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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已豁出去，反正今日寿宴之后，父皇和秦王必定势不两立的，他自然要用父皇最喜欢的方式表明立场。

　　　　只是，如今见了秦王的眼神，他竟隐隐有些后悔了。

　　　　龙天擎逃一样回到座位上，他才刚刚坐下，左丞相萧正信立马就站起来，举杯同太后道贺，“老臣恭贺太后娘娘大寿，愿太后娘娘凤体安康！”

　　　　他说完饮掉一杯子酒，并没有拿出贺礼，直接给坐下了。

　　　　速度之快，令全场，包括太后和天徽皇帝都没缓过神来。

　　　　要知道，这左丞相萧正信正是二皇子的外公呀！他怎么……他居然是秦王殿下的人？

　　　　太令人意外了！

　　　　很快，又一位大臣站起来，同是举杯贺寿，没有贺礼。这位大臣是户部尚书赵子陵，人人皆知的二皇子党！

　　　　随后，好几位高官权臣，如太师李修一，少傅林伯桐，大学士欧阳鸣，等全都起身在原位贺寿，只有贺词，没有贺礼。

　　　　二皇子自己都傻眼了，因为这几位也全都是他一党的呀！

　　　　怎么会这样？

　　　　龙天擎终于后悔了，今日实在不应该冲动呀！

　　　　没有这些权贵的支持，他拿什么跟太子拼，跟其他皇子拼，拿什么争皇位呀！

　　　　此时，天徽皇帝的脸彻底的黑掉了！

　　　　这些权贵手里掌控的权力和人脉资源，手下管控的部门全都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左丞相。

　　　　这不仅仅对二皇子是致命的打击，对他来说都是极大的牵制。

　　　　龙非夜这种做法实在太讽刺，太羞辱人了！

　　　　他怒目朝龙非夜看去，龙非夜也正好朝他看过来，兄弟二人无声较量，满大殿的人全都安静了，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站起来贺寿，靖国公，平北侯，洛城容家，泽城凤家等等，一个接着一个，原地站着酒杯祝贺，贺礼明明都放桌上了，就是不拿出来。

　　　　这帮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挑衅皇族呀，还不都是龙非夜给的！

　　　　太后的脸色一阵白一真青，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明明看到这帮人来的时候都带贺礼了，可偏偏一件都没送出来，就连贺词都没听到多少。

　　　　一个好端端的寿宴被龙非夜彻底玩坏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政变！

　　　　天徽皇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虽然，也有好几位权臣高官站起来同秦王对抗，送出一份份大礼；虽然站在他和太后这边的权贵还是多过龙非夜那边的。

　　　　可是，再多的支持，都平复不了他愤怒的心。

　　　　因为，皇权本就是容不下一点点挑衅的。

　　　　可是，今夜，他一一数过了，足足有二十七位权贵直接挑衅。

　　　　这是他的耻辱，同时也是龙非夜可怕的筹码。

　　　　龙非夜用事实证明，他有这个能耐对抗皇权。

　　　　贺寿还在继续，此时大多数人还是送礼的，只是，谁送，送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天徽皇帝始终盯着龙非夜看，他真心后悔没在龙非夜小的时候就赶尽杀绝，要知道，他这位弟弟还在襁褓中时，他都快二十岁了。如果当初有先见之明，也就不会有后来先帝御赐特赦令了。

　　　　然而，一手遮天掀起这么大的浪，龙非夜却稳如泰山，神态默然，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冷眼看穿在场每一个人。

　　　　此时，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穆大将军，穆大将军刚刚给太后送礼退下来，他送了一件很普通的贺礼，不得罪，也不多讨好，明显的中立派。

　　　　韩芸汐静默地坐在龙非夜身旁，事到如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龙非夜的能耐，其实当初龙非夜被软禁，没有她帮忙，以他在帝都的势力一样可以逼天徽皇帝放人的。

　　　　她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会打药娟扇的主意呢，她简直蠢透了。

　　　　她盯着龙非夜那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第一次发现怎么看他都不觉得够，单单一个侧脸就令人怦然心跳。

　　　　终于，天宁所有权贵都道贺完毕，外宾道贺开始了。

　　　　亲眼目睹一场无烟战争的外宾们，至今都还没缓过神来呢。

　　　　他们都听说过天宁秦王的威名，却是第一次见识他的能耐，确实如传说中不好招惹呀！

　　　　方才至今，楚清歌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龙非夜，她冰冷外表之下是一颗快要烧起来的心。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如神祗一般强悍，伟大，可是，亲眼所见他的强大之后，她恨不得当场就臣服在他脚下。

　　　　“哥，我们也不送礼吧。”她低声询问。

　　　　那日哥哥从客栈救回她之后就一直跟她生气，指责她不该在天宁帝都惹是生非，她一肚子委屈，索性就不跟他说话了。

　　　　可是，如今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楚天隐淡淡道，他虽也被龙非夜震惊到了，但是，注意力终究还是在韩芸汐身上。

　　　　那认真的目光，像是要在韩芸汐身上找什么东西。

　　　　这时候，离他们不远的沐灵儿站了起来。

第311章　寿宴（5）

　　　　沐灵儿这一回其实没有资格代表药城来的。

　　　　因为上一回她代表药城带药去医城共同对付毒兽，半途就失踪了。所有人都在等她出现，她压根没在医城露过面，还害得医城到处帮沐家找人。

　　　　别说王家和谢家，就是沐家里不满的声音也不少。

　　　　这一回天宁太后寿宴，药城三家协议，强势的沐家依旧拿到代表权，有权代表药城出席。

　　　　沐英东和韩芸汐他们闹得那么不愉快，短时间内都不想见到他们夫妻二人。原本要让沐家大少爷，沐凌云出席的，可谁知道待在帝都不走的沐灵儿死活求着要参见，沐英东只能妥协了。

　　　　让一个小丫头代表药城参加一国盛宴并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但是，沐灵儿的药学天赋云空大陆人人皆知，药城天才药剂师的身份还是端得上大场合的。

　　　　沐英东亲自将要送的贺礼交给沐灵儿，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小心保管，在寿宴上送出去，一定要多说几句贺词。

　　　　这份贺礼是药城三大家族一同协商的，是来自药材森林的护命丹，虽名为丹药，却不是炼制出来，而是药树上长出来的。

　　　　一棵药树就产一颗护命丹，三十年才出一颗，此药能在性命危急之时，护住心脉，元气，为大夫争取救治的时间。

　　　　如此大礼，对于药城来说，是诚意，是脸面；对于沐家来说，则是交好。沐英东暗中勾结君亦邪，表面上却想交好天徽皇帝。

　　　　尤其是被韩芸汐和龙非夜坑了之后，他更是站到天徽皇帝那边去了。

　　　　见沐灵儿站起来，心烦意乱，郁结不疏的太后总算打起精神了。

　　　　她知道药城和天宁的关系还算不错，也知道来自药城的贺礼一定会是惊艳的。

　　　　外宾都是中立态度，照常送礼贺寿，不会干涉天宁的内斗。尤其是药城这么复杂的势力，一个代表也决定不了药城的立场。

　　　　太后非常有信心，沐灵儿会给她送大礼，她终于又有了期待。

　　　　而天徽皇帝也自信了起来，他就不相信龙非夜连国外的势力都拉拢得了！他要让龙非夜知道，他才是天宁的主，外宾自然只认他的！

　　　　之前也有几位外宾送了大礼，但是势力终究不如药城，现在药城的人站起来了，他打算好好的向龙非夜炫耀一把。

　　　　这不，沐灵儿还未表明身份，天徽皇帝就先开口了，“这位可是沐家鼎鼎有名的天才药剂师，灵儿姑娘？”

　　　　换成其他代表，必是受宠若惊，可沐灵儿表情平淡，“正是。”

　　　　“沐家主怎么没同行？”天徽皇帝早就知道沐英东没来，故意提及无非是说给龙非夜听的。

　　　　药城，实力雄厚，可不是一般的盟友呀！

　　　　“家父身体不适，我代表他来。”沐灵儿说着，连忙又补充，“也代表药城。”

　　　　楚清歌听得浑身都不舒服，连坐也坐不舒服，握着拳头在桌上敲。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论身份，她并不如这个臭丫头。

　　　　是不是因为不想得罪药城，所以那天哥哥在客栈救了她，却不露面？她问过哥哥几回了，得到的回答都是白眼。

　　　　楚清歌朝韩芸汐看去，她琢磨着沐灵儿和韩芸汐是什么关系，两人一点儿都不友好，可韩芸汐那天分明是救了沐灵儿呀。

　　　　只见韩芸汐静静地看着沐灵儿，眼色晦明晦暗，有些凝重，有些复杂。

　　　　她身旁的龙非夜倒是没多关注。

　　　　“代朕问候你父亲安好。”天徽皇帝认真说。

　　　　“好。”沐灵儿点了点头，这才朝太后看来。

　　　　太后面带慈笑，心下却早乐开了花，她猜测着药城会送她什么大礼，必然是药物，但是是什么药还真不好猜了。

　　　　其实，不仅仅太后在猜，在场众人也都在猜测，药城送出的东西向来不一般的。

　　　　在众人关注中，沐灵儿从座位上走了出来，路过韩芸汐面前时，她还特意用余光挑衅地瞥了她一眼。

　　　　韩芸汐任由她挑衅，不动声色。

　　　　沐灵儿走到太后面前，不卑不亢行了个简礼，“沐灵儿见过天宁太后！”

　　　　“平身，平身！”太后激动得都有些藏不住，满面是春风。

　　　　沐灵儿再次行礼，这一回是个大礼，“灵儿代表沐家，代表药城，恭贺天宁太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幸福常伴，后福无疆、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她高声祝贺，一个个贺词响彻安静的大殿，听得太后和天徽皇帝都非常满意。

　　　　“好好好！这孩子的嘴儿可真甜呀！”太后笑不拢嘴，朝天徽皇帝看去，天徽皇帝笑着点头，表示认可。

　　　　“太后娘娘谬赞了。”沐灵儿谦虚地说。

　　　　“瞧瞧，还谦虚了。”太后笑着说，“赶紧平身吧。”

　　　　沐灵儿立马平身，然后……然后转身就径自往座位走去，大大方方坐下，然后……没有然后了！

　　　　竟然没有贺礼！

　　　　药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的笑就这样僵住了，双眼发直，表情恐怖。

　　　　毫无预兆的，全场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气氛诡异。

　　　　药城居然会在这个场合上公开干涉天宁内政，支持秦王殿下！

　　　　天啊，药城这是怎么了呀？难不成三大家族和秦王殿下好上了？

　　　　很快，各种猜忌四起，太后的呼吸一点点变重，双手紧紧窝住，滔天怒意堵在心口上，濒临爆发。

　　　　可恶！

　　　　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个臭丫头竟然不打算送礼？不送礼她还走出来做什么，还说那么多贺词做什么？做什么呀！

　　　　太后气得脸色全白了，浑身轻颤着，而天徽皇帝的脸色早就变成调色盘，那不断变化的表情特别精彩。

　　　　药城如此公开支持龙非夜，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沐英东想做什么？王家谢家又想做什么？

　　　　任由众人投来质疑的目光，沐灵儿悠闲地端着茶啜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韩芸汐紧抿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她用手肘轻轻撞了龙非夜一下，“我说这丫头很可爱吧。”

　　　　龙非夜没回答，却很难得地多看了沐灵儿几眼。

　　　　其实，没有沐灵儿，他今日也会让天徽皇帝知道他手里有国外势力，既然沐灵儿这么误打误撞地代表药城了，他也就不解释了。

　　　　沐灵儿一边喝茶，余光又朝韩芸汐看来，见韩芸汐正笑着看她，她立马就收回视线，一脸傲娇不理睬。

　　　　韩芸汐慵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也径自喝茶，不再多看她。

　　　　这里头的微妙关系，怕是只有韩芸汐和沐灵儿自己明白了，反正在场的人全都在议论着药城的态度，而天徽皇帝也终于开始重新审视龙非夜的能耐了，不得不考虑沐灵儿这样的做法，会让其他外宾怎么看他。

　　　　好端端的一场盛宴，还能好好进行下去吗？

　　　　不管能不能好好进行，还是必须进行下去，这天宁皇家的颜面。

　　　　太后气得都想摔东西离场，但是，太后毕竟是太后，她还是压着怒火，端端正正坐在那里。

　　　　天徽皇帝十分不安，他不得不冷静下来，重新评估龙非夜背后的势力，他为龙非夜准备的那些刁难似乎要暂时放一放了，把他这位臣弟逼急了，他真的会举兵造反的！

　　　　天宁在他统御之下，看似盛世太平，实则内忧外患，万一龙非夜真有所行动，对他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虽然知道这场博弈龙非夜赢了，天徽皇帝很不甘心，但是，权衡之下，他也只能暂时忍了！

　　　　“皇上，听说舞姬们给母后排了一场盛世桃花舞，让她们上来助助兴？”韵贵妃连忙抓住时机开口解围。

　　　　皇后疯了，最得宠的二皇子生母，萧贵妃因为萧丞相的立场估计要遭殃了，她自然是要抓时机的。她得为她家七皇子铺路了。

　　　　天徽皇帝点了点头，“嗯。”

　　　　一群貌美如花的舞姬从左右两侧翩步舞出，面如桃花，粉衣翩然，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虽然众人都还在猜忌着刚刚的事情，但是，至少表面的气氛不那么紧张了。

　　　　太后暗暗吐了口浊气，眼底闪过了一抹阴鸷，她想，刁难不了秦王，今日至少也得让韩芸汐难堪，否则，这一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一边欣赏歌舞，其他外宾也陆陆续续道贺，倒没有再出现沐灵儿这么出阁的举动。

　　　　端木白烨代表西周给太后奉上了一份厚厚的大礼，总算是在众人意料之内了。

　　　　虽然楚清歌很想支持秦王，可是她很清楚自己说服不了端木白烨，她忍不住朝沐灵儿看去，竟心生羡慕。

　　　　她想，如果她能代表西周，或者单独代表西周楚家，她一定会站在龙非夜那边的。

　　　　有些出身，注定身不由己；有些出身，任你我行我素！

　　　　外宾道贺结束之后，一切总算归于平静了。

　　　　众人都安安心心欣赏桃花舞，别说，这盛世桃花舞还真美，看得不少人都入了神。

　　　　太后看似在欣赏，实则暗暗琢磨着她该怎么对付韩芸汐呢？

　　　　韩芸汐并不知道太后的心思，她正一边品尝得桌前的美味，一边欣赏歌舞，一直都很忙，难得有机会这么享受一番呀！

　　　　谁知，这时候楚清歌笑着开了口，“秦王妃……”

第312章　寿宴（6）

　　　　众人一边品尝佳肴美酒，一边欣赏歌舞，三三两两簇在一起交谈。

　　　　楚清歌大声说话，并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可是，她一喊“秦王妃”这三个字，立马就引来全场关注。

　　　　没办法，韩芸汐本就个焦点人物，再加上这回宴会她身旁那位大闹了一场，众人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看过来都难了。

　　　　热闹没多久的大殿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太后和天徽皇帝也朝楚清歌看来。

　　　　别说，楚清歌要的还就是这个效果！

　　　　韩芸汐有些意外，她知道楚清歌会找机会报酒楼的仇，但是没想到她会在太后寿宴上喊她。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这场子看似太后寿宴，实则是男人们较量的场子，她一个女人家闹腾什么呢？

　　　　韩芸汐冷冷问，“有事？”

　　　　“秦王妃才学冠绝天宁，连我们瑶公主都败在你手中，如今云空都盛传瑶公主的才学不如秦王妃。”

　　　　楚清歌笑着说，一旁端木白烨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好端端的提瑶瑶作甚？还嫌丢脸不够吗？

　　　　楚天隐眉宇间掠过一抹烦躁，使劲地拽了楚清歌一下，可惜楚清歌理都没理睬他，继续说，“所谓才学，包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惜，王妃娘娘赢瑶公主的只是诗作。”

　　　　这话一出，端木白烨阴沉的脸顿时云散月初，晴空万里。他突然发现这似乎是个为瑶瑶翻身的大好机会！

　　　　要知道，楚清歌这个冷美人向来不屑什么比试，什么女人聚会的，但实际上她的才学远远胜过瑶瑶，可谓西周第一才女。

　　　　她说这样的话，一定是要挑战韩芸汐了！

　　　　韩芸汐输定了！

　　　　韩芸汐冷冷看着楚清歌，任由她说，一句话都没回答。

　　　　楚清歌步步紧逼，接着又道，“清歌邀秦王妃弹奏一曲，见识见识秦王妃的琴艺，也算是为太后娘娘大寿献曲助兴！”

　　　　韩芸汐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明摆着是要拉她比琴艺呢，替端木瑶报仇呢！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平，三言两语就将太后给拉到她统一战线去了。

　　　　别说，太后正愁着没机会刁难韩芸汐，一听楚清歌这提议，立马就有了兴致。

　　　　韩芸汐都还没开口，她老人家就拍了板，“好！好主意！哀家也听闻秦王妃才名冠天下，今日趁着机会得好好见识见识。”

　　　　“太后娘娘，不如我们就为这盛世桃花舞配乐，各弹奏一曲？”楚清歌连忙提议。

　　　　“甚好甚好！”太后很开心。

　　　　有表演就有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