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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往事:新疆最后一个王公200年的家族记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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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婿日后的生活带来了改变。
事情要往前追述到热依姆和鄂对的婚礼。
那天婚礼过后,关大良的两个孩子关玉红、关玉川被鄂对收养在身边。鄂对的父母和热依姆对孩子十分尽心,虽说语言不通,但吃穿照顾得很周到。可是两个孩子总是想念亲人,成天闷闷不乐。为了哄孩子开心,鄂对和热依姆挽留会说汉语的伊玛木,不要再离家远去了,多来陪陪两个孩子,一来说说话,二来也教孩子一些维语。伊玛木不好推脱,嘴上应承了,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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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玛木的往事(3)
那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伊玛木和鄂对还没有睡,两个孩子又在伤心痛哭。孩子很懂事,怕吵着人家,用毯子把头蒙住偷偷哭,这让鄂对一家人心里更加难受。伊玛木乘机提出,他要把孩子带到哈密去,他说:“那里汉族人多,兴许孩子会好过点。再说……我会给孩子找个好伙伴。”他没细说下去,但主意已经有了,到了哈密有李翠莲搭伴儿,还怕孩子不习惯吗!
鄂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他同意了。
第二天,伊玛木带着两个孩子出发了。
伊玛木提前备了一匹好马,把两个孩子搂在马背上,一路跑一路跟孩子交谈。他告诉孩子们,要带他们去汉族人的地方,那边有很多汉族的孩子……
“我们不去汉族人的地方,我爸说过,汉族人里面有很多坏人,我们斗不过他们……”孩子的眼睛天真无邪。
伊玛木说:“那我就送你们回河南老家!”
“不行,我爸说,回老家就活不成了,我们欠人家很多钱……”
伊玛木带着孩子整整跑了两天,来到一个巴掌大的小集镇。当晚,他们找了一家路边的客栈,安顿好孩子后,伊玛木倒头呼呼大睡。骑马奔跑了两天,使他困倦到了极点,再说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孩子们会有什么别的念头。一觉醒来,他揉揉眼睛,连声唤:“玉红、玉川……”没有人答应,他赶紧里外寻找,找店家打听,谁都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伊玛木惊呆了:两个孩子从此没了踪影!
整整一天,伊玛木扯着嗓子找遍大街小巷,“玉红、玉川……”喊得嗓子眼冒青烟,也没有孩子的着落,他绝望了。天黑下来,他听到肚子咕噜咕噜响,这才想起一天没有吃东西呢!就进了路边一个小饭店,要了一碗拉条子,一边吃一边问店小二:“这是个啥地方?”
他没想到的是,小镇居然就是阿尔夏!伊玛木禁不住停下筷子,突然想起色提巴尔第,想起他曾经透露过的消息。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到自己的包袱里,触到包袱里的纸片,那是都统大人交给他的朝廷钦犯的画像。
令人完全没想到的是,一见这汉子,伊玛木立刻喜欢得不得了。他穿着一套洁净的淡灰色长衫,一双敞口布鞋,打着绑腿,腰束得很细,衣袖宽折挽起,肩宽臂粗,透着结实的身板。板寸平头络腮胡子,两眼炯炯有神,待人异常和蔼。
是因为伊玛木自称色提巴尔第的朋友,还是因为他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伊玛木看得出来,这个赵东来对他的来访,丝毫没有戒心。他谦和地将客人让进屋里,扬起脸朝里屋喊:“紫琪,沏壶好茶,来了贵客!”
“好了,这就好了……”里屋女人的声音,如同箫声般的悦耳,让客人心头波光粼粼,好一阵荡漾。
不一会儿,女人递茶上来了。真是绝世脱俗的女子,粗衣布巾,素花轻装,玲珑步态,款款有致。伊玛木顿时有种沐浴春风的感觉,心里舒坦得很。
女人含一丝微笑,放下茶水,按照汉族礼节给客人道了万福。然后离去了,留给客人一缕淡淡的清香。
伊玛木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这个男人与所谓朝廷钦犯联系起来。
“先生像有心事,莫非公干在身?”赵东来随随便便地笑着问道。
伊玛木慌乱地否认:“没,没有,也就是闲着没事,出来瞎逛,到了阿尔夏,想起色提巴尔第提起过您,就不揣冒昧……不好意思,打搅了。”
赵东来依然笑容满面:“啊,难得,难得,在下生性愚钝,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爱结交江湖豪杰!人嘛,我们汉族有句俗语,叫做‘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朋友在我们汉族人的心里,就像父母兄弟啊……”他忽然哈哈一乐,指着茶杯说,“您品品,品品,这可是江南佛国的极品绿茶,是在下家乡的一绝,不知先生您喝得惯喝不惯啊?”
伊玛木呷了一点茶水,连声赞叹:“好茶!好茶!”接着说:“在下也去过中原的一些地方,绿茶也喝过,比起先生的茶……”他摇摇头,那意思是实在没法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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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玛木的往事(4)
赵东来是个把握大局的人。他的秘密你只能感觉而不能确知,因为那是当时西域这块土地上最大的秘密。然而,秘密过于庞大就不成其为秘密了,所以在最大的秘密跟前,主客之间自然就该心照不宣,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好。
于是,我们的主人开始款款发问:“既然先生是色提巴尔第伯克的好友,莫非家乡也在南疆乌什?”
伊玛木连忙解释说自己的家乡不是乌什,而是库车。
“啊,库车,那不就跟鄂对伯克是同乡嘛!”
伊玛木暗暗吃惊,看来这个赵东来对朋友圈儿里的人,了如指掌啊!嘴里也不便打埋伏了,说:“没想到先生也知道鄂对伯克,他就是在下的妹婿。”
赵东来哈哈大笑:“说了半天,您莫不就是热依姆·阿哈恰那个好多年没有回家的兄长?失敬!失敬!”说完,他拱拱手,笑得更欢实了。
伊玛木也情不自禁模仿汉族人的样子拱拱手,跟着笑起来:“啊呀,先生原来对小妹也都熟悉啊!”
“熟悉倒是谈不上,只是听色提巴尔第兄弟跟我经常念叨。”赵东来提起铜壶,为客人的杯中续了点水,“到了西域,在下才知道维族同胞这么豪爽。今天你我相识,真是三生有幸。请问先生贵庚啊?”
“在下和色提巴尔第同年。”
“那在下就痴长三岁,先生你是老弟啊!”
“请问兄长,”伊玛木有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在阿尔夏地界有啥发财的买卖呢?”
赵东来沉吟片刻:“也没什么大买卖,就靠贩个骆驼、贩个马啊什么的,挣几个酒钱,还请老弟日后多多照应啊。老弟啊,今天你我兄弟要喝上几盅!”
“我……我不会……”伊玛木一向不会喝酒,提到喝酒他心里有点慌张,可想推辞又不大好意思。
赵东来说:“我们汉族人有句俗话,叫做无酒不成席,你大老远的过来,不喝酒哪行啊!”
说着话,紫琪已经把几样炒菜端上来了。其中,一盘炒烤肉是伊玛木特别喜欢吃的,一看那均匀的胡椒粉、孜然粉,就知道吃起来一定嘴角流油,味道特别香。这道菜过去只有母亲做得好,出外多年久未尝到过,今天能够吃到,让伊玛木又惊又喜。他无法把持自己,不由自主端起酒盅。
伊玛木两杯烧酒下去,早已面红耳赤,索性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赵东来。还算是咬得紧,都统大人交给的那个秘密使命,硬是没有吐露半个字。
赵东来说:“兄弟,既然话说到这里,你就放心去吧,两个孩子的事,我帮您打听打听,有了消息呢,我会托人带信给您,您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就是了。”
当晚,伊玛木在赵东来家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早就要告辞上路。赵东来夫妻俩把他送了很远。临别时,赵东来把十几个馕捆到伊玛木的马鞍上,又将一个鼓鼓的钱袋塞到伊玛木手上:“老弟,从这里到哈密,路途不近,在营伍当差,手头也不会宽裕,这点碎银子你先拿着,将来日子有难处,别忘了到阿尔夏来找你老哥!”
伊玛木红着脸极力推脱,最后还是收下了。他身上的盘缠的确不多,都统大人的那点儿酬头,都被他留给了父母。他红着脸,只说:“兄长哈密那边有没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如果有的话,请务必吩咐。”
赵东来皱起眉头想了想,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老弟如有机会,可否帮我访一个人?”
“不知兄长要小弟访一位什么样的朋友?”
“她是个女子,名字叫迪里娜,哈萨克人。”
伊玛木吃惊地张着嘴巴。直到此刻他才突然醒悟到自己的使命,同时也感受到险境的存在。就他个人而言,这才真正进入了我们的角色。
李翠莲是半年前跟着伊玛木来到哈密的。自打从看到荒漠的第一眼,李翠莲心里就直发毛。那么多的维族人,伊玛木置身其中,随时随地用维语和他们打着招呼,叽里呱啦她半句话也听不懂。顿时她觉得伊玛木如同自己手掌上的一滴水,当她愚蠢地跳进了江河湖海时,这滴水陡然就消失了。过去一年多她所熟悉的、所依恋的那个男人呢?那天晚上,她躺在伊玛木的怀里悄悄地哭了,这是她离开家乡洛阳之后的第一次落泪。她说:“伊玛木,我那么痴心地跟着你,我连父母兄弟的招呼都没有打,就跟着你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我跨过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来到这里你是我惟一的依靠,你要是扔下我……”,她哭的是那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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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玛木的往事(5)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事都是李翠莲心里生出来的。但是李翠莲心里的那点儿事,却是伊玛木跟前的一块石头。他要搬掉它,于是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了鼻子。那时,伊玛木和李翠连赊账租着哈密城东天山客栈的一个楼梯间。渐渐地伊玛木发现,清军城卫的那些军爷们,有许多都是汉族人,在营伍里面大家都说着汉族话,每当翠莲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脸上总是露出一片惊喜。于是,伊玛木从了军。
没想到,入伍不久,他居然混了个修武佐校尉,这是许多兵士十年八年甚至更长时间都混不到手的一个位子,李翠莲为伊玛木感到骄傲。他们在营伍里面有了一间房子,置备了一些必需的日用品,渐渐地也就有了过家的意思。李翠莲的脸上开始泛起笑容。
那段日子,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就在个把月里面,伊玛木居然连续莫名其妙受到都统大人的奖励,得到一笔不大不小的赏银!他们正在手头上吃紧,也没有多想,第一件事就是还清天山客栈那笔账。他找到天山客栈,想不到客栈已经换了主人,账目一笔勾销。新来的老板不是别人,竟是那拉提小镇绸缎行老板娘迪里娜!热依姆要举办婚礼的消息,伊玛木就是从迪里娜那儿得到的。
也就是那天,伊玛木从哈尔泰那里接受了寻访钦犯的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吕西坤在他回到住所后不久就奉命将李翠莲“接到”了都统府住,而且在那里,他又见到了一个极为神秘的人物——迪里娜。
博罗尼都的一天(1)
有些人天生和意外连在一起,迪里娜就是这样的人。
伊玛木回到哈密的时候,博罗尼都和卓与霍集占和卓又重新出现在那拉提小镇。
这天,大小和卓兄弟俩都穿着白色的维族男衫,戴着阿拉伯式白帽。他们用一只羊换了两袋麦种扛在肩上,从一条小巷子里钻出来。拐上大街,没走几步,几个骑着大马的官差就冲过来了,哗一声,几把铮亮的钢刀,将这兄弟俩团团围住。
“你就是杀死格木萨尔管事的回子吗?”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差在马背上用刀尖指着霍集占大声质问道。
霍集占抬头看着四周围的官差,慌张地转着圈,额上滚动着大颗大颗的汗滴。
“带走!”那头目模样的官差皱着眉头喝道:“到大堂上去说吧!”早有几个官差跳下马,把霍集占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博罗尼都并不死心,还要跟在后面解释什么,被一个官差揪住胸衣狠狠一耸,摔一个趔趄。
博罗尼都眼睁睁地看着霍集占被准噶尔的官差带走了。
喧嚣声远去了,看热闹的本地人慢慢散开了。博罗尼都独自驮着两袋麦种,沿着天山脚下的蜿蜒小道,在夕阳中往他的住处走去。渐渐地,太阳落山了,天地间变得灰暗起来,不远处闪烁的几盏灯火,鬼眼似的稀稀拉拉,那便是被这个叶尔羌和卓管着的三十几户维吾尔人的村落。博罗尼都抬头望了一眼,浑身涌出丝丝温暖。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将麦子扔到路边的土坎子上,深深喘口气。这时,他听到一阵烈马的响鼻,那是他所熟悉的声音。他警觉地朝四周张望,便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在轻薄的暮色中,隐约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身边有匹高大的白马,马在焦躁地等待着它的骑手。博罗尼都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雪山飞狐”!
博罗尼都静静地注视着那边的人、那边的马,有种冲动在折磨着这个男人。他将手指插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雪山飞狐”闻哨而动,仰天嘶鸣了一声,立刻轻点着四蹄,朝它的主人亲昵地走来。
博罗尼都抱着“雪山飞狐”温湿的头颅,用自己满是胡茬的脸与它尽情地厮摩了一会儿,便将麦袋架到马鞍上。他牵着马慢慢走到不远处的女人身旁,停下了脚步,期待地盯着女人的背影。
女人扎了块深色的头巾,脚上蹬着马靴,紧身猎装,干练而生动。她端坐在路边的土坎子上,背朝着男人,沉默着。
很多年以后,博罗尼都回想到迪里娜,仍记得那个始终沉默的背影。那个美丽的精灵啊,在投给他一个注视后就那样走了,留给他谜一样的背影。
霍集占的被抓和她有没有关联,她又是怎样找到他们的住处的?她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如果没有霍集占的那一刀,事情的结果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这些问题,博罗尼都不但现在想不明白,直到他死的那一刻,它们在他心里依然只是些问号。
博罗尼都怅然良久,牵着他的“雪山飞狐”回到自己的小屋跟前。那是一间泥抹的平顶土屋,斑驳的墙壁上,除了门,还有一个壁龛模样的小窗户。
“大狼”汪汪地叫着,窜过矮坎来迎接主人。它讨好地摇动着硕大的尾巴,用湿润的鼻子和舌头在主人手上肉麻地嗅着、舔着,嘴里发出哼哼叽叽的低吼声。博罗尼都心头温暖地一酸,忽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在博罗尼都汗流浃背地拖着两袋麦种,推开这扇破烂不堪的木门时,您无法想像日后他对达吾提的祖先鄂对一家的那份凶残。历史啊,总是喜欢将一个人不同的面貌对比起来让人们欣赏。
博罗尼都在黑暗中静静地吸了一会儿烟,便从炕上摸索出火镰,打着纸煤儿,又将纸煤儿吹出火苗,点亮墙上满是油污的小灯。
灯光映照下,这个维族男人益发显出了苍老的模样,满脸的胡茬配着深陷的双眼,透出一种特有的民族气息。他用瓢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又从门后的馕坑里摸出一个硕大的家常馕,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很有节制地咬了一口。正嚼着,门口忽又响起“大狼”狂叫的声音。他警惕地竖起耳朵,听了听,也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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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罗尼都的一天(2)
这时门被推开了,几张熟悉的脸让博罗尼都有点惊讶,但立刻又平复下来。进来的是色提巴尔第、噶岱默特和阿什默特。博罗尼都不慌不忙地起身,抚手鞠躬行礼。
“霍集占呢?”噶岱默特冷冷地问。
博罗尼都说:“他已经被官差抓走了,下午刚抓走的,在那拉提镇上。”
色提巴尔第伯克等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都有点失望。本来他们约好今天要把霍集占结果了,给博罗尼都留下一刀,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局面。
“博罗尼都和卓,你们兄弟俩把鄂对伯克的婚礼搅得一团糟,还杀了我们的朋友,五条人命,你今天打算给个啥?是一条腿呢,还是一条胳膊,或者一只眼睛?当然你如果慷慨些,把脑袋拿出来,那这些都免了……”色提巴尔第手里玩着腰刀,绕着博罗尼都溜达了一圈,然后站在了博罗尼都面前。
博罗尼都下意识地躲着那刀,默默无言。
阿什默特沉不住气了,他上去把博罗尼都的胸衣抓住,将明晃晃的刀子逼在他的下巴上:“你信不信,爷杀了你就像宰了一只鸡!”
博罗尼都瞟着下巴上的刀,用手把刀子拨开,说:“为了几个汉族人,你们要杀穆斯林兄弟吗?”
噶岱默特站了起来:“博罗尼都和卓,我知道你本不想杀人,杀人的是你弟弟霍集占。但是,你从来都充当他的帮凶。‘谁要是为非作歹,罪恶缠身,就会成为火狱的居民,并永居其中’,这是安拉的训词,你不会记不住吧!今天霍集占不在,是他的运气。你可以给他捎个信,这次官府杀了他便罢,要是他还能活着出来,我们兄弟随时随地可以送他去地狱。知道吗,这是安拉的旨意。至于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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