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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正好与李成勇的目光相对。四目相对的时候，我感到了无比羞愧，我再次低下了头。

　　　　李成勇当然已经知道了，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自己的心上人。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我，随后，也将目光转移了开去。

　　　　我的心情，依然是七上八下地起伏不停。

　　　　一不小心，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签到表上写上了一个“丁”字。

　　　　天哪我差点露陷了，我差点在签到表上写上了自己的真名实姓

　　　　我赶紧在“丁”字的前面，加上了一个言字旁，再把“丁”字改成了“午”。但即使这样，这个“许”字，看上去还是很不自然。我也只好尽量把后面那两个“梦影”的字写得漂亮一点。

　　　　表格上早已经填上了叶天明的姓名、职务、手机号码和公司名称。我没有留电话号码，只在工作单位上写上了“辉煌集团”。然后，沿着桌子推给了我右手边的下一个人。

　　　　我右手边的这个男人个头很壮，留着络腮胡子。刚才在发牢骚，怪这里的主人不守时的家伙，就是他了。

　　　　看到有个美女把表格传给他，这家伙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接过表格，还是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下。

　　　　我可不想看他的眼神，我赶紧又低下头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等到表格传到李成勇手里的时候，他仔细地看了下表格，又抬起头看了下我。

　　　　我虽然还低着头，但我透过余光，发现他一定是看过来了。

　　　　他停了一下，最后，顺手签上几个字，又递还给已经站在他身边的曼殊。

　　　　李成勇是最后一个签字的人。曼殊接过表格，又走回到孙主任的旁边，跟他悄悄说了什么然后看着我，眨了眨眼，就在孙主任的旁边坐了下来。

　　　　这真是一个让我坐立不安的场合。就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居然同时坐着与我有关的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我们四个人，就在这么小的地方狭路相逢了。

　　　　无论我的眼神扫到哪里，总有这么三双眼睛在盯着我，我仿佛落入了这三双眼睛组成的激光阵内，根本无从躲避。

　　　　一对三，似乎我没有这种能力。

　　　　郁闷啊郁闷，这种事情怎么让我给摊上了呀

　　　　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他那略带粗犷的面容，让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不错，这个人就是那天在桑拿城中见到的那个“吴经理”。

　　　　“吴总，你来了，快，请坐”孙主任似乎很敬畏吴经理，赶快站起了身子，伸手将会议桌的主人位的靠椅推了出来，示意吴经理上座。

　　　　“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集团的常务副总裁吴子豪先生。下面，我们请吴总给大家说几句。”那个孙主任自己带头鼓起了掌。

　　　　不过，没有人回应他。这个马屁精好像拍到了马屁股上，尴尬得不得了。

　　　　下面有几个人在偷偷地发笑。

　　　　常务副总裁这个吴子豪，现在居然已经是公司的常务副总裁了

　　　　如果没听错的话，那天在桑拿城里我听那个吴子豪与另一个秃头男子谈话的时候，吴子豪的职位还只是一个部门经理啊

　　　　怎么，没几天的功夫，他就跳到了常务副总裁的位置

　　　　“诸位，感谢大家今天能来我们万通企业投资咨询集团有限公司，今天下午的天气很热，大家能冒着酷暑过来，本人代表公司，代表我们孙总裁，感谢诸位的到来。“吴子豪显得非常淡定，他的声音也充满了一种磁性，那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的声音。

　　　　“诸位，今天你们来，我想大家都很清楚目前我们万通公司所面临的困境。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我们公司现在的业务已经受到了很大影响。各位，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你们各自所在的公司在我们万通的这些投资资金，是否能拿回来。不过，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由于这些资金被我们内部的个别人员挪用，至今还没有归还到公司账上，所以我们公司现在暂时没办法归还各位的资金。你们需要耐心地等待一段时间”

　　　　“好了吴总，你不要说这么多道歉的话了。我们今天来干吗的，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一清二楚。至于你们那个丁什么的，对，那个叫丁子建的经理，挪用资金的案件，我们不管，那是警察该管的事情。我们只知道钱是你们公司拿去的，你们公司就应该还钱，你们打算怎么还我们这笔钱呀”我右手边的那个络腮胡男人站了起来，首先发难。

　　　　“对呀。我们过来，不是来听你诉苦的。我们公司的钱，也是向别的公司借来的，利息一个月都好几分啊现在我们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去了，讨债的人成天都到我们公司来胡闹，你叫我们怎么办吴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你们可别想赖账不还啊”另一个穿黑色体恤的男人也站了起来，情绪有点激动。

　　　　“诸位，我应该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公司不还钱的话吧你们放心，你们的钱，我们公司一定是会还的，但是现在我们公司帐上的资产，并不足以归还所有债，要不然，我们今天还开这个会干吗”吴子豪回答道。

　　　　“这个我晓得。你们公司现在资金不足了，所以你们老板打算以债转股的方式来还债。但是，你们公司现在已经负债累累了。听说，除了欠我们的钱，你们好像还欠银行好几亿吧你们公司现在都这样了，你能卖给谁啊谁会要啊”络腮胡子愤怒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都是小债主，说不上话的，今天来，顶多就是来陪太子读书。喏，你看，那边坐的辉煌集团，人家才是大债主呢。我说，辉煌集团的那位，你们这次打算收购他们万通公司吗我们对他们万通公司，可是没指望了。大伙今天来，就是来听一下你们辉煌集团，对了，还有龙翔集团，你们这两家巨无霸公司的话哦。如果你们两家愿意收购的话，我们做小债主的，也没意见。但，你们两家愿意出多少钱买他们万通这破烂公司呢”刚才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道。

　　　　其他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句话，转向了叶天明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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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唇枪舌剑
　　　　五十三、唇枪舌剑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天明的身上。

　　　　吴子豪似乎不认识他，还悄悄地问了一下旁边的孙主任。

　　　　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在等待着叶天明的回应。

　　　　我也屏住了呼吸，天明究竟该如何应对呢

　　　　叶天明略微沉思了一下，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很美，如果放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是最恰当不过。但放在一个男人脸上，让人感到总有点很怪异。

　　　　“各位，不错，我是代表我们辉煌集团过来的，大家也许都以为我们集团有的是钱，好像收购万通不在话下，是吗其实，我跟在座各位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债权人，都是受害者。这次，我们辉煌集团也损失了足足十亿，各位，是十个亿啊这不是小数字。你们说，如果各位你们的公司也损失了这么大笔金额，你们还有兴趣再花一笔钱，来收购一家公司吗”

　　　　下面的观众，有的人点点头，也有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各位，今天我们来这里，应该不是来听我辉煌集团的意见吧我说过了，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受害者。而今天，造成我们损失的人，就在上面。你们应该知道的，不是我们辉煌集团打算出多少钱来收拾烂摊子，而是万通公司愿意用多少钱来让我们这些受害者满意”

　　　　他用目光狠狠盯了盯吴子豪，那目光很犀利，也很冷。

　　　　吴子豪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刚才那种淡定的神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叶天明很巧妙地将矛盾焦点重新转回到万通公司。

　　　　这下，吴子豪不能再回避了，他必须表态。

　　　　现场鸦雀无声，在寂静中，可以闻到一种火药的气息。

　　　　吴子豪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刚才这位，对了，您是辉煌集团公司的”

　　　　“在下叶天明。”叶天明微笑地点点头，微笑中带着一种杀气。

　　　　“叶总，是这样的。你们各位债权人的想法，我理解。但是目前我们公司的资产，加起来还不到三个亿，而现在你们各位的债权，一共是二十个亿。也就是说，即使把我们公司的资产都瓜分干净了，依然还有十七个亿的资金我们无法还清。如果大家信任我们公司，那么我们公司同意按现有资产价值，加上无形资产与我们的一些对外投资，还有孙总个人的一些资产，总共加起来大概价值五个亿，作价出售。各位，如果你们愿意，就将你们手中的债权折算成我们公司的股本。”

　　　　“什么你们居然要以5个亿作价出售公司你是不是想耍我们”此时，龙翔集团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有点恼火。“你们万通公司现在的资产是多少，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你们账户上根本没钱，你所说的三个亿，不过是一些永远也收不回的不良账款。至于那个什么无形资产。虽然你们公司挂的是跨国公司的牌子，但在座各位，你们应该清楚，他孙老二是什么人，他不就是一个入外国国籍的中国人，而且就是我们当地乡下土生土长的一个小混混而已。我哥哥当年创办龙翔集团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个没什么钱，到处流浪的小商人。如果不是我们这些公司扶持他，他能有今天”

　　　　原来，万通公司的老板应该就是这个“孙老二”了。而这中年男人就是龙翔集团老板的弟弟，也就是李成勇的叔父。

　　　　“叔叔，别激动”李成勇拉住了他叔叔的手。

　　　　但李成勇的叔叔似乎还是不能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让我说下去大家听我说，我们大家今天来这里，是要万通公司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如果你们万通公司老老实实地承认事实，把这次事件的真相告诉我们，争取我们债权人的信任，然后用一个合理的价值把公司交给我们，也许我们也就不会再深究下去了。但是你们今天居然还是这样傲慢什么居然还想用五个亿的价格出让给我们，你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呀”

　　　　“对呀。孙老二干吗自己不出来呢孙老二，是男人就给我们站出来。”络腮胡男人也附和了起来。

　　　　叶天明笑了笑，不吱声，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这里闹得越大越好。

　　　　难道他唯恐天下不乱吗

　　　　“我们孙总现在在国外，正在谈一个重大的项目，他已经授权我进行谈判，你们有什么话尽可以对我说。”吴子豪道。

　　　　“你说的话，可以代表他吗”有人发问。

　　　　“当然，我的话就是他的话。”吴子豪很肯定地说。“同时，我要告诉各位，我们公司并不是各位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烂摊子。我们旗下的投资项目很多，单单房地产项目就有好几个亿。”

　　　　“放屁”络腮胡子爆粗口了：“什么好几亿的房地产项目，你们公司是有，都投到了那些鬼城里去了，而且现在都停工了，全部是烂尾楼，你卖给谁卖给鬼啊鬼才住你们的房子”

　　　　“我们还有股票、基金和许多战略投资项目。”孙主任按耐不住了，为自己的公司辩护道。

　　　　“股票、基金和战略投资项目现在的股票能炒得吗进一个死一个。什么战略投资项目，不就是投资了几个小工厂、小企业吗现在你们获利了吗”黑衣男子也站起来说话了。

　　　　“各位，我说一句吧。”叶天明觉得自己该出手了：“各位，你们有没注意到，今天来的债权人里，并没有银行的代表你们知道为什么银行的人没来吗好吧我来告诉你们。不错，万通公司的名下，也包括孙总个人名下还有资产，而且根据我的了解，确实价值5个亿”

　　　　“啊”下面的观众都愣住了。

　　　　“你们不用问我从哪里知道这些情报的，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确实知道。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这5个亿，现在已经都抵押给银行了”

　　　　观众的脸上显现出不同的表情，有的惊愕，有的麻木。

　　　　“也就是说，现在万通公司的核心资产，都已经成为了各家银行的抵押品。银行有了这些抵押物，是高枕无忧了，他们又何必着急地来参加这个会议呢他们只要把这些房产、土地、固定资产一变卖，就可以很轻松地收回自己的贷款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今天就没看到有银行的人过来呢”那络腮胡子点头道。

　　　　“那是当然。所以，苦的是我们这些普通的债权人，扣除银行的5亿元贷款，我们这些普通债权人加起来的债权还有15亿元。当然，将来银行拍卖房产土地的时候，我想会有一部分的浮动收益，因为现在的房价是上涨的。不过，也不会太多，最多再有一到两亿的盈余，可以抵给我们这些债权人，但还有13亿左右的钱是收不回来的。”

　　　　“所以，目前的万通公司唯一剩下的就是三个亿的账款，还有，就是他们所谓的两个亿的无形资产了。刚才龙祥集团的这位李总也说了，这五个亿都是虚的东西，我们根本不可能追回这些不良账款，至于无形资产嘛，从这次发生挪用资金案件后，万通公司的信誉就一落千丈了，万通的品牌现在还能值几个钱我看是一文不值吴总，我希望你跟你们孙总说一下，你们的公司最多作价一亿。如果你同意了，我们辉煌集团愿意出其中的一半，就是五千万收购你们公司，其余五千万，在座的各位你们也可以按比例收购。当然，这个钱只能用我们的一个亿债权来充抵，剩下大概有14亿的债权，你们公司依然要还给我们，一分都不能少”

　　　　吴子豪脸上豆大的汗滴都掉了下来。

　　　　没想到，花美男的叶天明，在谈判桌上是如此犀利，如此咄咄逼人。

　　　　“好啊叶总的建议，我们一百个支持就一个亿。你们要是不愿意按这个价格转让给我们，我们就上法院告你，让你们公司破产”络腮胡子大声叫道。

　　　　“没错，就这个价，赶快按这个价格卖给我们，否则有你好看”这群看客终于开心起来了。

　　　　就在转瞬之间，战场形势逆转。万通公司似乎是节节败退，无法招架。

　　　　忽然，我看到了曼殊脸上露出一种很痛苦的表情。

　　　　如果公司破产了，她不也就失业了吗这里的员工怎么办他们的家庭该怎么办

　　　　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万通公司的职员啊

　　　　忽然，在这里的一些经历和一些数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突然站了起来。

　　　　这连我都很惊讶，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推着我。

　　　　看见我突然站起，叶天明停止了说话，李成勇也张大了嘴巴，络腮胡子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大相信身边的自己的眼睛。

　　　　吴子豪的眼镜背后，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各位，不好意思，我想说几句话，可以吗各位，今天虽然我代表的是辉煌集团，但是我对万通公司也有一定的了解。当然，我大部分的了解是这本册子上的。”我举起了那本万通公司的简介册子。

　　　　“各位，大家刚才的分析，都很正确。实际上，如果单单从公司的有形资产来看，万通公司的现有资产确实不多。但是，各位可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万通公司本身不是什么房地产公司，也不是一个生产电器的工厂。它，是一家从事企业投资咨询的公司。”

　　　　“梦影，你在说什么呢快坐下。”叶天明突然察觉到风向不对，想制止我的发言。

　　　　“天明，请让我说下去，好吗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我对他说。

　　　　叶天明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

　　　　“大家这几天应该有看新闻吧。最近我们江南市正在大力扶持第三产业，要实现企业升级转型。这不仅是我们江南市的一个政策，也是全国的一个政策。发展第三产业，特别是现代服务业，是我们国家未来发展转型的一个关键。或者，通俗地说，将来谁掌握了知识与信息技术，谁就把握了未来。”

　　　　“大家可知道，现代企业最需要的是什么难道只是资金吗难道只是客户，市场吗”

　　　　“不是资金是什么没钱能做什么”那个黑衣男子问。

　　　　“没错。没钱确实做不了什么但在座的各位企业家，你们手上缺钱吗如果没钱，你们还会投资到万通公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