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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的童话:丰子恺的漫画人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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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纸来包裹。拿这种糖请盲子吃,味道一定很平常。但请亮子吃,味道就好得多。因为眼睛相帮嘴巴在那里吃,故形式好看的,滋味也就觉得好吃些。
  眼睛不但和嘴巴相关联,又和其他一切感觉相关联。譬如衣服,原来是为了使身体温暖而穿的,但同时又求其质料和形式的美观。譬如房子,原来是为了遮蔽风雨而造的,但同时又求其建筑和布置的美观。可知人生不但用眼睛吃东西,又用眼睛穿衣服,用眼睛住房子。古人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我想,这“几希”恐怕就在眼睛里头。
  人因为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所以人的一切生活,实用之外又必讲求趣味。一切东西,好用之外又求其好看。一匣自来火,一只螺旋钉,也在好用之外力求其好看。这是人类的特性。人类在很早的时代就具有这个特性。在上古,穴居野处。茹毛饮血的时代,人们早已懂得装饰。他们在山洞的壁上描写野兽的模样,在打猎用的石刀的柄上雕刻图案的花纹,又在自己的身体上施以种种装饰,表示他们要好看,这种心理和行为发达起来,进步起来,就成为“美术”。故美术是为了眼睛的要求而产生的一种文化。故人生的衣食住行,从表面看来好像和眼睛都没有关系,其实件件都同眼睛有关。越是文明进步的人,眼睛的要求越是大。人人都说“面包问题”是人生的人事。其实人生不单要吃,又要看,不单为嘴巴,又为眼睛,不单靠面包,又靠美术。面包是肉体的食粮!美术是精神的食粮。没有了面包,人的肉体要死。没有了美术,人的精神也要死———人就同禽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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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画与人生(2)
上面所说的。总而言之,人为了有眼睛,故必须有美术。现在我要继续告诉你们:一切美术,以图画为本位,所以人人应该学习图画。原来美术共有四种,即建筑,雕塑,图画,和工艺。建筑就是造房子之类,雕塑就是塑铜像之类,图画不必说明,工艺就是制造什用器具之类。这四种美术,可用两种方法来给它们分类。第一种,依照美术的形式而分类,则建筑,雕刻,工艺,在立体上表现的叫做“立体美术”。图画,在平面上表现的,叫做“平面美术”。第二种,依照美术的用途而分类,则建筑,雕塑,工艺,大多数除了看看之外又有实用(譬如住宅供人居住,铜像供人瞻拜,茶壶供人泡茶)的,叫做“实用美术”。图画,大多数只给人看看,别无实用的,叫做“欣赏美术”。这样看来,图画是平面美术,又是欣赏美术。为什么这是一切美术的本位呢?其理由有二:
  第一,因为图画能在平面上作立体的表现,故兼有平面与立体的效果。这是很明显的事,平面的画纸上描一只桌子,望去四只脚有远近。描一条走廊,望去有好几丈长。描一条铁路,望去有好几里远。因为图画有两种方法,能在平面上假装出立体来,其方法叫做“远近法”和“阴影法”。用了远近法,一寸长的线可以看成好几里路。用了阴影法,平面的可以看成凌空。故图画虽是平面的表现,却包括立体的研究。所以学建筑,学雕塑的人,必须先从学图画入手。美术学校里的建筑科,雕塑科,第一年的课程仍是图画,以后亦常常用图画为辅助。反之,学图画的人就不必兼学建筑或雕塑。
  第二,因为图画的欣赏可以应用在实生活上,故图画兼有欣赏与实用的效果。譬如画一只苹果,一朵花,这些画本身原只能看看,毫无实用。但研究了苹果的色彩,可以应用在装饰图案上,研究了花瓣的线条,可以应用在瓷器的形式上。所以欣赏不是无用的娱乐,乃是间接的实用。所以学校里的图画科,尽管画苹果,香蕉,花瓶,茶壶等没有用处的画。由此所得的眼睛的练习,便已受用无穷。
  因了这两个理由———图画在平面中包括立体,在欣赏中包括实用———所以图画是一切美术的本位。我们要有美术的修养,只要练习图画就是。但如何练习,倒是一件重要的事,要请大家注意:上面说过,图画兼有欣赏与实用两种效果。欣赏是美的,实用是真的,故图画练习必须兼顾“真”和“美”这两个条件。具体地说:譬如描一瓶花,要仔细观察花,叶,瓶的形状,大小,方向,色彩,不使描错。这是“真”的方面的功夫。同时又须巧妙地配合,巧妙地布置,使它妥帖。这是“美”的方面的功夫。换句话说,我们要把这瓶花描得像真物一样,同时又要描得美观。再换一句话说,我们要模仿花,叶,瓶的形状色彩,同时又要创造这幅画的构图。总而言之,图画要兼重描写和配置,肖似和美观,模仿和创作,即兼有真和美。偏废一方面的,就不是正当的练习法。
  在中国,图画观念错误的人很多。其错误就由于上述的真和美的偏废而来,故有两种。第一种偏废美的,把图画看作照相,以为描画的目的但求描得细致,描得像真的东西一样。称赞一幅画好,就说“描得很像”。批评一幅画坏,就说“描得不像”。这就是求真而不求美,但顾实用而不顾欣赏,是错误的。图画并非不要描得像,但像之外又要它美。没有美而只有像,顶多只抵得一张照相,现在照相机很便宜,三五块钱也可以买一只。我们又何苦费许多宝贵的钟头来把自己的头脑造成一架只值三五块钱的照相机呢?这是偏废了美的错误。
  第二种,偏废真的,把图画看作“琴棋书画”的画。以为“画画儿”,是一种娱乐,是一种游戏,是消遣的。于是上图画课的时候,不肯出力,只想享乐。形状还描不正确,就要讲画意。颜料还不会调,就想制作品。这都是把图画看作“琴棋书画”的画的原故。原来弹琴,写字,描画,都是高深的艺术。不知哪一个古人,把“着棋”这种玩意儿凑在里头,于是琴,书,画三者都带了娱乐的,游戏的,消遣的性质,降低了它们的地位,这实在是亵渎艺术!“着棋”这一件事,原也很难;但其效用也不过像叉麻雀,消磨光阴,排遣无聊而已,不能同音乐,绘画,书法排在一起。倘使着棋可算是艺术,叉麻雀也变成艺术,学校里不妨添设一科“麻雀”了。但我国有许多人,的确把音乐,图画看成与麻雀相近的东西。这正是“琴棋书画”四个字的流弊。现代的青年,非改正这观念不可。
  

图画与人生(3)
图画为什么和着棋,叉麻雀不同呢?就是为了图画有一种精神———图画的精神,可以陶冶我们的心。这就是拿描图画一样的真又美的精神来应用在人的生活上。怎样应用呢?我们可拿数学来作比方:数学的四则问题中,有龟鹤问题:龟鹤同住在一个笼里,一共几个头,几只脚,求龟鹤各几只?又有年龄问题:几年前父年为子年之几倍,几年后父年为子年之几倍?这种问题中所讲的事实,在人生中难得逢到。有谁高兴真个把乌龟同鹤关在一只笼子里,教人猜呢?又谁有真个要算父年为子年的几倍呢?这原不过是要借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来训练人的头脑,使头脑精密起来。然后拿这精密的头脑来应用在人的一切生活上。我们又可拿体育来比方,体育中有跳高,跳远,掷铁球,掷铁饼等武艺。这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也很少用处。有谁常要跳高,跳远,有谁常要掷铁球铁饼呢?这原不过是要借这种武艺来训练人的体格,使体格强健起来。然后拿这强健的体格去做人生一切的事业。图画就同数学和体育一样。人生不一定要画苹果,香蕉,花瓶,茶壶。原不过要借这种研究来训练人的眼睛,使眼睛正确而又敏感,真而又美。然后拿这真和美来应用在人的物质生活上,使衣食住行都美化起来;应用在人的精神生活上,使人生的趣味丰富起来。这就是所谓“艺术的陶冶”。
  图画原不过是“看看”的。但因为眼睛是精神的嘴巴,美术是精神的粮食,图画是美术的本位,故“看看”这件事在人生竟有了这般重大的意义。今天在收音机旁听我讲演的人,一定大家是有一双眼睛的,请各自体验一下,看我的话有没有说错。
  廿五〔1936〕年九月十二日下午四时
  半至五时,中央广播电台播音演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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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与文学(1)
回想过去的所见的绘画,给我印象最深而使我不能忘怀的,是一种小小的毛笔画。记得二十余岁的时候,我在东京的旧书摊上碰到一册《梦二画集·春之卷》。随手拿起来,从尾至首倒翻过去,看见里面都是寥寥数笔的毛笔sketch(速写)。书页的边上没有切齐,翻到题曰《Classmate》的一页上自然地停止了。我看见页的主位里画着一辆人力车的一部分和一个人力车夫的背部,车中坐着一个女子,她的头上梳着丸髷(marumage,已嫁女子的髻式),身上穿着贵妇人的服装,肩上架着一把当时日本流行的贵重的障日伞,手里拿着一大包装潢精美的物品。虽然各部都只寥寥数笔,但笔笔都能强明地表现出她是一个已嫁的贵族的少妇。她所坐的人力车,在这表现中也是有机的一分子:在东京,人力车不像我们中国上海的黄包车一般多而价廉,拉一拉要几块钱,至少也要大洋五角。街道上最廉价而最多的,是用机械力的汽车与电车,人力车难得看见。坐人力车的人,不是病人便是富人。这页的主位中所绘的,显然是一个外出中的贵妇人———她大约是从邸宅坐人力车到三越吴服店里去购了化妆品回来,或者是应了某伯爵夫人的招待,而受了贵重的赠物回来?但她现在正向站在路旁的另一个妇人点头招呼。这妇人画在人力车夫的背与贵妇人的膝之间的空隙中,蓬首垢面,背上负着一个光头的婴孩,一件笨重的大领口的叉襟衣服包裹了这母子二人。她显然是一个贫人之妻,背了孩子在街上走,与这人力车打个照面,脸上现出局促不安之色而向车中的女人招呼。从画题上知道她们两人是c1assmate(同级生)。
  我当时便在旧书摊上出神。因为这页上寥寥数笔的画,使我痛切地感到社会的怪相与人世的悲哀。她们两人曾在同一女学校的同一教室的窗下共数长年的晨夕,亲近地、平等地做过长年的“同级友”。但出校而各自嫁人之后,就因了社会上的所谓贫富贵贱的阶级,而变成像这幅画里所示的不平等与疏远了!人类的运命,尤其是女人的运命,真是可悲哀的!人类社会的组织,真是可诅咒的!这寥寥数笔的一幅小画,不仅以造形的美感动我的眼,又以诗的意味感动我的心。后来我模仿他,曾作一幅同题异材的画。
  我不再翻看别的画,就出数角钱买了这一册旧书,带回寓中去仔细阅读。因为爱读这种画,便留意调查作者的情形。后来知道作者竹久梦二是一位专写这种趣味深长的毛笔画的画家,他的作品曾在明治末叶蜚声于日本的画坛,但在我看见的时候已渐岑寂了。他的著作主要者有《春》、《夏》、《秋》、《冬》四册画集,但都已绝版,不易购得,只能向旧书摊上去搜求。我自从买得了《春之卷》以后,到旧书摊时便随时留心,但没有搜得第二册我就归国了。友人黄涵秋兄尚居留东京,我便把这件事托他。他也是爱画又爱跑旧书摊的人,亏他办齐了《夏》、《秋》、《冬》三册,又额外地添加了《京人形》、《梦二画手本》各一册,从东京寄到寓居上海的我的手中。我接到时的欢喜与感谢,到现在还有余俏。
  这是十年前的事。到现在,这宗书早已散失。但是其中有许多画,还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我的脑中,使我至今不曾忘怀。倘得梦二的书尚在我的手头,而我得与我的读者促膝晤谈,我准拟把我所曾经感动而不能忘怀的画一幅一幅地翻出来同他共赏。把画的简洁的表现法,坚劲流利的笔致,变化而又稳妥的构图,以及立意新奇,笔画雅秀的题字,———指出来给他看,并把我自己看后的感想说给他听。但这都是不可能的事。看画既不可能,现在我就把我所不能忘怀的画追忆出几幅来讲吧。古人有“读画”之说,我且来“讲画”吧。
  记得有一幅,画着一片广漠荒凉的旷野,中有一条小径迤逦地通到远处。画的主位里描着一个中年以上的男子的省影,他穿着一身工人的衣服,肩头上打着一个大补钉,手里提一个包,伛偻着身体,急急忙忙地在路上向远处走去。路的远处有一间小小的茅屋,其下半部已沉没在地平线底下,只有屋顶露出。屋旁有一株被野风吹得半仆了的树,屋与树一共只费数笔。这辛苦的行人,辽阔的旷野,长长的路,高高的地平线,以及地平线上寥寥数笔的远景,一齐力强地表现出一种寂寥冷酷的气象。画的下面用毛笔题着一行英文:To His Sweet Home〔回可爱的家〕,笔致朴雅有如北魏体,成了画面有机的一部分而融合于画中。由这画题可以想见那寥寥数笔的茅屋是这行人的家,家中有他的妻、子、女,也许还有父、母,在那里等候他的归家。他手中提着的一包,大约是用他的劳力换来的食物或用品,是他的家人所盼待的东西,是造成sweet home〔可爱的家〕的一种要素。现在他正提着这种要素,怀着满腔的希望而奔向那寥寥数笔的茅屋里去。这种温暖的盼待与希望,得了这寂寥冷酷的环境的衬托,即愈加显示其温暖,使人看了感动。
  

绘画与文学(2)
又记得一幅画:主位里画着两个衣衫褴楼的孩子的背影。一个孩子大约十来岁,手中提着一包东西。另一个孩子是他的弟弟。比他矮一个头。兄弟两人挽着手臂,正在向前走去。前方画一个大圆圈,圆圈里面画着一带工场的房屋,大烟囱巍然矗立着,正在喷出浓浓的黑烟,想见这里面有许多机械正在开动着,许多工人正在劳动着。又从黑烟的方向知道工场外面的路上风很大。那条路上别无行人,蜿蜒地通达圆圈的外面,直到两个孩子的脚边。孩子的脚边写着一行日本字:Tosan no obentō(爸爸的中饭),由画题知道那孩子是送中饭去给在工场里劳作的父亲吃的。他们正在鼓着勇气,冒着寒风,想用那弱小的脚步来消灭这条长路的距离,得到父亲的面前,而用手中这个粗米的饭团去营养他那劳作的身体。又可想见这景象的背后还有一个母亲,在那里辛苦地料理父亲的劳力所倡办着的小家庭。这两个孩子衣服上的补钉是她所手缝的,孩子手中这个饭团也是出于她的手制的。人间的爱充塞了这小小的一页。
  又记得一幅画,描着一个兵士,俯卧在战地的蔓草中。他的背上装着露宿所必需的简单的被包,腰里缠着预备钻进同类的肉休中去的枪弹,两腿向上翘起,腿上裹着便于追杀或逃命的绑腿布,正在草地中休息。草地里开着一丛野花,最大的一朵被他采在手中,端在眼前,正在受他的欣赏。他脸上现着微笑,对花出神地凝视,似已暂时忘却行役的辛苦与战争的残酷;他的感觉已被这自然之美所陶醉,他的心已被这“爱的表象”所占据了。这画的题目叫做《战争与花》。岑参的《九日》诗云:“强欲登高去,无人送酒来。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战场与菊,已堪触目伤心。但这幅画中的二物,战场上的兵士与花,对比的效果更加强烈。
  又记得一幅画,是在于某册的卷首的,画中描着一片广大的雪地,雪地上描着一道行人的脚迹,自大而小,由近渐远,迤逦地通到彼方的海岸边。远处的海作深黑色,中有许多帆船,参差地点缀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页的下端的左角上,纯白的雪地里,写着画题。画题没有文字,只是写着两个并列的记号“!?”,用笔非常使劲,有如晋人的章草的笔致,力强地牵惹观者的心目。看了这两个记号之后,再看雪地上长短大小形状各异的种种脚迹,我心中便起一种无名的悲哀。这些是谁人的脚迹?他们又各为了甚事而走这片雪地?在茫茫的人世间,这是久远不可知的事!讲到这里我又想起一首古人诗:“小院无人夜,烟斜月转明。清宵易惆怅,不必有离情。”这画中的雪地上的足迹所引起的慨感,是与这诗中的清宵的“惆怅”同一性质的,都是人生的无名的悲哀。这种景象都能使人想起人生的根本与世间的究竟诸大问题,而兴“空幻”之悲。这画与诗的感人之深也就在乎此。若说在雪地里认得恋人的足迹,在清宵为离情而惆怅,则观者与读者的感动就浅一层了。
  我所记得的画还有不少,但在这里不宜再噜苏地叙述了。我看了这种画所以不能忘怀者,是为了它们给我的感动深切的原故。它们的所以能给我以深切的感动者,据我想来,是因为这种画兼有形象的美与意义的美的原故。换言之,便是兼有绘画的效果与文学的效果的原故。这种画不仅描写美的形象,又必在形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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