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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站了起来。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传旨：三军出动，远征俄罗斯！

远征俄罗……斯？众臣愕然。

没错，就是要远征俄罗斯。康熙肯定地道。

雅克萨战役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10．战争就是交易

现在说起康熙的远征俄罗斯，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委实不堪提起。

如何一个丢人现眼法呢？

要知道，这场战役，是康熙抽调了中国北疆的全部兵力，去打俄罗斯的几个流浪汉。只要提一提有关这场战事的实力对比，我们就能够清清楚楚。

此役，清军方面，不计后援与辎重部队，单以投入的战斗兵员来算，总计是一万八千人。

俄罗斯方面的兵员人数为826名流浪汉。

再看看武器方面。

清军方面，单只是野战炮就投入了150门，攻城炮40门。

俄罗斯方面，毛瑟枪654支，另有短枪18支。

从人数比例上来看，清廷这边是二十多人暴打一个流浪汉；从武器装备上来看，清廷这边几乎是以一门炮对一支毛瑟枪。这场仗如果想要不赢，那绝非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

所以有关清军远征雅克萨，因为悬念的缺乏，而变得乏味已极。

事实上，这场战事，不过是一次军事外交而已。

而且这一军事外交，是以康熙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让步而达成的。

在中俄谈判过程中，清廷这边毫无原则地放弃了以尼布楚为中俄边界线的事实边界，却自甘退让到额尔古纳河。牺牲了如此之多的土地面积，让沙皇派出的谈判大臣，差一点因为过度亢奋，闭过气去。

沙皇因为占了天大的便宜，凭白得到了2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兴奋过度，而康熙这边，却也是一笔大为划算的买卖。

这笔买卖划算在什么地方？

噶尔丹！

在这厮手里足足有三百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你说孰轻孰重？

所有的战争，无论如何一个打法，究其实质，都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史学家和所有的爱国人士，在这件事情上给了康熙以无限的支持。因为当中俄双方的条约签订之后，与噶尔丹私交甚笃的俄国西伯利亚总督戈洛文立即被调离，俄国边界上的卡哨上，均接到了禁止向噶尔丹输出军火的命令。

噶尔丹已经被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偏偏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负责管理北京佛事的伊拉古克三世活佛，来找噶尔丹，向他传达五世“达赖喇嘛”之圣谕，命他立即起兵，强迫康熙交出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活佛。

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哪怕是噶尔丹稍微有一点点的心眼，他也会听出这个“圣谕”明显不对头。

噶尔丹也确实是不缺心眼。

他只是心眼不够用而已。

这就注定了他最终的宿命。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三月。

第十一章：西疆烽火

1．乌尔会大战

1690年3月，噶尔丹率二万人马出发了。临行之前，他向俄罗斯求助，要求双方合击喀尔喀。

俄国方面答复说：你打，你尽管打好了……我们俄国人，在道义上是坚决支持你的。

噶尔丹无奈，只好孤身上阵，杀往喀尔喀。

此时，康熙早已派出了一支奇怪的队伍前来迎战。

这支队伍的领队，是理藩院尚书阿尔尼和兵部尚书纪尔塔布。这哥俩带了两万人为左翼部队，另有理藩院侍郎文达、都统额赫纳率军六千余人为右翼，大家在荒山野岭到处乱走，寻找噶尔丹的大队人马。

看看康熙派出来的这个阵容，兵部尚书和都统，这倒罢了，毕竟是带兵打仗的武将。可是理藩院里出来的人，莫不是坐而论道的文臣参谋，充其量不过是个军事研究员，让他们成为前线主战官，明摆着是康熙的脑子进水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场战争发生在西疆，中原和江南的军事将领，咸少有谁能够派上用场。理藩院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军事研究机构，可好歹，这些研究员们总比别人更了解噶尔丹，不派他们上场，还能指望谁？

于是研究员阿尔尼带着两万人马，没头没脑地在荒山野岭乱走一气。一口气跑到了贝尔湖，停下一看，晕，那噶尔丹竟然就在贝尔湖的对岸，正在排兵布阵。

赶紧掉头，往贝尔湖的对岸奔跑过去。这贝尔湖的面积可真是不小，阿尔尼从6月6日开始奔跑，整整跑了两个星期，直到6月21日才赶到地方。远远地看到噶尔丹的大营，阿尔尼急忙翻兵书：……这个战争是怎么打法呢……看看这一页，有了，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错，仗就是这么个打法，冲啊！

累得半死不活的清兵们，向着噶尔丹的大营跌跌撞撞冲了过去。

乌尔会大战，就此爆发。

话说那佛门之地，端的是智慧博大精深。从佛门里走出来的人物，随便挑一个，都有着惊天动地之能。这噶尔丹身为温萨活佛四世，那更是了不得。此人的军事天才，举世罕匹，他在征战中所使用的战术，大都是他随机发明，用完就扔，从来不用第二次。

这一次噶尔丹迎战阿尔尼，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结阵以待。可怜军事研究员阿尔尼，哪里又晓得这些，他只管命令清兵全线出击，冲撞噶尔丹的大营；另一方面派了偏师，去袭击噶尔丹的后营辎重。

哇哗哗，清兵们喘着粗气，举着刀子，呐喊着冲了上来。

噶尔丹的部下不慌不忙，人手一杆火枪，瞄准了清兵，放！砰的一声巨响，就见清兵一如热锅上的炒豆，被打得噼里啪啦满地乱蹦。

持火枪的士兵退后，弓箭手站了起来，嗖嗖嗖一通狂射，射得清兵惨号连天，刺猬一样拖着翎箭满地乱窜。

弓箭手退后，火枪手又填好了火药，凑到前面，一声命令：放！又是轰的一声巨响，硝烟弥漫之中，清兵已经是连哭都哭不出声来了。

阿尔尼见此情形，登时大急道：冲啊，往上冲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冲上去……

清兵呐喊着发起又一轮冲锋。

噶尔丹的火枪手出列，然后是弓箭手出列，就这么连番射击，打得清兵心胆俱裂，不敢上前。

这时候噶尔丹悄悄地挥了一下手，大阵中的主力骑兵立即悄悄地撤出，绕道后山，单只留下火枪手和弓箭手和阿尔尼较劲。阿尔尼这边正在惶恐，突然之间身后喊杀声大起，噶尔丹的主力骑兵已经绕了过来，腹背夹击，霎时间清兵大溃。

要说那阿尔尼可真不是盖的，面临如此危急的关头，他竟然有本事率残部从噶尔丹的刀锋之下逃出来。

此役，噶尔丹大获全胜，缴获大车五百多辆。

然后噶尔丹长驱直入，径扑北京，率军抵达克什克腾旗的乌兰布通，此地距离北京仅有600里。

兵临城下。

清朝面临着立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

2．皇上不搞阴谋诡计

北京城中，已经能够听到依稀的火枪之声。老百姓们又兴冲冲地行动起来，扛着坛坛罐罐，浩浩荡荡地要出城逃走。可是康熙早已提前一步，宣布北京城中戒严。失魂落魄的老百姓怏怏回家，就出门去疯狂大抢购。

一夜之间，北京城中的小米涨到四两银子一升。

文武大臣仓皇入朝，就见康熙不怒而威，坐在龙椅上，怒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嗯，这是怎么一回事？那阿尔尼，朕派了是去与噶尔丹交涉，是商量将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活佛移交给噶尔丹的具体事情的，他怎么跟人家打起来了呢，嗯？

再派使者，去面见噶尔丹，继续商议移交战犯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活佛的细节问题。

使者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康熙悄悄派人把他的大哥福全叫了来：大哥，那噶尔丹，好凶好凶啊。而且这厮的年龄不是太大，再像对吴三桂那样的熬年头，朕怕是熬不过他。大哥你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说起这位福全，他真够不幸的。明明他的年龄比康熙大，只是因为康熙出过天花，就被洋鬼子汤若望点为皇帝。所以说起这位大哥的性格，那必然的是憨厚实在，如果不是这样，他真的很难保住身家性命。

此时听了皇帝弟弟的话，福全就道：这个噶尔丹，是个罕见的军事天才，咱们这边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所以呢，对付天才只有一个办法！

康熙急问：什么办法？

福全道：再聪明的天才，也架不住蠢人太多。咱们就跟他大搞人海战术，就算是打不死他，也保证能活活气死他。

好主意！康熙大喜道：大哥，那么这事就劳你出马了。噶尔丹那边满打满算才三万人，咱们就给他弄上十万人马去，就算是十万人都伸长了脖子让他砍，累也累死他了！

于是秘密任命皇兄和硕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长子胤禔任抚远副大将军，出古北口；任命皇弟和硕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和硕简亲王雅布任安北副大将军，出喜峰口。

两路大军，共计十万之众，偷偷摸摸地出发了。

此时在乌兰布通，康熙派出的代表团正在和噶尔丹真诚的交涉：老葛，你就相信我们皇上吧。我家皇上红口白牙，说啥是啥，绝对不会抵赖的。你看看这是我家皇上给你写的亲笔信，上面说：阿尔尼不请旨而击汝，非本朝意也……你看，这诚意还不够吗？

噶尔丹：真的吗？

众使臣：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们都是你养的！

说话间，一群托钵僧手里端着特大号的饭盆，光着两只脚，从外边呼啦啦地跑了进来：报告温萨活佛，那康熙当面说好话，背后捅刀子。一面派了使者来忽悠你，一边派了十万大军，偷偷摸摸来攻打你……

噶尔丹：你看看，我早就知道康熙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听说他在和吴三桂作战的时候，就是算了不说，说了不算。一口一个只要降了他就不予追究，可后来投降的那些人，被剥皮抽筋凌迟处死，这种缺德事，你们是干习惯了吧？

众使臣：……这不可能……

噶尔丹：什么不可能？

众使臣：……吴三桂降将的事情……那只是个案，不具普遍性。我们皇上是决不会搞阴谋诡计的，相信我们好了。

噶尔丹：你们的意思是说，康熙并没有派出十万之众来攻打我？

众使臣：……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们都是你孙子……

噶尔丹：我不缺孙子，只要你们敢留在这里，那我就相信康熙不会派十万大兵前来。

众使臣：……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吃奶的娃娃……

噶尔丹哈哈大笑，长身而起。

据险结营，诵经祭旗。

以不足三万人的兵力，要血战康熙派来的十万人马。

3．乌兰布通之战

康熙二十九年九月二日，清兵十万大军抵达乌兰布通，将噶尔丹的不足三万人团团围住。

噶尔丹早有所备，他结下了自创的骆驼阵，将大量的傻骆驼横卧在地，身上覆盖上湿毡，背上加箱架，作为工事。火枪手和弓箭手集结待命，躲在骆驼的后面，等待着清兵的冲击。

直到抚远大将军福全下令冲击，人们才知道军事研究员阿尔尼的高明。

原来这皇家大哥福全，用的招式与阿尔尼无二，都是使用了人海战术，不管士兵死活，闭着眼睛只管往上冲。

哇啦啦……国舅佟国纲率了骑兵，身先士卒地向着噶尔丹的骆驼大阵冲了过来。就听见火枪轰鸣一轮罢，然后弓箭手嗖嗖嗖地射过一轮，火枪手趁这工夫填瓷实了火药，再轰上一轮。连轰几轮过去，再看看国舅爷佟国纲，早已是被火枪轰得满身都是筛子眼，一命呜呼了。

一轮冲锋过罢，清军死伤惨重。

大哥福全傻了，难怪阿尔尼不是噶尔丹的对手，这噶尔丹的阵法，实在是无懈可击啊！

无懈可击，那就用大炮击之。

清军把重力火炮全都搬了出来，和噶尔丹展开了火力交换。

噶尔丹轻骑远来，哪来那么多大炮跟清兵玩这个？只能｛；文；｝眼睁睁地｛；人；｝看着弹丸｛；书；｝呼啸着破｛；屋；｝空而至，扑哧一声，砸在倒霉的骆驼屁股上。可怜的傻骆驼，它们还以为自己够淡定的了呢，能够在枪林弹雨中无动于衷，不动声色。哪想到半空中飞来这大一个铁球，当场就砸得骆驼发了疯，跳将起来，撒开八瓣蹄子，向着四面八方只管乱跑。

乱跑就对了，就是让你乱跑。

无懈可击的骆驼大阵，终于被火炮轰开了一个缺口。

哇啊啊……清兵们不要命般地，从这个缺口中疯狂扑了进去，和噶尔丹的士兵展开了贴身肉搏。

贴身肉搏，讲究的是护身铠甲的坚硬与柔韧性，噶尔丹这边的铠甲，都是他精心研制出来的锁子甲，轻便、灵活还坚固。而清军多是皮甲或是棉甲，甚至没有铠甲，那么这场肉搏，明显的清兵不是对手。

但是清兵的优势是人多，他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准噶尔军打死一个，就再扑上来一个，打死了两个，就再扑上来一双。不图能打得赢你，只图个把你活活累死。

原本噶尔丹还给了清兵以主力偷袭的节目准备，可不曾想清兵虽然战斗力差，但打起来却硬是不要命。最让噶尔丹心烦的是清军人数太多，根本腾不出手来再加新节目，只好咬牙对着清兵死砍，一直狂砍到天黑，清军这才鸣锣收兵。

清军一撤，噶尔丹这边所有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熟睡了起来。

真的快要累死了！

要是战事就照这么打下去的话，有点悬。

噶尔丹这边愁坏了，清军福全那边，也是愁得抱着脑袋直想哭。

明摆着，噶尔丹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双方就这么撕扯下去的话，自己带来的这十万之众，有几个能活着回去的，还真难说；万一再被噶尔丹玩点花活出来，那结果可就……

正在焦虑之际，忽然门外有客人来拜访。

来的是主持北京佛事的伊拉古克三世活佛和济隆活佛，这两位活佛来到，是给福全一个仁慈的建议，建议双方先休战，难道一定要两败俱伤才肯坐下来和谈吗？说到底，战争无非不过是利益相争，这事在谈判桌上也能搞定。

当下福全大喜，他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只要再拖上两天，等到由盛京、乌喇及科尔沁等地的援兵抵达，到时候再撕毁和谈协议，全歼噶尔丹。

和谈！

就这么定了。

福全幸福地上榻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走出营帐来一看，只见前方战场之处，空空荡荡，一无所有。福全揉了揉眼睛，好半晌才突兀地大叫一声：善良的我，上了噶尔丹的当了！

噶尔丹全军已经星夜遁走，逃之夭夭。

4．人道主义大救助

话说福全一觉醒来，发现乌兰布通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当下福全好不沮丧，就坐下来写信给皇帝弟弟：陛下，你大哥我傻啊，我被人家噶尔丹给玩了……

康熙接到这封信，大悦，当即升殿，对群臣们说道：诸位爱卿，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朕皇兄抚远大将军福全，已于日前重创敌军，准噶尔叛军全军覆没，只有噶尔丹孤身逃脱。

万岁！群臣齐齐欢呼：快快快，快把这事写入正史……

这场战事的结果，就以康熙的讲话为准，这样写入了正史。

但据史家班布尔汗先生调集各方面的史料，以及来华洋鬼子传教士的日记发现，当噶尔丹从乌兰布通撤离的时候，他的主力部队并没有遭受到严重的损伤。

但是，正史的记载，也不能说是错的，因为噶尔丹确实是带着为数不到千人的残部仓皇撤回到老家科布多的。

那噶尔丹的主力人马，都到哪里去了呢？

瘟疫！

这个噶尔丹啊，他简直是交了霉运了，侥幸逃离了清兵的虎口，返回的途中却又遭遇到了瘟疫的袭击，其部主力人马几乎全部病死。

而且，噶尔丹的霉运只是刚刚开始。当他回到科布多的时候，惊发现自己的家乡已经是荡然无存，最宠爱的正妃阿奴下落不明，部落里的财物和牲畜，统统不知被什么人牵走了。他急忙派人四下里一打听，原来是大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干的好事。

原来，那大布坦策妄阿拉布坦也是好汉一条，他乘着六叔噶尔丹大摆骆驼阵的工夫，突然从斜刺里杀将出来。婶子阿奴急忙披挂上马，却被大布坦卖了一个破绽，侧身一闪，于马上挪动虎腰，轻舒猿臂，一伸手将美丽的婶子抱在怀里，先实实在在地狠亲了一口。还要再亲一口，忽然醒悟道：不对，我老婆是小婶，不是大婶……

怀抱着阿奴，大布坦冲入噶尔丹的帐篷里，正见小婶阿海在熬奶茶，被大布坦不由分说，一把搂了过来。

然后大布坦一手抱着一个婶婶，正兴高采烈往外走，迎面遇到叛徒三弟丹津鄂木布。大布坦一见这个家伙就火上心来，砰的一脚，将丹津鄂木布踹翻在地。

绑了，等回家再慢慢收拾你！

牵走噶尔丹的所有牲畜财物，带不走的，放一把火统统烧光。

明摆着，噶尔丹是彻底地完了。

眼下他不只没有力量夺回妻子，就连过冬的食物都没有，饿死在荒原之上，是难免的事情了。

但是，各民族兄弟心连心，噶尔丹的不幸遭遇，引发了各族兄弟们的无限同情。他在大雪山时的昔日同窗好友、上铺的兄弟桑结活佛，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