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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在凡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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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口气吼出来的，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连思凡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心底原来竟憋着这么多的话这么浓的怨气。
斯迪摸摸鼻子，“有消息说老爷子去了彦吾司的老家。这两老头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喜欢折腾？”
“哦。”思凡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斯迪，我后悔了。我想去看看洛。”
“……棺材有什么可看的……”
思凡死盯着他，“你曾经答应的，要好好保护洛的遗体。”
“可是……好吧，我带你去。不过，到了那里你要听我的话，不然后果自负！”
思凡收紧了怀里的宝宝，点点头。
洛不在的日子（三）
进入奠院，穿过长长的弄子，走过凉凉的树荫，跟着斯迪左拐右拐，最后，终于到了目的地。思凡想，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之前还气势满满的要求，真正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又被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所掌控，于是拼命往后退，再往后退，想要逃到别人捉不到的地方。斯迪拉着扯着，耗尽了好脾气，终于生气地吼道：“你还退，你要退到哪里去！你不是活得痛苦吗？现在就给你个快刀斩乱麻的机会！”
“不要了！我不看了！”
“不看你能安心吗？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不看，下次可别嚷着要我带你来看了。我也不是很闲的！”
思凡拼命点头。也许是样子太过狼狈了，显露出从没有过弱势，斯迪软了口气，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像一般的兄长那样对不懂世故的妹妹说着语重心长的话：“不要多想了，神会指引你的。”
思凡噗嗤笑出声，“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牧师了？”
斯迪佯装怒气，用力扯扯思凡的脸颊，“你敢嘲笑你哥？”说完，两个人都有点懵。哥哥这个称呼对两人来说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久远到陌生的地步。长久以来，双方的关系是敌非友，接触的过程中充满了算计，两人防着藏着，但关键时刻总会发现，心里还是牵挂着对方。这，大概就是血源的力量。
斯迪用臂弯扣着思凡的脖子往回走，笑得一脸天真烂漫，直让思凡起鸡皮疙瘩。
“来，让我抱抱宝宝。”到家的时候斯迪摊着手，摆出和蔼的样子提要求。
“不行，她现在醒了。除了我以外，别人抱她她会哭的。”思凡刚说完这话突然就愣了，怀里的宝宝已经伸出藕臂，对着斯迪摆出求抱的姿势。
“怎么会这样？！”思凡大为惊奇。
“呵呵，人长得帅就是没办法。”斯迪抱着宝宝很得意的样子，宝宝也乐得咯咯直笑。
走的时候，斯迪犹豫了很久，转身对思凡说了一句话，“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你。”
“嗯。”思凡认为他是在为以前的行为道歉。
晚上思凡把宝宝放在摇篮里，直戳她的鼻子，“你这个背叛者，我要惩罚你。”而宝宝以为她在跟她玩游戏，挥舞着一双小手捕捉思凡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替宝宝洗澡的时候，一旁的仆人随意说的一句话点醒了思凡。
“宝宝今天好香啊，很特别的味道。”
思凡也嗅了一下，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她才终于明白。这是老爷子以前常用的熏香，后来她也在屋子里点，身上自然而然会带有这种味道，估计宝宝闻到斯迪身上也有同样的香味才对他心生好感的吧。可是斯迪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难道他住的地方也点这种熏香？
真是中了老头的毒了。
这种微小的疑点很快就被平日繁琐又紧张的生活吹得无影无踪，思凡还是过着三点一点一线无数面的多彩人生。白天是黑社会老大，晚上是育婴慈母。当然，偶尔顺序也会颠倒一下，这些都不影响宝宝一天天长大。现在宝宝已经脱离食品单一化，不仅喝奶，有时还会吃点面包蔬菜之类的，对于甜食尤其喜欢，但碍于思凡的淫威，每次只能浅尝则止。走路也越发利索了，兴头上还能小跑跑，这时候脚踝上的铃铛“叮叮咚咚”的，响得尤其悦耳。不过平衡感不太好， 在走廊拐角转弯时总是转不过来，所以常常撞到鼻子或者屁股。仆人们都很心疼，她却立即爬起来屁颠屁颠的又跑开了。没事人一样！思凡想可能是屁股肉多，缓冲大，抗击打能力强。宝宝能说一些简单的话，最近语言能力光速提高，一日千里，有望成为语言学家。
不过缺点也日渐显现出来。胆小，爱撒娇，爱偷吃。第一次看烟火的时候，周围都在欢呼，只有她在哭，站在那里像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还吓到尿裤子。思凡觉得无比丢脸，偏偏这孩子还爱撒娇，眼泪汪汪的盯着你手头的糖果一脸恳切的样子，每每让仆人丢盔卸甲。更要命的是爱偷吃，真送给她吃她又不要。有一次偷错了东西，整整灌了小半瓶伏特加，让维管家急得抓破了脑袋。
小魔王一个！
思凡现在常常带着小魔王去“雨泉”坐坐，其实对着这空空的屋子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带着她来可能只是为了让她记住这里的味道而已。说到底，还是自己心里放不下。每当她缅怀过去的时候，宝宝就会从她怀里挣脱去欺负那条缩在角落里的流浪狗。来得次数多了，思凡发现流浪狗面貌已经焕然一新，有了属于自己的狗窝，里面还有堆积如小山的食物。她凑过去仔细一看，不都是宝宝平时最喜欢的零食嘛。
“你这小子啊……”思凡捏着宝宝的鼻子，笑得一脸宠溺。
也有伤心的时候。有一天下大雨，家里不见了宝宝的踪影，大家急得到处找，最后终于在“雨泉”里找到了她。全身湿漉漉的，穿着雨鞋，花色的小伞搁在一边，正好遮住了旁边的狗窝。思凡看看窝里的流浪狗，侧身躺在那里，大大的睁着眼睛，嘴里咬着垫在窝里的小床单。已经死了。宝宝站在旁边，神情落寞地望着流浪狗，有些茫然。
“宝宝，我们回去吧。”思凡说。
宝宝看了看她，指着流浪狗说：“妈妈……生病了……”
“妈妈没有生病，是狗狗死了。”
“狗狗？死？”宝宝歪着脑袋，对她来说，这些都是新名词。
“这就是狗狗，”思凡指着流浪狗解释，“死就是……额……离开，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你永远都见不到它了。”
宝宝立即红了眼睛，抱着流浪狗就大哭了起来。思凡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也有些自责，她从来没有意识到流浪狗对她来说会这么重要，能够让小小的她在雨天特意搬来雨伞为它遮雨，其实那对她来说也是很吃力的事。思凡是早就知道流浪狗生病了的，上次来她就注意到它腹部好像有积水，拉出的粪便也是黑色的，可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也没想到它会这么干脆的死去。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把它带回去治疗一下，有了心里准备的话，起码不会让她这么伤心吧。
可是也很羡慕她，至少在最后的时刻，她还是陪在它身边的。能看着它慢慢死去，以后想来也不会遗憾。突然又想起了风洛，又酸了鼻子。还是想，当时要是能看她一眼就好了。
深夜寂静，原本是酣睡的好时辰，思凡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天的场景深深的刺激了她，埋藏在心底的渴望再次被激发出来。最终她还是抵不住心中的煎熬，豁然起身。沿着记忆中的路，她找到了上次斯迪带她来的地方。半夜十分，周围茂密的树木都显得阴森恐怖。可思凡不怕，如果风洛真来找她，她会欣喜若狂。
沿着小径往里走，很快就看见了火光。思凡摸摸周围的石壁，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洞里。洞里的温度很低，越往前走越觉得冷，思凡搂着双肩哆嗦着前进，等到了充满火光的石室，已经能看见洞顶悬挂的冰棱了。
“这么冷的地方……”
思凡突然不说话了，她看见了放在石门后面棺木，带着黑黑的肃穆。她奔过去，把脸颊贴在棺木上，想着这里面就是洛了，一阵阵的欣喜。
“洛，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很多很多……”
只是轻声的说了几句，小小的石室内就充满了回音。思凡趴在那儿，小声地重复着她在梦中说过的话。对着棺木，倾诉她的爱情。但是，还是觉得不够。
“洛，你让我看一次好不好？那次在医院，他们都告诉我你死了，我整个人都傻了。该死的人是我才对。我去找他们的麻烦，是想拿自己的命赌一次。如果赢了，你会来帮我，然后原谅我；如果输了，我就死。洛都不理我了，我活着也没意思。所以就……可是我没想你死……洛一直都很强大的，洛一直都保护着我不是吗？所以他们这样说的时候，我根本不信，连你最后一面都错过了。我怕我看了噩梦就会成真了。洛，你是不会怪我的吧。求求你再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思凡拖着沉重的棺盖，声泪俱下。好不容易终于移开一条缝的时候，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
斯迪一手夹着哭肿了眼睛的宝宝，狂喝一声，眉毛打结，怒火中烧。
“你三更半夜的，丢下孩子，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来看洛！”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上次你不是说不看的吗？”
“我后悔了！”
看思凡又要动棺盖，斯迪眼明手快立刻发力按住，仍不忘咆哮一番。
“世上哪有后悔药这种东西！再说当初她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也不会有多好看！”
“我不在乎！”
行动再三被阻，思凡开始歇斯底里，扭着劲一定要看个究竟，绕是斯迪一个大男人对抗起来也觉得吃力，想到马上可能就处在下风了，他孤注一掷地喊道：
“你不在乎宝宝会不在乎吗？你难道想破坏风洛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吗？风洛一直很疼爱她，你这样做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思凡像被雷劈到般，停止了一切动作。
洛不在的日子（四）
斯迪看着思凡惨白的脸色失神的瞳孔，虽然担心虽然心疼，但都到这份上了，也只能别开脸硬着头皮继续狠心了。使劲一根根掰开思凡扒在木棺上的手指，看着思凡因为发力凸显出来的结骨，在这冰冷阴暗的山洞里，斯迪的额头竟滴出了冷汗。
“放开！”
眼看着最后一根手指快要被掰开，思凡却像被触动了某根神经，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
“洛！洛！”
“别叫了！吵死人了！”
连斯迪自己也没想到，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让思凡瞬间消音。
沉重的棺盖一点点地被重新合上，仅凭着一个女人的力气。思凡贴在木棺上，滴水成冰的山洞中，连本性温热的良木都不可避免的沾上了剔透的霜棱，贴在颊上，扎得人生疼。
“洛，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搅你安眠的。对不起……你好好睡吧……我不吵你了……”
指尖慢慢的摩挲着漆黑的棺木，思凡喃喃的叫唤着那人的名字，一遍遍重复着歉意。充满血丝的眼睛也缓缓闭上了。
心灵暂时得到了平静，只是被挖去的那块，怎么都填不平，填不平。
那天，回到家思凡才注意到宝宝尿裤子了。回想起在山洞里时，她和斯迪两人大声吵架的时候，她对着棺木做出那种疯狂举动的时候，宝宝一定是担心害怕的，她平时胆子就很小，说不定当时也像第一次看烟火那样，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汪汪的直哭，只是当时自己完全被淹没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是失职的母亲。一直都是。
思凡跪在宝宝的床边，指尖细细滑过她的小眉毛，小鼻尖还有樱桃似的小嘴巴，越看越觉得骄傲，多么精致的五官啊！这是她的孩子呢。这么漂亮的孩子，难怪洛那么喜欢。突然想起好久以前，她曾经因为嫉妒，说出了让她后悔许久的话。
有时候，伤害是一辈子的事，越小越无法忘记。
听到宝宝均匀的呼吸，知道她已经睡熟了，于是想给她掖好被子，却发现那孩子攒着的拳头。思凡想把它掰开，却又怕惊扰了她的好眠。 矛盾着，失落着。有些懊恼，有些心疼。她不能估算今夜的风波对这孩子的影响，因为她自己还没能从中脱身。不幸运的话，可能这个结还会伴她一辈子。
风从窗外吹过，带走了几片树叶几粒沙城，除了来时的响声走时的动静，没有留下任何值得让人深究的东西。
风过无痕。
人生也是如此吧，一场欢喜一场空。
那天思凡一直靠在窗台，遥望天幕，星星与月亮相辉，配合得恰到好处。清晨旭日冉冉升起，暖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舒服得让她从灰败中挣扎着复苏；鲜艳的红日照在她身上，让一贯阴郁的心情也染上了鲜活的色彩。
她的人生啊……仍有希望，只是没了激情。
宝宝到是变得精力充沛，对新奇的东西永远充满了狂热劲。最近最爱干的事就是拿着特制的小铲子在花园里各个角落挖老鼠洞。好像对老鼠这种生物特别的情有独钟。思凡对她这种行为倒不怎么反对，喜欢研究是个好习惯，说不定还是当科学家的好苗子呢。可是思凡就是受不了她对自己太热衷了。自从那天回来后，有事没事就喜欢缠着她。如果丢下她不管，她就会故意搞怪，弄出很大的动静，让你不得不注意她。有一次那家伙做过头，用思凡文件里的资料玩火，弄得ESSENCE内部上蹿下跳人心惶惶。思凡终于没忍住，把她拎起来抽了两下屁股，结果晚上那家伙就踢开被子闹感冒。看她挂着鼻水，还不死心的要抓住机会撒娇的样子，思凡也完全没辙了。
更让思凡闹心的就是这孩子不仅是费事，还老丢东西。常常挂在她脖子上的东西一眨眼的功夫都能不见。思凡倒不是为丢的东西发愁，就怕有天这小子连自己都弄丢了。事实证明好的不灵坏的灵。很突然的一天，宝宝就真闹失踪了。
寻找的过程中，思凡一千个一万个后悔。她早应该想到，丢东西是最近才有的事，以前宝宝不管怎么调皮，给她的东西她是从来没有弄丢过的。这段时间如此频繁的丢失物品，她只归咎于宝宝年纪小不懂事，竟完全没想到有失窃的可能性。
总算上帝保佑，宝宝是找到了，看样子活得还很滋润。身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新玩意，笑咯咯的穿梭在树林里，还有心思跟她躲猫猫。思凡咬牙气极，头顶冒烟，两眼喷火，卷起袖子就把宝宝捞过来，劈里啪啦就是两下。宝宝立即红了眼睛，扑腾扑腾地挣扎起来。
“妈妈坏，粉粉好！妈妈坏！哇哇哇……”
思凡也有些惊奇，“粉粉是谁啊？”
宝宝只顾着哭了，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倒是身旁跟随的仆人提点了她。
“小姐，粉粉是小小姐挖出的第一只老鼠的名字。”
“……”
“小混蛋，我竟然还比不上一只老鼠？还有，你身上挂的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奇奇怪怪的。”
思凡想取下一个来看看，却被坚决的阻止了。宝宝把那些东西搂在怀里，如临大敌，看来十分宝贝这些东西。
“不给你，这是粉粉给的！”
“……老鼠还能给你东西？算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回到家把宝宝哄睡后，思凡轻轻从她怀里取出一个小荷包，金线和银线交织成的小扫把，做工很棒……思凡把它放到鼻尖细细闻了闻，果然是那个味道。不禁皱眉，越想越是困惑。斯迪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思凡觉得自己越来越憋不住，凭着直觉，她能肯定谜底肯定是对自己有利的，所以她难得的对未知的东西翘首以待。
只是当面质问的时候，斯迪竟然云淡风清的以一句“是吗？还真是巧了，不过我也不清楚。”给推脱过去了。思凡气得肺都憋炸了，她明明知道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却苦无任何证据指证，只能承认斯迪随口乱说的假话。
临走的时候，斯迪像突然兴起似的，突然问：“让宝宝去我那边玩几天怎么样？”
思凡正情绪低落，看宝宝对着斯迪流口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随你了，你带走吧。”
看斯迪真把宝宝带走了，思凡又开始后悔了，一个劲地拍脑袋，念着“冲动是魔鬼。”
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思凡就开始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在ESSENCE的内部决策会议上，斯迪和她的意见永远是反的，而投票的结果永远是向着斯迪的；在ESSENCE的外部联谊会上各个势力的族长明显不把她这个正牌的首领放在眼里，反而簇拥在斯迪的周围，举着杯虚情假意地谈笑风生，完全是巴结的姿态。奇怪的还不止这些，家里面从护卫到园丁，一个个都想被人灌了汤药一样，每次斯迪来都毕恭毕敬的唯恐怠慢，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所有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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