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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画中人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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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今天过满月,拿去家吃吧。”
  小红匆匆谢过,出了门,街上已经宵禁,快过三更天了。
  她低头想着心事,一路走到紫槐巷的卜宅,抬手就要敲门,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里面很静,只有浓浓的腥气充斥着鼻端。
  冷寂的风从门缝中穿过,“呱”一声鸦叫,惊得满枝雀儿乱飞。月光斜照在门板上,她看着眼前那柄染血的铜环,慢慢伸出手去,上面余温犹存,血还是热的。
  她心神一乱,下意识往后退,脚下骤地打滑,一下子就倒在地上。
  在落下去的刹那,她看见门缝中,满院横尸,母舅卜世仁的身躯就躺在血泊中,一把刀深深嵌进了他的脖子,只露出很少的刀脊。那刀上的血光,刺得她两眼生疼。 
  是他!
  她早该想到,街口停的那辆马车是谁派来的,韩琦、冯紫英又是谁的人?
  她摔倒的声音,众人在里间听到了,急忙追出来。然而,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被踩烂了的麻纸包,瑟瑟在风中抖动。
  “怎么办?”韩琦回头看身后的冯紫英,不禁皱眉。这条巷子幽深曲折,地形又极为复杂,若这样大张旗鼓的追出去,势必会惊动其他人。
  “别追了!”冯紫英猛把刀插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连夜派人去通知各个掌管门禁的步兵统领,就说王爷的旨意,缉捕要犯,天亮之前一个都不准放出城。”
  这时侍卫抱着襁褓,从后堂走出来。冯紫英看着襁褓中的婴孩,冷哼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你能躲到天边去。”
  侍卫垂下头,那婴儿转动琉璃般地眼珠,一直唆着他的指头。他不禁心生恻隐,小声说:“大人,这娃儿太小,您看……”
  冯紫英瞥他一眼,点头道:“做的好,下去领赏钱吧。”
  那侍卫不明白他笑中的深意,转身将要退下,只觉背后一凉,刀入胸时,他似乎看到自己心窝沁出的鲜血。
  众人惊恐的看着他倒下去,只听冯紫英淡定地说:“把尸体都拖到柴房去,泼上油烧了,记着,你们今晚谁都没有来过!”
  一道白光割破长空,伴着远天迤逦而来的滚滚闷雷,下雨了。
  水溶猛地睁开双眼,薄汗湿透了重衣。
  耳边传来叩窗的声音,“王爷,冯大人回来了。”
  他闭上眼,微微镇定了一刻,有几分冷淡地道:“让他在前堂候着。”
  黛玉本就睡得不实,见他起来,也忙支起身子:“这么晚了还出去?”
  “一点小事,你这些日子睡得不好,早点歇着。”水溶按住她的肩头,起身掀开床帐。灯烛下,他那张映着火光的面孔,不象白天带着永不消融的冰霜,而是透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柔和。
  “哎,等等。”黛玉见状,一把捞住他洁白的衣袖,掏出丝帕来,替他沾额上的冷汗,“又梦见什么了,瞧你这一身的汗。”
  水溶微怔,抹了把脸颊,果然满手都是湿漉漉的。刚才……刚才可是做了什么噩梦?那种沉闷压抑的感觉,依稀还留在心口,紧紧缠绕着他,如此时乌云密布的天空,不曾真的散去。
  他握住黛玉的手从额上移开,俯身凑过去亲她,就这么静静吻了一刻,那种沉闷的感觉才去了不少,心口的血似乎都沸腾起来。他收紧双臂,将她拢在怀里,只想这样永远抱着她。
  黛玉感到他的身体才颤抖,不知道为什么,恍惚觉得他是团烈火,烤得她耳根发烫。
  又过了半刻,水溶才将手松开,披衣起身,什么都没再说。
  等他出去,帐中只留下黛玉独个呆坐着,过了好一阵,才将蜡烛吹熄。
  水溶更衣出来,与侍从一起到了议事的前厅里,只见地上齐刷刷跪了一排人,为首的就是冯紫英。许是走的太急,发青的面孔上血还没擦净,污了大半个脸,被雨水一淋,好似地狱归来的修罗。
  水溶见状不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冯紫英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来,犹豫再三,才断断续续的道出原委。
  “跑了?”不等他气喘吁吁的报完,水溶勃然大怒,在他身边来回踱了两步,回头道:“走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谨慎着点,小心提防着点,莫凭着一时逞强,鲁莽行事,坏了大计!你们倒好,各个都有主意,独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如今撂下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
  一席话下来,冯紫英已经涨红了脸,哑着声音说:“臣下鲁莽,请王爷治臣死罪。”
  水溶蹲下身去,盯着他的眼睛,唇边绽出一个清冽冽的冷笑:“来日此事传出去,本王都自身难保了,拿什么治你的罪?”
  他一改常态,语气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尖锐,让人看着都有点怕。韩琦怕这话太重,只恐冯紫英受不起,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劝:“这事情说来,也不能全怪冯大哥,我们算准了日子,以为他家摆满月酒人都在,没想到那娘们儿运气好,竟然把她给漏了……”
  “蠢货!”水溶打断了他,“本王念你们随我多年,才极是信你们,结果如何?三番五次的让本王失望!”
  “对,我们是蠢。”冯紫英缓缓站了起来,气息粗重,好象在苦笑,“我们跟随王爷多年,忠心不二,豁出命去都不及一个女人在你心目中的份量。王爷这般厚此薄彼,都不怕寒了弟兄们的心?”
  韩琦赶忙擎住他一只胳臂,不让他再说下去。
  但冯紫英却象没反应般,不紧不慢地道:“王爷可知道,那些人在背地里是怎么看你的?他们说你英雄志短,让那个姓林的女子冲昏了头。为了这样区区一个贱妾,不惜毁了自己多年的清名,真正蠢得人不是我们,而是你!”
  “冯大哥!”韩琦一把捂住他的嘴,厉声喝道,“你喝多了?怎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我没醉!”冯紫英提高了声音,语气激昂了起来,“我们算什么东西,你问问他,眼里可还有我们这帮兄弟?玉涵为他忍辱偷生这些年,换来了什么?连他身边人都尚且如此,焉知我们将来不是兔死狗烹的下场?”
  众人唯恐他再受刺激,赶紧一起将他架住,冯紫英探出头来,艰难生涩地说:“王爷,一错岂可再错,你还要害死多少人才算甘心?”
  在这一通毫不留情的指责下,水溶苍白镇定,面上没有丝毫的动容。他慢慢抬起脸来,漆黑的眸子深处,仿佛有种近乎于死的宁静。
  为什么还会生气?难道他们说的,不全就是事实吗?
  如今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亲手铸成的错,还有什么面目再去责怪别人?
  “对,这一切终究是我的过错,并不怪你们……”水溶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火光中紧蹙眉头,无力的挥了挥手,“都出去吧,让我静静呆一会儿。”
  众人从他身边,一个个都走了出去。随着脚步声渐远,房中的气息愈来愈安静,恍惚是夜里空旷的荒野,那些无预兆的孤独感,一浪接一浪地袭来。
  他蠕动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有多少人是为了他而死,有多少人死了他连名字都不知道。在这条路上,他曾披荆斩棘,刀锋所向,光寒铁甲,以运筹为经,以韬略为纬,二十五年里纵横捭阖,从来没有失算过。
  可是现在,一个女子就成了他最大的心魔,最大的孽障。
  假如当初不曾遇见她,不是这般执迷不悟,也不会害死那些人,走到退无可退的悬崖。
  假如当初放手,至少换来的,不该是这么多的恨。
  是命中注定吧,上天让他遇到这样一个妖孽,所以他只好爱了,为她拚尽全力,然后豁出命去。只是这样的心思,说与她听,她也万万不会相信吧。
  秋雨潺潺,万籁俱寂,在这无人的夜里,连星光都已熄灭。
  水溶猛地将窗子推开,冷风呼啦灌了进来,风很大,雨丝轻轻飘到脸上,让他略微清醒了一点。
  他坐在那里,在暗夜里怔怔发着呆,任寒风一直侵进身体,半天,不知道该去哪里。
  说不出什么感觉,忽然间就觉得疲惫,疲惫的心力交瘁。
  灯早就熄灭了,眼下这偌大的厢房里,是黑漆漆的一片。朦胧中听见脚步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黛玉。
  “回去吧,天就要亮了。”她温婉的声音,在耳边提醒。他摇了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就算黑夜吞没了一切,也总归有天亮的时候。
  “很冷吗?”她将手里的长衫,轻轻盖在他身上。
  他喉头抽紧,象恳求一般道:“你过来,让我抱着你,好么?”
  黛玉不知怎么办,只好像哄孩子那样双手搂住他。她摸了摸他的脸,只觉得眼角处微微湿润,不多时,手心就湿热了一片。
  他伏下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她身上,任那眼泪全无预兆地滚滚而下,整个人抖得有如寒战一般,连黛玉都被他带着摇晃起来。他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落泪了,可是此时此刻,才觉出自己的软弱无力。
  黛玉看他这个样子,只觉得万分心疼,可是若能让他痛痛快快哭一场,就此消除心中的郁结,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却并不知道,他这一生,竟是从未如此毫不知耻的哭过。
  

  ☆、肆拾二

  几日过后,紫槐巷失火的案子,已经闹得京师震动,百姓不安。追查下来,烧伤、踏伤的将近百余人,最严重的卜家烧得片瓦不存,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据当时扑救的军民说,是他家前院失了火,当晚时至夤夜,没有人发现,直烧了一整条街才渐渐熄灭。因为迟迟找不出肇事的元凶,提督衙门一个管理巡夜的主事,害怕牵连到自己,便畏罪自杀了。
  这件简单的案子,被一再渲染,终于传到了皇帝耳中。
  正在这燃眉之际,御史中丞收到了一封匿名信,直言北静王和这件纵火案有牵连。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哗然,众人都嘲笑这位从四品的小官,居然敢弹劾天子身边的近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奏本呈到御前,皇帝起初并没有在意,不过随意翻了两下,见上面写的有理有据,不由皱紧了眉头,向身边内监道:“将水溶找来,朕有话问他。” 
  次日,北静王一身大红的官袍,面色和悦地走进殿来。众人见他目不斜视,一副泰然模样,都暗中替那个御史小官捏了把汗。
  皇帝定了定神儿,道:“这面上所述的罪名,你准备作何解释?”
  水溶垂下眼帘来,轻声说道:“臣不知所犯何罪,请陛下明示。”
  一旁的内侍监将折子递过来,他略看了看,说:“这奏章写的文辞华美,可惜略微欠妥,依臣看来,全是一派胡言。”
  立在他旁边的御史柳敬言,不由轻咳一声,道:“哦,王爷就这么笃定,这件案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水溶笑了笑:“本王入秋以来,每年都犯旧疾,这阵子抱病在家,何来什么闲情加害别人?”
  “好,如那信上所说,王爷为了一己之私,纵容下人火烧紫槐巷,杀害卜家五条人命,又待作何解释?”
  “那么烦请中丞大人先告诉我,此信缘出何处?”
  柳敬言微微皱眉:“既是匿名信,自然不知道出处。”
  “烦请中丞大人再告诉我,那信上可说清了,本王因何缘故杀人,由谁组织?由谁牵线?从犯是谁?案发的经过一一当堂讲个清楚,说个明白,我便签字画押,随大人去刑部过审。如若不然……”水溶淡淡抬眼看他,“大人可知道,以不实之虚,构陷同僚是什么惩治?”
  柳敬言听他句句噎人,又说得极为在理,不由不心生佩服。
  早听说北静王心机冠绝,城府深险,今日总算领教了。
  他吐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回禀王爷,微臣身为言官,自当举劾案章,受理公卿奏事。哪里有冤屈,臣就向着哪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不能为王爷一人坏了国法。”
  “哦,犯的是哪条国法?” 
  “滥用私权,枉杀良民。”
  “大人这是在诱供?”
  “不敢,微臣只是替王爷说句实话。”柳敬言束手而立,淡淡一句驳开他的话。 
  “好好好,不愧是御史台出来的人,果然有三寸不烂的本事。”水溶笑着轻轻鼓掌,“既然落实了罪名,本王便成全你,大人要我说什么,我便说什么,一直供到你满意为止。”
  “……”
  “依老臣看,还差一项罪名。”忠顺王在旁冷道。
  皇帝慢慢把目光移向了他:“有话就说,别在朕眼皮底下耍花枪。”
  自从上次乌茶案后,忠顺王一党就在御前失去了信任,虽说皇帝顾及天家颜面,一直压着不肯追究,可心里到底是存了疑影。
  忠顺王从班列里出来,叩道:“回禀陛下,老臣近日也得到密报,北静王私纵嫌犯,欺君罔上,实在有不臣之心。”
  皇帝听了愕然一惊,不得不接他的话:“有何凭证?”
  “据臣所知,去年腊月,北静王用死囚替换了工部侍郎贾政之子贾宝玉,并谎称鼠疫,将尸体草草火化。廷尉周纶就可以作证。”
  皇帝放眼扫了一遍,扬声道;“周纶?”
  “微臣在。”身着青服的官员擦了把额汗,战战兢兢地出列。
  “你都知道些什么,仔细讲来。”
  “回陛下,北静王与贾家素来交好,臣查案时,就多方受到阻挠。当日狱神庙里闹瘟疫,北王爷买通了典狱官,用死囚做替换。”察觉到身后阴冷冷的目光,他立刻加快了语速,“下官不敢撒谎,这些……都是典狱官亲眼所见。”
  水溶轻笑了笑:“那典狱官何在,嗯,周大人?”
  周纶看他笑得风轻云淡,汗水顺着额头涔涔而下,全身都像筛糠一样簌簌发抖,连跪都跪不安稳:“用……用刑过量,已经死在狱中。”
  “好一个死无对证,脱解的可真干净。”水溶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若认下这不实的罪名,台驾岂非有渎职之嫌?”
  东平王愤愤道:“你私娶贾宝玉之妹林氏,藏匿于府中,廷尉府去查,你为何闭门不见?若不是心里有鬼,你为何不见?”
  “家中侧室,不便见客,听说东王爷昨天才纳了第九房小妾,漂亮得如天仙一般,说到‘心里有鬼’,恐怕还轮不到小王身上。”
  “你休要东拉西扯!”东平王被他一说,心中越发不安,“依我看,贾政父子敢光天化日下,公然写反诗诽谤朝廷,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你千算万算,自以为能蒙混过堂,却瞒不过陛下那一双法眼……”
  他正说着,忽听“啪”的一声重响,就见皇帝勃然大怒,抬手一掌就拍到了案上。殿上站的众人,御史中丞柳敬言、户部尚书谭荣、廷尉周纶、兼着东平、西宁、忠顺三王等人,都被这一巴掌拍的心惊胆颤,全部安静了下来。
  皇帝站起来,从案后慢慢走下朱红色的丹墀,步履放缓。
  “既然贾宝玉的死有异议,当初定案之时,为何不说个明白?如今无凭无据,不觉得为时太晚了吗?”皇帝的目光落到周纶身上,这话分明是向着他说的。
  “下官该死!下官知罪!但下官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来人,”皇帝已没耐性听他辩解,抬手一挥,“将廷尉周纶革去世职,给朕拿下去,拿下去!”
  众人谁都没敢动,直看着两个御前的禁卫军,不顾呼喊将他拖了出去。
  东平王见状,不由心凉了半截。虽说早知道皇帝偏袒水溶,却不想偏到这个地步。他悄悄顿了顿袖子,用眼神向身边人示意。
  忠顺王心领神会,想想说道:“陛下明察,贾家的案子且放下不究,臣这里还有一事,要向北静王讨个说法。”
  “什么事,皇叔不妨直说。”
  忠顺王却不看他,转身拍了拍手:“把人犯带上来。”
  片刻后,一个身带枷锁的人,施施然跪在了大殿里。水溶顺眼看去,只见那人披着蓬乱的长发,一身缟素的白囚服,已被打得血迹斑斑,显然是上过重刑了。
  “殿下跪的是何人?”
  “回陛下,此人名叫琪官,是我府上一名伶人,可近日老臣才知道,此人还有重身份,便是北静王安插在我府上的内奸。”
  “什么?”皇帝大愕,好一会才抬起头,煞气沉沉看着眼前的水溶。
作者有话要说:  没完,待续。
本章是对前文所有伏线做个交代,考虑在大家的接受范围内,已经忍痛割爱,删掉了很多。
下半部分是高、高、潮,小简一次写不完,会在两天内补上,敬请期待。

  ☆、肆拾三

  水溶的面色很淡,看不出半分的错愕惊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陛下明鉴,臣无话可说。”
  皇帝看着他的眼睛一刻,沉声道:“朝堂上总要有个交待。”
  水溶叩了个头,望着眼前的青砖,声音听起来很平和:“这确实是真的,陛下若问其中的缘故,恕臣不能说。”
  忠顺王冷笑一声,不怀好意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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