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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妖刀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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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十一 蛊与刀
    ()    灰衣人已经连赢了六把,都是买的大小,十点以下算小,十一点以上算大,一赔一,赵守义的脸sè有些变了,因为灰衣人下的注数目很大,搞得那些旁观的散客都蠢蠢yù动,想要来跟他几把。

    “换个玩法怎么样?”赵守义眨了眨眼睛道。

    灰衣人道:“随意。”

    “那买点数吧?我看兄台是此中高手。”

    “这个全凭运气,与手法无关。”

    “兄台过于谦虚了,那么还是一赔一吗?”

    “可以。”

    两人又搞了三把,结果三把又都是庄家输,而且三把都被灰衣人中了两倍。

    赵守义的表情有些难看了,王猛和郑烈都忍不住赶了过来,就站在赵守义身边,似乎要和这个灰衣人形成对峙的局面,也似乎要看清这个陌生的闲家究竟搞的是什么鬼。

    “兄台应该没来过吧?”赵守义眼看着灰衣人把筹码揽到自己的面前问道。

    “没有。”

    “你可是个生面孔。”

    “算是吧。”

    赵守义还想说什么,骆真卿突然走到赵守义身边,道:“赵老大,不如让我来陪他玩几把?”

    “哦,罗公子?”赵守义有些惊异的道,“你今天这么有雅兴要来坐庄?”

    骆真卿笑道:“玩玩而已嘛,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行吗?”她说完掏了一大叠银票摆在桌上,道:“这里是五百两,可以到汴京的任何一家票号兑换。”

    赵守义稍微迟疑了一下,立刻笑呵呵的道:“看来罗公子今天是诚心来玩的,老夫自然是不能坏了公子的雅兴,请吧。”说完让到了一边,骆真卿并没有急于站到庄家的位置上,而是围着那个灰衣人转了一周,仔细打量着他:他身材欣长,胖瘦适中,腰挺得笔直,一身朴素的灰衣装扮,没有任何坠饰,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发带束得也是一板一眼,和骆真卿随意束起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身上透着的是一股肃穆的气息,但当骆真卿发现他的背后原来还背着一根用灰布严严实实裹起来的东西的时候,又觉得他身上多出了一分神秘。

    最后,她尤其注意了放在桌上的那把刀——这把刀长约四尺,鞘宽约三寸,形式古雅,刀鞘上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骆真卿望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转回其对面庄家的位置,道:“未请教阁下大名。”

    “在下慕容,单名翦。”

    “慕容翦?”

    “是的,公子怎么称呼?”

    “哦,我叫罗真。”

    “不知道你想怎么个玩法?”

    “还是玩点数吧,不过我说的是骰子之和,你觉得怎样?”

    慕容翦道:“可以。”但那些散客们都分明的感到了慕容翦脸上细微的变化,是否对面这个阔少一上来的气场对他形成了一定的影响,一个赌徒到“销金窟”来占庄,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多人头一回见到,于是他们都纷纷把准备下到慕容翦这边的注收了回来,他们还需要观望,他们本就是一群见风使舵的赌徒。

    骆真卿摇好了骰子,稳稳的停在桌上,望着慕容翦,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三十三点。”慕容翦道。

    骆真卿道:“你输了。”

    “是吗?”

    “是的,怎么可能是三十三点,最多也是十八点……”骆真卿慢慢开蛊,自信、讥诮的笑容突然冻结,她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情况:三个六点斜靠在一起,三个骰子斜在空中点对对而呈现两面,一面六点,一面五点,这就是三十三点,确实是三十三点。

    “你输了。”慕容翦道。

    骆真卿咬着牙,道:“算你赢,再来!”

    “要不我来坐庄,你来猜。”慕容翦道。

    “无所谓,你来就你来。”骆真卿把蛊和骰子扔给慕容翦,“随便怎么玩本公子都奉陪到底。”

    “是吗?”慕容翦道。

    赵守义这时忍不住低声在骆真卿耳边道:“罗公子,你不怕他出千吗?他有问题你还没看出来吗?”

    骆真卿没有理会赵守义的话,将桌上剩余的全部筹码推到中间,朝慕容翦道:“慕容先生,来吧。”

    等慕容翦停了蛊,骆真卿注意到了慕容翦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手,但她自己也把手拍在了桌子上,她是在用手将内力打入桌面,让桌面产生细微的震动来改变蛊内的情况,她相信慕容翦用的也是同样的法子,瞒天过海的在“小江湖”混了不少rì子,她学到了不少东西,虽然这都是些旁门左道。

    “开吗?”慕容翦问。

    “十八点,开。”

    慕容翦开了,还是三十三点,骆真卿瞪大眼睛望着他,就好象他这个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又输了。”

    “你……”骆真卿道,“你的手有问题!”

    “我的手?你说什么?”慕容翦茫然道。

    “你老把手放在桌面上,一定在做着什么小动作,你以为我看不到吗?”骆真卿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王猛和郑烈的脸sè在逐渐沉了下去。

    慕容翦道:“那好,那这一把谁的手也不许留在桌上,行吗?”

    骆真卿道:“好。”

    慕容翦将蛊足足摇了两杯茶的功夫才停了下来,两只手都离开了桌面,望着骆真卿。

    骆真卿盯着蛊,好象要把他看穿似的,良久,道:“十八点,还是十八点!”

    慕容翦叹了口气,等了一会儿才开了蛊:三个骰子被一切为二,斜切,每一个骰子被变成两个三角形,这样一个骰子就变成一加二加三加四加五加六所有点数全聚,因此还是三十三点!

    骆真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未见过有人能把玩成这样,随便怎么玩都是三十三点。

    “娘的,你小子出千!”王猛终于忍不住喝道。

    慕容翦道:“我双手都没再碰过桌面,我始终是按规矩来办的,这算出千吗?”

    “你在摇的时候就把里边的点数给变到了三十三点,你这不是出千吗?”王猛质问道。

    慕容翦冷冷道:“那么,要不要你也来试试,看能不能搞成三十三点?”

    王猛立刻不说话了,那些散人的议论声和起哄声也安静了下来,整个场子都陷入了寂静。

    骆真卿道:“别吵了,愿赌服输,这一把你下了五百两,可我身上没带多余的银票了,我把我的这个玉镯子留下,这个起码值五百两。”她说完取下了手上的玉镯子,推到慕容翦面前。

    但慕容翦却忽然道:“不必了。”

    “什么?”

    “我说你不必兑现筹码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赢的并不是钱。”

    所有人都怔住了,赵守义用刀子般锐利的眼神瞅着慕容翦道:“那你究竟是想干什么?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容翦道:“我只想请你们带我去见一个人,只要你们答应,我现在就可以把所有的筹码都还给你们,一分也不要。”

    郑烈道:“小子,你不妨说说看,你到底想见什么人?”

    慕容翦道:“入云城的城主。”

    几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变,赵守义道:“城主最近两年基本都呆在神禅宫里,极少露面,我们都没见过几次,手头的大小事务都是交由魏总管来处理,他不会见外人的。”

    郑烈冷冷道:“城主不见客姑且不谈,我倒想听听你究竟是什么来头,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去见城主?”

    慕容翦道:“我是什么来头不重要,但我手里有样东西必须亲手交给他。”

    “你找他就是为了把那样东西交给他?”骆真卿道。

    “是的。”

    “是什么东西?”骆真卿问道。

    慕容翦道:“无可奉告。”

    赵守义动容道:“还要搞得神秘兮兮的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不把他交给我,再由我转交给城主呢?”

    慕容翦道:“我说了无可奉告。”

    “是不是你背上背着的东西呢?看那形状倒像是……”骆真卿转到桌子一边道。

    慕容翦的手忽然又放上了桌面,就放在他的刀旁边。

    骆真卿望着王猛和郑烈道:“你们为什么不想法子看看那里边到底藏的是什么呢?是什么东西见不得别人,非要亲手交给城主呢?”

    王猛和郑烈好象受到了极大的提示似的,他们并不是要执行这个小白脸的提议,而是觉得这个提议说中了自己的想法,他们目光如刀的盯着慕容翦的背后,并朝他走了过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慕容翦变换了位置的手,也没有注意到他手边放着的刀,这并不是他们故意忽略的细节,但这也是他们最不应该忽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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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十二 麻衣神相
    ()    骆白龙站在剑禅宫的剑宗殿里,大殿里三面墙壁上悬挂的是历史上那些能够真正登堂入室,算得上剑术宗师的巨幅画像——左壁上的是第二代掌门骆天河,右壁上的是第三代掌门骆楚云,而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的则是入云城的第一代掌门人,也就是开创入云城前身——即入云剑派的剑圣骆乘风。

    骆白龙望着祖师的画像,想着入云城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心中感慨良多,也许在剑术的造诣上他已经远远无法和祖师相提并论,甚至连上一任掌门,也就是他爹骆楚云的武学成就,他都赶不上一半,但是他追求实干的创业jīng神,却将入云城这块金字招牌搞得越来越风声水起,在江湖上的影响力rì益扩大,他利用入云城的知名度而做起来的各档生意,让曾经单纯为了开门收徒的入云剑派极大的提升了财力。

    他心里很明白的是一件事情:假如祖师看到如今的入云城,是肯定不会满意的,那是个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剑术理念,清心寡yù的老头子,像骆白龙搞的类似“销金窟”、“醉凡尘”、“天上市集”这样的东西是不可能得到老头子的认可的,而且不仅如此,入云城的声誉也在因为这些个旁门左道的生意而受到影响,这个公认的江湖第一大派,已经离五岳剑派或是全真龙门那种标准的正派模式渐行渐远了,但骆白龙并不太担心这一点,因为他深信自己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努力的赚钱养活这个偌大的帮派,同时也给自己和后代留下一些剩余的财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的剑法再好,也不可能拿他当饭吃,你收十个徒弟,也比不了“销金窟”一天的收益。

    所以,骆白龙相信入云城可能会招到一些无关痛痒的置疑,但他的江湖地位仍然是不可撼动的。

    “师兄,你还好吗?”骆白龙空旷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猛的回头,就望见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靛蓝sè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sè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拓拔宇!”骆白龙已经惊呼出了他的名字。

    男人稍显意外的道:“怎么,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不过稍微更正一下,我现在叫做拓拔不灭,我在摩尼教的法号是不灭——法王。”

    骆白龙动容道:“你果然成了摩尼教的四天王之一。”

    “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师兄?”

    “八年了吧?”

    “是的,八年,整整八年。”

    “我听说五年前围剿摩尼教的战役中,你在昆仑山玉虚观一带被天山派和全真教截住,被人给打下了问天崖,尸骨无存,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

    “我命大而已。”

    “这么多年你藏在哪里呢?”

    “五年来我都在峒崆山的一个官观里潜心修道。”

    “修道?”

    “是的。”

    骆白龙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不灭法王,良久,道:“怪不得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你不是也在找我吗?”不灭法王冷冷道。

    “我?我找你干什么?”

    “你不是也巴不得我死吗?我敬爱的师兄?你敢在祖师面前发誓吗?”不灭法王的眼神就好象两道火炬一样注视着骆白龙的眼睛。

    “我……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不灭法王没有去质问骆白龙如何转移了话题,答道:“这座建在入云城最顶端的剑禅宫,不是你我都最熟悉的吗?你难道忘了我也是入云城的嫡传弟子吗?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

    “早就已经不是了,我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逐你出师门,这在当年是一个谜,但我现在却能够想象。”

    “能够想象?你想象到了些什么?”

    “从你入了摩尼教,还做了天王这件事就可以猜到你被扫地出门的原因。”

    “可我那时候还一心想要留在入云剑派呢,入摩尼教这可是被师傅赶走之后的事情。”

    “你一直心术不正,你根本看不上祖师留下的那些剑术理念,这一点师傅和我说过好几次,我本来也想过要劝你。”

    “可你终究还是没有。”

    “我……”

    “还有就是你自己——你如今坐上了城主的位置,你还在惦记骆老头子那些无聊的剑道吗?”

    骆白龙忽然感到脸上有些发烫,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邪教徒面前脸上发烫。

    不灭法王笑道:“你的生意做得好极了,是吗?你赚了不少银子吧?你是不是也经常到自己搞的那些酒池肉林去享受过呢?”

    “那些只是谋生的手段,只是生意而已。”

    “的确如此,只是生意。”不灭法王微笑道,但这微笑却令骆白龙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他道:“你跑到这里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不灭法王感到不可理解的道:“你我怎么说也是同门一场,你怎么似乎不太欢迎我呢?看到我这个人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看看——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所思念着的呢。”

    骆白龙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拓拔宇,五年前我就是念及同门之情才没有让入云城加入那场恶战,和你兵戎相见,但现在你就不要再怪我……”

    “怪你不再念及同门之情吗?”不灭法王打断他的话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五年前你也未必是不想加入那场恶战,而是害怕把自己也给卷进去吧?”

    骆白龙已显得有些焦躁和愤怒了,他身为堂堂入云城城主,怎么能够容忍一个邪教徒在自己面前一再的羞辱?

    不灭法王的表情没有因为骆白龙的情绪波动而有任何改变,他保持着那种令人很不适应的微笑道:“师兄,你找人看过面相吗?”

    “什么?”骆白龙怔住。

    “我在道观里跟着张真人学了《麻衣神相》,要不要我现在为你现学现卖呢?”

    骆白龙讥诮的道:“为什么你不先为自己看看呢?你觉得你今天还走得出入云城吗?”

    不灭法王摇了摇头,没有理会骆白龙的jǐng告,道:“人的命运本就不是生而注定的,师兄,你为什么不愿意听听我的建议呢?”

    骆白龙冷冷道:“既然你有建议要说,不妨说来听听。”

    “那我先看看你的迁移宫,噢,你的迁移宫看上去气sè黑暗,这可是有yīn灵入侵的征兆啊!”

    骆白龙脸sè变了变,却沉默着,没有发作,他在等不灭法王继续说下去。

    不灭法王仔细观察着骆白龙的鼻子道:“不过你的财帛宫看起来倒是不错,看上去气sè润泽,不过这个会不会有点马后炮了呢?你现在本来就是财源滚滚,事业顺遂啊。”

    骆白龙道:“我在听着呢,你为什么不再说说我的家庭呢?”

    不灭法王摇头道:“你的夫妻宫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你的夫妻宫可见青筋,这样的面相配偶必是体弱多病,有不协调之象。”

    骆白龙听中暗暗一惊,他的娇妻确实是在早年就因为肺痨过世了,但他的脸上却故作镇定,道:“还有吗?”

    “你的子女宫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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