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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4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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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薇道:“你是怎么想的?青霞、紫霞家里出了事,连她们俩都下了大牢,可得想法子救人。”
  姚妃心里暗想:凌氏比自己还恨叶氏,连带着连叶氏生的两个女儿也一样恨,可在人前还扮演着贤妻良母的形象。
  老王爷并没有生病,只是他提前知晓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本王能如何?这案子还没查清楚,让本王如何向皇上开口求情?这两个混账东西,帮着婆家,一并监视起娘家。出了事,还想娘家相救,且让她们吃些苦头。”
  老王爷仰头望着屋顶,想着那些事,心头就烦得紧,到底是他的女儿,他哪有不疼之理,虽然出阁了,可还是他的孩子,他也是疼着的。
  素妍并不说话,只与怀里的耀东逗闹着。
  凌薇笑了一下,道:“你叫了大家来,又不说话。耀东原是睡下了,又被吵醒,这一玩又不知什么时候睡。”
  老王爷看着姚妃,“与你父兄打个招呼,休理旁人的事,尽忠皇上,安心办差。”
  今日午后,又有一批官员被下了大狱,其罪名是“叛贼党羽”。
  今儿朝堂上,有御史替韩家说情,新皇震怒之下,抛出证据,只吓得弹劾的御史连连请罪,再不敢多说一字。
  姚妃也是胆颤心惊,从今儿一早老王爷就不见任何人,只有凌薇能进他屋里。当即唤了陪嫁嬷嬷来,与她叮嘱了几句。
  老王爷道:“从昨晚起。一到二更三刻,全城宵禁,别说各府行走,就是你出去买份吃食也不能。明儿再遣人送信。姚家要是与叛党无干,自然无事,要是背里勾结,这次本王就想求情想保也无用。皇上是下了狠心,要清除叛党!再不会心慈手软了!”
  昨儿一夜,御林军查抄了韩、曹两家,这两家都是皇城的百年世族,亦都落魄了,又有十几家朝中官员的府邸。
  午后,御林军又再度出动。又抄没了几家,所有家奴,如今都圈禁在威远候府内,分院落关押,只等着案子订了。再行发落。
  凌薇小心翼翼地问:“那皇上会不会杀韩家?”
  让老王爷不安的是,皇上如何对待皇族子弟。“就算不杀,从此皇城再无韩氏一族。”他却用眼看着素妍,这丫头对于新皇的事了若指掌。很显然,他这个儿媳,比他更为了解新皇的心思,“妍儿说说。皇上会如何处置韩家?”
  素妍淡然一笑,“父王,儿媳又不是皇上,哪里猜得出皇上之意。依照大齐律法,叛逆乃是诛灭全族的大罪,皇上如何处罚都不为过。亦都恰当。重,诛夷全族;轻,贬为庶人,发配苦寒边陲之地。”
  韩家与她有何相干,他们是死是活。她不想知道。她所关心的,只要江家在这场风雨中可以安然无佯便可。
  当府门外传来更夫的声音:“三更一刻,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当——”回荡空中,然后是梆子的时间,如此往复,更鼓、梆子、喊声交替传来,这样的更夫,整座皇城就有好几十名,他们漫布在皇城的大街小巷。
  老王爷抬头望着漫漫长夜:“唉……”是叹息,是无奈。
  素妍扭头,他的目光停凝住正是皇祠街方向。
  今晚,皇族子弟里暗通宇文琮的,亦会被拿住。
  素妍似看出了老王爷眼里的不忍与纠结,到底是皇族的后人,同为齐太祖的子嗣,只因他们卷入皇位争斗之中,也获了重罪。“父王,我陪你下棋吧!”她起身,将孩子给了凌薇。
  老王爷是不安,是觉得无助,就想与家人说说话。
  丫头们捧来了棋盘,翁媳二人相对而坐,下起棋来。
  “皇上收下了售卖三县官田的六百万两银子!”似有意,又似在说一件寻常的事。
  以素妍对他的了解,新皇会期望有更多的收益,他只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以朝廷的名义下拨,如今却有了六百万两银子的进项。“进国库还是内务府了?”
  老王爷一脸茫然,“是私下呈上去的。”
  避开众人呈上去,“就是进内务府了!”素妍淡淡地道。
  老王爷走了十几步,有了兴致,抬手对姚妃、珠承仪道:“你们也下去歇着。姚妃,明晚我再去你那儿。”
  姚妃应声退下。
  前晚,老王爷就留在姚妃屋里。
  姚妃自然想多留他几回,正巴巴地想着早怀子嗣。
  凌薇将耀东放在小摇床上,哄耀东睡觉,偏耀东再不肯睡,手里拿着小木马玩着,竟似越来越精神。
  老王爷道:“妍儿,皇上那日说了句:宇文理、宇文琮之乱,归结原因,皆因其封地太大。太祖皇帝订下封赐规矩,那是有原因的。”
  先帝因将后位、太子位给了许皇后母子,对原配贵太嫔母子生有愧意,这才重赐封地,将晋地赐予宇文理,又给宇文琮赐封咸阳、洛阳之地,这才引得他们贪心不足。
  亲王封地十县;郡王为五、六县;皇族候爷为二县或三县。公主最多封赐三县沐食邑,郡主一般只有封号,嫡出郡主可在自家父亲的封地得一、二县的沐食邑,这要看父亲如何上奏朝廷,但若有郡主得皇帝青睐,可另得一、二县的沐食邑。公主、郡主的沐食邑多为终身,不能世袭,像晋陵大郡主宇文鸣凤那样可世袭,着属恩赐。
  这是新皇在传递一个信息,在新皇寻找叛臣为何造反的原因里,有一点:封地太大,反惹得他们不安分。
  素妍道:“父王改日代阿琰上递一份折子,就照亲王之例来,请辞两县封地。”
  老王爷摇头,“这个先例可不能由左肩王府来,要是先递上去,就成了各亲王、郡王的眼中钉。”
  “寿王府亦有十五县的封地,照矩,寿王世子袭王爵时该是郡王。这一次,私通叛贼,不知有没有寿王府?”
  她的眸光犀厉,似要看透老王爷心头的秘密。
  老王爷道:“你别瞧我,我可不知。”
  素妍转头望着皇祠街方向,“那里火把通明,私通叛贼的皇族子弟今晚亦会被捉住不少。”
  为了荣华富贵,有人弑父,有人残害手足,什么事不会做。
  老王爷一阵沉默,眼里一阵幽暗,似有难言的苦痛、挣扎。
  素妍捏起棋子,落定棋盘。
  老王爷一副心不蔫的模样,时不时望着外面,“妍儿,你说皇上会杀皇族子弟么?”
  “重罪者,杀无赦!”
  这是自然,老王爷担心的是,他会杀多少人,这可都是皇家的后嗣。
  素妍又补充了一句:“父王为什么不直接问皇上?”
  老王爷“我……”却陡然止话,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妍儿,几日前在皇上面前,我说错话了。”
  “父王就是为这个坐立难安的?”
  老王爷回想那日进宫,好好的与新皇叙家常,干吗赞扬新皇英明,赞扬他的“釜底抽薪之计”,“釜底抽薪”四字一出,新皇立时龙颜转肃,全无笑意,“老王爷这话从何而来?”
  老王爷自不敢说是素妍说的,忙道:“微臣瞎说的!”
  “瞎说的?”新皇可不信,“老王爷当朕是三岁小孩?说!从何而来?”
  他还是不能说是素妍说的,吓得立时跪在地上。
  新皇低声问:“是安西告诉你的?”
  老王爷垂首,这是宇文轩,不是先帝,在先帝的面前,他可以口无遮拦,可这是新皇,是与先帝完全不同的新皇。
  新皇双手负后,挺了挺胸,“安西若是男子,朕定不容她于世。”可她,是女子,也是朱武的学生,这普天之下,懂晓他心意的,居然会是一个养在闺中的女子。
  是她,发现了流星阁与宇文琮之间的秘密。
  是她,除他之外第一个洞晓了韩家与宇文琮勾结。
  既有韩家,便还有别的臣子家。
  素妍听罢,看老王爷一脸沉重,“父王就是为这个不安?”
  老王爷摇了摇头,心下愧疚,觉得是自己对不住素妍,“妍儿,往后不要告诉我那么多,我……我一介武人,性子又直,说漏了嘴险些惹来大祸。皇上下令,我出宫之后不许再见旁人。”
  这才是老王爷府时装病的原因,就是青霞、紫霞府里出事,也不敢见两府的下人。
  如或素妍是男子,新皇知晓她猜中圣意,岂会容她。虽因素妍是女子没有追究,可谁知道往后新皇会怎么看待素妍。
  老王爷这几日都懊悔死了,干吗说赞扬新皇的话,想拍他的马屁,却一下子拍到马蹄上,临出宫还要被新皇告诫休要走漏了风声。
  素妍道:“明儿是六月十二,晋陵大郡主与吴大人完婚,父王去么?”
  鸣凤在皇城的长辈不多,贤太妃、德太妃算一个,还有便是老王爷了。
  老王爷道:“去!明儿你和姚妃也一起去。你婆母要留在府里打理,又要看孩子,许是不愿去的。”
  “明儿父王可不能喝酒。”
  “我不喝酒,就说正病着,郎中吩咐不能喝。”

  ☆、906 不助

  三更三刻,耀东方才睡熟了,在小摇床上微阖着双眸。凌薇扒在床侧,开始打瞌睡,牛奶娘已经睡下,值夜的大丫头正在院子时晾晒站耀东的衣衫、尿布。
  一盘棋结束,素妍起身,“时辰不早了,父王和婆母早些歇下。”
  素妍领了白燕出来,刚出静堂的外院门,童英迎了过来。
  “王妃,宇文轾死了。”
  “死了?”素妍停下脚步。
  童英将嗓门压得极低,“是,被毒杀在珊瑚县主府,是崔家三小姐下的手。”
  宇文轾可谓愚蠢至极,害了崔家人,现在全城的百姓都说宇文琮设计这死了崔左相一门,她们姐妹恨极了宇文琮父子,竟然自投罗网,送上门去给人杀。
  转而又一想,素妍觉得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宇文轾会往珊瑚县主府?难不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说,崔家被灭门根本就与宇文琮无干?
  一定是这样,宇文琮并没有算计崔家,所以宇文轾以为崔珊姐妹也会这样看,这才跑进了珊瑚县主府,否则就解释不通。
  宇文轾到底太年轻了,不过才十六七岁,他的睿智远不及宇文轲。
  童英道:“刚到三更,整条皇祠街就被御林军重重包围,有三成的皇族子弟都下了大牢!”
  素妍快步走着,童英跟上。
  “皇上这等到雷霆之势,好不容易清空的天牢,这会子又人满为患了。”
  童英忍不住笑道:“王妃多虑了!”
  她回头看着童英,似不认识他一样。
  童英回道:“叛党案,由顾右相大人亲自出马主审,听说韩、曹两家的案子罪证确凿,已经定罪,韩、曹两家主犯一律秋后问斩,从犯发配肃州服苦役。终身不得离开肃州半步;十五岁以下的男子发配玉门关充军。十五岁以下的女子贬为宫婢,十五岁以上者充为官婢。”
  从昨晚到现在,不过整整一日。
  “这么快就定案?”这倒是素妍没想到的。
  “明儿一早,官府就要发布公文。韩、曹两家的下人于西市拍卖。”
  素妍停下脚步,含笑道:“你的消息倒也灵通,官文未发,你竟先知道了。”她微蹙眉头,“可知青霞、紫霞如何?”
  童英道:“属下特意寻刑部的旧识打听了一番,顾大人已上禀皇上,原以为她们不知情,没想紫霞郡主竟是一早知道的。皇上有口谕,将其二人贬为庶人,随她们的夫婿发配肃州。”
  叶浩在卫州河渠上都吃不下苦。而今又怎会受得了苦役的劳作艰辛。雷厉风行,是今世新皇宇文轩行事风格,但为了今日世人看到的雷霆手段,他却默默地思量了太久,等待时机。骤间暴发。
  素妍走了一程,突地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夜空,“也不知王爷在徐州如何?应已抵达徐州了吧?”
  这一世,她应是保住了父兄的性命,改变了前世悲惨的命运。
  前世猖狂的人,今世落魄。
  前世悲凉的。今生得势。
  白燕接过话,道:“王妃,也许等不到中秋佳节,王爷就回来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借你吉言。”
  素妍道:“替我继续关注皇城大事动向,一有动静立马通禀。”
  童英应“是”。
  素妍领着白燕进了内院门。
  童英问:“王妃不打算救紫霞、青霞二位郡主?”
  “要救。但不是最近两年的事。”
  要过几年才救,童英不解。
  素妍回头,看着一脸迷茫的童英,“有一种人,你及时救她。她反而不念情,唯有让她堕入地狱,吃尽地狱的苦头,再将他救出来,她才会感恩,也才会牢牢抓住那个救她于水火、苦难的人。”
  白燕道:“奴婢明白了,王妃要她们记住你的好。”
  “不!我不要她们感激,我只要她们从此不再给我添堵,不再为王爷惹麻烦。她们如此不懂事,让她们吃吃苦头也好。青霞、紫霞的事暂时不要让老王爷知道,至少告诉老王爷这一切的人,不是琴瑟堂的人。”
  那就是当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自然而然传递给老王爷知晓。
  童英沉吟着素妍的话,她已经进了内院。
  丫头们忙碌地替她准备香汤。
  王妃……
  童英在心里轻唤着。
  *
  夜,万簌俱寂,有夏虫鸣叫。
  童英一袭黑衣,抱拳静立大殿。
  新皇听罢他的禀报,“她是这么说的?”
  “是!”
  “她可说了旁的。”
  “没有。但属下从王妃……”新皇的眉头跳了跳,童英改口道:“从安西郡主的神色里,似乎对皇上此次雷霆之速的行事作风很是赞赏,尤其听说皇上只杀主犯,对从犯发配边陲为苦役时,郡主笑了。”
  新皇扬了扬头,“朕又不是杀人魔,杀那么多人做什么?人,杀几个就够了。剩下的人若能有用处,何不留着。”他唤了声“来人!”大总管奔了过来:“皇上,老奴在!”
  “传顾右相入宫!”
  既然她认为妥当,就那样行事。
  弱水,朕不宣你入宫,照样能知道你的想法。你是天下唯一一个懂得朕的人,朕也要做那个唯一懂你的人。
  *
  次日一早,皇城各处城门贴上了公告,韩、曹两家,两族主犯秋后问斩,从犯发配边陲为苦役,年满十五的男子一律发配充军,可携女眷同往。十五以下的男子,贬为官奴。女子十五以下贬为宫婢,十五以上的妇人随夫充军,未嫁女子充为官婢。
  大郡主府早已装点一新,窗明几净,红幔耀天,处处锦绣,虽是炎炎夏日,却喜气喧天,繁华无比。就连花园的树上也挂着大红的灯笼,各院窗上贴着大红的“囍”字窗外,或鸳鸯戏水,或蝴蝶成双。又或是双鲤拥囍,连园中的花儿都染上了喜气。
  一早就来吃喜酒的人便不少,正巧选在了日曜日又值沐休,前来道贺的人更络绎不绝。客人们齐聚在花园里,园中又分了男女贵宾处。
  众人除了道贺,亦有不少人三五扎堆地小声议论韩、曹两家为首的叛党案。
  鸣凤坐在铜镜前下由喜婆开脸上粉的,已换上了大红的嫁衣,这嫁衣是太后令宫中司织房绣娘们做的,茜红如火,耀花人眼。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凤凰牡丹图案。没挽繁复的发式,头上顶着一张凤冠,这亦是太后所赐。
  冯婆子进了新房,欠身道:“郡主,听说韩、曹两家十五以上的未婚女子充为官婢了。”
  喜婆拉弹着丝线。歪头细瞧,冲一边的嬷嬷点头,丫头启开了脂粉盒,开始为她上粉打扮。
  鸣凤一惊,微微侧目,“韩家小姐也在其中?”
  冯婆子道:“今儿一早整个皇城都在议论呢。韩小姐已满十五应在其中。”
  她在左肩王府的酒宴上见过韩小姐,倒也生得美丽端方。寻常人怕沾上这事儿。甚至都不愿替韩小姐赎身。可她是郡主,是皇家的金枝玉叶,用教引嬷嬷的话说,皇家的女儿就得有一股子寻常人没有傲气,她怕谁?上面有太后疼着,自己要嫁的还是太后的舅家表兄。
  鸣凤道:“奶娘。派人去刑部问问,想法替韩络赎身。要是可以,你再瞧瞧韩、曹两家可还有其他生得貌美的姑娘,一并买下,先买三个。”
  但凡定罪。被贬为官婢、官妓的女子,只要有人愿出银子赎身为妾,便可免入奴籍、妓籍。
  冯婆子迟疑着:“这……”心里猜着鸣凤买韩络的缘由,难不成是买来服侍大郡马,但转而又想,觉得就算要给大郡马纳妾,也没有这么快。
  鸣凤见她多想,道:“长庚的年纪不小了,失了爵位,想娶权贵之女怕是不能,先为他纳上三房妻妾。他想让谁做正妻,且由他去。有了她们陪着,再给他千亩良田,三处店铺,我这个当亲娘的,就算对得住他。而今,我有夫婿,有自个一家人,就让他在‘税宅’过自己的日子。”
  她寒心了,任是税长庚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动摇半分。
  他虽无义,但她却会手下留情,更会念着那是她十月怀胎的儿子。
  冯婆子轻叹一声,鸣凤初抱希望,税长庚再三伤她的心,她如今决定另嫁他人,再不依仗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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