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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们求战的积极性并没有打动刘一民，他心里默默盘算，这第二十三师团历史上是日军发动诺门坎战役的主力，几乎被苏军全歼。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就是因此而被解职转入预备役的。现在南昌会战已经打响，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等日军重兵集团南下恢复陇海路、胶济路、津浦路通车后，第一师团、第二师团、第二十三师团可能就会调回东北，准备北进作战。在这个问题上，可不能拖日军的后腿，得让他们放心大胆地去挨苏联红军的炮弹，最好投入兵力规模比历史上更大一点，让苏联红军把他们消灭的更多一点。

刘一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拘泥于原来的历史事实了。想想诺门坎事变时，日军之所以让第二十三师团出击，并不是第二十三师团战斗力多么强，而是关东军参谋迁正信和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漫不经心、近乎玩笑的决定。战后植田谦吉和迁正信因此成了日军的笑柄。现在第一师团、第二师团都在华北，关东军会不会派其它部队充当诺门坎战役主力呢？反正关东军兵力庞大，除了正规师团外，还有那么多的守备队，很轻易就可以组建成师团。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刘一民觉得还是得按自己原来的思路办，不能犹豫。万一日军主力在华北纠缠于和八路军的战事，推迟了北进南下战略决断的时间，麻烦就大了。一定得从战略高度考虑问题，不能贪图眼前利益。当务之急，既要把日军重兵集团从冀鲁边调出来，在运动中消灭鬼子，还得麻痹鬼子，控制战役规模。让小鬼子去和苏联红军掐架去。另外，还得想法让日军和美军早点打起来，那样小鬼子就离灭亡不远了。

不考虑全歼第二十三师团，不等于不狂扁二十三师团，甚至还可以捎带着把日军驻蚌埠的部队调出来狂扁一顿。

刘一民告诉高原、程翠林，打仗要考虑全局，不能图一时痛快。日军第二十三师团早晚是要灭亡的，不急在这一会儿。南下集团的任务是开辟并巩固苏北、苏中、皖东北、皖东根据地，这个意义比消灭第二十三师团要大的多。只要我们把根据地巩固了，建设好了，要粮食有粮食，要兵员有兵员，想怎么打都行。因此，对津浦路的攻击，要控制规模，不能让日军摸清楚我军底细，知道拥有装甲突击力量的教一旅在这里，那样的话，日军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时间一长，非出问题不可。

刘一民这样说了，高原、程翠林、周毅就收起了全歼第二十三师团的念头，开始考虑如何调动鬼子、消灭其一部的问题了。

其实，高原他们想全歼第二十三师团的想法有点主观了。要知道，教导师之所以能接连成建制地消灭日军师团级部队，主要是因为有强大的炮兵突击力量。现在南下集团四个步兵旅只有一个炮兵团，对比日军第二十三师团的炮兵联队，并没有优势。就算把骑兵旅调回来，多上一个炮兵团，优势也不大。何况骑兵旅前段时间诱敌向阜阳地区而去，一路不停地与鬼子缠斗，恐怕已经需要补充炮弹了。没有了炮兵优势，仅凭四个步兵旅就想强攻宿县，消灭日军一个师团，有点想当然了。就算攻击得手，达成了战役目标，伤亡必定非常大。伤亡过大的战役，不要说刘一民不会批准，就算高原他们想明白了，也不会愿意打的。万一攻击不顺，日军重兵集团快速增援的话，恐怕八路军南下集团就得考虑向哪里撤退了。

怎么才能把第二十三师团和日军驻蚌埠的部队调出来，让我军在不动用装甲团的前提下消灭他们呢？

刘一民考虑来考虑去，觉得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利用抓获的唐秀儿做文章。一旦日军知道唐秀儿落入到了八路军手中，而且就在宿县、灵璧一带，驻宿县的第二十三师团、驻蚌埠的日军必然会派部队前来抢救。但是，暂时不暴露活捉唐秀儿一事是自己早就定下的计策，留下唐秀儿还有大用。第二个办法是单刀直入，佯攻宿县县城，吸引日军追击。第三个办法是钝刀子割肉，攻占宿县周围一个或几个要点，切断津浦路，让第二十三师团不断派兵增援，一点一点消耗鬼子，在日军重兵集团赶到前，彻底消灭第二十三师团。

思来想去，刘一民觉得还是采取第三种办法好，能减少部队伤亡，而且可以发动的晚一点，观察一下日军在教五旅攻占连云港后的动向再作决定。

刘一民指示高原、程翠林、周毅围绕攻占一点或多点吸引二十三师团不断增援的思路重新制定作战计划，暂时不暴露教一旅主力，以新一旅、新三旅、新七旅小部队伪装游击队诱敌，将日军调离既设阵地，于野外歼敌。

周毅提出，这个思路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小鬼子可能不上钩。要知道小鬼子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遇攻击就会怀疑八路军是诱敌设伏，往往会马上收缩，缩回城镇固守。

这确实是个问题，搞不好的话，不要说全歼第二十三师团了，恐怕连他们一个联队都抓不住。

刘一民想了一下，说道：“一支部队的作战风格与指挥官的风格关系很大。第二十三师团师团长小松原道太郎，当过驻苏联使馆附武官、陆大教官、参谋本部附、参谋本部特务机关长、第57联队联队长、第八旅团旅团长、近卫步兵第一旅团旅团长，是一个心高气傲、意志坚定、擅长搞阴谋诡计的家伙。从以往和他交手的情况看，这家伙是个擅长进攻的将军。只要我们打到了他的痛处，比如重占符离集，切断了华中、华北联系，小松原道太郎一定会派兵夺回的。这一点没有问题。”

周毅忍不住问道：“师长，这些情况都是日军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一民伸出手，拍了一下周毅的肩膀，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抓获了谷寿夫、尾高龟藏和几个师团长，日军还有什么是秘密的？”

这一说，高原几个都是哈哈大笑。

从高原他们原先的作战计划里，刘一民嗅出了一丝危险气息。那就是由于连战连捷，教导师各部队干部战士不自觉间有了轻敌思想，动辄都想消灭日军一个师团，好像日军真的是泥捏的一样。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刘一民交待高原他们作战计划出来后，报他批准，就快马加鞭赶回双沟镇。他要回指挥部坐镇指挥全局，好好给小鬼子上堂课。

第七二二章　拖刀计

刘一民回到双钩镇后，各部队相继报来作战计划和部队动员准备情况。刘一民看后，相继回电，一一指示。

考虑到日军已经封锁了黄河泺口一下河段，可以随时从冀鲁边抽调部队突袭清河地区，抄我军后路，刘一民特意给谭政、袁国平、许光达发报，要求清河警备旅做两手准备，一是要做日军夜间偷袭的反击，二是要做日军白天偷袭时的阻击迟滞准备，特别是遇到日军大兵团突击，要组织各县大队、区小队、民兵，广布地雷阵，以地道战、地雷阵阻击袭扰鬼子，让小鬼子变成盲驴瞎马、处处挨打。因为如果日军白天渡河，势必会集中航空兵掩护，我军主力无法形成有效阻击，必须对敌展开袭扰、迟滞作战行动。

对于李清率领的教三旅、教四旅、教七旅、教八旅提出的以攻击青岛来吸引敌第三十六师团东援、打小鬼子伏击的计划，刘一民提出，日军海运发达，上次日军重占连云港、第五师团、近卫师团、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装甲旅团隐蔽登陆青岛和这次突袭冀鲁边，都是通过海运秘密输送部队。因此，青岛方向打响后，日军很可能开始命令第三十六师团东援，但是最大的可能是日军会通过海运从冀鲁边直接抽调骨干师团船运青岛，接着就对我攻打青岛之胶东警备旅进行反扑。胶东警备旅一旦支持不住，日军就可能乘胜急追，到时候胶东根据地就危险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鲁东隐蔽主力很可能会两手空空，既消灭不了厉文礼部，也打不成伏击，等于是白跑一趟。因此，刘一民要求李清认真总结小水伏击战、清溪镇伏击战的经验，不能把部队放在高密与胶县之间，那样子很可能等不到从潍城出发东援的日军。应该大胆运动部队，把主力置于高密与潍城之间的潍河大桥一线，只要潍城日军一出城，就打它的伏击，让它没有时间重新缩回潍城、坊子。只有这样，才能顺利歼灭安丘境内的厉文礼部主力。

对于冀鲁边，刘一民要求曾、蔡夜晚快速运动部队，务必于3月19日夜里率领教六旅和邸玉栋、赵明新在冀鲁边拉起的新兵队伍突破津浦路，与教二旅、鲁西警备旅汇合。特别提醒曾中生，实施拖刀计时，翻身歼敌动作要犀利，火力要集中，一定要把追击的日军打怕、打胆寒。

至于洪超远指挥的鲁南突袭连云港的计划，刘一民给予了高度赞扬，指示洪超远把能够用上的部队全部用上，把教五旅炮兵团交给李昌统一指挥，火力要猛，务必一举摧毁日军的防御工事，迅速夺下连云港。

从教一旅回来后，一晚上刘一民都守在电台跟前，直到洪超远报告顺利攻占连云港，刘一民交待张林风回电要求立即组织一切力量连夜搬运缴获物资，天明后做好疏散隐蔽，准备防空，自己才爬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3月19日这一天，一大早日军的飞机就象疯了一样，在青岛、连云港、济南地区狂轰滥炸。日军不但在冀鲁边地区加快了合击速度，工兵还在飞机掩护下，开始在黄河上搭建浮桥。

中午时分，日军第十师团和两个独立混成旅团踏过浮桥，气势汹汹地向清河地区杀来。

由于日军采取机群不间断护送战术，清河警备旅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阻击，只能在公路、乡间大道上大摆地雷阵。这下热闹了，小鬼子所到之处，地雷声声，不断有人抱着断腿在路边鬼哭狼嚎，吓得那些刚刚完成新兵训练的独立混成旅团的士兵们浑身都打哆嗦。

杉杉元之所以选中第十师团而不是第十四师团前来偷袭清河根据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第十师团师团长筱冢义男比第十四师团长喜多诚一实战经验丰富的多。

筱冢义男这家伙确实鬼点子多，一看部队进展速度和蜗牛爬差不多，马上要求航空兵沿公路轰炸，用航空炸弹引爆地雷。

筱冢义男的要求遭到了华北方面军航空集团司令官木下敏中将的断然拒绝。木下敏在电报中嘲笑筱冢义男把宝贵的航空炸弹当成了北海道渔民家卖不出去的死鱼，想往哪里扔就往哪里扔。难道不知道大日本资源紧张、钢铁尤其宝贵么？

结果，杉杉元明确指令木下敏，按照筱冢义男的要求去做。

这样一来，日军的进军速度确实快了起来。

接到日军偷袭清河根据地的报告后，刘一民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马上给谭政等人回电，要他们告诉清河警备旅旅长廖容标，白天避开日军机群，隐蔽运动部队，晚上发挥我军夜战传统，大打特打。作战对象定为随第十师团行动的两个独立混成旅团，那都是一群新兵蛋子，还没有战场经验，一击即溃。同时，刘一民要求向济南周围地区日伪军据点发起攻击的济南警备旅、鲁中警备旅，白天隐蔽休整后，夜晚积极出击扩大战果。明日日军增援部队一到，要迅速撤出战斗，不能让小鬼子抓住包饺子。

既然日军偷袭清河了，那就很有可能船运部队加强青岛防御，只不过运往青岛的部队需要向海边集中，时间可能耽误的长一点。但是，运往青岛的部队一定是战斗力强悍的精锐师团，他们一到必定会向我军反扑。刘一民给李清发报，要他立即命令胶东警备旅，晚上再次发动攻击时，以小部队多路夜袭为主，主力后撤，准备应付日军反扑。

到了晚上，曾中生、蔡中发来电报，报告说截止目前，日军已经占领冀鲁边腹地，符竹庭指挥新六旅主力转向敌后游击，牵制鬼子。各县地方武装和干部转入地下，曾、蔡拟于今夜凌晨一点率主力与教二旅配合，腰斩津浦路，实施拖刀计。

这天晚上，是冀鲁边血火考验的关键点。

抬头寺位于老减河以东、马颊河以西，南北一片茫茫沃野。

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不详姓氏僧人，一天涉足伫力于此，俯视粼粼黄河水面，环顾四周郁林，耳闻虫鸣鸟唱，河水潺潺，碧水林翠，实是一块宝地，决心在此建寺定居。于是，便四处化缘，八方求助，一直游化到云南等地，黎民百姓感其虔诚，念其志坚，纷纷施舍捐赠，聚银万两，运来此地，建成寺院，取名“云游寺”。

黄河后来改道了，云游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改名抬头寺，只知道明成化年间曾重修抬头寺。该寺坐北朝南，占地约二十余亩。寺内建筑沿南北中轴线对称布置。中轴线由南至北依次排列有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千佛阁，两侧对称地分布着钟、鼓楼、配殿、僧舍等建筑，气势雄伟，肃穆庄严。

此刻，在雄伟的大雄宝殿内，八路军教导师参谋长曾中生、政治部主任蔡中、教六旅旅长张洪涛正在召开教六旅、防空三团和邸玉栋、赵明新拉起的新兵团的营以上干部会议。

张洪涛传达了刘一民关于教六旅突破津浦路进入鲁西的电令，然后请蔡中做战前动员。

火把把蔡中黑黝黝的脸膛照得越发的黑亮，眉头的肉猴一抖一抖的，声音也显得洪亮有力：“教六旅跳出冀鲁边日军包围圈到鲁西去，是师长的命令。这个命令是根据冀鲁边的敌情作出的正确决断。我军跳出鬼子包围圈，就证明了小鬼子突袭冀鲁边行动的失败。我们到了冀鲁边，与教二旅、鲁西警备旅、鲁西警备二旅会师，就可以依托鲁西、冀南根据地，与小鬼子周旋。刘师长举了个例子，那就是水浒上的武松打虎。武松之所以能够打死景阳岗上吃人的猛虎，是因为他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拳头上。大家想一下，要是武松不是用拳头，而是五指伸开，去煽老虎的嘴巴，能把老虎打死么？”

干部们哄然大笑。

蔡中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去和鲁西部队会师，就是要把伸出去的五指收回来，攥成拳头，用拳头打人。大家想一下，我们教二旅、教六旅、鲁西警备旅、鲁西警备二旅集中在一起，五万多人的兵力，要是抓住小鬼子的联队、旅团，那还不是象喝米汤一样么？”

教六旅营以上干部都参加过红七军团教导队学习，又都是长征路上一路打过来的老红军，军事素质都比较高。蔡中说的道理，他们早就知道。因此，不用过多动员，干部们都已经嗷嗷叫了。

蔡中又说道：“现在，挡在我们面前的，是日军依托铁路、公路构筑的封锁线。这条封锁线，小鬼子下足了功夫，不但有火力点，还有来回巡逻的装甲巡逻车。我们要过，小鬼子不让过，怎么办？刘师长说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他要看看，是小鬼子的封锁线坚固，还是我英勇善战的教六旅的拳头硬。同志们，大家有信心没有？”

干部们马上振臂高呼：“狭路相逢勇者胜！冲过封锁线，打到鲁西去！”

第七二三章　拖刀计（续）

教六旅担任突破津浦路主攻任务的，自然是教十六团，也就是原来的红七军团独立三师独立七团。

教十六团团长姚明俊、政委李乐天都是刘一民湘江整编时的副连长、副指导员，是从红十八团到中央警卫师到红七军团再到八路军教导师的骨干干部队伍中的一员。

接受任务后，姚明俊、李乐天把旅侦察连侦查的情报进行了认真研究，又和旅炮兵团首长在一起就步炮协同问题进行了沟通，并与教二旅攻击部队取得了联系。最后，考虑到对付鬼子明暗火力点和装甲巡逻车的需要，姚明俊又申请将全旅的火箭筒组集中到教十六团，准备一次撕开小鬼子的防线，掩护部队冲过津浦路。

就这，曾中生和张洪涛还不放心，将防空三团配属教十六团指挥，充分发挥高射炮、高射机关炮平射的威力，确保一举突破津浦路。

夜里10点，教六旅侦察连和教十六团侦察排带着旅炮兵团的观测手到了津浦路边，对日军阵地进行最后一次抵近侦查，标定炮兵炮击目标。

凌晨一点，大平原上万籁俱寂，只有小鬼子的巡逻车队在公路上来回穿梭，鬼子的装甲车在铁路上逡巡，据点里的探照灯四下乱晃。

这个时候，八路军教二旅、教六旅两个炮兵团开火了，霎时间，平地起雷，成群的炮弹掠过寂静的夜空，朝着鬼子防线砸去，把鬼子防线上的鹿砦、火力点炸得四分五裂。

姚明俊和李乐天对视了一眼，大声吼道：“打信号弹，吹冲锋号，全团向津浦路发起攻击！”

三发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教十六团九个司号员排成一排，朝着津浦路方向吹响了，清脆、嘹亮、穿透云霄的号声在夜空中回荡，激励着八路军战士向鬼子防线奋勇扑去。

教六旅一营一连长李德贤是在古岭头战斗后被红军俘虏的桂军俘虏，西延整军时带头诉苦，带动桂军俘虏转变。参加红军后，由于有文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