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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同人)贺新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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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话说出去,黑瞎子至多来一句,你凭什么相信我。
“解雨臣。”黑瞎子突然叫他。
“什么?”
“生日快乐。”
解雨臣柔柔的笑开,带着那么点儿惊喜和欣慰,以及如释重负。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贰
“三?”黑瞎子把手里的云子举起来,对着太阳。扁圆的黑子中透出幽深的绿色,好似幽绿的古谭,深不可测却分外迷人。解雨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多不少,三枚剔透的白子噼里啪啦地落在榧木棋盘上,打了几个转,稳稳地停下。
“请。”解雨臣拾起白子放两枚回棋篓,留着一枚夹在指间。黑瞎子无奈地笑笑,摇头道:“我自来不擅长围棋,花儿爷这不是难为我?”
“不擅长能把吴邪杀的丢盔弃甲?”解雨臣凤眼一挑,“别废话。”
黑瞎子轻叹了一声,把手中的棋子压在右下角的星位上,抬眸看向解雨臣,“该你了。”
解雨臣垂眸落子,纤长白皙的手指将棋子点在棋盘上,再抬头的时候,对面却空无一人。
“爸爸。”解雨臣身后传来小孩软糯的声音。解雨臣放下棋子,转身抱起只有五岁的孩子,“怎么到这里来了?谢晋叔叔呢?”
“谢叔叔说爸爸在这儿,还没吃晚饭……晚上有蚊子,爸爸别在花园坐好不好?”小男孩儿在解雨臣怀里扭扭,攀着他的脖子,睁大双眼看着解雨臣,“我今天写了字帖,可是有个字不会。”
“我去看看?”解雨臣抱着他站起来,吻吻那双和黑瞎子分外相似的双眼。同样是大而黑的眼,深深的双眼皮,略略上挑的眼角,微带些狭长的眼形……一看就是蒙古人的眼睛。“梓安吃过晚饭了么?”
“我吃了!”梓安立刻笑了,稍稍有些委屈的向解雨臣告状,“我想吃萨其马,可是舅舅不让,说要坏牙。”
“舅舅?吴邪来了?”解雨臣揉揉他的脑袋,“太甜了,明天早上吃好不好?睡前喝杯蜂蜜水,你都上火了。没吃萨其马急的?”
“你别说他。当年你吃不到萨其马还跟二爷撒娇闹别扭呢。都是你惯的。梓安,舅舅给你说啊,你爸爸当年可是个哭包,二爷爷不给他,你爸爸那个哭哟~啧啧啧,那真是梨花带雨的。”吴邪促狭的看了眼解雨臣,后者连个眼神都吝于给他,嘴上却毫不客气的揭他短,“你这好舅舅十岁了还尿床尿裤子,你别理他。”
梓安茫然的看看吴邪,抱住解雨臣,“爸爸晚上搂我睡好不好?”
解雨臣点点头,走尽这段石板路,穿过垂花门抱着梓安进了西厢。西厢房的书桌上放着一副墨镜,并不是什么好材质,镜腿磨得有些掉色,右眼的镜片上还有裂痕。但是这副墨镜却被搁在水晶匣子里,外面罩了一层防弹玻璃。吴邪随着解雨臣进了西厢,看到那副墨镜,轻轻一叹,却什么都没说。
梓安从解雨臣怀里下来,迈着小短腿走到书桌前,使劲拉开小柜门,拿出一沓墨迹斑斑的宣纸递给解雨臣。解雨臣示意吴邪随意坐,自己站在书桌前,把梓安抱上椅子让他坐好,而后抬手取过架子上笔尖鲜红的毛笔,蘸了朱砂在纸上批画。
“笔力不够。这里要顿下去。”解雨臣提笔写下一个范字,“别着急写‘解’字,先把‘安’字练好。”
“你这一上来就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咱们那时候,还被我爷爷逼着写‘上大人孔乙己’呢。”吴邪站到梓安旁边,“梓安,梓为百木长,故呼梓为木王。罗愿云:屋室有此木,则馀材皆不震。《周书·谥法》中说:好和不争曰安。康熙字典云:钦明文思安安。其中“安安”,自然性之也。雨臣,你给梓安把路铺好了?”
时隔多年,吴邪也不再用少年时的“小花”来叫他了,反倒是用亲和却庄重的“雨臣”来称呼他。解雨臣恍然明白,他也不再年轻,鬓间也有了些许白发,只是他始终长相看小,三十多岁时看着像二十多的,如今四十出头,才有了点中年人的样子,眼角略略的也长了些纹路出来。吴邪的长相始终没有大变,兴许是和张起灵在一起久了,这长寿也是传染的吧。
“他啊,我解家的孩子,不需要铺路。他会自己走。”解雨臣摸摸正认真更改书写的梓安的头,温柔的笑笑,“三岁看老,梓安沉得住气,将来肯定有大作为。”
“那时候我爷爷见了你也这么说。”吴邪伸手握住梓安的小手,带着他写下一个“雨”字。梓安点点头,提笔接着练下去。解雨臣摸着防弹玻璃匣子,眼里透出些怀恋和感伤。
那天晚上黑瞎子抱着只有三岁的梓安来找他。三岁的孩子懵懵懂懂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在发现自己被亲生父亲丢下的时候才大声哭叫起来,声音凄惨至极。解雨臣和黑瞎子都被他哭出了泪,最后还是黑瞎子狠心捏了一下梓安的后颈让他睡过去才作罢。解雨臣没问为什么,看着黑瞎子脸上的泪水决堤。
解雨臣没见过黑瞎子流泪。黑瞎子也不打算让他看,但是那天实在忍不住,黑瞎子坐在睡着梓安的床边以手掩面,眼泪浸湿了手掌又滴落下来,间或夹杂着他低沉的哽咽声。解雨臣跪坐在他面前,默不作声的用棉帕一点一点擦掉掉下来的泪水。黑瞎子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头看看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梓安。解雨臣喑哑着嗓子开口,“你放心。梓安以后就是解家的孩子。”
“还是对不起你。”黑瞎子拿过解雨臣手里的帕子擦干泪,又在屋里的铜盆里洗了脸,重新戴上墨镜才开口。解雨臣摸摸梓安的小脸蛋,苍凉一笑,“什么话。”
“花儿……”
“闭嘴吧你。”解雨臣故作轻松的转身,“霍家真的没救了?”
“没救了。”黑瞎子的手臂揽过解雨臣的肩,把他揽进怀里。解雨臣吸吸鼻子,拍拍他的背,“什么时候走?”
“明天。”黑瞎子脸上挂上笑,“让我在解家赖一晚上。”
“还睡这儿?那我搬铺盖来。”解雨臣推推他,“我去东厢拿被子。这床被子太小了。”
黑瞎子放开手掉转头去看梓安,解雨臣抿抿唇,起身出门。
隔了十五年,两人重新躺在了一张床上,中间还有一个幼小柔软的的身体。颇有一家三口的感觉。解雨臣撑起身体认认真真的看这个不再年轻的男人,他发现,他还是爱他。就算他娶了霍秀秀,还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
我爱你。
这样的话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因为觉得这种爱情太重,沉重到要用一生去背负,去珍藏,因为爱得太深,所以不知如何收场。解雨臣已经不是那个心思百转千回的解语花,岁月已被他沉淀成了酒,醇香浓厚,再也没有少年时的辛辣和冲动。黑瞎子就是那坛子。酒不能离开坛子,坛子也必须装着酒。或许有一天坛子里装了花蜜,但它始终漾着酒香。
黑瞎子没睡,他知道解雨臣在看他,眼里隐藏着他愧对的爱意。
解雨臣的吻像蜻蜓点水一样,那触感让他觉得不真实。
还好,他的嘴唇还一如既往的柔软。而他,已经在阎王的生死簿上签下了大名。
黑瞎子去世那天送了解雨臣一份大礼——他亲手将霍秀秀送进了监狱,把霍家所有干净的产业转入解氏集团。解雨臣混进刑场去观刑,一颗子弹五块钱,送走了那个把枪玩儿的跟玩儿玩具似的男人。送走了他待如亲妹似的女人。
这辈子,所有人都圆满了,解雨臣独守着一轮明月。缺了的口,却是怎么都补不会来了。
解雨臣不觉得亏,他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心安处,即是故乡,而他,已经早早的,等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贺新凉全面完结,谢谢大家的阅读。
☆、柒
黑瞎子再见到解雨臣的时候是在广西的一个瑶寨里。
当时解雨臣不放心心急如焚的吴邪陪着他到长沙收拾三爷手底下意图反水的几个不长眼的货色,打电话给他让他贴上吴三省的人皮面具到吴三省的盘口里做备份。黑瞎子前天晚上陪着解雨臣在KTV玩儿偷梁换柱,解雨臣没有正眼看他一回。
谁让他那张脸是别人的伙计。
早先黑瞎子并不赞同解雨臣去帮吴邪。都说戏子无情,但解雨臣偏偏是一个用薄情掩饰多情的人。在四姑娘山的时候,黑瞎子在山脚下原地待命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是解家的伙计,所以解家的伙计尊他一声“先生”。
这个词儿让他哭笑不得。因为有太多含义。
不过他倒是挺希望解雨臣喊他一声“先生”。
黑瞎子不是个多情的人。解雨臣说过他处处留情处处无情。他一直觉得他和解雨臣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解雨臣相信他的。
黑瞎子很清楚,近期内他不打算对解雨臣不利,所以他还算是对得起他这份信任。可是之后呢?如果一个转折让他们站到了对立面,黑瞎子肯定自己是当不起这份信任的。但是解雨臣信了他,义无反顾的相信他。
霍仙姑在解雨臣二十三岁的时候向他下了通牒,让他和只有十九岁的秀秀订婚。解雨臣百般推诿,只说现在解家还没有彻底安定,而且秀秀还未成年,这样是不是太急。差点把婚姻法拿出来说事儿。不过他要是真这么干了,霍仙姑只会说一句,你犯得法还少么?
解雨臣头一次感觉无力。
秀秀是个好姑娘,可是解雨臣无法想象她嫁给自己之后会如何。那几天解雨臣吃了安眠药都失眠。
黑瞎子就蹲在阳台上,抽着根烟,吓了到阳台来透气的解雨臣一跳。
“你要娶她?”
“不可能。她是我妹妹。”
解雨臣依然觉得烟的味道难闻,可破天荒的没有让黑瞎子掐了它。
黑瞎子突然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倒是解雨臣扬扬眉,偏头睨他一眼,“吃醋了?”
“是,吃醋了。”黑瞎子没有笑,语气平淡,带着笃定的味道。
解雨臣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怔怔的看着他,明明想笑的不行,可是语言中枢仿佛是失灵了一样,颤抖着唇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他撑着脑袋想了半天,垂下眼睛。
“黑瞎子,这玩笑不好笑。”
“我觉得我没开玩笑。”黑瞎子悠悠的说,吐出一口烟,看着淡青色的烟在夜幕中消散。
“不好笑,真的。”解雨臣低下头,坐在黑瞎子身边的地板上,看着光滑的脚背上微微凸起的静脉。他只穿了一条宽松的亚麻长裤,上身还有些潮湿,显然是洗完澡不久。
“我觉得我没开玩笑。”黑瞎子依旧是那一句,只不过改蹲为坐,侧着脸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解雨臣的身体。
解雨臣大概是属于那种骨架纤细的类型,看起来瘦小,其实肉不少。八年前一米六五的个子窜到了一米七八,只是把人拉长了而已。瘦削的身体上深浅的伤疤比比皆是,虽然不至于没有一块儿平滑地方,可依然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这个,怎么回事儿?”
黑瞎子指着解雨臣肩膀到腰际的一条长长的痕迹,一指宽,带着浅褐色。
“你应该看得出是什么东西。”解雨臣回头打量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淡淡一笑。
“鞭子。我问你怎么来的。”
“二爷抽的。九岁的时候犯了心软的毛病,放跑了一个别家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伙计,二爷知道之后当着我的面让人结果了他,然后结结实实给了我一鞭子。那可是真疼,疼的我半夜睡不着觉,坐床上发了一夜呆。”解雨臣收回手去,目光从脚背转到天上,蓦地感觉右肩上的湿软。
“我说了,我没开玩笑。”黑瞎子的嘴唇贴着解雨臣的右肩,一开一合间嗡嗡的颤动似乎从肩胛骨传递到胸腔。
“我把它当做玩笑。”解雨臣回身推开黑瞎子,正色的看着他。黑瞎子微微一愣,点点头,“好,那它就是个玩笑。”
解雨臣向后靠在玻璃门上,月光柔和了解雨臣略显尖削的下颌。黑瞎子依然没有收回目光,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解雨臣。解雨臣的额头并不很高,但是也符合了所谓“天庭饱满”的说法。两道弯眉没有那么粗黑凌厉,在眉梢前的地方微微挑起,眉弓的弧度圆润的恰到好处。因为自小学戏,眼睛很亮,神采飞扬。解雨臣的眼睛是丹凤眼,但是眼圈的形状又圆,仅仅在眼角微微上挑。双眼皮更显得眼睛深邃。鼻梁直而挺,却不显阴鸷,反倒平添一份俊朗。唇色是浅浅的玫红,像是打过口红一样,却并不符合所谓薄情人薄唇的说法,反而不薄不厚,柔软的诱人。解雨臣的皮肤光滑,但是额头上有些粉刺。
“你最近火气不小。喝点杭白菊清火。”黑瞎子对上解雨臣疑惑的目光,哑声说。
“嗯?你什么时候会了中医的望闻问切了。”解雨臣抬手摸摸额头上的痘痘,哑然失笑,“我知道了。”
黑瞎子也不再说什么,掐了烟和解雨臣一样靠在身后的玻璃门上。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解雨臣突然觉得这样挺好,起码在一个人发呆的时候,还有人陪着自己。不至于一个人被屋子里冷冷的空气冰到快要窒息。
“我这一辈子就是解家的奴隶。小的时候我很羡慕那些堂兄弟堂姐妹们,他们不用扛起来这些事情,我五个叔叔,包括解连环在内,都英年早逝,就连父亲也没有逃过这一劫。那时我才六岁。爷爷还健在,让我和二爷学戏。所以二月红家接收了我,算是爷爷最后对我的一点疼爱。后来我八岁的时候接手解家,是姑姑帮着我明面上以我母亲的身份重振解家,而我母亲则是在暗中为我打通关节。我曾经觉得我八岁到十五岁的这段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安逸,没想到是这样。二十岁生日那天,我母亲告诉我,爷爷给我算的路是能够保我从八岁到二十六岁这十八年里不出意外,我在那个时候很生气,因为我感觉我还是被人捏在手心里。”解雨臣打破了寂静,絮絮地说着。
黑瞎子伸手揽住解雨臣的肩膀,换了个随意的姿势。示意他继续。
“我很难过,因为觉得我这十八年的努力打了水漂。那段时间里最能让我开心的就是生日那天你带了点心来。其实我爱吃甜的,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二爷爷不让吃。”解雨臣笑了一下,轻轻一叹,“所以那天,我根本没有对你设防。如果那天你真的下了毒,我就死了。那天的惊喜不是装出来的,我不想到最后连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你看,我多可怜。”
“后悔吗?”黑瞎子拍拍解雨臣的肩膀。
“不能后悔。”解雨臣偏过头含笑看他。
“都一样。”黑瞎子笑了,“都这么过来的。我小的时候家族里起内讧,那时候刚好还是宣统时候,我也就七八岁。草原上的孩子七八岁就会骑马开弓,我那时候身体不好,眼睛又有问题,差点死在那场内讧里。后来被好心的牧民捡到收养,长到十岁的时候中华民国成立,那户牧民死在白毛风里。我到包头学徒,算是逃过一劫。后来机缘巧合在武馆学了拳脚,民国六年刺杀了当时的一个高官,在张家帮助下逃到德国去,改头换面学了解剖和音乐,顺便又好好地进修了一下拳脚功夫,以及怎么拿枪。我拿枪的习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听着像故事。”解雨臣饶有兴致的开口。
“你当是话本儿。”黑瞎子失笑,“谁不是故事呢?得了,回去睡吧,我该走了。”
解雨臣没拦着,指了指里屋,“走正门吧,免得当偷儿抓了。”
黑瞎子一边走一边想着今晚上真够有趣,怎么想怎么像有情人互诉衷肠。
后来又都是各忙各的,黑瞎子偶尔在一档经济节目上看到关于解雨臣的采访,看着解雨臣温文尔雅的模样摇头,谁知道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手里欠了不少人命。
之后就是在长沙见了他一回,连话都没说上。
解雨臣又奔赴广西进了张家古楼。黑瞎子只是匆匆的扫了他一眼,还是背影。
但是就不能惦记。人这有的时候惦记着,感情就会变了味道。
黑瞎子知道那回在阳台上的话并不是一时兴起。此前他也曾流连花丛,可是也只是玩玩,对着解雨臣,黑瞎子难得的,轻浮不起来。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黑瞎子想了想没有找到答案。但是第一次发疯他倒是记得,解雨臣二十岁他带着一堆满汉点心去看他,看着解雨臣那张笑脸,黑瞎子心里也柔和了那么一段时候。
虽然知道解雨臣相信他,可是真正听到解雨臣说出那句“我相信你”的感觉又是不一样的。黑瞎子难得诗情画意了起来,在阳台上对着月亮,脑海里突然冒出了“永世安详”四个字。
然而令他沮丧的是解雨臣没有发现他的双关语。
他说,解雨臣,你挺让人心疼的。
他心疼的是解雨臣,而不是披着解语花的皮带着解当家面具的解雨臣。
但其实也没什么,不论如何,他都还是解雨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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