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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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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大房的人去,怎不接他们去?
  不待长辈们回答,就见一袭粗布衣衫、村姑打扮的盼姐儿进了院门,欠身行礼:“盼儿见过祖父、祖母,姑祖母遣人来接我和柔儿,可蚕儿近日就要休眠,最是耽搁不得。我想……”
  建同少有的热心,道:“你们姐妹只管去城里,家里有我们昭应。”
  “多谢三叔父!”盼儿欠身又行一礼,“要是回头卖了茧,钱就归三婶了。”
  建同讥笑道:“这茧儿才几个钱呀,你家要走好运了,有你姑祖母帮衬着,你们一家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盼儿并不生气,反柔声道:“借三婶吉言。盼儿告辞!祖父、祖母保重。”跪下双膝,重重一磕,起身出了院门。
  对于这样的祖父母、叔叔、婶婶,盼儿一早就是心冷的。她忘不了自己柔弱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抗争,最后不得不选择那条路,用死前的诅咒来避开女儿嫁给傻子的命运。
  待盼儿、柔儿姐妹到时,祥瑞院里刚用过午食,自有下人领了她们姐妹去了一座收拾妥当的院落。
  虞建章坐在院子的堂屋里发呆。
  正禄、正豪兄弟俩在一边看书。
  盼儿唤了声:“爹!”
  正禄搁下书,问道:“盼儿,家里都安排好了?”
  正豪道:“哥,你总是分心,怎么念书呢?别忘了姑祖母对你可是抱了极大的希翼。”
  正禄着实看不进去,都搁下几年了,他现在是干庄稼活的好手,而两个妹妹虽也识得一些字,也是养蚕的好手。
  柔儿想到那些养得极的蚕儿,心头不忍,“今年,我们十六只簸箕的蚕儿长得极好,估计明日就得大眠。等上茧山时,只怕得用三十条蚕蔟呢,一定比去年的银子卖得多。”想到这么多的蚕儿,说给三房就给了,柔儿有些心疼。
  阮氏去世后,外面由正禄顶着,家里则是由盼儿、柔儿两姐妹支撑着。
  盼儿带着宠溺地瞪了眼妹妹,娇声安慰道:“你呀,没什么比孝敬姑祖母更重要的了。”
  青嬷嬷领了江宅的下人,站在院门口问:“盼小姐、柔小姐还没用午食吧?”
  柔儿年纪小,奔出院门,看到这些下人比自己穿戴得还要体面,含笑望着,远远儿地就闻到一股肉菜的香味。
  青嬷嬷道:“厨房特意给二位小姐留了饭菜,来,你们先趁热吃些。这会儿,老太太正在祥瑞院陪着树大爷、柏二爷呢。那边的少爷、小姐、奶奶们今儿也来了,甚是热闹。”将饭菜摆在桌案,三荤两素,还有一钵青菜煎蛋汤,甚是诱人。
  盼儿问:“爹和哥哥都吃过了?”
  “吃过了。”虞建章如在梦里,不敢相信因为姑母怜惜,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就要改了。
  青嬷嬷站在一侧,看着姐妹俩用饭。
  盼儿长得清秀,柔儿更显秀丽,都是一样如花似玉的年纪,要是换上好看的衣服,就会更好看。
  青嬷嬷道:“你们俩先吃好,郡主派夏女官去了城里,寻了富贵绣庄的裁缝、金记首饰铺的掌柜送衣料、首饰过来,一会儿要给你们量身段、做新衣。”
  柔儿微怔,要做新衣服,颇有些不敢相信。她已经好几年没做过新衣,一直穿着盼儿穿小的衣服,虽是好的,多是有补丁的。
  盼儿云淡风轻,抬头望着青嬷嬷:“姑祖母待我们已经够好了,怎好意思让他们破费。”
  青嬷嬷温和笑着,“二位小姐客气了,之前老太太还说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若是早派人回来一趟,也不会不知道你们的情形。老太太正自责着呢,你们可别拒了老太太心疼你们的好意,就让老太太为你们做些事,这样她心里也踏实些。要是拒了,害老太太心里不安,就是当真不孝了。”
  柔儿瞪着一对大而有神的眼睛,扫视在父兄身上。
  盼儿温声道:“恭敬不如从命。”
  这边说话,白芷领着裁缝进了院里,唤了虞建章父子三人去厢房,给他们父子量了身段。
  白芷吩咐道:“中衣两套、外袍春衫两套、夏裳两套,衣料是我之前选中的那几块,一定要做得合身,头上裹的纶巾也要做得大方得体。”
  青嬷嬷也添补了几句。
  正房里,首饰铺子的掌柜打开六层的首饰盒子,里面有金有银,亦有嵌珍珠的头面,或一层全是耳环,或一层全是钗子,或一层全是脖上挂戴的项链,都算得体。
  盼儿、柔儿姐妹看掌柜一一把盒子抽出来,摆放在桌案上,满满的都是首饰。柔儿直瞧得眼花了,颇不敢相信地看着,如在梦里。他们一家真是掉到蜜罐里了,因得姑祖母怜惜,要做新衣服不说,还要给他们买首饰。
  白芷瞧了一眼,“现下时新、好看的首饰都在这儿了?”
  金掌柜道:“挑了今年店里卖得最好的送来。”
  白芷答了句“行”,“二位小姐,你们挑两套头面吧?”
  盼儿看着这么多的首饰,一时手足无措,她耳朵上戴的是最寻常的银耳坠,头上只得一根银钗子,头发也挽着最简单的发式,一切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柔儿看看这件,又瞧瞧那件,全没了主意,伸手轻扯着盼儿,“姐,你帮我挑吧,这么多首饰,我都瞧花眼了。”

  ☆、451 庶欺嫡

  盼儿按捺住乱跳的心儿,吐了吐气,伸手为柔儿挑了一支银嵌珍珠的发钗,又挑了一对珍珠耳环,同样是珍珠链子。
  金掌柜笑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今年卖得最好的。”
  盼儿又为自己挑了一套银饰,也只得三样,没有多的,加起来还不到五两银子。
  白芷微蹙眉头,“再挑几样吧?”
  盼儿垂首道:“女官姐姐,已经很多了。”
  白芷心情繁复,不知是该心疼这对没了亲娘的姐妹,还是该赞赏她们的得体。这几样首饰,价钱虽然不高,式样倒也特别,既不是特别出挑,也不是特别落俗,是中上乘的风格。
  青嬷嬷道:“瞧你们姐妹,来,嬷嬷给你们挑。郡主可是给你们备了五十两银子的首饰钱,只管多挑些!”不说多话,与白芷各自挑拣起来,镯子、步摇、耳环、腰上挂的银铃铛……但凡瞧着好看的,都被她们给挑放到一边。
  盼儿忙道:“女官姐姐、嬷嬷,够了,真的够了。”
  白芷笑着,“不碍事的,多挑些,往后都还要戴的呢,穿戴总要说得过去。来,试试这个。”她拿了只金嵌玉的耳环往盼儿耳上试,“这个不错。”将它搁到一边。
  很快,便挑了二十多样。
  掌柜心下直乐,这样的大生意可不常见,尤其是静王获罪,曾家受牵连,好些日子没遇上一桩大生意。
  盼儿心下不安,哪有这样买东西的,挑了贵重的首饰放过金掌柜的盒子里,白芷又拿了出来,她又放回去。
  白芷在挑,盼儿又偷偷儿把首饰放回金掌柜的首饰盘里。白芷不由得愠怒,“盼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女官姐姐。真的够多了,不要再买。我和柔儿每人五样就行。”
  “好了。你听我的。”白芷将钗子放到一边,“郡主发了话,让我和青嬷嬷给你们姐妹打扮,明儿你们还得陪郡主出门逛晋阳城呢,可不许旁人瞧了笑话,你们得打扮得体体面面的才好。”
  白芷喜欢这对姐妹,虽也长在乡下。可有一股子傲气,这不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又这样的懂进退。识分寸。江家的小姐们狠不得多得几样,越贵越好,可她们却只拣便宜又实惠的挑。
  青嬷嬷见那边三位男子的衣服量完了,领了裁缝来给小姐们量身段,道:“今晚你们得先赶出一套。这可是大生意,得做好了。”
  裁缝师傅连连应声,“嬷嬷放心,今晚就让绣娘们连夜赶制。”
  盼儿面露愧色,“嬷嬷。要不把其他的布料给我和柔儿,我们自己缝,这样也能省点银子。”
  白芷宽慰道:“不要紧的,就让绣楼里的人做。你们姐妹得穿着新衣去见老太太,今儿老太太听说家里的事,难过得哭了好几场,要是瞧你们姐妹打扮成这样,指不定又要哭了。”
  虞氏想着自己二十多年家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偏娘家兄弟、侄儿过得如此贫寒艰辛,心里愧疚,一想到这事就止不住落泪。田嬷嬷和素妍都劝了两回,越劝她还哭越得厉害,不敢再劝,只说了旁的欢喜事分散虞氏的注意。
  柔儿道:“姐,姑祖母待我们这么好,可不能惹她老人家难受,我们就听女官姐姐的。”
  青嬷嬷赞道:“柔小姐这么说就对了。老太太长命百岁,不仅是江家的福气,也是你们虞家的福气,可不许让她难受。”
  柔儿甜甜地应答一声“是”。
  祥瑞院堂屋里,虞氏与虞建树询问这些年的情形,听到伤心处,不免又落下泪来。
  虞氏抹着泪,“你们这两家的日子过得艰难,怎不写信告诉我。若不是此次回来,还不知道你们被那几个庶子欺负成这样。”
  虞建树垂着头,“早年也想过去找姑母,可父亲临终遗命,不许我们打扰姑母、姑父。分家不久,父亲得晓虞家大院被大姨娘押至当铺,若要赎回便得二万五千两白银,而大姨娘昔日抵押也不过只抵了六千两银子。递了状纸到晋阳官衙,没想二叔、三叔早早打点了关系,当时的晋阳令大人,给父亲定了个诬陷好人之罪。将父亲关押大牢近半年之久,还是母亲求了孔家的两位舅舅周旋说项,方才将人给放出来了,父亲却在牢里落下了一身的病痛……”
  虞建树、虞建柏等兄妹都是在虞茂德关押大牢前,虞建树的年纪比江书鸿年长数岁,虞建柏与江书鲲同岁。虞茂德从大牢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身子一直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又落下了风湿、咳喘的痼疾。
  昔日的大家世族,竟落到了这步田地,虞氏心头难受,泪光盈盈,拿着帕子拭了未流出的泪,“大哥定是还生我的气,当年我也是说气话。这几十年你们两家靠着那些薄田,可是怎么过来的?”
  虞茂德的次子虞建柏含泪垂首,只听着虞建树与虞氏寒喧。
  正字辈的孩子站在自家父母亲的身后,只不说话,有神伤的,有难过的。
  听了大半个时辰,虞氏也把虞建树、虞建柏两家的情况弄清楚了。
  虞建树有两子一女,其中长子是原配卢氏所生,卢氏是难产而亡,后来又续娶了卢氏的妹妹为妻,再育了一对子女,小卢氏待大卢氏的儿子视同己出,一家人倒也算和睦。
  虞建柏娶妻彭氏,育有两子,彭氏是山野乡下一位秀才的女儿,并无甚嫁妆,一家四口守着二十亩田地度日,这与寻常人家来比,倒是过得殷实的,至少饿不着、冷不着。
  虞建树道:“虞家虽只二十亩薄田,可我内子嫁妆还算不错,也足够一家人吃用了。”他只捡了宽慰人的话说,不愿提及自家半分的忧心事,这亦加重了虞氏心头的愧意。
  想到虞茂才竟生生把长媳阮氏给逼死了,虞氏的心就一阵胜过一阵的揪痛。再看自己大哥家的两个侄儿,当年离开时,最长的虞建树已经订亲,她使人送了二十两银子的礼钱就离开了。转眼间,连虞建树的儿子都比他当年更年长些。
  虞氏只觉当真如恍然一梦,三十年前的虞家是何等门第,而今却是这般田地,日子艰辛,如同寻常的乡下百姓一般,耕作庄稼艰难度日。问:“两家的孩子书念得如何?”
  虞建树笑道,“回姑母话,我家老大倒是过了童试中了秀才,连考了三届乡试不中,也就放弃了。如今在村里做了私塾先生,日子倒也过得去,又娶了妻子育有长孙。老二念了几年书,却是连秀才也不曾得中,也不是个能读书的,对做生意的事倒也热心,正跟着他舅舅学做生意。”
  虞氏笑了起来,“说到做生意,我家书鲲的次子传达也是个爱做生意的,开了家拍卖行,每月都有几千两银子的进项。”
  虞建树的次子双眼放光,“拍卖行是什么?”
  田嬷嬷便细细地说了一遍。
  虞建树次子惊道:“还有做这种生意的?”
  田嬷嬷道:“可不,这是一门好生意呢,就连六公主也入了份子钱。”
  那可是最大的靠山,六公主可是当朝权贵。
  虞建树次子抱拳行礼道:“姑祖母,侄孙儿有个不情之请。”
  虞氏道:“好孩子,你且说来听听。”
  “姑祖母,侄孙儿想与表哥学做生意。”
  虞氏笑了起来。
  虞建树厉喝一声:“没大没小,长辈说话,岂有你任意插嘴的份。”
  虞氏道:“我瞧着是个有出息的。我家老候爷就常说,若是文不成,这武总成,要是武也不成,总得会一样讨生计的本事。这做生意不是偷、不是抢,也是好事。”
  自古以来,商人都显低贱,入了商就等于入了贱行。但江舜诚从不轻视商贾,原因是江家祖上原就是经商起家的。
  虞建树最初也不同意次子学经常,到底是磨不过,只得应允了。
  虞氏问虞建柏,“你家的两个孩子如何?”
  虞建柏答:“倒还不错。”
  虞建树道:“二弟早年也是过了乡试,中了举人的,可二叔、四叔竟似与我们斗上了,使了法子诬赖二弟考场舞弊,竟生生将他的举人功名给夺了,还不许再入场应考,就连他两个儿子都不许下场考取功名……”
  虞氏拳头紧握,没想大哥的子孙竟被人欺凌如此。
  为什么他们就不去找她,但凡找了,她这个姑母亦不会不管的。
  心中逾发难过,“建柏,你写封状纸,状告大姨娘、虞茂学、虞茂生母子三人掠夺家业,诬陷嫡子。你是中过举人老爷的,仔细想想,多列几条罪名,我着候府的老仆送到晋阳、安邑两地的衙门去。”
  虞建树的次子又道:“不仅如此,他们为了抬高身价,竟使了银子给虞氏族里,还让大姨娘做了太祖父的平妻……”
  不就是一个丫头出身,竟也配为平妻,还被他们做成了。虞氏一张粉颊怒火丛生,似要随时发作,又似要杀了虞茂学、虞茂生兄弟。

  ☆、452 手眼通天

  虞建树心下犯疑,建树妻更是一脸惊慌:“姑母,要是告不中,莫害二弟与翁爹当年一样,这……将家里的积蓄折腾殆尽不说,还惹一场牢狱之灾。”
  虞氏愤声道:“你们怕甚,这一回自有姑母给你们做主。田嬷嬷,你去把平西候给我唤来。领孙子辈的孩子们下去歇着,叫传良、传家、昌兴几个过来陪陪他们,欣儿寻了盼儿、柔儿去月影居陪妍儿说话。”
  虞建树兄弟明白,虞氏是想支走孩子们,商议如何告状、打官司的事。只不晓得,这平西候又是谁,一早就听说江舜诚如今被封了公候,在皇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欣儿在丫头引领下到了谷香院,正赶上裁缝、首饰铺子的人在。
  白芷通禀了素妍,素妍做主,照着盼儿姐妹的例,也给欣儿同样置备。
  欣儿连连推托,“女官姐姐,我不做衣服,我娘说我正长身子,再好的新衣,我穿不了多久就小了。好布料更是浪费,到了过年时再做新衣服。”
  欣儿看上去只得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端庄清秀,死活不肯量身段,白芷轻叹一声,“欣小姐,这样可好,春、夏两季各做一身,你出门时穿。”
  欣儿道:“我住在乡下,少出门,穿那么好做甚?真的不用做了,今儿女官姐姐与嬷嬷帮我挑了这么多的首饰,我已经过意不去了。真的不用了。”
  四身不成,两身新衣也不要,白芷颇是为难。
  虞家的小姐还真和江家的不同,江家的便是给得再多,也不会嫌多。虞家的这三位小姐个个都是矜持、得体,知进退的。
  白芷道:“好,不做两身。做一身成不,这可是老太太和郡主的意思,你再推托。便是为难我们做下人的。其他的三块布料,就交给你。等你想做什么的时候就自个做,可好?”
  盼儿听到此,笑道:“女官姐姐,要不我们先做一身,其他三身的布料留给我们姐妹自己来做。”
  青嬷嬷看着盼儿、柔儿姐妹身上的衣裳,虽是粗布,针线活都还算不错。不比文忠候府的绣娘做得差。“先做两身春衫,夏裳的留给你们自己做。便是章大爷、禄少爷、豪少爷的也一并留给你们做。”
  盼儿应了。
  祥瑞院内,虞氏请了江书鲲来,细细说了当年大姨娘母子如何夺了虞家家产。刻薄、算计嫡子的事。
  江书鲲衣着华贵的公候袍子,沉思片刻,“虞茂学、虞茂生兄弟买通官府,陷害嫡子,这在我朝是大罪。”略顿片刻。又道:“安邑传来消息,虞茂学是静王党的余孽!”
  虞氏一惊,“岂不是要将安邑那边的房屋、田产一并上交朝廷?他们当年可是算计走虞家的家业在外置办的。书鲲,你负责晋地的案子,得帮帮你嫡亲的表兄弟。瞧瞧他们。如今被两房混账庶子都欺成什么样了?”
  虞建树兄弟此刻才知道,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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