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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1917-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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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庚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制奖章欠身递给了段祺瑞，民国总理拿过来一瞅，做工很精致，纽约荣誉市民1917的字样清晰可辨，背景图案是布鲁克林桥和自由女神像。
段祺瑞点了点头，把奖章还给王庚，高兴的道，“中华儿女，到哪都要见义勇为，王庚你这是为国争光了！不错！很不错！”
“这么说，是那个财政部长麦卡杜把你介绍给威尔逊总统的？”段祺瑞笑着道，眼前这个青年既然跟美国内阁成员家庭有了联系，那么日后应该会有可以借助的地方，这倒真让人高兴。
“这倒不是，威尔逊总统本来就是小女孩的外公，那个麦卡杜是总统的女婿，本来威尔逊就要见见我这个救了他外孙女的纽约英雄的，所以我就去了白宫做客了！”王庚脸色如常，显然并不觉得去见威尔逊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王庚，你可有点不简单，好像去白宫做客见美国总统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换了别人没准说的时候就眉飞色舞沾沾自喜了！”段祺瑞瞧王庚说的时候轻描淡写，倒有点奇怪。
“要说忐忑，我此刻来见您这位民国总理，我还比见威尔逊总统要忐忑一点！”王庚笑着道，一边从口袋里又摸出雪茄放在鼻子下闻着。
“你可以抽烟，我这书房里的客人，除了我自己，其他人多数倒都是烟瘾不小，所以你看烟灰缸就好几个，对了，为什么见我反而比见威尔逊要更忐忑？”段祺瑞显然被王庚引起了好奇心。
“您是一国总理，如果中国是一个家，那么您现在是这个家的家长，我们这些子民都是儿女，儿女见了家长，心情忐忑很正常，何况万一家长不愿认海外归来的游子呢？所以我就愈发忐忑了！”
王庚话是这么说，脸上却一点没有忐忑的样子，不过段祺瑞显然被王庚说的“家长”这个称呼给哄的有点心花怒放，心道，这孩子，可真能说话！
“威尔逊再了不起，他不过是剩下三年任期的美国总统，而且美国像他这样的总统每四年就要产生一个，比他能力强的美国政治家多了！”““再说美国满打满算也就9800万人口，何况他威尔逊只是一个人口只到我们四分之一的大洋那边的邻居的临时家长而已！您是中国四万万同胞的大家长，中国像您段总理一样的政治家可找不出第二个来！”
王庚的比喻很形象，虽然中美两国此时的实力对比完全要颠倒过来，不过这厮的说法很能提国人心气倒是一点不假，当然这马屁拍的段祺瑞的心情大好那是铁定的！
“中美两国的实力差别可正好跟人口倒了个个，我们中国第一不应该妄自菲薄，第二更不该盲目自大！”段祺瑞虽然心里高兴，嘴上还不得不说教几句。
第五十七章 美国宣战迫在眉睫
“可就算你见了威尔逊总统，也只是作为受邀去白宫做客而已，难道威尔逊和内阁会听你的不成？”段祺瑞好奇的问道，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要把眼前这个年轻人留住的打算。
“总理，我可不是空手去的！”王庚一边笑着道，一边继续闻着手里的雪茄烟，可就是不点，段祺瑞看了心中的观感又好了一层，这王庚明显烟瘾不小，居然能控制住自己不点火，倒是有点自制力。
“你一个西点中国学员，穷学生一个，国家每周给的留学津贴都未必够用，你还能给美国总统带去什么礼物？”段祺瑞眯起眼睛道。
“我替他写了份国情咨文发言稿，确切的说是提纲和建议书”王庚道。
“呵呵，后生可畏，美国总统的幕僚团队庞大无比，你一个西点中国学生就能替他写国情咨文大纲了？了不起，这国情咨文是关于什么的？”段祺瑞饶有兴趣的问。
“自然是关于美国应该参战的国情咨文，用来在国会演讲，中心思想是美国参战利益极大，不参战损害极大！”王庚把自己给威尔逊的提纲大致复述了一边给段祺瑞听。
听完之后这下段祺瑞有点坐不住了，王庚的这份国情咨文提纲，煽动力极强，差不多是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世界和平”来鼓动国会和美国人民同意参战，打着拯救世界和平的旗号，骨子里其实谁都明白，为的是世界范围内的资源和利益的瓜分。
“王庚，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段祺瑞的声音有点抖。
“当然是在具体分析美国的对外政策和国内各派势力的立场出发点之后才写的，不过美国政府早晚要参战，我这不过是给总统和内阁主张参战的这壶开水下添一把火！”
王庚把雪茄烟在手指上像转笔一样来回转动，段祺瑞看的一呆，“想抽你就抽呗，我这里不禁烟！”
“为了您的健康，还是不抽了！”王庚笑着道，“不过光一篇国情咨文的提纲可打动不了威尔逊和他的内阁！”
“难道你还给了他别的礼物？国家大事，你个娃娃乱来可不行！”这时候段祺瑞心里莫名浮上一丝焦虑，这王庚胆子可是真大，不会年轻不懂事捅了什么篓子吧？
“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是顾大哥那样的驻美公使，在外交方面也是毫无自主权，必须听国内的，或者说，得听段总理您这个大家长的吩咐！这是外交事务的规矩，我自然知道。”王庚笑着安抚段祺瑞。
“那你到底还做了什么，威尔逊和他的内阁就答应参战了？”段祺瑞犹疑的道。
“美国国内之所以反战情绪一直高涨，第一打仗总要死人的，第二美国9800万人口里德裔就有800多万，美国要对德宣战自然会招致这些势力的反对，第三美国希望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再下山摘桃子！”
王庚先分析了下美国国内反战的几大因素，他说的几点段祺瑞这样的政坛高手焉能不知，问题是如何消除这些阻力？
“所以我给威尔逊出了点主意，我告诉他，如果美国参战，中国一定会紧随其后参战，你美国人怕伤亡，中国人为了世界和平可是敢于牺牲，到时候只要你美国出钱出军火，中国完全可以出人出力气，中美一家打败德国野心狼！”王庚嘿嘿笑着道。
“胡闹！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学生娃就可以在美国总统跟前胡乱作主的？”
段祺瑞啪的拍了一下茶几，王庚的胆大妄为让民国总理心火上涌，这还有没有规矩方圆了？小小一个留学生居然在外国总统面前胡乱表态！
“威尔逊当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王庚不紧不慢的道，看着段祺瑞的眼神毫无畏惧！
“难道威尔逊最后还信了你的胡话？”段祺瑞气往上冲，一边挥手把听见书房动静探头进来张望的段宏刚赶了出去！
“他愿意信的时候他就会找理由相信，何况中国有的是人，他美国敢给多少军火出多少钱，我看咱们中国就该抓住机会派出多少人去远征参加欧战！”王庚一点不慌，自顾说道。
段祺瑞被王庚的话气的不轻，我一个民国总理领导内阁，麾下十三省督军组成的督军团为后盾，要国会通过个对德绝交和宣战的动议都费尽心思过不去这道坎，你个小小留学生就敢在美国总统面前胡乱答应人家中国会跟随美国参战，要多少人给多少人？简直胆大妄为！
“胡闹！胡闹！”民国总理只顾拍着太师椅的护手发脾气，胡子气得都翘了起来！
王庚自顾玩着手里的雪茄烟不说话，段祺瑞喘了阵粗气，渐渐平静下来，其实美国出钱出军火，中国出人力，一起参加欧洲，捞个战胜国混点便宜，一直是段祺瑞和徐树铮商量着要办的事。
段祺瑞气的是王庚一个小小留美学生，既不是外交官也没有国家公职在身，居然敢替国家答应这么大的事情，眼睛里还有政府没有？还有内阁没有？还有自己这个民国总理没有？还有王法没有？
“段总理，我只是一个留美中国学生，威尔逊当然知道我说的一切不能作数，但是，王庚斗胆问一句，难道我说的这些不是段总理你在威尔逊总统跟前想说的话？既然有那个机会，我为什么不说？难道美国参战不是您朝思暮想的？难道推动中国参战不是您朝思暮想的事？”
王庚知道段祺瑞只是一起气不过而已，耐心的解释道，“如果是驻美公使顾维钧未得内阁授权就去谈判答应这些条件，当然是不和规矩应该问责，但王庚不过是一个留学生，我说的话只代表我个人的分析和建议，他堂堂美国总统不是小孩子了，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就拉倒！”
尼玛，老子这是给你们双方留后路呢，万一中国政府到时候后不能出人要耍赖，威尔逊难道还能对全世界说，某年某月某日，你们中国的西点留学生王庚答应过美国什么什么？老子答应的事情多了，等老子掌控一国时自然言出必行，现在，且看谁忽悠谁吧！
“就这么简单？因为你说中国政府会紧随美国参战，到时候他们出钱出军火，我们出兵出力气，托马斯。伍德罗。威尔逊和他的内阁就决定参战了？”
段祺瑞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国家大事在这个王庚嘴里怎么搞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简单了？难道时代不同了？自己真的是老了么？五十二岁的段祺瑞有点疑惑起来。
“段总理，我已经说了，美国人要参战，缺的是说服国会和民众的理由，所以我给威尔逊添上一把火，我就是不烧这把火，美国该参战还得参战，现在提前决定参战，不过是多方因素的叠加造成的而已，比如沙俄二月革命，沙皇尼古拉二世不是都退位了么！这也是个重要因素！”
段祺瑞沉吟不语，王庚的话显然是抓住了问题的实质，美国参战是早晚的问题，现在无论是王庚替威尔逊烧的这把火也好，还是沙俄内部革命沙皇倒台也好，都是之催化剂而已。
“美国决定几时宣战？”段祺瑞忍不住问道，一边心里埋怨在华盛顿的顾维钧居然消息还没有他这个小兄弟王庚灵通！
“今天是4月1日，如果一切顺利，明天星期一威尔逊将在国会演讲发布战争咨文演讲，据我的分析，美国国会朝野上下已经差不多可以统一思想，等明天威尔逊在国会的演讲一结束，美国最迟不过周五，也就是4月6号，就能正式对同盟国宣战！”王庚信心十足的道。
“那就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段祺瑞脑子里嗡的一响，额头的汗顿时下来了。
第五十八章 为了反对而反对
“王庚，为什么你会来投奔我而不是别人，你刚才说我这个国务总理是中国的大家长，你知道我上面还有两个正副大总统，边上还有几百名国会议员，我可还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大家长！”
段祺瑞对王庚说的，美国在未来一周内就要对德宣战的消息信了七八成，眼前这个青年显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言语不亢不卑充满了自信，段祺瑞存了好生招揽王庚的心思，便想问个明白。
“如果你是顾维钧的小兄弟，你应该知道，他虽然是个外交方面的奇才，政治立场却从来不偏不倚，从来不肯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心想做职业外交家！要说他推荐你来找我，老夫觉得这可能性不大！”
段祺瑞喝了口茶，让自己的心情进一步平静下来，虽然美国参战后中国若第一时间宣布追随美国参战，会捞到莫大的政治好处，但此刻摆在国务总理面前的当务之急，却是把这个年轻人的心思给摸清楚了！
“段总理，这次却是你料错了，顾大哥他是挽留我继续留在美国，就在华盛顿坐他的助手，您知道过去几年我也帮顾大哥写一些文章做一些分析，他对我还是相当器重的！”
王庚笑着道，段祺瑞显然已经对自己有了一定的认识，这是在探自己的底了准备用自己了前兆。
“嗯，顾维钧虽然年纪还轻，今年三十不到吧？不过他起点高，一回国就做故袁大总统的英文秘书，又娶了唐绍仪的女儿，见识和眼光是有的，就是书生意气还浓，就凭你王庚在威尔逊跟前挥洒自如的本事，老夫若是顾维钧，第一个想法也是要把你留在身边！你为什么没答应呢？”
段祺瑞对顾维钧关注已久，早就想拢过来做为心腹，但是一来他岳父唐绍仪跟南方走的很近，对北洋是虚与委蛇不肯交心，二来这顾维钧素来也不肯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一时拉拢不到。
“之所以没答应顾大哥，一来我觉得中国的问题主要是在国内，即使顾大哥身为驻美公使，但在外交政策上也是没有发言权，一切要根据国内的指示和授权办，掣肘之处太多，二来我觉得1917年对中国来说特别关键，如果中国错过了眼前的时机，那么日后将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挽回局面。”
王庚实话实话不打埋伏，以段祺瑞的识人之能，应该看得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就算不留在美国发展，国内我刚才说了，我段祺瑞不过是个总理，上面有两个正副总统，下面有国会，北洋的各省督军也未必都买老夫的账，西南的军阀就更是不要说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投奔我，并且连徐树铮那都不愿意去呢？”
段祺瑞不怒自威，锐利的眼神直视着王庚的眼睛，像似要从眼前小伙子的脸色看出个端倪来！
“段总理，我的祖籍是江苏无锡，不管是去投顾大哥的岳父唐总长，还是去投你说的副总统兼江苏督军冯国璋都是正理，不过在华盛顿时，顾大哥却建议我要么留在美国做他的助手，如果一定要回国，那就直接来投你！”
王庚这也是实话，虽然顾维钧或许只是跟段祺瑞一样有道德洁癖，不喜欢冯国璋那边乌烟瘴气一味贪财卖爵的行径，所以建议自己投奔道德人品节操各方面都是北洋之冠的段祺瑞。
但王庚觉得在段祺瑞面前，必须先把顾维钧这个人情给还了，老段虽然对唐绍仪不怎么感冒，但既然顾维钧没有跟着自己岳父走，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更倾向于现在的国务总理段祺瑞。
“难道你是因为听了顾维钧的话，才来投奔的我？”段祺瑞心里有点失望，虽然王庚的才华和他的自大都已经给国务总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却不然，在这个时代，在中国国内，具备挽救狂澜于既倒，除了段总理您，其他人不做第二人想，您是我一开始就选择效力的对象，当然您要是觉得我不是您需要的人才，那我拍拍屁股就走，绝无二话！至于您说的徐树铮，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但中国能用我的人不过寥寥数人，徐树铮不在其列。”
王庚慢斯条理却语气坚定的道。
“年轻人，一味拍我的马屁唱高调是没有用的，世人都说我段祺瑞是用人唯亲又爱护短，你如果想在我身边做第二个徐树铮，得有真本事才行！”段祺瑞决定给王庚泼一盆冷水测试一下这个年轻人的承受压力的能力。
“段总理，如果你敢用我，我绝不会成为你身边的第二个徐树铮，徐树铮的确文武全才，但也不是没有缺点和软肋，我只可能成为你身边唯一的那个王庚，无可取代的那个王庚，当然，这是在你愿意放手用我的情况下！”
王庚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在段祺瑞面前这家伙表现出来的显然是个脾气和能力两头都冒尖的主。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问你，国内的局势你是怎么看的？府院之争的僵局怎么解，怎么让国会通过对德宣战的内阁动议？”段祺瑞开始出题等着王庚来解。
尼玛，老子就是直捣黄龙才来找的你，要不然等着先去陆军部混个闲差慢慢崭露头角，黄花菜都凉了，要是在给那个徐树铮穿个小鞋啥的，光跟他窝里斗就把时间都耗完了！
王庚沉吟了一下，望着慢斯条理端着个茶盏似乎并不在意的段祺瑞，知道这厮很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只会吹牛说大话的马谡，还是真能拿出隆中对的诸葛亮！
“段总理既然问，那我就先说说看，出国时间比较久，国内的局势如果分析的不对的，您随时指正便是！”
“说吧，这边没旁人，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用有什么顾忌！说错了也没人怪你！不过能不能留下来，可就看你表现了”段祺瑞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国内现在基本上是北洋和南方对峙的局面，如果袁大总统不去，也不搞那个什么帝制，现在中国没准已经统一也未可知，可袁大总统一去，中国的局面就缺了个能压住场面的主心骨！”
“哼，北洋如果能想以前那样团结一致，南方不过跳梁小丑，旦夕可灭！”段祺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段总理说的不错，王庚这次回国，就是想辅助总理统一北洋，继而统一全国，然后再跟老毛子和小鬼子好好算算欠账！”王庚的语气有点冷冽。
“王庚你接着说，我要听听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若说的好！早晚你是我身边唯一的那个王庚！”段祺瑞催着王庚道。
“目前北京的政局表面看是府院之争，实质是独裁和共和之争，黎元洪也好，冯国璋也好，都是南方用来分化瓦解和压制总理你的工具！”王庚语出惊人的指出的问题的关键！
“胡闹，你的意思我段祺瑞是要搞独裁当皇帝当大总统？”
段祺瑞嘴上不以为然的呵斥，心里却颇为满意，实际上段祺瑞和徐树铮早就有同感，黎元洪也好冯国璋也好，包括南方这些家伙，他们反对的就是自己的皖系！不管自己干什么，他们都要唱反调！典型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无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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