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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拙诚不好意思地说道：“还不是因为首长你们平易近人。如果是别人，我屁都不敢放一个，危襟正坐，目不斜视。俗话说无欲则刚，我现在就是因为无欲才这么随便。”

虞罡秋讥讽地说道：“你无欲？你的官瘾比谁都大。只是别人不敢说出来，而你敢直说而已。”

郭拙诚认真地说道：“这只是我的表面现象。好像我真的很追求官位似的，实际上我知道我的仕途基本就到头了。”

虞罡秋吃惊地看着这难得严肃的小子，问道：“仕途基本到头了？怎么说？”

郭拙诚很坦诚地说道：“我现在是厅级干部，照这么发展下去，到省部级的位置不要十年。就算十年吧，那我也就是二十五岁左右。这足够骇人听闻了吧？我还能怎么升？剩下五十年我怎么办？进九重之地坐主席台中间的人？我自诩没有这个福气也没有这个能力，我郭家的祖坟还没有冒青烟呢。

我最多就是首长你这个位置了，从现在到我退休还有五十多年六十年的时间，升官的阶梯也就三步。刚才说了我十年就能跨过省部级，那么五十年时间能升的也就是一步，从省部级升到副国级。我再有官瘾有什么意思？

我现在这么嘻嘻哈哈，一是因为我确实觉得你们这些首长和蔼，不会计较我这个小年轻的失态。也许你们有人还自觉不自觉地将我看成孙字辈，如果我一本正经反而让大家失去了乐趣，我累你们也累。

另一方面也是我不怕，只要我不违法乱纪，不恃宠而骄，不拉帮结派，我就不会真的得罪人，也不会给某些领导造成什么威胁。真要有人找我的茬，我也不怕，因为我耗得起，反正几十年就一步，耽误的最多我也没关系。”

虞罡秋想不到郭拙诚能说出这番话来，说道：“你倒是懂得隐身。一副开诚布公、胸无城府的样子。可是，我怎么就觉得你小子阴阴的，喜欢算计人？你怎么不说五十年走两步也是简单的？”

郭拙诚又笑了起来，说道：“你说我想走两步没关系。但如果是我自己说还想走那顶端上的两步，那你肯定会骂我是大野心家大阴谋家呢，呵呵。”

虞罡秋也笑道：“你小子似乎可以贴这八个字的标签……不过，古人云，当仁不让也是一种美德。只要你经验丰富，只要你全心全意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谁能阻止你进步？难道我们共产党人还搞封建社会的那一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把戏。当然，全中国十亿人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只有区区几个，既有工作能力的要求，资历的要求，也有运气的成分……好了，不说这些事，顺势而为就行。争未必是争，不争未必是不争。现在中央调你去三机部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让辜负大家的期望。”

郭拙诚认真说道：“如果中央领导放权给我，只要五年的时间，我会让三机部从现在包袱变成将来金矿，变成我们军队自豪的源泉。”

虞罡秋看着郑重其事的郭拙诚，不由一阵恍惚，问道：“你知道三机部的情况？你已经猜测到上面要把你调过去？”

郭拙诚摇头道：“不知道，也没猜到。但我能想象三机部现在的情况，特别是我突然建议增加两千辆坦克的情况下，估计所有的大佬心里都没底了。”

虞罡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两千坦克可不是小事，特别是现在国家的重点转移到经济上，全国各地都需要大量的金钱、大量的物资，到处都在喊东西少了，钱少了，我们的身体就是劈成十块八块的，也应付不过来。就算一辆坦克只算十万元的成本，那也是两个亿。足够建设几个容纳上万人的工厂了。”

一辆坦克十万元的成本显然是低估了，最多只算了坦克的物资成本，没有算工人的人工费，至于开发费、仓储费等等更没有计算在内。在现在这个时代，人工费都非常低，一个熟悉工人的平均工资不到两百元，不足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高技术工人的六十分之一。至于中国科技工作者的人工费与发达国家科技工作者相比，差距更大。

人家一个月的工资有可能上三四万美元，折合人民币至少有十多万，就算按国家规定的汇率一点五元算，那也是四到六万人民币。中国技术员的工资比工人的平均工资高不了几元钱，与外国技术人员相比，相差一百多倍。

“造导弹的比不过卖茶叶蛋的”，这句话就是从1980年之后传出来的，因为科级工作者的工资，也就是二百到三百元，而卖茶叶蛋的老太太一天赚十元并不困难，自然一下就超过了他们。

郭拙诚问道：“如果我到三机部当部长助理，权限有多大？”

虞罡秋看了郭拙诚一眼，问道：“真的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郭拙诚说道：“既然是领导命令，我当然无条件执行，但为了能把事情办的更好，我希望能有一个适合我把事情办好的舞台。于公于私都有好处，您说呢？”

虞罡秋笑道：“你别一会喊我为‘你’，一会喊我为‘您’，我一听你说出‘您’字就心里发毛，感觉你又在挖坑陷害我，躲在旁边看我傻乎乎地跳进去。”

郭拙诚也笑道：“怎么可能，我敢吗？真要这样，你一个巴掌甩过来，我还不立马倒下。”

虞罡秋看了看车外，说道：“这事等下再谈，我先见了省里的领导再说。你自己好好思考，该怎么办好。刚才我说是这么说，但为了今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你可以提出你全面的要求，只要我们认为你是真心为了工作，组织上一定会同意的。”

陪虞副总理去油田考察的只是一名与油田总指挥级别相同的副省长。在中国的官场级别很重要，很多事情都要注意。如果这次陪副总理下去考察的是省委书记、省长，油田方面又要拿出另外的精力来接待省里的大佬，不利副总理和油田方面的工作。更何况虞副总理之前就是石油部部长，很多事情他们都希望能单独交谈，有了省委书记、省长插进去，多少有点不便。

看到一个孩子似的年轻人从虞副总理的车上下来，除了省委书记姚致雍没有什么惊奇外，省里的领导都惊讶地看着郭拙诚。

有人虽然认出郭拙诚这个小年轻是自己下面一个县的县长，但对他从副总理车里出来还是不解。

姚致雍吩咐自己的秘书带郭拙诚到招待所去休息。

这个安排又让不少官员联想翩翩。

在招待所里，郭拙诚想了很多，还在纸上写了不少内容。其思考的主要是两个方面，第一方面是有关长河县的事情：

自己走之后有两件事不放心，长河县的领导变动会不会影响长河县大好的经济形势，特别是拖拉机厂和洗衣机厂。拖拉机厂还好一些，反正只要产品质量不是太糟糕，在上级提供足够原材料的情况下，还有好几年的滋润日子过，至少到1988年前还是不愁没有利润的。

洗衣机厂则不同，按照原来的历史，这种双桶洗衣机的市场情况并不妙，特别是出口，其寿命很短。主要是技术含量太低，只要有小型电动机，双桶洗衣机做出来就不难。现在它之所以销路好，主要是现在国内商品奇缺，连无用的东西都有人抢着要，实用性强的产品自然也有人要。

第574章　上任的条件

其次就是在郭拙诚的帮助下，双桶洗衣机的外形设计得很漂亮，刚开始改革开放，现在的厂家普遍不注重外形包装，人们很少见得如此漂亮、豪华的东西，自然很吸引人们的购买欲望。

但郭拙诚知道，这个优势保不了多久，因为外形很容易抄袭、容易山寨，等到乡镇企业、私人企业一哄而起后，双桶洗衣机的市场就没有了。

所以洗衣机厂必须加强洗衣机的新产品开发，迅速向全自动洗衣机转移。

如果郭拙诚继续在这里当县长，问题肯定不大。前世家家户户都用的全自动洗衣机技术难度也不大，只要有一块控制芯片，然后设计出执行、放大电路就行，这对郭拙诚而言并不是难事。

现在自己走了，这里的开发主要就是洗衣机厂的技术人员自己负责，虽然他跟卫津市电子厂说过这事，但没有他坐镇，他真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有始有终。

除了这两个厂，另外的就是大棚蔬菜。如果他在这里当县长，大棚蔬菜绝对是他工作的重中之重，甚至会比两个工厂还要投入更多的精力。

因为大棚种菜的意义远远超过两个厂、二十个厂、二百个厂，可以说搞好了大棚种菜，绝对可以在全国放一个大大的卫星，让全省、全国甚至全世界瞩目，政绩绝对是一流的。

大棚种菜搞好了，不但解决或者说大大地丰富了人们的菜篮子，让人们在冬季有蔬菜吃。菜多了，还可以直接将蔬菜用来出口，鲁河省在前世就是全国最著名的大棚蔬菜大省，出口到日本、南朝鲜的很多很多，最有名的就是大葱、大白菜、此外，这里的蔬菜还大量供应沪海市、京城以及香港。

鲁河省的蔬菜交易市场闻名全国。

郭拙诚不奢求如前世那么有名气，但提前几年开始进行开发的他肯定能取得一份沉甸甸的政绩。

为了搞好大棚种菜，除了种菜技术、大棚技术，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就是塑料薄膜的生产。众所周知，大棚种菜需要消耗大量的薄膜，不仅仅是大棚保温通光薄膜，还有就是铺盖在地面的降解薄膜，这些国内都稀缺，都需要化工厂进行大规模的生产，必须新建或扩建好几家化工企业。大棚种菜这个产业又能促进工业企业的建设和发展，又是一个不可小看的政绩。

至于马驿镇那个果汁厂，则无须郭拙诚担心，那里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他们一定会按照自己交待的认真做，一定会把那只生金蛋的母鸡保护好。

第二方面就是到三机部的事情，所谓三机部，全称为中国第三机械工业部，1960年成立，主要负责航空、兵器、坦克、无线电及造船工业。但后来这些业务进进出出，除非专门管理这些事情的领导，否则真不清楚三机部具体管理哪一些，但主要管理军工产品是肯定的。

郭拙诚不知道上级调他过去是不是他所想就只负责坦克方面的事情。如果是，则好办多了，自己还真能搞出一点成绩了。即使没有两伊战争的爆发，凭他在前世知道的那些合金材料，那些特种金属的配方和性能，他可以让中国的坦克、火炮、发动机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但是，如果让他管理航空、兵器、无线电什么的，他就没有这么多精力了。

特别他现在不知道上级给他多少权力，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助理，他也就只能敲敲边鼓，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技术人员或技术参谋来使用，这样的话也许做出的成绩还多一些。真要在部长下面当助理，像撒胡椒面似的，这里撒一点，那里撒一点，肯定没有什么效果，除非自己又如神棍似的，这里预测那里断言。

想了很久，虽然想到了不少的方案和办法，但总觉得不可靠，不知道中央大佬会不会同意自己把握足够的权力。

……

晚饭是在招待所吃的，由这里的工作人员送到房间。吃完晚饭后，虞罡秋副总理让人通知他去交谈工作。

“小郭，思考得怎么样？”郭拙诚一进来，喝着茶的虞罡秋就问道。

郭拙诚在旁边坐下，回答道：“思考了整整一下午。说实在的，我有点不想过去。原因一，就是我在长河县干得好好的，政绩已经不小了，将来还有更大的政绩出来。一年半载的我就能出成绩，一定能让领导和组织刮目相看，实在舍不得离开。原因二，我不知道中央能给我多大的权力，我知道我现在只是厅局级干部，只够成为部长助理，甚至连部长助理都有点勉强。可是，如果不给我权力，我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事。我希望上级能够让我单独管一个口子，就算级别没有部长助理高也行。”

虞罡秋倒是没有任何惊讶，问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能发挥出你更大的作用？什么情况下能为上级组织排忧解难？”

郭拙诚说道：“承包！”

虞罡秋眼睛瞪得大大的，问道：“承包？军工怎么能承包？”

郭拙诚说道：“如果首长觉得承包有点骇人听闻，那我可以换一个词，那就是立军令状，你们把有关部门交给我，我则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我们协商的要求。”

虞罡秋一边思考一边问道：“无论是承包还是立军令状，都是想自立门户？”

郭拙诚点头道：“是的。我的事我必须能做主。我宁愿部门小一点，也不在乎级别，但必须能形成一个能战斗的、有效率的集体，而不是一帮散沙。如果不管死一个部门，而是在这里凑一下，在那里捞几下，那我主要的精力浪费在部门扯皮之间，我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政客，一个官场老油子，没意思，还不如不过去。”

虞罡秋思考了一会，问道：“如果上级将坦克生产和科研部门都交给你，交给你承包，你能拿出什么成绩？”

郭拙诚为了这个问题考虑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的他很快说道：“第一，我们自负盈亏，保证完成国家规定的税收任务。不需要国家拨付一分钱的投资。”

虞罡秋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不要国家投资和补贴？”

郭拙诚说道：“今年年底前。”

虞罡秋大惊，不相信地问道：“今年年底前就不需要国家拨付一分钱投资？还向国家交利税？怎么可能？现在的军工哪里不是国家扶持的。”

郭拙诚说道：“国外很多武器商向国家交的利税比普通企业还多。当然，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做害人的生意，但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虞罡秋点了点头，问道：“你的底气就那两千辆坦克？”

郭拙诚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首长。”

虞罡秋没有理会他拍的马屁，问道：“第二呢？”

郭拙诚说道：“五年之内开发两个新型坦克品种，争取定型，性能全面超过现有坦克。开发出两个自行火炮品种，开发出一个装甲运兵车品种。”

虞罡秋笑了，说道：“你这是算命先生算命啊，感觉你在纸上谈兵似的。”

郭拙诚说道：“第三，培养出一支有效、精良的科研队伍。”

虞罡秋见郭拙诚说完，他摇手道：“你定的这三个指标实在有点悬。完成不完成，我都心里没底。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会把生产坦克的企业关闭不，你会让多少人下岗？你说一个比例。”

郭拙诚说道：“生产坦克的企业肯定不会关闭，但下岗的人肯定有，特别是那些不必要的管理干部。还有就是为企业服务的什么食堂、学校全部剔除到社会上，另外，那些依附在企业吸血的单位也会砍掉。我要军工企业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地专心从事军工生产，而不是什么都管。”

虞罡秋说道：“你这个难度不小啊。这么多年来形成的思维习惯哪里能转变过来？谁都习惯认为自己是厂里的，家属也应该是厂里的，大家都习惯把工厂看成一个小社会，工人们的吃喝拉撒睡都习惯在厂里解决。你这么一扒拉，很多人会有意见。”

郭拙诚说道：“所以对于这点，我无法给首长承诺。只能慢慢来，地方能接收的让他们接收，不能接收的就先让人承包再慢慢独立，逐步与军工企业脱离关系。我希望将来的军工企业除了发干部职工的工资，没有其他非生产性支出。同时我也计划大量削减政工干部，军工厂里除了生产工人、管理人员、安全保密人员，就是科研人员。”

虞罡秋沉思着没有说话。

郭拙诚说道：“如果你们觉得这么难以掌控，我可以只要求主管科研单位，但我还要有军品采购权和对国外的销售权。”

虞罡秋问道：“采购价格呢？”

郭拙诚说道：“在现有国家采购军品的价格基础上每年增加百分之二十，直到其价格涨到目前价格的二倍为止。但是，将来我们研究出来的技术成果应用到新的设备上，我们必须收取技术使用费。”

第575章　与副总理的争执

虞罡秋摇头道：“这么一来反而更复杂了，我们国内企业对技术使用基本都是无偿的，你只承诺整体价格增加一倍，但如果你把你们的技术转让费增加几倍，甚至十几倍，那我们的企业怎么办？”

郭拙诚笑道：“首长，你现在就开始跟我们讨价还价了？我只知道技术使用绝对不可能继续免费下去，这样对我国的科技进步有巨大的阻碍。你放心，我们也不可能过于贪婪，故意把技术转让费定的很高很高。它就如普通商品一样，我们只是卖家，价格太高哪里来买家呢？没有买家自热无法交易。”

虞罡秋摇头道：“我不是跟你讨价还价，我只是把问题说清楚而已。也许我不说，将来还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如果再把航空方面的管辖权也交给你呢？”

郭拙诚说道：“我现在不敢保证。我对坦克虽然是门外汉，但多少还懂得一点点门道，但我对航空领域根本不知道，一无所知。我不建议上级现在就把这摊子交给我。”

虞罡秋笑道：“我怎么听钱学森教授说你对航空、导弹什么的都有很深的研究？”

郭拙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