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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人的边境行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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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迷路了?今天晚上我们住哪?汪基尧问。
我们都没有回答,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住哪。周围只有一条路,只有往前开。除此之外,要么就掉头回去。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掉头的,所以,只有往前开。
今晚我们餐风露宿?啊,好刺激!我说。
一群一群的羊,穿过公路,到另一个地方去。它们是不是天黑了,就要到一个地方去?可是,看不见放羊的人啊,也看不见羊圈啊。无主的羊群,成千上万地过马路。我们没有看到牧羊人。也许这里的羊,根本就不需要放养的人。
前面路边有几间土屋。汪基尧停下车,我们3个人一起下车,走到路旁边那一间土屋去。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有几万里长,拉到乌兰巴托了。我们绕过一堵墙,走到屋子前,门锁着。外面墙根处,有几只空啤酒瓶。我们晚上在这里歇息吗?汪基尧说。我们看看锁,看看四周,看看天,我们决定离开。
上了车后,太阳已经落下了,夜的阴暗开始在大地上肆虐,周围一片暮色,不过每当我们的车跑10公里左右时,就会看到地上有几堵墙,里面有光亮,不过那样的地方总是不在路边,而是在离路很远的地方。
汪基尧说,我们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去,如果他们不让我们吃手抓羊肉,也不让我们住下,我们就在离他们家比较近的旁边停下车,就地歇息,怎样?
但是,当继续往前走时,似乎就不再能看到那样的房屋。
汪基尧决定退位。天越来越黑了,换李兕兄去开车了。他打开了车灯。汪基尧抒情道:哇,只有我们的车灯,照耀在内蒙古的大地上。我看着左右车窗,和后面灰尘满布的后窗,蓝色的星空已经开始了它无比迷人的闪耀,而太阳已经燃烧着掉下去了,掉到了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了,那里还有一点点的悲壮红。
李兕兄忽然偏离了道路,把车径直开到一个起伏地面的最低点去。那里似乎有人家。
车身剧烈颠簸起来。
汪基尧忽然说:有人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吗?为什么他们都不住在路边?李兕兄,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按照我的想法,有人的地方应该是更不安全的吧!
李兕兄听了,把车慢慢地停了。他说,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该不该靠近那一户人家?
如果我们3个男人走近了,他们以为我们是坏人,拿出猎枪来伺候,怎么办?汪基尧还在推理。
过了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了。不,地面上已经完全黑了,天上还有点亮,蓝蓝的。天上的星星纷纷起床。
汪基尧看着我,说,兄弟,由你来决定吧,今天晚上我们的生死由你来决定。我说,我拒绝做出任何决定。李兕兄对我说,兄弟,你已经白坐几天了,你连50公里都没有开到,现在我们把车交给你了。
说完,他们两个开始赶我坐到驾驶座上。我说我没带照,他们说,没关系,这里没有交警。
夜晚有助于人的思考。我下了车,坐到驾驶座上。其实我没有做出任何方向性的决定,但我坐上去后,就开动了车,我把我们的车开了回去,开到路上,然后,穿过公路,开到了一块最高的高地上。我把车停在正中央。我说,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讲故事吧。在我停车的地方,可以看到刚才我们要去的洼地里的几堵墙和微弱的灯光。路上没有车,只有一条空空的路,直通到天边。也许一百公里外的地方有车,因为那里有路灯朝天上打,朝着星星打着。
我们终于算闲下来了,我们的心情放松了,我们3个人站在车外,我们没有帐篷,我们根本没准备这趟出来要露宿。我们开始散步。我们看头顶上的星星,汪基尧跳着想摘它们,但谈何容易。李兕兄摸摸他的头发。我说,这里不会有露水的。他的头发已经有些稀疏和凌乱。周围土地里,有小动物在跑,我们用手机照着,不晓得是蜥蜴还是老鼠,我们只感到脚下并不安宁和沉寂,而是充满着活力。
这可能是我们这一生最瑰丽的一个夜晚了,李兕兄说。这里很空旷,这里空气清新,我们像上大学时一样悠闲,待在人生最休闲最惬意最浪漫的时期。今晚会有人给你打电话吗,李兕兄?汪基尧问。李兕兄说,以后老子再也不在外面荒唐了,我也不许你们荒唐,今天凌晨2点,我已经做了庄重宣言。
亮着车灯的地方有许多虫子在飞,所以我去把灯熄了。这样,地面上完全暗了,我们离天空更近了。
我们能坐下吗?汪基尧问。但我们已经坐下了。我开始抽烟。汪基尧也要了一根烟,一路上他一根烟也没抽,现在他要了。李兕兄去后备箱拿了些听装啤酒和面包来,我们胡乱吃。我说,还有二锅头啊。我去拿来了。这样的晚餐,我们一生恐怕也只有这一次了,汪基尧说。李兕兄说,不过我希望每天这样,永远这样。我说,那我们不变成野人了?忽然汪基尧对天吼道:人生几何啊,妈的!李兕兄说,别装了,你难道活得不快活吗,汪总?
我们就那样坐着,坐在空旷的星天下,坐在空旷的草地上,坐在夜色四袭的边境上,看光影变幻,想无尽往事。
若干年前我们各奔东西
若干年前,汪基尧和李兕兄一道到北京做电脑画像生意,同年我到武汉大学上学,后来我很快辍学,辗转到了杭州,有了一个稳定但清贫的工作,可转眼间,他们生意已经做大,在北京的营业网点有了许多,而且大多都在首都标志性建筑里。第一次我到北京,他们两个开着两辆车,隆重欢迎我。不过北京的车太多,路又挤,我们像在蜗牛里一样行驶,我说你们还不如买一匹马,骑马一定比开车快。汪基尧说,请耐心检阅我们的市容。李兕兄在那边他自己的车上,急不可耐地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在说什么。汪基尧说,老子不告诉你。然后对我说,谁要他烧包又开了一辆车来!他的破拉达也不比我的富康好啊!
我们这一生的交情已经牢不可破了。我们3个人以前都和一个女孩好过,那女孩后来没有嫁给我们3个人中间的任何一位,但成就了我们3人此生的友谊。
到北京后,我暂时住在李兕兄租住的五爱屯南苑中里18幢4楼的一间居室里,当时,汪基尧、华丽夫妇住在附近14路终点站的一个小区里,他们正在吵架,而且吵得如火如荼。为了一个河南妹子,她是第三者。那次我提着行李刚到屋里,李兕兄就对我说:操,华丽败走杭州,讨了你这么一介书生来当救星?我说,你这儿子晓得他们全部的事,可你怎么不管?你还是人不是人?他笑着说,我当然是人。
汪基尧也走进来,他听到了,感慨地说:哎,老兄,你不晓得,这世界上有多少女孩子,而且她们的青春气息都使人晕眩,让人*,我现在手下有好几十嗷嗷叫的小姑娘,李兕兄他现在率领着更多的处女,我们今天真是越干越有劲啊,我们精力旺盛精液也充沛,你说我们怎办?我说:你只有*,没有脑子?他说:我现在每晚都开车接一车姑娘回到住处,从电视塔到丰台,我现在就过着这样的日子,然后就是数钱,换上你,你又会怎么样?我说:我会坐怀不乱的。他们俩听了我的话,两头勾一头,笑死了。
我说,要不,我怎么能充当斡旋大使?
当晚他们宴请我后,对各自的家人说送我到住处,之后就赖着不回家,要在我这里捣腿歇夜。然后,我们3人就展开了舌战,像以往那样。
汪基尧对我说:以前,我们刚来北京时,李兕兄这儿子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晚上一叠一叠地数钱的,他每天晚上数,把旧捷达数得换了新捷达,然后又买了拉达、昌和,现在还要买桑塔娜2000,他这居室是按读书和狎妓两个指标设置的,他这人喜欢在一种书卷气息里扳倒一个东北大妞或一个河南少女。他啊,要不是有了我这个朋友,他哪里有现在这么多的钱?
李兕兄说:有了你,我就跟着你学坏了。你要没有我,你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钱。毛主席纪念堂里那几个电脑画像摊位,不都是我让给你的?老子都懊悔死了!
我朝李兕兄说:以前你想考研,想写诗,又想搞法律,我很佩服你,现在怎么一下就断了尘念?
李兕兄说:还不是汪基尧这儿子害的!
汪基尧说:要不是我,你回家都没有裤头穿!还记得不,你来北京是负债经营,借了我5000块钱,一年以后,又借了我12000块钱,我跟你要钱,你说没钱,要命有一条,还说除非我继续借钱给你,否则你坚决不还我,你这个无赖!没办法,我又借给你20000块钱,那一年你才扳了本,赚到了点甜头。
李兕兄说:你不要牛逼,没有华丽爸爸,你也不会有今天,我们俩都不会有今天!
我知道,是华丽爸爸的画像摊子让他们两个接的。
我们说话说得正热火,半夜里,华丽打来了电话,她听说我顺利抵达北京了,要立即来见我。我说,我正在和汪基尧、李兕兄说话哩,我正在受他们毒害,3个男人说话,你来不方便吧?汪基尧在边上说风凉话,道:干脆你们俩去单溜好了。李兕兄也开始讽刺我,说:你来了,干脆进行化学配平,省得她天天跟汪基尧吵了。我说,我不懂配平,我以前最怕化学了。汪基尧在旁边说:李兕兄这个主意好,老子现在最希望华丽也有个相好的去,这样,大家都摆平了!于是,晚上华丽没有来。
第二天,我说要去会会汪基尧泡的小蜜,可汪基尧说要带我到北京郊外去逛逛。他开车,带我先到自然博物馆,找商品部的一个方经理。他先跑进去了,我在车上左等右等,来了一个穿短裤的家伙。大家一道坐车去大兴玩。去了那里的森林公园,路上又顺便去了一家玩具厂。大家说话、侃大山。那个方经理是一个京片子,很会侃,说一整个北京城里都是外来的东西,说一整个北京城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两个真货,一个是骗子,一个是老妈。我说,我这两个哥们是真货是假货?他说,难说难说。他十分瞧不起人,说那路上开小车的开的是屁驴子、三马子、迪迪蹦、电驴子。那人很有趣。这样,一天就这样耽搁过去了。
我是以使者身份来北京的,是来斡旋的,汪基尧和华丽的婚姻出现了危机,她到杭州去向我求救,我就来了。
第三天,我跟汪基尧到邮币贺卡市场去进货,我以为我们单独在一起,可以说一点实质性话题了,但汪基尧思绪飘忽,东拉西扯,装疯卖傻。他表现得很不能持续地关注一个事物,我简直没法和他谈正经事。他行踪诡秘,每天早上来接我,每天晚上把我送回住处,然后,从晚上11点起,就不知飘忽到哪里去了。夜晚华丽打电话给我说,你看你看,他从你那里走后,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他没和我在一起!他现在就这德性!我真受不了了,他已经变成很无耻了!
我一个人住在那里,过着很艰苦的特使生活。北京的水在夏天也很冰凉,一层白雾一样的玩意悬在水中。汪基尧巴不得我忘记这趟北京之行的使命,他和李兕兄都对我的使命不屑一顾。早晨,我在住的那一带溜达,看到北京的马和丰台区那条真实意义上的马路。我终于知道了,男人在我们这个年龄都在干什么。我是从他们两个人身上看到的。我一直独身。
华丽终于来跟我见上面了。华丽切切地说:汪基尧这个狗儿子,我在北京这半个月,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日营业额存起来,半个月,我就存了十六万。
她不知道是听从了谁的话,正在干一个勾当,妄想从经济上控制汪基尧,进而达到从生活上控制汪基尧的目的。
可是,事实与她所想的不一样。那天后来大家到一起吃饭,我、汪基尧、李兕兄、华丽都在,我们4个人以前就是老熟人,吃饭时,汪基尧以我为榜样,开始骂华丽,立即吵起来:华丽,你也是一名人民教师?我看你是已经穷疯了,你把我的一分钱都拿去了!你看人家,他也是一个穷得叮当响、裤头子两头漏风的人,他怎么就不丢人,他怎么就活得硬邦邦的?
华丽讽刺地说:汪基尧我问你,你有了钱,到底是愿意给一个熟人,还是给一个陌生人?我晓得,你现在是昏头了。肯定是陌生人了,陌生人又刺激有新鲜啊是不是?但是,你也要给一个像样的人啊,你不要脸地跟我说你遇上的女孩是华北第一美女,可是老娘和她摔跤时,发现她的长相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啊,她只是比我小几岁罢了?
李兕兄大笑起来,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啊。华丽没有理睬他。我也大跌眼镜,说:华丽,你已经和她摔过跤了?那胜负如何啊?当时有没有裁判在场啊?华丽继续讽刺地说:当时汪基尧站在旁边,他感到他的人生无比辉煌,因为有两个女人为他揪头毛打架。
我又问:摔跤的地点在哪里呢?
华丽愤愤地说:就在我现在睡觉的地方!我作为汪基尧的老婆到北京来,待在他的屋子里,却被一个突然闯进的女人当贼一样骂了,你说我还顾不顾人民教师的尊严和光辉形象了?我当时就冲上去拼命了,只可惜平时老娘没好好锻炼身体。
汪基尧在边上冷冷地说:华丽,你说得对啊,她如果长得很漂亮,那我就是好色,她既然长得不好看,这说明我们之间是爱情啊。我这个人你晓得,还是比较*的,这样的事,我让你们两个协商解决,但你们解决不了。你没有解决的诚意和相应的手段,最后,你们一路打到我的公司里来,你说,你们这样,让我在北京还怎么做人?
华丽说:你不要不要脸了,这次我就要和你把这事搞定!我还有后半生,我不能为一个打工的把一生耗掉!我不能牺牲在你这里了!
汪基尧懒洋洋地讥刺她说:五四运动就是在北京掀起的吗,你为什么不可以牺牲在北京啊?动不动就说人家是打工的,打工的也是人啊,她也有*啊?她就不能追求幸福了?你不也是一个女人吗?
永远是喋喋不休的结婚离婚这档事
过了两天,汪基尧和华丽的二人战争有了决定性的转机,但不是我的功劳,是华丽自己苦战的结果。她在汪基尧的住处下水道里找到了一个塑料袋,那里有汪基尧多年的存款,华丽立即来告诉我,说她现在忽然一下拥有好几百万存款了。我说,华丽,我觉得你的战斗路子不对,这钱是你们的共同财产,你不要据为己有,你还是要用感情打动他,他是一个男人,男人需要什么我晓得。
华丽也一点没显得高兴地说:是啊,我钱有了,但人丢了。
我去找李兕兄,我对李兕兄说:现在你要站出来了,你不能见死不救了。李兕兄表现得很局外,他阴阴地说:汪基尧已经麻木掉了,我劝你还是回到西湖边上去,我们的生活你现在很难理解了,我不会去劝和的,华丽现在已经很恨我了,她以为汪基尧在北京干的坏事都是老子指使的,其实,我是被他带坏的。
汪基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说:你真麻木掉了?
他说:走!我们到街上闲逛去,我们看人发呆去!北京有的是人,最多的是人,死不光的也是人。
那几天,我一直试图接触那个河南姑娘,但总是未果。李兕兄添油加醋地赞叹那个河南妹子肇小豫,说她不光青春,而且很美绝,说她是百年一遇的美人,说华丽她算什么,顶多不过是十五年一遇的美人。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河南姑娘肇小豫终于浮出水面。汪基尧摇着头对我说:他妈的,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偷窥心理,人类真的是不可救药了。
随后,她上了汪基尧的车,坐在我的身边。汪基尧开车。她客气地和我打招呼,说:早就知道你到北京来了。我说:新闻联播播了?她说:那娘们告诉我的。
我说:你叫华丽就叫那娘们?可那娘们却在我面前表扬你,说你是华北第一美女。
她说:她什么东西?我操她妈妈!我操她奶奶!我从18岁起就跟汪总后面干,汪总所有的钱都是我帮他干来的,现在她也想来坐享其成,她算什么东西?
汪基尧听了,在前面不以为然地道: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嘛。
我们三个人吃饭的时候,这个妹子像汪基尧的亲人一样招呼、吆喝,摆碗碟。汪基尧对我说:你说这女孩痴情不痴情?我要她别跟着我了,她不听,你问问她,我劝过她多少次?我要她离开我,可她就是不走。她不光不走,她现在还坚决要转正,要独立,要*,可她不知道啊,第一夫人是我在革命老根据地的战友啊,是老子的高中同学啊,她人虽然长得有点味同嚼蜡,但我们是老关系啊,她老爸又是我生意上的恩人,给我在北京留下了生意路子,你说,这事,我能做得那么绝吗?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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