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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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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人从那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虽然去职是已定的消息,可李琅琊却至今不曾上奏,三日之后,前线战报已经频传长安,朝廷上的事情也已经重整,三省六部重新安排,一切都进行了平衡却又无比微妙的变动。赵仪然调尚书右丞,一时朝堂上暗流四下涌动却又平静无比。
这不过是弘文馆很平常的一日,朝堂上的事情不能影响校书郎们和弘文馆学生们的日常工作。那是个飘着点阴雨的冷天,朝廷急于给天下交代,或者急于正名,弘文馆的工作仍旧是繁忙的。直到外间有校书郎来报说是有人来要求观阅近期新编纂的文书。
弘文馆馆主韦方一开始还半分也不在意,只是问随口问来者是谁,并叫那校书郎去跟那人说还未编纂成稿的文书不能借出。可见那校书郎满脸大汗吞吞吐吐的模样又觉得蹊跷起来。
“怎么了?”
“韦韦韦大人……那是,”校书郎显然不知该如何称呼,“那是李……李……”
韦方有些纳闷,方要开口去问,却突然心中一咯噔。
李琅琊未上奏折请辞,却是早就不来了,天子又从来对此人绝口不提,朝堂上上下下都暗自把这个名字当成了忌讳,哪里知道他今日突然找到弘文馆来?韦方的额角一下子就出了冷汗,他放下笔站起来。跟着那满额冷汗的校书郎急急走到外头,就看见一个人负手而立正细细看着堂中书架上的一册册文书。听见脚步那人转过身来,清瘦的脸颊和浓黑上挑的端秀眉眼,虽然一身素白衣袍,可是眉宇之间积威甚重,韦方以前没和这位丞相打过交道,加上各种围绕这位丞相越传越是离谱的流言蜚语,让他感到心虚。
“李……李、李大人——”
李琅琊似乎知道他的难处,一摆手止住他的话。神色温和声音恭谦,却又隐隐不容置疑,韦方只听得他开口道:“在下想来看看近期的文书编纂。”
“啊……这,这……”韦方感到为难,本来朝廷史官是另设一部,不归弘文馆,可是从灵武回到长安城之后,一切从简,才将史官统归弘文馆管辖,这里头规矩甚多,可眼前这个人似是失势却又似是积威仍在,这要如何是好?
“韦大人,这点方便也不肯给?”李琅琊轻轻叹了口气。
韦方擦了擦额角。李琅琊将这个动作看在眼中,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定了等待下文。
“李大人请随……请随下官来就是。”
长长地回廊在阴雨天气里依然溢满了墨香。朱漆斑驳的大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响声,李琅琊走进屋中,前面一厅分陈四案,有史官在誊录文字,见了来者,所有人都露出惊讶和措手不及的神色。李琅琊微微低头行礼。
“三日之前的事情,可有记录?”李琅琊轻声问韦方。
韦方愣了愣,脸色突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流言甚多,他多少也曾听到过点什么。
“……韦大人可不必糊弄在下,在下好歹也曾掌门下省,这弘文馆的效率,在下还是清楚的。”这话说的软中带硬,加上李琅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神态,再联想到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韦方咬了咬牙还是只能妥协。
“这边请。”
李琅琊伸手自架子上抽下一册文书。显然这还只是初稿,并没仔细誊抄装订过,他一翻开就嗅到了清幽的墨香。屋内的气氛凝滞了,李琅琊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轻之又轻,那斯文却让人看不透的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却让人感到了无比的压迫感。
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划过一行字。虽然只是初稿,那字迹却仍旧带着史官们都特有的工整清秀。旁人看不见,李琅琊却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指尖在发抖。
开元末……左金吾卫中郎将皇甫十一郎,名端华,性不羁……时安贼叛乱,将请命……兵败潼关,于关西驿站投敌……李嗣业收洛阳,俘叛将……逢上恩泽,放江州,中道病死鄂州……
李琅琊只找到了这么几句,他庆幸自己最终也只能找到这么几句。左金吾卫中郎将,将军,叛将——史书沧海,究竟掩藏过多少悲苦?
指尖拈起了那一页纸,李琅琊合上眼,手指一用力,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听见一声清脆的撕裂纸张的声响。李琅琊将那一页纸生生地扯了下去。
韦方顿时睁大了眼睛。“……李……李大人!您这是——”
李琅琊将那张纸在手中揉成了一团。他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对韦方道:“得罪了。在下只觉得这一页……”他顿了顿,却是重新开了另外一句话,“若是诸位还打算这么写,那便再写一页相同的补上罢。在下在此赔罪了。韦大人,告辞。”他这么说着,韦方却清清楚楚地看见,这青年丞相的眼中一点歉意也没有,只有一片死寂。也不知是这书上的哪一页得罪了这人,韦方在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问。李琅琊转身向外头走去,跨出门槛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声音又凉又薄:
“……向曲笔求直言,自古不成。这也确实难为各位了。”
韦方愣愣地目送着那一身白衣远去,也忘记了送。直到回过神来,他才赶紧催促着手下道:“还不把快去存目寻出来,看看方才扯走的那一页到底是什么!”
四日后,李琅琊上奏当今天子,要求辞官。折子几乎是当日便批复了下来。
圣旨到了李琅琊府上的时候颜月筝正立在丈夫身边面带忧愁地看着来来回回忙碌收拾的下人们。廊子另一头,还闲闲站着个金发碧眼的波斯青年,一双幽绿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同样凝视着忙成一片的府内。那是辗转听闻了事情而来拜访的安碧城。李琅琊神色淡漠,那波斯青年眼底则隐隐含着释然。李琅琊在宣旨来的内侍面前跪下去的时候,那波斯青年终于挂起了一抹凉凉的、看破一切的笑容。他看着李琅琊撩起衣摆,也听到了那内侍尖细嗓子中念出的几个字:
“……封李琅琊为睿安王……”
李琅琊接了旨,起身的时候,安碧城分明在他嘴角边看见了凉薄的笑容。李琅琊向他走过来,面对着这位多年来的波斯友人,他终于低沉地叹息了出来。那话叫安碧城嘴角的笑意也挂不住了。
“为官行不仁之事,危难又弃职而去,非天子亲兄却得封王,如此逾越之圣宠……”李琅琊扬起头苦笑一声,指尖还托着那轻巧却无比沉重的圣旨,“——呵呵,陛下好思量,这一回,碧城,你觉得天下人该说我是什么?”
安碧城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李琅琊笑得凄凉,眉眼间都是无奈。
“佞幸。”
(未完待续)
第 105 章
(一零五)
安碧城一时默默无言,廊子间静默了下来。多少年的情谊似乎就在这种静默中间默默地流淌而去。安碧城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酸意。这二人之间的情意,他是一直都看着的,尽管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还是相信他们二人之间会有些独特的东西不会流逝。可哪里知道,皇甫端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碧城,我这也就告辞了。”李琅琊低声道,“可能以后也不再回这长安城——”
安碧城摆摆手。“不必说了。你我朋友一场,只要有缘,后会有期。更何况,”那碧色眼睛的青年拿折扇遮住下颌,浅浅一笑,“这江南,我有空之时倒也想去瞧瞧。”
李琅琊认真地瞧了瞧安碧城的脸,然后露出笑容。
“碧城,后会有期。”
李琅琊挑了日子与赵仪然告了别。面对这情深义重的友人,他虽然十分不舍,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能走已经是几乎不敢奢望的万幸,绝对不能拖延。离开前他将往日为官时所有的前后人脉都交代了赵仪然,危急关头,赵仪然身为尚书右丞,李琅琊想不到别的什么能弥补他,只能尽自己最后的那么一点力。赵仪然倒仍旧是笑嘻嘻的一张脸,后会有期之类的话二人并不多说。朝堂波诡云谲,能在这种地方成就的那份友情,是什么多余的话都没必要粉饰的。
离开长安城的那一日天色阴晦,李琅琊安排下人最后收拾好行装的时候,皇宫里赐了酒出来。拿到那触手温润的酒杯的时候,李琅琊一瞬间曾经想过这也许是毒酒。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笑笑自己多疑,他爽快地仰头饮尽。将杯子双手递回传令内侍的手中,他撩起衣摆,头也不回地跨出这座府邸。
对这座城池有再多的执念也罢,它终究成了伤。回忆只是回忆,什么都不能弥补。李琅琊凄凉地想着,若不是还有妻儿,他早就彻底绝望。
这下江南的路比他想得更长久。他还记得当年他和端华江南游春,纷纷杏花雨中那个少年武将爽朗一笑,他记得江头晚霞绚烂胜彩,水禽飞来落去,记得英俊少年眉眼轻狂中间带着温柔。一路而下,沿途风景渐而消弭了北方的粗豪大气,变得精致温柔起来,更何况北方被这战事蹂躏,一片破碎凋零,倒是江南温柔乡,景致繁华细腻。不过这种繁华细腻在抚平胸口的钝痛后带来的是更加深重的愁绪,过往的记忆被深埋已久,却在此时被这些风物抽丝剥茧般地一缕缕扯出,绵延不绝。
李琅琊曾经以为自己承受不住这些,可如今却恍然发觉,自己看着妻儿竟然也觉得有着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此生缘断,只能来生再续了。
他们走得并不赶,可旅途仍旧劳顿,早春寒意仍旧彻骨。颜月筝只是坐在车中默默地抱着孩子,一路都不多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兴许是为了避开北方仍在持续的战祸,李琅琊选的路线竟然与端华当时流放江州惊人地相似。他本不愿取道鄂州,这地方他以前从没来过,现在却变成了触不得的伤。可是最终他还是从鄂州路过,大概他明白,若是不从这里走过一趟,有些东西永远不能平复。逃避无用,命数,躲不过,逃不脱。
天色将晚,春风和煦,江水平宁。渡头的茶棚里面聚集了些等着渡船的人,大多是些外地客商。李琅琊素来行装从简,故而也不曾多么显眼。他听见了些议论,无非是关于北地的战事,还有些关于朝堂上的事情,李琅琊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杯子。颜月筝怀里抱着李言,坐在桌子的那一边低头喝水。听见了那些人议论纷纷的事情,她微微敛起了秀致的眉,李琅琊微微向那边扫过一眼,几桌人明显是客商,还有两张桌子坐的明显是路过的江湖人。李琅琊稍稍听了听他们议论的事情,大约都是道听途说,其间居然还夹杂着自己的名字。
“月筝,你听听看,”李琅琊突然有些想笑,他拍拍妻子的手,低声道,“你整日看着我,这下正好听听天下人是怎么看我的。”颜月筝吃了一惊,有些发怔,然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里却不免带了些凄楚。从那些议论明显可以听出,李琅琊的名声并不好。颜月筝想着丈夫那些隐忍和付出,就不由得心里发堵。李琅琊倒好似不在意,他只是摇了摇头,端起茶水抿着,不时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渡口和江水尽头。
“……唉,当今天子给李丞相封了王你们听说不曾?”有个客商模样的人声音特别招人注意,众人先是静了静,继而低声地议论开了。李琅琊的神色顿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这倒是听说了……”
“……怎么个说法?”
“哎哎,你们看哪,这李丞相一非天子亲兄,为官也不仁,这大难临头时候又去职,哪里能封王——”话头到这里暧昧地顿住了,接着是所有人心领神会的低低笑声。
颜月筝咬着下唇垂下头去。李琅琊神情有点滞涩,却还是很平静。他对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在意,然后扭头往那边看去。那几桌客商议论得正欢,倒是几个江湖游侠打扮的人只是默默地喝茶,一言不发。
李琅琊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几个江湖打扮的人。还未曾看出个所以然,就听得那边议论纷纷中间一个声音陡然变得特别明显,拖着长长声音的句子讽刺无比:
“这又有何奇怪,佞幸自古有——”
话还没说完就有个东西啪地打到了那边的桌面上,说得兴起的那人被唬了一跳,然后就见旁边那桌的一个年轻江湖客拿起桌上的剑站起来,压得很低的斗笠下看不清表情,他也不曾往这头看,只是拍了一下对面另一个同样打扮得青年人的肩膀,两人挪开椅子丢下茶钱,转身走了。
气氛一时凝滞住,有人反应快,见情形不对当下打圆场到“船来了船来了”,众人也立马顺水推舟丢下茶钱往渡口那边涌去。颜月筝连忙招呼下人,然后扯了一下丈夫的衣袖,却看到李琅琊用一种发怔的神色凝视着一边,正是方才那几个江湖人离去的方向。
看见丈夫有些发白的脸色,颜月筝露出一点不解,然后渐渐地,眼底浮上一丝狐疑。她又用力扯了李琅琊的衣袖一下,李琅琊终于回过神来,却还是回头望了一眼。颜月筝瞧了瞧他,默然不语地抱着李言先往渡口走去。李琅琊敛着眉,随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低头整整衣衫,转身赶上妻子。
江水茫阔,苇子褪去了青红中的绛色,青翠峭拔,水鸟成群,江风吹得人有些熏熏然。颜月筝将手中的孩子递给小鸳,提起裙摆登上那小舟,李琅琊扶了妻子一把,却下意识地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只瞧见春草萋萋,霞光满天,渡口旁破败茶棚孤立,除了炊烟清幽更无他物。他叹了一口气,弯腰登舟。
桨橹划开了江水,孤帆很快消失在江对岸。
一江的悠悠碧水,隔开了江北与江南。
升州曾经自古繁华,可一直受朝廷压制。李琅琊偏偏就相中此地,之前赵仪然也有劝他不要如此,建议他去扬州之类。李琅琊婉言拒绝,说是自己确实再也无心政事,只想找风景秀美之处安顿下来。
日子一旦彻底闲下来,平静之中倒也越发流逝得快。李琅琊劝了小鸳多次,最终让她嫁了人。他明白,自己是耽误了小鸳太久了。小鸳走时伤心异常,却还是服从了李琅琊和颜月筝的安排。
也就是在举家搬迁到升州没多久,北方就传来了史思明大败官军的消息,战局重新扭转,情势越发不容乐观。李琅琊此番去职,却仍旧挂着封王的头衔,朝廷里的事情辗转而来,他哪里能不知道?听见鱼朝恩进谗言郭子仪被从前线召回之事后,李琅琊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他明白这样无法改变的事实:帝王们总是宁愿听信宦官谗言,却不愿相信忠臣良将。事情似乎重演了,还好自己不在朝堂,李琅琊模糊地想着,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觉得恶心。李琅琊一面这么想着一面走到窗前,院子里正开着一树树粉色绚烂的花朵,颜月筝坐在一张矮榻上,美丽的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在小侍女照顾下在院子中跑来跑去的孩子。
李琅琊看在眼中,露出寂落的微笑。
这已经是江南的仲春时节了。
(未完待续)
第 106 章
(一零六)
日子平静如水地过去。这样的日子,相较于以前那些大风大浪的经历,实在是太过安适了。最早的时候李琅琊还曾有些许的不习惯,升州是块宝地,只是被朝廷压制太久了。市井虽则不及长安城繁华,但一派江南风光,也别有韵味。升州城畔就是滔滔长江。时日悠悠而过,李琅琊已经找不到当年与端华同游江南的感觉。那时候战事尚未突起,江南人口稀少,倒是如今,因为战事,大批北地百姓迁徙江南,这地方越发地繁盛了。
每日目睹如此胜景,李琅琊心下总有抹不去的凄然。
不知怎么的,一个简单的梦境也开始频繁地跟随他,那是满江的恢阔江水悠悠流向天边,岸边芦荡浩渺,作雪四散,戴着斗笠的灰衣江湖客立在岸边遥遥眺望那江水之南。梦境并不十分清晰,李琅琊甚至弄不清自己身处梦中的立场如何,恍惚中他身处江上一叶扁舟之中,恍惚中似乎他自己就是那个灰衣的年轻人。每回自梦境中悠悠醒来,他都似乎有些模模糊糊。长久以来,他不知道为何那么漫长的下江南的过程中,唯有这么一个契机深深地印在心的深处,任凭岁月流逝,怎么也去不掉。
北方局势依旧风雨飘摇。不过好歹朝廷仍在长安,那座城池不仅仅是一座城池,它是一个象征,或者说是一个美丽的梦境。只要朝廷仍在长安,没有颠沛流离,天下百姓的心就仍然能够归拢。
一个执念能够支撑多久?李琅琊不知道。
日子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李琅琊仍旧能比寻常人更早地知道消息,不论是赵仪然还是八重雪,都不时会托人自长安城带来消息。李琅琊十分注意地把握着分寸,赵仪然逐渐大权在握,甚至可与李辅国抗衡,李琅琊虽然自身远离是非,但总不愿过分干预,生怕给友人们挑起祸端。在听到安庆绪死在史思明手下之时,他只是摇头苦笑。这打打杀杀是是非非到底要何时才可终结?
史思明兵返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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