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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韬挂了电话后，抬眼看向他。

　　时钦没精打采道：“我知道了，我就去睡。……那什么，你们继续玩吧，不要管我。”

　　“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都睡吧。”凌至秋站起来，“我今天很开心啦，谢谢大家给我开PARTY。”

　　王玉撅了撅嘴，显然不乐意，但是没说话。

　　“凌哥，你们再玩啊，还剩好多啤酒呢，你们喝！”时钦生怕他没玩尽兴。

　　“我真的好啦。我明天有课，也该早点睡了。”凌至秋笑起来，揽着他的肩膀走进门，“要不然咱们俩去睡，他们两个要玩就继续玩。——杭韬，王玉，你们把剩下的啤酒喝了呗，我们先进去了。”

　　杭韬要跟着进门，却被坐在地垫上的王玉拉住了裤子，悄悄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韬哥，我这瓶就剩一点儿啦，你陪我嘛。”

　　在杭韬的理念里，一直是享乐靠后，雇主老板的吩咐排第一。只是此刻，看着王玉期待的眼神，他有点迟疑了。小孩的脸颊红红的两坨，眼睛湿润润的，显然正喝到兴头上。

　　他望了望野餐垫，烧烤还剩下一盘，啤酒还有三四瓶。反正凌少和钦少都乖乖去睡了，不如，就陪陪小王玉吧？

　　“……好吧。”

　　王玉乐哈哈拉他坐下，把酒瓶塞到他手里，趴到他肩膀上，“来，干！”

　　“哎，你呀……”老是长不大。杭韬与他碰了碰瓶子，对瓶吹了一瓶，塞了块西瓜到他嘴里。

　　王玉嚼嚼咽了，也塞了颗葡萄到杭韬嘴里，又塞了块烤肉，喂得好不开心。

　　杭韬吃了，回头看看屋子。

　　不知不觉，最后的几瓶酒干完，王玉已经醉了，八爪鱼一样地搂着杭韬不放。

　　“小王玉？快回屋睡了。”杭韬拍拍他。

　　王玉嘀咕了一句。

　　“什么？”杭韬凑近了听。

　　王玉说：“韬哥……你太能干了……”

　　杭韬摸摸他脑袋。

　　王玉又道：“我好嫉妒……凌哥……那么信任你……”

　　杭韬怔住。

　　王玉勒紧手臂抱住他的腰，“呜……”

　　杭韬抬起他的下巴。

　　小孩闭着眼睛，眼角有一滴泪水，嘴唇和脸颊都红红的，圆鼻头也红了。瘪着嘴，皱着眉头，醉醉的小可怜样儿。

　　杭韬瞅了半晌，低头在他唇上碰了碰，“小傻瓜。”

　　……

　　“凌至秋《妄执》专辑庆功宴现在开始！请我们今天的主角至秋上台来！”

　　8月10日，京城荣贵鑫华大酒店多功能宴会厅里，泰发为凌至秋举办的庆功宴正在进行。现场邀请了各大媒体、唱片发行分销商、作词作曲编曲制作人，一众相关人士，以及凌至秋京城后援团的几个歌迷。

　　凌至秋耳朵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星星，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天蓝色T恤，短袖袖口卷着白边，下面是白色的休闲裤和白色板鞋。头发没喷发胶，随着走动柔软地贴着鬓角，整个人青春无敌，活力无限。

　　他没有化妆，可皮肤依然白皙细腻，鼻子上有几粒细微的小汗珠，笑眼弯弯，丰美的唇瓣翘起，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开始说感谢词：“谢谢大家！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特别特别感谢泰发娱乐，特别感谢……”因为紧张，脑子当机了。

　　“我们秋秋太激动了，连准备好的发言词都忘了，哈哈哈……”主持人在旁边开玩笑。

　　下面的人也都善意地笑起来，拍手鼓掌。

　　凌至秋不好意思地咧嘴，“是，真的好激动。我从来没想过我居然会有这样的成绩，这一切都离不开公司的栽培！我要感谢楚总、岳副总、唱片总监、策划总监……这次我专辑的作曲梁老师、作词傅老师、制作人方老师……还有我的经纪人蒋哥，我的助理，还有秋波们……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我这张专辑的成绩……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更加认真，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支持……”

　　拉拉杂杂，啰啰嗦嗦讲了一堆话，谢了超级多的人，也难为他记得那么多感谢对象。因为他磕磕巴巴的，眼神又是要哭不哭的样子，弄得台下的人反而个个忍俊不禁。

　　媒体记者的镜头不停的闪。

　　粉丝团的几个代表眼睛都成了桃心，“秋秋好可爱……”

　　时钦、王玉也和他们坐在一桌，捧着脸，同样的表情，看呆了。

　　杭韬坐在一旁，微笑。

　　好容易，凌至秋的感谢词说完了，下面笑成了一片海洋。

　　主持人乐道：“我今天才发现，秋秋不仅歌唱得好，绕口令也那么厉害啊！”

　　又是一阵笑声。

　　主持人终于正色道：“好，下面，邀请我们今天的重量级嘉宾，泰发娱乐的总经理楚长东先生，上台来说几句话！”

　　楚长东身姿挺拔，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蓝色休闲衬衣，笑眯眯走上台来，拿起话筒，也是把凌至秋一顿好夸，“……至秋是泰发娱乐的新星，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下一张专辑再创出更高的成就！”

　　凌至秋感激地点头，“谢谢楚总。”

　　楚长东一挥手，让两个工作人员抬了一个桌子上台，上面放着一颗巨大的金蛋，他拿了一把槌子递到凌至秋手上，“来，至秋，这里面是今天泰发娱乐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把它砸开看看！”

　　凌至秋完全没料到还有这样一个环节，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面响起喊声：

　　“秋秋，砸呀！”

　　“快砸！”

　　楚长东眼神柔和地示意他举槌，他终于定了定心神，扬起槌子砸了下去。

　　噗——

　　金蛋瞬间四分五裂，在里面，躺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楚长东上前拿起盒子，打开，展示给大家看，原来盒子里是一条粗粗的金项链，项链的吊坠更闪瞎人眼，竟然是张直径10厘米左右的小唱片，一半纯金打造、一半白金打造，边缘镶着一圈细小的钻石！

　　凌至秋张着嘴巴惊呆了！

　　不要说他，台下的人都看呆了，泰发娱乐也太重视凌至秋了吧！

　　楚长东道：“这是你在泰发的第一张专辑，就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所以为了奖励你，也为了鼓励你，我们特别为你打造了这样一个唱片项链。虽然国内没有唱片销量排行榜，但是全球有这样的排行榜，这个礼物，寓意你将来能够登上这样的排行榜！获得金唱片、白金唱片和钻石唱片的殊荣！——哦，我说错了，按照美国唱片业的标准来看，你目前已经获得两白金了！”

　　凌至秋的眼底涌上了雾气，望着这个珍贵的礼物，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持人连忙说：“好，请我们的楚总为至秋戴上这条唱片项链！”

　　楚长东也没拒绝，取出项链整理了一下，给低着头的凌至秋挂上了，然后说了句笑话：“嗯，至秋，这个回家还是放在柜子里欣赏就好了，不然总戴着对你的颈椎健康不利。”

　　“哈哈……”

　　台下的人又笑了起来。

　　远处，粉丝桌的时钦也想跟着笑，但是忽然有点笑不出来。楚长东和凌至秋，一个风流倜傥，一个俊美风华，刚刚戴上项链那一幕场景，竟然显得那么和谐。为什么东哥会给至秋准备那么精美昂贵的礼物，难道……东哥也喜欢至秋吗？

　　王玉在一旁兴奋异常，不自觉地拉住了桌子底下杭韬的手，杭韬顿一下，反握了回去。

　　他的手比王玉的大一点，包住这家伙软趴趴的手，感觉十分微妙。

　　一系列过场走完之后，凌至秋终于坐下吃了几口菜。接着就是不停地敬酒，来自各方人士，都不得不应对。

　　今天方云飞也来给凌至秋捧场了。本来之前打电话请人的时候，他以为方老师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谁知道方云飞说：“谁告诉你，脾气不好的毒舌制作人就不需要应酬了？”

　　其实他知道，这是方云飞表示对他支持的一种方式。

　　媒体记者也在围着方云飞问：“方老师，您和凌至秋在这张专辑合作得十分开心，有消息传，您看中了凌至秋，想把他当做弟子，是这样吗？”

　　蒋宁忙想把这种话题岔过去，毕竟方老师要是不这么想，怎么回答都不太妙。

　　哪知方云飞大大方方道：“是，我是很喜欢小凌，感觉这个年轻人很上进，性情也不错，是个好弟子的人选。——小凌，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凌至秋简直受宠若惊，“方老师！这这这，这是我的荣幸！”

　　楚长东一见有这种好事，连忙拍了凌至秋一下，“还不赶紧给老师敬茶！”

　　凌至秋恍然大悟，连忙找来一杯干净的茶，两手端着送上去。

　　方云飞对茶很嫌弃，但是到底接过去喝了一口，“这酒店的茶叶不怎样，下次你到我工作室去，好好给我行礼敬茶。”

　　“是是是。”凌至秋忙不迭点头。

　　楚长东哈哈笑说：“要的要的，今天有些匆忙了，改天泰发一定给方老师和凌至秋举办一个正规的拜师宴！”

　　凌至秋真正是人红喜事多，这个晚上完全喝高了。

　　方云飞也一改往日的冷峻教授模样，显得有人味儿了许多，喝了不少酒，揽着自己新收的弟子教训道：“小凌……我告诉你，你必须去谈恋爱……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嘿嘿，不要埋在心里，去！去！去！趁着年轻，趁着不怕跌倒不怕输！去谈恋爱！”

　　凌至秋晕乎乎靠着老师，“……老师，我、我不敢跟他说……”

　　“怕个毛啊！……”醉了变得更毒舌的老师怒道：“孬种别当我方云飞的弟子！……喜欢谁？就去追！……老师告诉你，无论是创作、还是演唱……都必须有感悟！感悟从哪里来，就是生活的体验！恋爱是必不可少的！……你不入红尘，你懂屁的红尘啊，唱屁的情歌啊……”

　　凌至秋醉醺醺地点头，“好！我去说！”

　　蒋宁在一旁无奈道：“方老师，偶像是不许谈恋爱的……”

☆、第四十四章

　　这场庆功宴最后最清醒的人；非杭韬和时钦莫属。时钦是不能喝；杭韬是因为要开车；所以滴酒未沾。

　　倒是王玉那个小酒量竟然跑去跟泰发公司里的一批职员瞎混，被那些老油条灌得神志不清，倒在休息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还是杭韬去把他扛了过来。

　　媒体记者和嘉宾、粉丝走后；剩下的就是泰发公司的内部人员，都嚷嚷着要去续晚场。但是凌至秋已经喝得不行了；楚长东也担心时钦；于是宣布活动结束，有要赶场的自己结伴搭伙；第二天放上午的半天假，下午不许影响工作。这个通知引来一阵欢呼。

　　蒋宁扶着凌至秋，杭韬扛着王玉，坐上了一辆车，楚长东则带着时钦坐另外一辆车，两拨人分别回别墅。

　　这边车上是两个醉鬼，没醉的人照顾不提，那边车上的时钦却很沉默。

　　楚长东也喝了不少，虽然还算是清醒，但行车安全不能视若儿戏，所以由司机在前面开车，他和时钦坐在后座。

　　他正是那种有别于平时的自控，又还能把持自己的舒适状态，手指在膝盖上动了几下，觉出了时钦安静得不同寻常，不由得伸手抱了抱他的肩膀，笑着出声问道：“怎么了？”

　　时钦此刻其实在心里鄙视自己的矫情。

　　这个晚上，凌至秋是绝对的主角，楚长东作为老板，当然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到处为他引荐各色人等，和媒体、嘉宾谈笑，拜托他们好好照顾这位泰发的新星。

　　时钦看在眼里，情绪却有点莫名的低落。

　　不明白是怎么了。

　　两个人都是自己亲近的人，凌哥是最爱的偶像，东哥是最好的大哥。

　　不过，就是伐开心……

　　楚长东问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侧头过去看他，“小钦？”

　　带着酒香和隐隐男士香水味道的身躯靠了过来，关心地用手在自己额头上抚了一下，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半天不说话？不舒服？”

　　时钦偷偷转了转眼睛，身体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摇头，“没有，我没事！”

　　楚长东蹙眉不解。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躲着自己。

　　欲要追问，又觉得孩子估计有心事，总是问东问西他也不一定乐意。便点了点头，讲起了别的事，“今天在宴会上还好吧？这种活动总是特别闹腾的。”

　　“嗯，挺好，挺有趣。”时钦打起精神回话，“本来铉哥说要过来的，结果临时有会议取消了，真可惜。”

　　“啊，这个我也知道，下午还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正在出发，结果没来得成。”楚长东点点头，“你知道吗，其实那个金唱片的项链，是你铉哥送的。”

　　“什么？”时钦猛扭头，感到不可思议，旋即想到了什么，眉飞色舞，“真的？”原来送那项链不是东哥的主意，是铉哥？——那么，铉哥岂不是……？他的圆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一副有好事猴急乐呵的神情。

　　楚长东闷笑起来，“哈……”刚才还那么郁郁寡欢，一下子变得如此神采奕奕，真是让人喷饭。怎么就单纯成这样？

　　时钦傻乎乎乐了一阵，然后用手肘捅了楚长东一下：“哎，东哥，我想让铉哥和凌哥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楚长东笑吟吟的，唯恐天下不乱，“你铉哥要是对至秋没意思，也不会想着送那么个有特色的礼物了。”

　　“嘿嘿……你同意了就没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楚长东觉得奇怪。

　　“我今天听蒋哥说，泰发旗下的偶像艺人在签约时限内不许谈恋爱的，还得接受公司的CP安排，我就想，如果你发话了，那自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哦，那个……”楚长东笑笑，“那只是一种管理方式而已，你以为下面那些艺人真的个个都那么听话啊！”

　　“是吗……”

　　说着说着，很快就到了地方。下车后，时钦发现屋子里有灯光，可明显凌至秋的车还没到，是谁呢？

　　答案很快揭晓，别墅大门打开，笑容满面的杜尧站在门口，“钦少，楚总，你们回来了？”

　　“杜尧！铉哥来了？”时钦欣喜不已。

　　“是的。”

　　别墅门口又传来一声“吱呀”的停车声，原来凌至秋几个的车也开来了。照例是杭韬架着睡死的王玉，蒋宁扶着凌至秋走下来。

　　凌至秋被夜风一吹，表面是清醒了一些，但一个劲在笑，叽叽咕咕说：“…蒋哥，你就让我去谈恋爱嘛，我老师都说了，要这样才能……嗝……感悟生活！嗯，我想试试……”看来还在发酒疯。

　　蒋宁无奈地哄他，“这个问题咱们先不谈，好吧？明天你醒了再来说。”

　　“哎，干嘛要明天……”凌至秋一抬头，看见楚长东和时钦，立刻嘻嘻笑起来，“楚总也在这里，楚总，老师说让我去表白，你听见了吗……”

　　楚长东想笑，但是止住了，故意引导道：“你要表白？可以啊。如果你喜欢的人就在这里，你敢对他表白吗？”

　　“当然——敢！”凌至秋神气地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时钦也在一旁撺掇，“凌哥，那你进去看看，你喜欢的人在不在里面呀！”

　　蒋宁满头黑线。

　　杜尧嘴角一抽。

　　杭韬看看满场的人，也不好去阻止。

　　只见凌至秋甩开了蒋宁扶自己的手，红着一张脸，率性道：“……我、我这就进去……”

　　说着，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打开的大门。

　　杜尧想了想，没有拦住他。

　　凌至秋这时脑子里什么概念都没有，只剩下方云飞教训他的那堆话了，特别是“你还年轻，怕这怕那简直不是男人……巴拉巴拉……就算表白失败了又有什么，重新站起来就是了！如果连话都不敢说就先给自己判了死刑，哼，老师鄙视你……”

　　他想：不就说一句“我喜欢你”，有什么了不起！

　　屋子里很安静，他晕头晕脑没头苍蝇一样在门厅里晃了一阵，才想到走到客厅去。

　　吊灯柔和的光线下，尉迟铉坐在真皮沙发上，长腿交叠，正在看膝盖上的电脑。他就那么简简单单坐着，却显得器宇轩昂，雍容华贵。一件竹青色冰丝衬衣衬得他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袖子卷在手肘处，随意而休闲。

　　尉迟铉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看见呆站在那里的凌至秋。他挑了挑浓黑的墨眉，似在询问对方要做什么。灯光下，他面如冠玉，五官深邃，比平时减了一分凌厉，多了一分儒雅。

　　凌至秋止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脚步虚浮地朝他走去。

　　身后，楚长东和时钦等人，已经悄悄地跟了进来，躲在门后面。

　　尉迟铉终于发觉了凌至秋的反常。

　　他白皙细嫩的脸上，此刻晕染着醉酒的粉红，仿若三月的桃花，娇艳欲滴；明显是站不大稳当，走得歪歪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