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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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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地往来应酬,频繁地奔忙在各个地方,他去上海、去海南、去东北、去广西……也像个使节一样地陪同各种新老关系户吃喝玩乐,歌舞升平。他甚至还大量地出使到国外,真像是去谈判伟大的生意一样,到美国、香港、东南亚各个国家。
孔天引本来希望孔则同真能为天通创造一个奇迹出来,可是冬天飘雪的时候,孔则同就被抽干了精血一样地病倒了,竟然一下子昏迷了两天不省人事。医生就说孔则同是因为饮酒过量,肝脏解毒功能严重降低,酒精还让他的胰腺充血水肿,损害了胰岛的功能,甚至还可能引起胰腺癌。
几天以后,孔则同还是幸运地脱离了危险,然后又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
孔则同出院以后,天通的一个生意伙伴就突然死去了,据说也是因为应酬繁忙、声色犬马、积劳成疾了。孔则同和孔天引一起参加了这个伙伴的追悼会。追悼会非常隆重,各类车牌的豪华轿车就停满了山脚下的车场,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一大堆,有脑满肠肥的官员,也有富霸一方的大亨,还有戴着性感墨镜的女明星。
商人葬在了北城郊外的一处佛教名山上,山上依次分布着八个寺院,传说香火旺盛。商人生前孜孜不倦地给佛祖捐钱贿赂,相信到了天堂佛祖也会帮他安排几笔大买卖做的。商人年仅四十岁,抛下了一双儿女,一个年轻娇媚的妻子,一大堆没了着落的情人。
孔天引也是在生意场上认识了这个商人,知道他是卖建筑材料发家的,偶尔也搞一点儿走私生意。商人是东北穷苦人家出身,有钱以后每逢遇到圈中伙伴,就会夸夸其谈他赚钱的动力。商人年轻的时候很穷,没有漂亮女人看上他一眼,于是就发誓赚到大钱以后,一辈子要享受三千个不同类型,不同年龄,不同国度的女人,肯定要超过秦始皇。
另一件让商人受了刺激的,却是无意间遇到的一件小事情。商人第一次住进豪华酒店时,是在上海的一个酒店里,正要在柜台前办理手续,服务生却先是帮一个日本女人办理了手续。商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当场就狠狠地骂那个上海人奴颜媚骨,然后在心里狠狠地发誓,赚到大钱以后就到日本建造最大的妓院,把最漂亮的日本女人全都招聘过去,跪着给中国客人服务,还要是那种用舌尖添遍全身的性套餐服务。
商人哪里就知道,后来反倒是中国沿海遍地的夜总会专门赚日本人的钱了。当然,商人还有许多许多其它的伟大理想,比如在东北的老家捐建一个希望小学,他也可以像别的商人那样,有一群小朋友围着给他扎红领巾,然后大幅照片就被报刊发表。结果哪?商人的伟大理想都还没有实现,就早早地死掉了。
孔则同说商人死在了一个饭局上,而且他也在场。当时,客人们喝酒喝到尽兴,都分别跟陪在身边的姑娘们插科打诨。商人也就乘着酒兴讲了个段子,兴高采烈地借着酒兴说:
“许多年轻干部一起开会,开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会,一个女干部总是为难一个男干部,专门挑男干部的毛病。男干部忍了很久,还是着急了,就对女干部说:你不要总是抓我的把柄,我马上就找你漏洞!”
商人一边说一边笑地讲完了这个段子。
客人们一时并没有反映过来,都以为还没有收尾。因为客人们都等着商人把段子讲完,场面就突然异常寂静。
于是,商人就一个人独独地爆笑,笑得咧开了嘴,笑得喷出了饭,笑着笑着,一口气就憋住了似的,肥胖的大脸就像一个红黄的南瓜。然后,商人的脑袋就重重地击在了桌面上,顿时哗声一片,杯盘狼藉。
“赚钱没有累死……花钱累死的!……日本人叫过劳死,也是一种病的!”
老安开着的林肯轿车刚刚一下山,孔则同就若有所思地对孔天引说,好像商人的死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说完这句话,孔则同还深深叹息了一声。
对于商人的死,孔天引却丝毫没有什么感觉。
事实上,车子一下山孔天引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那些悲痛的情绪只是在葬礼上用的,只是用来表达情绪、做做场面罢了,表达一下对死去伙伴的深刻怀念和伟大友谊。然后,这些事情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原因很简单——他不可能去和死去的商人做什么生意了。
大雪在傍晚的时候就开始大片大片地四处乱飘,飘到晚上就已经压弯了树,铺满了路,盖住了房子。天通中心高高地耸立在振兴桥畔,像一座峻拔巍峨的雪山一样直通夜空。大楼里的灯火已经熄了大半,剩下零零散散的亮光,就是随意撒向空中的一大把星星。
在天通中心顶层孔天引的书房会客厅里,孔天引和孔则同就站在宽大的玻璃窗下,望着大楼下一览无余的北城里的夜景。振兴桥就像一条横卧的白龙,路面上的白雪也被路灯照耀得白亮白亮的,汽车也就像一条条蠕动着的白虫了。
孔天引和孔则同——两个已过不惑之年的老伙伴,现在得好好地谈一谈啦。孔天引并没有想到孔则同会在这个时候要离开天通,离开他们共同辛苦打下的江山,他们的伟大事业才刚刚开始呀!他们的生意可是已经顺风顺水啦!
但是,孔则同还是坚定地说要离开天通,理由是他感觉到疲惫了。孔则同计划到美国去生活,到一家名叫一九九三年经济研究所里,做一个研究学者,专门搞搞经济研究,这也正是他大学时代的理想。再说了,孔则同赚的钱也足够他一辈子生活的啦,干嘛还要这么辛苦奔波哪?
孔天引走到了书柜旁,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精致的雪茄烟,那都是专门为客人们准备的。
他走到了孔则同的旁边,打开那个精致的银白色的金属盒,里面装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哈瓦那“淳尼达”牌雪茄,据说是专为古巴总统卡斯特罗制造的。他把雪茄烟递给孔则同,自己也拿了一根。
孔天引平常是不抽烟的,也许今天抽上一根雪茄烟,能让他们的谈话轻松一些,毕竟老伙伴分别可是一个不轻松的话题。他们可不想总是围绕着尴尬的问题谈论不休,他们应该像年轻时候一样谈天说地,什么无聊的话题都可拿来说一说。
两个人就站在窗户旁,看着北城夜晚的大雪飘扬,偶尔还有大片的雪花被风吹到了窗户上。他们用木质火柴优雅地点燃了手里的雪茄烟,轻轻地吸上一口,让烟雾在口腔里弥漫着,仔细地品味着丝丝的苦涩在唾液中分泌成浓郁的香甜,就像是上好的咖啡那样,幽幽的苦涩中伴随着醇厚丰满的浓香,
孔则同悠悠地说道:
“要感谢哥伦布了,他的船队到了新大陆,不仅洗劫金银珠宝,还把雪茄烟和种子带到了欧洲,惹得西班牙和葡萄牙人欣喜若狂地造雪茄……据说只有古巴的穆拉塔,就是那些黑白混血的漂亮女人,用她们的纤纤细手把烟叶撕成几毫米的碎片,在她们漂亮的大腿上,才能卷出味道最好的雪茄!”
孔天引也接过这个话题,饶有兴致地说:
“五十年代卡斯特罗当了古巴总统,就搞了社会主义社会,全国就开展了拒烟运动,雪茄被打入冷宫,只有他自己偷偷地抽……四川有两百亩沙地,专门种植最好的雪茄烟叶,肥料都得用麻酱和香油,古时是献给朝廷的贡品,后来专门为毛主席种植雪茄烟叶。主席逝世以后,中国也像古巴那样禁雪茄烟了,专门为主席卷雪茄烟的一三二小组也解散了,领导们就只能抽纸烟……现在哪?卡斯特罗抽雪茄,领导也抽雪茄,商人也抽雪茄了!”
孔天引说出了一大堆话,不像他平日谈生意那样简洁有力,可能是因为他们很长时间也没有这样闲聊淡扯地聊天了。
“老干部都喜欢吐痰,不抽雪茄怎么行哪?好雪茄抽了能止咳清痰,常吸雪茄的人都不会随地吐痰的,根本没有痰吐嘛……所以丘吉尔说:古巴常在我唇间!”
孔则同说完这句话,就不禁笑了起来。
然后,孔则同转过身,走到圆桌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拿起一杯沏好的绿茶喝了几口。孔天引也走过来,在孔则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然后,孔则同又兴致昂然地跟他讲全世界的名人都怎么抽雪茄:英国首相丘吉尔不抽雪茄,二战胜利就得拖延;法兰西大帝拿破仑少了雪茄烟,就打不了胜仗;美国总统格兰特是个大烟囱,每天要抽二十多根雪茄;古巴将军切·格瓦拉抽雪茄抽成了肺病,嘴里还顽固得叼着近半米长的雪茄;牛顿看到苹果落地,如果不抽雪茄也不会有伟大发现;英国的达尔文不抽雪茄烟就写不出《进化论》,爱因斯坦不抽雪茄烟就搞不出《相对论》;巴赫、贝多芬都得靠雪茄烟创作伟大的音乐……
聊完了雪茄烟,他们就安静下来了。
两个人就喝着茶,抽着雪茄烟,半躺在沙发上,沉重地思索着,盘算着该怎么谈谈那个尴尬的分家的话题,这还牵扯到一大笔财产呐!
孔天引还是先提出了这个问题,摊了摊双手说:
“你是决定要离开吗?说实在的,我可不愿意你离开天通!我们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嘛!
孔则同还在使劲地抽着那根雪茄烟,表情看上去那么严肃,这也表明他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的眼睛望着窗外,脸上有些憔悴,悠悠地说道:
“一转眼,我们都是五十岁的人了,钱也赚了一大把。你是知道的,做生意本来就不是我的理想,我还是喜欢搞研究……我骨子里喜欢美国,喜欢它的自由和民主,你可别笑话我。这又什么办法哪?”
孔天引似乎还要挽留孔则同,于是接过话说:
“也不一定非要离开嘛,你可以做你的研究,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新人去办吧……我们马上就都成老古董了,得让年轻人登上台来了!”
孔天引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坦白地说,孔天引并不想让孔则同离开天通,因为他觉得孔则同是个出色的商人,而且现在他还是很需要这样的伙伴,帮助他把生意做得更大一些,把堡垒做得更稳固一些。另外,孔天引仍然在不停地猜想,孔则同为什么那么坚决地放弃做生意,为什么偏偏突然要去搞什么理论研究。孔天引对这些理论研究的事业可是丝毫不感兴趣,除了生意,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只有在生意场上,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有种的男子汉!
孔天引又接着劝说孔则同了,他必须耐心地劝说他。这样以来,他至少可以确认孔则同是不是真心想离开天通,也可以顺便探一探孔则同的真实想法。也许,孔则同确实是有一些苦衷哪?也许孔则同是憋着一些其它的想法哪?
于是,孔天引还是不厌其烦地劝说道:
“你是一个出色的商人,我们是很好的生意伙伴,我们也都是那种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是坦诚相对呀!你要是有什么伟大的抱负难以实现,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地商量嘛!”
孔则同连忙放下了雪茄烟,连连地摇着头说道:
“不!不!不!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真是很满足啦!我们一起做生意,又一起赚钱!……这一点很重要,我得感谢你……要是没有这些钱,我也不敢到美国去搞研究的。”
孔则同说了一番客套话,而且听上去却是那么真诚。孔则同就这么随意地、自然地把钱的事情说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显得牵强。反正大家都要散伙儿了,财产也要说得清清楚楚,毕竟都是商人嘛!
孔天引还是一动不动地半躺在沙发上,右手开始不停地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指环。他轻微地皱着眉头,好像是真得有些左右为难了,而且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得认真地思索一下,脑袋里就像有一台小马达一样,快速地绞动着他的脑汁。说实在的,财产分配根本不是一件头疼的事情,那种事情他处理得多啦,而且他绝对会像普鲁士军队分割面包一样公平地、合情合理地分割他们的利益。
让孔天引头疼的事情,仍然是孔则同要离开他,而且在大生意还没有做完的时候离开他,就像希腊国王要决定征战特洛伊城了,阿喀琉斯却要离开了一样。但是,孔天引向来都不喜欢强求别人,向来都懂得尊重别人的想法。既然孔则同决定要散伙,一意孤行地要去搞无聊的研究,他还有什么办法哪?
“既然是这样,那么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为我们的友谊感到幸福!”
自从他们合作做生意以来,这可是孔天引第一次用“友谊”这个词来评价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前他只是把孔则同称作亲密的老伙伴。不管怎么样,孔天引接受了孔则同分家的提议,并且把不愿再做生意的孔则同称作朋友。然后,他们就结束了生意的合作关系,像幼年时候那样开始一段伟大的友谊。
谈判没有如想象中的那么尴尬,而且他们会公允地分配财富,然后就可以像幼年时那样做一对好朋友,这是多么简单轻松的事情呀。
结束了这场谈判,两个人就塌塌实实地下了一盘象棋。他们好久都没有这样下棋了,丝毫也没有顾虑,丝毫也没有戒备。
半个小时以后,孔则同很顺利地就赢了这一盘棋,不禁轻笑着摇头叹息了。也真是难怪,棋道也真像在捉弄人一样,以前他可是经常输给孔天引的。
这么想着,孔则同就慨叹道:
“想要出局了,却偏要我赢!像是诱惑一样,真算我的手气背了!”
孔天引也摇了摇头,笑着说:
“商人才论输赢的,以后你算解脱了!”
接下来,两人就约定了,说分家以后每逢见面就要下几盘象棋,而且不管输赢、只论开心。然后,他们继续抽雪茄烟,喝上好的中国绿茶,那是用八十度热水在纯纯的白瓷壶里慢慢沏出的纯香浓郁的翠芽。他们就轻松地谈论着往事,窗外早已是夜深人静了。
狂风仍是夹杂着浮躁的雪花,漫天飘飞,像是冬天的狂欢夜……
第十一章
林禾在洛杉矶的小镇上已经生活了近二十年,岁月已经让她成为中年女人了,她在七十年代就从北城来到了这个美国第二大都市。
林禾的丈夫,就是那个狂热地迷恋她的男人,虽然没有什么才华和财富,却一直都像忠诚的仆人那样不知疲倦地关爱着她的生活。他根本不像大多数中国男人那样,一开始把姑娘捧上云霄,随后就把姑娘抛入深谷。他们有个美满的家庭,他们的儿子叫苏云哲,自幼就沉默寡言,却也聪明伶俐。
稳定的生活八十年代末期就结束了,林禾的丈夫在东欧出差时,不明原因地死掉了。有的人说是死于车祸,有的人说是死于东欧大动乱,有的人说是死于打击共产主义间谍运动。几年之后,林禾就把家搬到了洛杉矶,带着苏云哲过着平静的美国家庭的生活。没过多久,美国文化就彻底浸染了林禾,她到了一家华人慈善教会做些翻译工作,很快就像千千万万的美国人那样成了虔诚的基督教徒。
从此以后,林禾平静的生活中的涟漪就算是孔则同了。
这么多年来,孔则同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林禾,孜孜不倦地给她写信,甚至费尽周折地跟她通电话。那个黑夜里发生的一切都逐渐被时间冲淡了,又随着孔则同永不熄灭的激情和诚恳变得刻骨铭心。他们就这样保持着联系,像是又恢复了老朋友的关系,林禾也偶尔通过孔则同了解一些孔天引的消息。
说实在的,这真让孔则同感到嫉妒啊。
事实上,孔天引根本不知道孔则同和林禾保持着联系,更不知道关于林禾的一切消息,也许孔天引根本就把林禾忘得干干净净了呢?因此,每当林禾向孔则同询问孔天引的消息时,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一句:孔天引是个商人,生意很忙。
孔则同当然不满足和林禾的关系那么单纯,他是一个雄心壮志的男子汉,林禾是他惟一爱恋的女人,因此他放弃一切都愿意跟随她。孔则同的野心终于再次强行地让他和林禾的关系变了样。
林禾的丈夫去世还不到一个月,孔则同就赶紧找个借口飞到美国。
他把林禾约到了自己住的旅馆里,为她倒了一大杯的红酒,然后他们就尴尬地坐在那里面面相觑。孔则同先是简单地表达了慰问之情,说那些“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之类的假意话。
事实上,孔则同痛恨那个男人,觉得他早就该死掉了,因为那个笨头笨脑的家伙竟然霸占了孔则同爱恋终生的女人,还霸占了那么久,林禾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赤裸裸地侵略了。每当夜晚来临,孔则同思念林禾却只能聊以自慰的时候,他就会痛恨那个男人正在把林禾当作美餐吃了一顿又一顿。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喝了好多杯红酒,神志也已经有些错乱了,至少林禾是这样。孔则同又掏心挖肝地恳求林禾了,红着脖子,胀着脸,滔滔不绝地把爱情、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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