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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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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盛阳才毫不费力地确定了鞑靼小王子的安营扎寨之处。

    “将鞑靼大本营连根拔起,才能永绝后患。”盛阳下结论。

    屋内一片静默。

    盛阳说的道理谁都明白,但真正做起来,谁都没有把握。

    不在风雪中迷路被大雪掩埋就已经是好的了,遑论找到鞑靼营帐,还要击败鞑靼小王子——

    他们没人敢应承,应了岂不是要亲自去?

    管进缓缓开口:“你们谁愿领兵,围魏救赵?”

    问话之前,他的思绪纠结了很久。

    大同城的将领,防守皆是一流,至于攻击,只要不是如今的天时地利,也不成问题。

    但现下坏就坏在天时地利。

    最坏的情况,便是自己这个主帅亲自领兵出关。否则,真的没有旁人可以指望了。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意料。

    “末将愿亲自领兵,出关攻打鞑靼大营。”盛阳的声音很平静,异常平静,平静得完全不似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所有人都愣愣望着他,仿佛怀疑刚才那话竟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论经验,他不过是个才到大同的新手,连那些百户都比不上。

    他虽分析出这样一番道理,又有什么能力付诸实践呢?

    何况,他现在可是管总兵的未来女婿,管总兵,可能让他去冒这个险吗?

    大家又把目光,放在了决策人管进身上。(未完待续。。)

110 依依

    管进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天降大雪,放眼望去一片银装。寒风夹杂鹅毛般的雪花,飘飞不止。

    “你们都下去,盛参将留下。”管进的语气分辨不出情绪。

    盛阳看着众人渐次离开,才把敏锐的目光转向管进:“管大人请吩咐。”

    “你坐。”管进一挥手,指了指附近的座椅。

    盛阳没有推拒,很自然地落座。

    “你知道如今大同的情况如何?”这句话是问句,语气却很平淡,没有半分疑问,仿佛管进笃定盛阳一定知道那般。

    “如无增援,不出半月必亡。”盛阳的确知道。

    论抗寒能力,论风雪中的战斗力甚至识路能力,他们没有任何优势。

    鞑靼人自小在这样的冬日中锤炼,自然强于他们百倍。

    “鞑靼小王子很会扬长避短,选择这样的气候条件反攻,天时地利都不利于我们。再者言,他们既然有备而来,粮草势必也是早就准备充足的。”盛阳继续分析。

    “京城会有增援吗?”管进又问,这句话不似上一句,倒像是在问自己。

    盛阳唇角掀起一丝蔑笑,似是嘲讽又似无奈:“等待京城增援,倒不如祈求老天即时停雪,都是虚无缥缈不可依靠之事。祈求雪中送炭,只怕没等到炭就已经冻死;就算送来了,也只能当锦上添花。所以如今只能自救。”

    这个道理,管进何尝不明白?

    十月的事情。他多少都有了解,如今京中局势如何,他虽没有亲眼看过,却也了然于胸。

    就算皇上发了话,只要刘瑜在粮草装备上稍稍拖延,就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错过最佳时机。

    至于刘瑜会不会这么做,会做到什么程度,都是他们如今的未知数。

    因此与其听天由命,不如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我和你一起出城。”管进语气坚定。

    盛阳微愣。很快回道:“大同城还需要主事之人坚定军心。如果大人也出城,大同很可能会军心涣散,抵挡不住鞑靼的攻击。”

    而且,此去甚是危险。他怎么能让阿沅承受至亲与至爱都以身涉险的忧心?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前世管进战死大同。他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刘瑜一手遮天,他甚至连兵部的档案都没有看见。可以说,管进是死得不明不白。

    这辈子。他亲身经历,终于明白最可能的诱因,便是这场风雪之战。

    阿沅来大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救她父亲。

    因此他决计不能让管进出城前去偷袭鞑靼大营。

    管进犹豫了。

    身为一个军人,他知道兼顾各方稳定军心的重要性,也知道此战凶险:“你没有带兵经验。”

    这是现在盛阳履历上的一个硬伤。

    前世的事终归是前世,只有自己和她知晓。

    “其余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假如大人给我一万人,我就要尽可能保住这一万人的性命;如果他们有人在战场上牺牲,不管我立了多大的功劳,牺牲就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盛阳语气严肃,冷锐的眸盯着地面,似乎想起前世那些仿佛已经久远的记忆。

    西北大营从来艰苦,官宦子弟几乎无人愿去。

    满目荒芜的苦寒之地,不战而生还者十之**,战而生还者庶几。

    他垂眸沉默。

    管进似有所思,半晌,长叹一声:“你也是那一万人中的一个。”

    你也必须保住自己的性命。

    管沅听了卫叔的转达,秀眉轻蹙:“他们什么时候出城?”

    “今夜子时,世子爷的意思是,如果姑娘想送,便去送吧。”卫叔拂了拂飘上雪花的脸颊。

    “多谢卫叔,”管沅颔首,“鱼叔,备车马,去军营。”

    “姑娘,需要带什么吗?”灵修提醒。

    管沅摇头:“什么都不用带。”他是最高超的医者,若有伤病,他手上的药好过她的千百倍;而论武艺兵法,她更是帮不上忙。

    对他而言,她人到,便是足够。

    大同军营,管沅走到檐下摘下湖蓝羽缎斗篷的风貌。

    此时正值苦战,来往将士络绎不绝,尤其伤者。

    管沅叹息一声,心想她也不能再呆在后宅坐以待毙了。

    “阿沅,”低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盛阳刚从军械处归来,发顶眉梢都是银白,“你怎么来了?”

    管沅转身望去,美眸含笑:“进屋说吧。”

    走进营房,管沅只见桌上堆得满满的各种图册文案,其余地方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听说你今夜子时便要出城?”管沅递了手中素帕过去,示意他扫一扫身上的飘雪。

    盛阳接过素帕,指尖相碰时,手上传来稍纵即逝的那一点轻柔:“是。”

    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怎么说,告诉她此去凶险,这不是让她担心吗?可若说此去只是小菜一碟,只怕她也是不信的吧?而他又何苦欺骗兰心慧质的她?

    管沅在他书案对面坐下:“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我相信你一定能大胜归来。”她的美眸里是纯然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并非出自安慰鼓励,而是她本就是那样相信的。

    相信他,能解决一切难题。

    盛阳感激地凝视她的笑容:“阿沅,等我回来。”

    感激,感激有那样一个人,一直愿意相信你。须知信任是一个人最难的交托,比情更加难。如果她把信任给了你,那就是把一切都给了你。

    “这种话回来再说!”管沅撇嘴。“说正经的,我之前读过一本书,叫做《鞑靼东疆考》,里面说到了一些大漠东部的气候地形……”她翻着他桌上的地图,和他一同分析路线、战策。

    屋内很冷,也很安静。

    两人全副心思投入在即将开始的战争上,丝毫未察觉已经走到门口的管进。

    “《武经总要》里面说过,他们用的弓箭射程并不远,因为坐于马上发力,能使用的臂力没有站姿大。”管沅分析道。

    “如此说来。这片冻河南边绝对安全……”盛阳全付心思都放在战策规划上。神色认真严肃。

    管进摆了摆手,示意鱼叔不要惊动他们,摇头叹息地又离开了,心道:自家女儿是个书痴。他很清楚。没想到这个书痴遇上盛阳这个武痴。竟也能说到一起互有裨益?

    看来这门亲事。似乎比想象中好。

    这回他倒是希望盛阳的孤煞真有用了,命硬一点才能活着回来呀!

    窗外飞雪飘飘,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盛阳还要去校场点一遍兵。做好出发前的一切准备,便要准备从东门出城了。

    因而管沅也不得不与他在此告别。

    “万事小心就好,照顾好自己,命最重要。”管沅简简单单三句话,就叮嘱完了。

    “我以为你会像我二婶那样,没事也要说半天。”盛阳有些意外地笑了。

    “你知道我不是多话的人,难道你喜欢听人唠叨?”管沅一副蓄势待发准备口若悬河的模样。

    盛阳执起她的手,神色认真:“自然不是,你这样,我很喜欢。”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的。纤手在他温暖干燥的掌心中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能挣脱。

    一时间,气氛尴尬到冰点,盛阳只好道别:“我走了,你等我平安归来。”

    转身之际,他牵着的手终究还是要放开,却在下一刻,背后传来熨帖的温度。

    “你要早点回来。”她的脸颊贴着他冰冷的铠甲,语意轻柔。

    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

    即便是胜利,她也明白那是一场苦战。

    更何况还有那种种未知。

    她的双臂环紧他的窄腰,似是不愿放开。

    万一放开了,就再也抱不紧了怎么办?

    百转千回的万念,只在一瞬之间。盛阳转身捧起她微凉的脸,棱角分明的唇压在她如娇花的粉唇上。

    细腻的啃啮带着饕餮一般的不知饱腹,夹杂着他如暴风雪般的情绪,却又在理智和克制中回到和风细雨。

    他怕弄疼了她,但她清甜的气息却让他一再难以抑制地想要深入。

    他才懂得,原来吻一个人,吻自己心爱的人,可以这样美好,美好到情难自禁。

    胸前一双羞怯的手想要推他,却并不能撼动他的坚定,反倒多了几分欲迎还拒的意味。

    管沅到现在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根本想不起方才是怎样被他捕获,成了他口中的猎物。他的吻恰如他的字,锋芒内敛,刺得她近乎窒息,却又在这样的窒息中更加浆糊,甚至失却了欲要推拒的意思。

    天色愈黑,丝丝寒风从窗缝灌进屋内,他终是放开了她的纤腰。

    她捂着心口想要压抑自己的喘息,掩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却只是面若桃花,欲盖弥彰。含情的美眸别过去,羞恼地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盛阳锐利的双眸此时一片深沉,如同深不可见的渊潭,只是静静看着倚在墙边别过头去的女子。

    “等我回来。”

    此时再说这句话,空气里多了几分暧丨昧的味道,更显得颇有深意。

    她还未来得及回应什么,再转头时,他已走出房门。(未完待续。。)

    ps:  这段写了好久呀~不知道是我的作者观有问题,还是读者观有问题,看着看着就会想歪(歪到什么上面大家都懂的,我也是醉了……)

111 惜别

    天色暗沉,管沅站在门前,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长长舒出一口气,终究没再追上去。

    风拂过她略显单薄的衣裙,灵修从檐下走来,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姑娘当心着凉。”

    管沅拢紧了衣领,偏头释然一笑:“灵修,我们去军医那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大同的安危,不能都压到他们肩上。”

    她总得做点什么,与父亲与他,一同分担。

    大同已是白雪皑皑,京城也是冷风瑟瑟。

    但乾清宫里的皇上显然在暴怒:“一个个都是蠢货,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传到大同去!要不是朕发现了拦住了,你们——”

    跪了一地的宦官不住垂首磕头认罪。

    这次皇上出京,留在京城监理国事的是刘瑜。此时他罪责重大,但也不能真被这件破事影响了手中权柄吧?

    谁知道皇上怎么会那么大脾气,区区一个大同而已。

    他原本的想法是,定远侯管路身故,大同总兵管进定然得回京奔丧,不可能再担任大同总兵的职位。位子只要一空出来,他再安插一个自己人还不容易?

    可没想到变故陡生,鞑靼小王子在此时围攻大同,想把管进及时召回京城是不可能的了。但召不回京城,总能派人把消息放到大同去,乱了管进心绪。这样一来,管进就会容易出错,他再抓到什么错处,料理起定远侯府岂非更方便?

    谁知皇上居然为此大发雷霆。

    他只好演苦情戏:“皇上。都是奴才不中用,没揣摩明白皇上的意思,也没这个经验,下次一定不会了!还请皇上能再给奴才机会呀,奴才可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开始叙旧情。

    皇上气急败坏,也没心情听刘瑜叙什么旧,只是有几分哀怨:他重视宣府大同的心思,没几个人能明白。

    盛阳算其中一个。

    刘瑜是忠心,但那见识有限,显然不知轻重。

    百余年前。祖辈从鞑靼人手里拿下江山。他可不想自己做欺祖灭宗的孬种,败在鞑靼手上。

    一直沉默侍立在旁的帝师杨石瑞,此时终于开口:“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解救大同。”

    好不容易听到个重视大同的。皇上兴致又高起来:“杨师傅尽管说!”

    其实满朝文武没有人不重视大同。大同和宣府是横在京城北面抵抗鞑靼的屏障,大家都知道宣府和大同的重要性。

    只是,刘瑜他们并不重视。

    谁让皇上成日和刘瑜这些宦官混在一起。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以至于此时杨石瑞一句话,他听了比什么都高兴。

    “大同如今情况危急,又遇上罕见的暴风雪,假如没有增援,只怕难以抗过去。”杨石瑞分析。

    笑话,刘瑜这帮人要坑的是定远侯府,是他妹妹嫁的定远侯府,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

    况且如今妹夫在那边只怕很是艰苦,他们在京城能帮到多少算多少。

    譬如这次劝皇上增援大同。

    皇上静默了片刻才道:“增援的确更稳妥,这么多天了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朕也很焦急。但是派谁去比较好?”

    刘瑜连忙回话:“皇上,派哪个将领去倒不是要紧的,关键是,派哪只军队去!”

    “听说你先前要动神机营,”皇上似乎想起来什么事的,“还要挪动上层的职位,你是个什么打算?”

    “神机营积弊已久,”刘瑜说得理直气壮,“给些动力才能改善。”

    “臣以为就调神机营去为好,新人也暂且不需要换上,免得从头熟悉还浪费时间。改善最好的途径自然是打仗。神机营之所以积弊,也是因为近些年来国泰民安并无大战事。”杨石瑞说这番话,自有自己的想法。

    刘瑜动神机营,具体的他虽不清楚,但准没好事。

    与其看着他动完文臣动武将,不如给他使点绊子。假如这些神机营的老人能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立功,那么刘瑜便没有了贬损他们的理由。

    听了两方意见,皇上不禁更加烦心:“一堆堆的破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定远侯府,素缟一片。

    定远侯管路的突然故去,令整个定远侯府都蒙上一层阴霾。

    定远侯世子管进远在大同,管达管通等人又不济事,挑大梁的如今只剩下管洌。

    管洌一身素服,听完舅舅杨石瑞的话,不由蹙眉握拳:“刘瑜果真是喂不饱的白眼狼,如今又要把手伸到神机营,幸而没让他搅乱父亲心绪影响大同战事!”

    “你要冷静,前阵子山阴王家出事,你妹妹还写信劝你大表哥,隐忍待发。现下京城里人人自危,”杨石瑞叹息一声,“恐怕你得在勋贵之中活动,否则增援遥遥无期。我初步判定,可以和靖安侯府合计合计。”

    “舅舅的意思是,”管洌顿了顿,“先下靖安侯世子也在大同城,靖安侯府势必也很着急,我们可以与之合谋?”

    “正是这个道理,其余的,我再找李阁老问问情况,你往靖安侯府那边努力。”杨石瑞嘱咐。

    管洌点头:“我明白轻重,多谢舅舅。”

    赐婚之事,本该一回京就昭告天下。但恰巧遇上定远侯管路身故,热孝里说亲不吉利,况且皇上也不想有别有居心的小人又抓住这个把柄,拿盛阳孤煞的事情做文章。

    因此皇上交待了身边的人都不许说,只要他听见一丁点风声,也不会查是谁说的,全部处斩。受了惊吓的众人自是不敢吐露半个字,皇上也只是派人去内阁备份登记了那道赐婚圣旨。

    就连靖安侯府和定远侯府两家当事人都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因此双方都对此一无所知。

    但此时有一个人却知道了,那就是掌管内阁圣旨颁布的阁老李西涯。

    李西涯看着在自家前厅长跪不起的永国公柏绎,有些头疼。

    “永国公切不可如此,这般成何体统。”李西涯想把柏绎扶起来,奈何拿笔的斗不过人家习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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