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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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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小路,路边站着一个黑衣人,举着一把没有弓的提琴,只用脚轻轻踩着节拍。
他来到塬顶,空旷的塬顶上,站着无数的黑衣人!每人前面摆着一面齐胸高的大鼓,每人都是一手扶着鼓边,一手象要拍下,却又都停在了鼓面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只用腰肢轻轻和着节拍。
他在鼓阵中穿行,没有人理他,黑衣人们都是一样表情:紧皱眉头焦急地望着远方,象在等着什么。
不知何时,指挥已来到鼓阵前,高举起右手,琴声嗄然而止。一片寂静中指挥缓缓说道:“第二首歌,歌名还是:十六岁。”
无数手掌同时拍下,鼓声如惊雷滚过。
他问指挥:“这那叫唱歌呀?”
指挥说:“这只是你的心跳声。”
他问:“为什么我能听见心跳声?”
“因为,”指挥思索片刻后说:“在做梦的时侯,你的心一样在跳。”
无数的手同时高举,又同时拍下,鼓声中大地在微微颤栗,鼓声越来越沉越来越急,似乎拍的是他的耳膜,似乎拍的是他的心脏!他觉得越来越热,他开始奔跑!没有目的地奔跑!
不知道跑到哪儿了,渐渐的鼓阵模糊了,雷声模糊了,他开始下坡,沿着曲折陡峭的土路,转过一道土崖,突然眼前一道白光,一阵热浪袭来。他猛然停下脚步茫然看着,这是在哪儿?
眼前是一片粼粼水光,热风习习,他正穿着短裤站在水边 。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在水库边。今年夏天的一个下午,他曾和琪琪还有几个同学,跑到这离家十五里的小水库来游泳。
这高原上的水库,都是在河谷口依塬而建,水面则沿着河谷曲曲折折,有许多分叉。那一次他和琪琪游进了一条岔道,没力气游回去了,沿岸往回走吧,又是断崖重重找不到路,很是愁了一回。
他正茫然着,突然被谁猛的推了一把,差点掉进了水里。他一看:是琪琪,穿着那天那件黄色泳衣。
她说:“楞什么神呀!还不赶紧找路回去,等着天黑喂狼呀!”说完拉起他的手往坡上爬去。
他晕头转向地跟着走,琪琪走在前面,个子比他还高些,腰却比他细多了,细的楚楚可怜。因为刚上岸,身上湿淋淋的,白皙的大腿上泛着水光,看的他一阵晕眩,急忙站住。
她回头看看,因为阳光耀眼,她眯起眼,用手遮在额前。
她说:“哎,我说有狼把你吓着了吧?骗你呢!”她的脸上、胸前也泛着水光,嘴唇俏皮地弯着。
他说:“孙子才怕!”
“那就快走啊!”
她侧着站在他面前,泳衣紧裹着身体,秀挺的胸前似乎沉甸甸的,他扫了一眼就急忙收回目光,看着她的脸,她正看着他,似乎看见他刚才的目光了,又似乎没看见。
这沟谷深处仍保持着亿万年前刚形成时的摸样,只多了些雨水冲刷出的豁口。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心脏在咚咚地跳着,他觉得血涌了上来,脸红的发烧。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坐到地上:“歇一会!歇一会再走。”
他不敢看她,他的短裤太紧,现在更紧了。
她弯腰拉他:“起来!快起来呀!”
他就不起来。让她看见了不得问他:来游泳你藏根棍子干什么?
她拉不动他,嘟囔一句:懒猪!一屁股也坐了下来,却把脸凑近问:“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坐着?”一股少女的体香飘过来,他脑中又是一阵晕眩,慌忙一骨碌爬起:“好啦走啦!不歇了还不行?”
他低着头攀登,他只觉得热,茫茫白光中,他喘息着,淌着汗,一切似真似幻,只有鼓声一直响着,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渐渐狂乱。
而她被一堵一人高的矮崖挡住了。她揪着崖畔的草根往上爬,爬了几下停住了,叫他:“快来拉我一下!”他抓住她手腕却拉不上来,她说:“脚没地方蹬呀!”
他跳下矮崖到她身下,伸着双手却不知该扶哪儿用力,最后蹲了下去托住她的光脚,屏住气息一咬牙,把她托了上去。
她伏到崖边双手揪着草,抬起一条腿准备跨上崖畔,他抬手擦汗,无意中扫了一眼:她浑圆的臀部正翘着,双腿分开,泳衣紧绷绷的,嫩黄色的泳衣边缘,大腿根处几丝黑色一闪。
瞬间,他如被电击般猛然转开脸,却在心里呻吟了一声。
瞬间,鼓声哑了,无数的鼓面,被一齐擂破了。
瞬间,他陷入了黑暗,浑身麻酥酥地酸软,只觉腿间热热的湿了一片。
窗外是夜,琴声消失了,乐队不见了,星星象少了许多,剩下的象是很远。
第十五章
第二天,从蒙古飘过来一片云,下雨了。
这片云,在草原上被羊粪味熏成了黄色,所以这场秋雨,下得天地间一片苍黄。
天地间,也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教室的屋檐上响着,在林林的心里响着。他正襟危坐,专注地盯着黑板,不敢去看只隔一条过道的琪琪。
她今天穿一件深紫色的衣服,是她用妈妈的衣服给自己改的,她喜欢这种颜色,深色宽领衬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更显得眉眼格外漆黑。一般说来,她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学校里的女生们也都跟着穿。男生们不这样,他们只是聚在一起,不屑地议论着,暗中却喜欢着。
有一次,她和林林放学回家时,似乎随口说了说这关于衣服的奇怪现象,林林听了说:“是吗?”过了好一会又瞪大眼问她:“那为什么呀?”
这让她很难回答,只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
这次谈话让她后悔不已,即担心他想不出来,又担心他去找同学问,他可做的出来。
后来他即没想出来也没找人问,他忘了。
琪琪没有看他,只是有几次,不由自主地斜眼想看看他突然如此钟爱的鞋,可是没看见,他的鞋上裤腿上全是泥。下再大的雨,他走路从来都是不紧不慢,一手抱着书包,一手煞有其事地遮在头顶上。经常是琪琪闪电般窜回家,在窗口等好半天才看见他。
琪琪问他:“你不至于胖的跑不动吧?”
他说:“为什么要跑?反正也淋湿了。”
她转过脸,一手托腮迷茫地看着窗外。外面的天是一颗空了的心,外面的雨是一片直立的水,而她的心里,似乎饱涨又似乎空茫,象海站了起来扑向堤岸,又象一阵风,在沙漠中心,轻轻地打着旋。
相隔一米,林林也一手托腮,怔怔地看着另一边窗外。
刚才他突然看见,在窗外的一片苍黄中,闪过几道粉色。
是粉色的雨滴!他睁大了双眼:一道道粉色的痕迹渐渐清晰,紧接着,绿色、红色、兰色、紫色……各种颜色的雨滴!每种颜色都闪着光!雨滴落的缓慢了,越来越慢,最后停止在空中,变成了一片花布,窗帘般摇晃着。
他惊异地张大嘴,一把抓住同桌垫在下巴的胳膊。同桌正歪着头,香甜地睡着,再看课桌,已变成一个大大的枕头,同桌正埋身其中,闭着眼,一边慢慢推开林林的手,一边喃喃着:我不尿……我就不尿……
林林继续抓住他摇着,同桌猛然惊醒,擦擦口水,谔然看着林林。
两人对望着,同桌看见了映在林林眼中的七彩窗帘,那颜色正渐渐褪去。
同桌推开他的手,恼火地说了句:“笨蛋!那是我的梦,让你给摇醒了!”
再看:窗帘不见了,枕头不见了,课桌硬硬地硌着胳膊,雨声沙沙地堵着耳朵,讲台上薛老师嗡嗡地讲着什么。
林林奇怪地四下看着,可是长久地奇怪着,是一件奇怪的事。
渐渐的,他的眼前又模糊了。模糊中一个人影慢慢走近,一袭白袍拖地,一片伦巾包头,他边走边说着:“你们这群老鼠,真当我是病猫呀?”他正正头巾继续说:“其实我是个诗人。”
他仰起头:“天是蓝的,地是圆的,当老师其实挺烦的。”
他低下头:“我讲我的,你睡你的,可上课是不能打呼噜的!”
啪的一声,他在课桌上重重一拍,林林醒了。然后被赶出教室。
他边往出走边忿忿地想: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睡!回头看看同桌:正聚精会神地抱着课本,还咬着钢笔头在思考着什么。不由在心中怒骂:“臭小子,就装吧你!”
另一个同学突然惊醒,看见他往出走,以为是下课了也起身准备走,四下一看又坐了回去。
他站在门外等下课,努力想振奋起精神,可长久地努力着,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摆起来,空气中象起了许多波纹,如在水中。
身边是走廊,却已不是往日的那条走廊了。
往日那条两米宽白灰剥落布满涂鸦的昏暗走廊,已变的广场般宽阔。林林揉揉眼睛又掐掐脸蛋,以为自己又睡着了。
脸蛋被掐的生疼,不是梦。再看,宽阔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风,从近百米远外的走廊尽头那扇破窗吹了进来。
风很冷,他不由打了个哆嗦。他闭上眼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数到十时猛一睁眼:眼前依旧,奇异的走廊,疾吹的风。
他好容易张开嘴叫了一声:“徐林!”这是自己的名字,他想叫醒自己。
可这是自己的声音吗?这声音显的古怪,叹息般低低的,却在走廊里不停地回荡着。
又突然沉寂了。风停了,四周静了下来。
走廊上的顶棚有几处破了,雨水渗了进来,隔一会滴答一声。空荡荡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机油的味道。
他惊惶地四下看着:这是哪儿?这几天他一直迷迷糊糊的,一定是在做梦。
可这不是梦!他的鼻子正呼吸着这尘封已久的空气,他的后背正靠在这冰凉坚实的墙上。
他悄悄说了声:“好吧。”突然一转身,去摸索教室门想赶紧逃回去。
可手只摸到了粗糙潮湿的墙面!他睁大眼睛,看见墙上不知谁用硬物划出的图案:两个线条简单的小人,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个小人都斜背着书包手拉着手,旁边写着三个字:放学啦!
墙根下仍着一把铜钥匙,端头被磨的有些平了。他捡起一看:是自己家的门钥匙。再看托着钥匙的手:这不是自己的手!这只手沾满油污,布满疤痕!
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此时何时此地何地,不知自己何人。
“徐林!”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一抖,慌忙转过身:在不远处墙边站着一个人,因为逆光看不清脸,那人正指着他。 。。
第十六章
他没敢应声,只缩起身子靠在墙角,惊惧地望着那个黑影。
那黑影开始朝他走来,边走边叫着他。他没有回答,只想着起身逃开,却站不起来。
那人已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一把抓住他挡在脸前的手腕,把脸贴近:是薛老师。
薛老师拍着他的脸:“喂!醒醒!喂!”还有些手在旁边摇着他,还有些声音在耳边喊着什么。
喀的一声,他的眼珠开始转动了,看清面前,是老师和同学们正围住他,琪琪也在身旁紧抓着他的胳膊。
他们正议论着:“肯定是眼眶太小了,刚才把眼珠卡住了。”“肯定是刚才没睡够接着睡了”……
他喃喃问道:“这……这是哪儿?”
薛老师怒吼一声:“这是学校!你当在你家床上呀!”
他四下看看:仍是原来的走廊,仍是原来的自己。
这时教室里突然啪的响了一声。大家朝里一看:一个同学正坐在桌前,把一本书使劲摔到了抽屉里。那书封皮上写着:语文。里面却是一本小说。那同学恨恨说道:“什么嘛!正想着后面会怎么样呢,可写着写着,又写回来了!”
此言一出,薛老师正揪着林林,就松了手走进教室,拿起那本书翻了翻说:“梦中人……这垃圾书,唉……”然后正色说道:“我建议还是多看看名家的书!”
同学说:“薛老师!我想……如果您以后除了讲课,能不能再讲些读过的小说,结合您的读书经验、人生阅历,对现阶段的我们应该是大有益处的!”
薛老师试探着说:“或者我往上面反应反应,直接以小说做课本,或者把课本写成小说?”
“好啊好啊!”同学激动地说。
兴奋的眼神,颤抖的握手,一对知己随后分手。薛老师回到林林面前,林林开始结结巴巴地说:“薛老师,我真不是睡觉!我忽然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与这儿完全不同,说了您可能不信,可我真是觉着自己不在这儿……”
薛老师恼怒地喊:“我不管你是在哪儿!我只请你以后站着睡觉!别伸着腿歪在门后面,人家好不容易下课了,刚出门就被你拌一交……”薛老师说不下去了,哽咽着走了。
林林向同学们解释着:“我刚才真的觉着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同学们都散开了。只有琪琪没走,皱眉看着他。他忙对琪琪说:“我刚才真的觉着……”琪琪逃走了。他举起自己的手看着:“奇怪……刚才我真的觉着……”手突然开始抽筋,他急忙住口。
下午四点,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四周明暗相间。刚才被雨幕遮掩住的事物又都清晰起来,天上飞过的大雁肚子里藏着蛋,说的是母雁,地里死去的蚂蚱仰面朝天穿着燕尾服,说的是样式,四点十五分,风推着云层已到邻省,一样的雨又落在外地的脑袋上,黄土高原上只剩一片金色阳光。
五点半,林林和琪琪仍在回家的路上。
此时他俩仍在路上,这说明不是表快了,而是他俩走得实在太慢。别的同学早都回家了,有的已吃完了饭,有的不但吃完了饭,而且已蹲进了厕所,有的已出了厕所,而且又饿了。
慢,是有原因的。林林在不停地说着话,每说一千字走一步。他在详细描述着今天的奇遇,他结结巴巴,他词不达意,他困惑地搔着脑袋。
琪琪静静听着,却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想打断他说点别的,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她想:重要的是他和她又开始说话了,这就足够了。
他突然不说了,停住脚步专注地看着她。看的她一阵心慌。
她也看着他,她移开目光又移回来,又移开了,她说:“看什么看,不认识呀?”
他说:“为什么我说的话,都没人信呢?”
又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想的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一直不爱说话。可我,越来越觉得脑子里乱纷纷的,整天稀里糊涂,今天还出现了幻觉,你说我到底是怎么啦?”
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你傻呗!”
他的头低下了:“我知道我傻。”
她忙说:“其实你也不是特别傻,你看,上次考试你几门课都是五十多,差一点就都及格了!”
他的头更低了:“你不知道我上课都在想些什么。我看着书,会一直盯着一个字发呆,直到这个字变的不认识了,一笔一划都显得那么奇怪。我看着老师,会一直盯着他的嘴发呆,直到听不见他的说话声,他的嘴唇动的那么奇怪……”
“那你看卢老师觉得奇怪吗?”
“不。”
“为什么?”
“因为……我从没敢盯着她看过,只敢偷偷地瞅几眼。”
琪琪咬住嘴唇转过脸,看见天上有一只掉队的肥雁正扑扇着翅膀,胖肚子朝下坠着,一边惊慌地嘎嘎叫着,一边往上一耸一耸地飞着。
看的她不由手痒,真想朝那笨脸,朝那胖肚子给上一拳。
他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比如说老师问一加一等于几,我知道答二是对的,答三是错的,可我奇怪的是,不管你是答几,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对和错这种事?为什么错误的答案可以有无数,对的却只有一个呢?如果老师又问了一遍一加一等于几,而我脑子里还是刚才的想法,那是不是能说时间在重复呢?为什么要去看墙上的表,那只是人造的东西,为什么要去看太阳,因为它又重复了一圈?”
琪琪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呢?不明白。”
林林背起双手遥望远方,缓缓说:“我想说,地球是圆的。”
“这不会是你发现的吧。”
“时间也是个圆形的东西。你在地球上可以一圈圈地走,没有尽头,时间也可以一圈圈地没有尽头。可是……”
“可是什么?”
“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永远。”
琪琪怜悯地看着他:“你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些怪念头?”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不,当我想到这世上并没有永远时,心里总是很难受。”
“你才多大一点,咱们又懂什么呢?”
“你没想过这些吗?”
“我为什么要想这些?”
“可我总想。我觉得脑子里象有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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