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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桂花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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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我们有无数个深夜在一起彻夜聊天,安抚自己,并给对方打气。我一直认为他是我见过的对生活抱有极大的兴趣和热爱的人之一,无论生活跌入何种境地,他总是乐观,自信,不急不躁。不仅如此,他还能够检修家中的一切电器,他能和每个小区的居委会主任关系搞得非常之好,并且他极度的胆大妄为,任何一个他不熟悉的行业他都敢去涉足,凭借自己滔滔不绝的口才和敏锐的洞察力,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占据一席之地,甚至给别人行内高手的假象。他对待女人的方式非常稳妥,他让女人在他那里得到尊重,给任何一个有可能和他上床的女人情人般的温柔和绅士般的风度,但同一个女人他只上三次。他说这样才能杜绝情感的衍生。在三次以后,他下刀极狠。往往是姑娘稍有恋爱的苗头,就被他彻底的扼杀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身边的女人换得很勤,那些女人也愿意和他来往,他尊重她们,并在床上全力以赴。
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孩,那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孩,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和他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他是如此爱她,他以为他能给她带来幸福,可当他生意破产的时候,他的腰被彻底的打断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在他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一蹶不振。那个姑娘百般劝阻,却无济于事,最后她消失了,她莫名其妙的嫁给了一个很富裕的老头,半年之后,那姑娘拿了笔钱给他试图让他东山再起。他拒绝了。他开始混乱,并对这个世界的情爱产生了极度的怀疑。他对女性的态度开始漠然。到后来,他才觉得那姑娘是爱他的,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那姑娘已经生了孩子,定居国外了。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心底一直是寂寞而又空洞的,他漠然的看着周围的人,他伪装得很好。可当他第一眼看见小米的时候,就完全的被她所吸引,他知道他死定了。爱情来得如此没有理由,他多年以来所伪装的成熟和冷漠在爱情袭来的时候溃败得一塌糊涂,他终于决定燃烧一次。我问他,你究竟爱小米什么,他说不知道。我说她是个很现实的姑娘,你很清楚,你觉得你能给她什么呢?他摇了摇头,说,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我不想再让她离开我。我就知道我爱她,我没有她我呼吸都没有力气。
我始终认为他会有成功的一天,他太出色了,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上,他势不可挡,极具智慧。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如此狼狈和动情的一天。我看着一个完全被情感占据的男人,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我对他的世界开始有些畏惧,对那强大无比的爱情再次萌生了畏惧之感。在这个世界,大家都清楚,男女之事,谁爱得多一点,谁就多难过一点。女人想男人,那满大街都是。可男人想女人,多少要费点劲,如果你想的还是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女人,那股劲可能就更要命了。
我问他小米现在怎么样。他说一般吧。他去了深圳以后,小米被他猝不及防的热情打动了,他们重归于好,在那座炎热而又潮湿的都市里,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忽略了老张,他们享受了最大的快乐,可最后小米不愿意回来,小米说她还必须在深圳挣上一笔钱。邵刚只好一个人回了北京。他开始用更大的热忱去生活。他以为小米答应了他会和老张分手,可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老张在邵刚长达数月的监视下并没有发现出轨的行为。这一点让小米看上去有些感动。在老张和邵刚两者之间,小米无所适从了。一个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无从选择。最后她打电话给这两个男人,齐齐说分手。她一个都不想要了,她背负不起,于是她选择索性都伤害。我问邵刚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说昨天。我问他老张现在怎么样。他说不知道。我坐在床头,想着小米的样子,想着她咬牙切齿披散着长发挥刀斩情丝的模样,我觉得真可怕。想了想,也觉得只有小米才做得出来,换成佳子,也许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我和邵刚两人喝着酒,默默无言地在最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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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是我们渺小的纽带。它不可靠,但也不可抗拒。我们依恋那些情感,并如此看重它,无非是在我们呼吸喘气的时候我们需要有人聆听。这和表现欲望有关。我们需要周围有听众,即使他们本身也不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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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和平静的灵魂在独立自主的状态下会有最大程度的张扬,我需要这么一个状态。我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在死亡到来之前温和冷静的旁观,像门前生长的树。
《北京桂花陈》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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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有一大段的生活过得很是乏味,基本上属于在忙着进行生活本能。我指的生活本能仅仅只是指狭义的生存,它和心灵以及对外界世界的感受或者是扩充毫无关联。深夜工作,盲目接活,与陌生人聊天,酒吧喝酒,机场发呆,偶尔有一些姑娘在水面上投上一两个石子,然后适时的或者是我或者是她抽身而退。那样的生活是入不了文字的,编成花,也还是垃圾。我曾经看过南京的那批文人写的小说,像朱文,李冯,他们的小说很大程度上给了我一些错觉。平庸的生活,琐碎的描写,有岩石般的粗砺感,前文和后文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最后的结尾就像希区柯克一样陡然卸了包袱,撒欢跑了。第一次读的时候感觉很有质感,像那些不具备电视剪辑能力对电视行业知之甚少的初入行者拍的纪录片。因为他具备了某种较高的综合素质,或者说他从事过与之相关的艺术行业,他就认为艺术的最高境界是一通百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跨行操刀了,扛着DV折腾个一年半载他还硬是拍了部纪录片出来。你看完还不能说不好,从思想深度或是语言表达都还很到位,但画面上一些基础的剪辑拍摄错误赫然在目。这个时候如果你不了解作者出身你就会很容易被他的大师状吓住,就像候孝贤对着一巷子固定一个机位拍上几分钟,画面一动不动,你只能说大师有话要说,想表达中国的古文化,让你深思呢。但如果你去拍一条巷子固定上几分钟,估计所有人都要骂娘了。他们的文章给我的感觉最初就像这样,猛的截取生活的一个面,然后扑通放在你面前,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一点平常琐事,文字朴实,细节描写不厌其烦,但要紧处别人要写几段的事他一两句话就突然发生了,看完你还不会觉得突兀,似乎人性原本就如此,复杂善变神秘不可预测。第一遍感觉还新鲜,我哇哇地叫着,以为看漏了一大作家,兴冲冲的四处找来看,但多了以后,才发觉没啥意思,往往我看他的前文就猜到了他后面将要发生什么,重复性的结构,一成不变的文笔,翻来覆去的琐事,你可以说他关注人性,关注生活底层,我没什么意见,你说他写作风格固定成形,自成一派,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江郎才尽的话我不敢说,反正你让我今后再掏钱估计是够难的了。
我自己的那段时间生活基本上就像他们文章描述的一样,来来去去,吃吃喝喝,一些无谓的人,一些无谓的事,脑子混沌的像个咸鸭蛋,没什么记忆,也没什么价值。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叫韩冰的姑娘,她在极短的时间内给了我一点刺激。说说她吧。你们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她是一个朋友的远房表妹。我对这种称呼非常之不感冒,但我那同学确实是那么说的。在此之前,那朋友曾经给我打过一电话说有两个同学的弟弟想到北京来考艺术院校,想到我这住一段时间。我立即拒绝了,对于这一帮自大狂妄的无知小孩,我简直就看着头疼。自以为写两首诗,看两本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就准备献身于艺术,看两本盗版碟就以为自己也能够随便拍出《低俗小说》、《野战排》那样的片子,真敢拿自己当奥利弗斯通。北京电影学院的那帮数十年不换的教授每天磨着刀子给你讲讲《波将金号》,放放《黄土地》,就打完收工,你出来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别说你考不起,你考起了我都要拿眉眼烧你。我也经历过那个年纪,我深知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无知狂妄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这种要求显然是不能答应的。但我的主意变得很快,因为他后来说他的一个艺术学校学舞蹈的表妹也要来考表演系,想先到北京来看看情况,又没地方住,很是麻烦,我立即申明我的住处宽敞明亮,阳光充足,本人艺术修养甚高,能够帮她饱含艺术生活的|乳汁,鄙人又为人正直,天性温纯,亦师亦友,长相英俊,睡姿文雅,他表妹交给我绝对放心。过了两天他又打电话来说那姑娘不日即将启程,那姑娘的母亲也将一起陪同前往。我当时电话差点一跌,脸色大变,我差不多一口气说了十分钟的话,我那朋友一句也没有插上嘴,从姑娘个人的独立成长以及增长见闻,包括我自己的生活安排创作惯性种种理由全部说净,甚至还提到我有深夜修炼瑜伽功的习惯,一旦打扰了我,破功就很麻烦了。总之意思就是姑娘来可以,姑娘她妈来那就不行。朋友在那边斟酌了一下,说姑娘太年轻了,长得又漂亮,她母亲不放心。我在这边微微一笑,再次阐明了我个人对此现象的深恶痛绝,并一再申明如果姑娘母亲要来的话,我恕不接待。一天后,朋友说,表妹一人前来北京,要小住一段时间,就麻烦我多照顾了。我在电话这边矜持了片刻,说没有问题,你尽管放心。朋友在挂电话的时候说,我那表妹性子有点不好,她发脾气你别介意。我毫不在意的说,没问题,小姑娘嘛,有点脾气很正常。就这么着,韩冰在某天清晨突降北京,直入我生活核心。
我还真不是想搞她。当然,我说破喉咙也没用。一方面我又必须承认,我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希望有一个人来打破我生活的宁静和无味。这个人必须是以一种秋风扫落叶的速度,一举将我拿下,能够以毒攻毒那是更好,实在不行,家里坐一美女跟你耍贫嘴,也好过一人无所事事,孤枕难眠。回到北京我就发现我恢复正常生活以后精神世界一片废墟,难以为继。一次突如其来的早泄又进一步磨损了我的生活结构。我乱作一团,每日再三提醒自己要自救赎身。我记得那天接那朋友电话的半个小时以前,我刚看了一篇豆腐块文章,文章的标题是美女的感官刺激,上面说绝大部分男人只要看美女照片或是图片四十五秒以上,就会产生极大的生活自信心,虚荣感和占有欲急速上升,对生活的激|情和信心会在短时间内爆棚。文章结尾处还引证了一个科学试验,说同一批男人看五十岁以上的妇女照片四十五秒后,再问同样的问题,回答截然不同,几乎是一致感觉生活乏味,人生郁闷到头。我看完短文,思索良久,正准备去找一个美女来养眼,那朋友就给我送上了门来,我自然是心花怒放,以为上天有意成全我何为昂首阔步迈入新生活。我几乎是带着极大的期盼感和严肃的哲学任务等待着韩冰的到来。
韩冰长得很像关之琳,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我个人的审美要求是极高的,但当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无话可说,这他妈就是佳丽啊。她见面就叫我何大哥,我连忙纠正了她这种极为土气的叫法,让她直呼其名。她来的头两天,还装小姑娘,进了房四处惊叹,拿着我的几本爱书翻来翻去,不到半小时就打算给我收拾房间,洗床单被套,我深感惶恐的同时也小小的修改了一些个人对美女的精神歧视。我记得谢峰和我说过,美女光一骨架子,啥都没有,简直就是生活中的侏儒,好像还说过美女普遍在床上不够努力。谢峰说凡是漂亮一点的姑娘都爱拿着架子,甚至是上了床都木头似的,极其缺乏能动性和创造性,倒是那些长相一般的姑娘知道自己天生平庸,上了床反倒是生机盎然,花样百出,别有一番趣味。因此,美女百无一用,年轻的时候当当花瓶,有些老了还没法看,还比不上那些个性突出、大智若愚的姑娘。我曾经深以为然,但看见韩冰的那番举动,我开始怀疑美女的脑子是不是都是男人给惯蠢的,不至于先天就那么傻吧。
后来我才知道,韩冰不仅聪明,而且很不简单。她的故事让我大为吃惊,并在心态上给了我直接而又强烈的影响,开始让我觉得自己是否脱离了这个时代,我是否真正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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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第三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了韩冰有抽烟的习惯。显然她不准备在我面前隐瞒这一点。我看见她睡在客厅的床头下有好几个烟蒂。她还非常喜欢睡觉,只要一没事了,就看见她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她还喜欢洗澡,每天一个澡,甚至两个,早晚各一次。由此我开始相信漂亮女人都是睡出来的,也是洗出来的。熟了一点以后,我和她长聊了一次,话里行间,我发现这姑娘聪明得很,她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也让我们的聊天趣意盎然。第四天晚上我们喝了些酒,就聊得更晚了,后来我突然发现我们居然肩并肩的躺在床上边喝边聊,在一个话语的间歇,显然有了某种感觉之类的东西在流动,我的欲望终于彻底来了,我抱着她,她没有反对,甚至是没有留意,当我开始亲吻她的面颊的时候,她微笑着对我说,我们不能Zuo爱。她如此的直接反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我索性就和她聊开了,我问她为什么,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说可以让我抱着她睡,但Zuo爱是万万不行。我就更感奇怪了。为此我一再的要她说明原因,并反复向她说明这个问题对我的关键性。我可不想再次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一个早泄就够我受的了。后来她才笑笑着说来北京的前两天刚打完胎,医生说一个月不能Zuo爱。我当时几乎是呆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这时她从床上坐起来,毫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的姑娘,谁没死过一两个孩子啊,打胎太正常不过了。一听这话我僵在那,几乎对这个十九岁的姑娘要刮目相看了。她从床上下来,从包里拿出一盒药,抽出两片,自顾自的去厨房倒开水去了,我起身一看药名:金刚藤。我一个转身倒在了床上。她说的没错,金刚藤是胎后药。我曾经听谢峰说过,他说当年他陪他女朋友去打胎的时候,医生完了就开了好几包金刚藤,他女朋友搂着金刚藤哭哭啼啼的走了一路,让他格外记忆犹新。韩冰后来说她在学校的时候和一个男生在外面租了房子,因为不小心就怀孕了,怀孕以后怕被学校发现,她就请了假打完胎出来跟家里说想到北京来看看,就这么来了。她的言下之意显然是嫌家里太郁闷。我问她那个男孩子呢,她笑了笑说,在学校啰,这种事情谁又想不到,再说了是我让他不要戴套的,我总觉得那样不舒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笑殷殷的,好像在说什么唐诗宋词,一派清丽文雅之气。我看着她一动不动,她的一连续轰炸实在是太快了,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对这些年轻的姑娘重新认识。从那以后,她把客厅的床拆了,直接睡到了我床上,天气热,晚上两台电风扇对着床上猛吹,我担心她的身体会出问题,每每到了她睡着的时候把电扇关了,她睡觉的时候倒是睡姿文雅,小嘴紧闭,一副平静安祥的样子,夜深人静,看着这么一姑娘,我真是觉得自己够伟大,够高尚。她就不怕我半夜强Jian她?我问过她一次,她说,你答应我了,你说你不会的你就肯定不会,我相信你。说完还冲着我挤眉弄眼的笑。我恶狠狠地看着她,说,我可是大色狼,把我逼急了,晚上找根绳子把你给捆了,拿皮鞭抽,跟你玩性虐待。她听了这话,一点都不急,反倒笑眯眯的两只手吊在我脖子上,就势亲了我一口,说,你还好这一口啊,不疼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我就是怕疼,所以一直不敢尝试,你试过吗?女孩子舒服不舒服啊?说啊,说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那样子满是好奇,这下子轮到我看着她哭笑不得了。每每深夜她睡觉醒来无聊透顶的时候,就拖着我的手甩来甩去,嘴里还嚷嚷着,我饿了,我刚打完胎,我的身体虚弱,我要吃好吃的。我看着手中的书,故意凶巴巴的说,你那个小孽种又不是我和你生的,关我什么事啊,找你的野男人去。她听这话居然一点都不气,反倒是凑上前来,做一副可爱状,然后眨着眼睛又作出哭哭啼啼的样子,你个臭男人,把我的肚子搞大了居然还不负责任,我告你妈妈去,让你妈妈打你,呜呜呜呜。我看着她那装可怜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来,天啊,这简直就是一妖精啊。还说什么呢,宵夜吧。
很多时候,她还试图关心我的感情生活,问我怎么没有女朋友啊,是不是她来了以后那些姑娘就不方便来了,我不说话,她就咬着牙,若有所思的想一会,然后说你肯定是把别人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就把别人给抛弃了。你个色狼!大流氓!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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