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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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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用的什么方式,总之是已成事实,晃过认罪这么快,都不用怎么敲打就认了,这却使得沈宓更加疑惑起来,倘若他真的那么在乎这次考试,又怎么会这么痛快就招认了呢?

    他看了眼安宁侯,说道:“既然招认了,自然就该送官法办。侯爷既在现场,不如就请侯爷代劳,将此人押送到前院去,交由刑部发落。”

    安宁侯正要答话,谢满江忽然跪爬过来,拖住沈宓衣摆,站起身道:“沈大人且慢!我可是有来历的,你怎可随意拿我?”

    沈宓冷颜道:“管你是什么来历,今日便是皇亲国戚,那也得按规矩办事不可!”

    皇亲再大也大不过皇帝,此次是皇帝要选人,他焉能轻率?

    谢满江愕在那里。

    安宁侯忙走过来:“兴许是有隐情,人家这么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先听听他说什么也无妨。这号舍间虽然有墙隔着,相邻两间互不相扰,可是到底不方便。不如咱们移步到五城营帐内细说,也免得影响到旁人?”

    沈宓越发觉得可笑了,他说道:“作弊还有隐情?在下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不管什么隐情不隐情,来人,把此人带下去!”

    立刻就有衙吏进来。

    谢满江慌了,连忙看着安宁侯,安宁侯道:“那你有什么话,就干脆在此地说吧!”

    谢满江咽了咽口水,望着沈宓道:“我是江南谢家的人,难道沈大人也要拿我么?”

    沈宓听到这话,目光骤然凝住了。

    他是知道近几年丘谢两家都在备考试图入仕的,只是本族的人尚且还在观望罢了。

    江南谢家虽然是与沈家最为遥远的一门世交,但是交情却从未有断过,在上两辈里甚至还有姻亲往来,谢满江既是谢家的人,那他的确得多几分顾虑了。

    四家当年都是亲如一家的小团体,如今除了沈思敏进京向他们求助过以外,别的三家一个都未曾上门寻过他们。越是这样,他则越发敬重他们。假如捉了这谢满江,那谢家子弟考场作弊之事必定会传遍大江南北,谢家那般清贵,又怎能被沾染上这样一道臭名声?

    沈家如今虽不必靠他们来壮声势,可到底世事难料,谁知道日后沈家有没有求助到谢家的地方?再说当年在前朝时若不是几家相互扶持,又如何能成就各家的风光?

    可如果不捉,他又如何来圆这个场?再说,他可还有把自己给搭进去的风险,他不能不考虑。(未完待续)

    ps:感谢那么多亲的粉红票和打赏~~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抄名单的时候又出现违禁词,也不知道是哪个~只好先略去了~感谢大家    沈雁听见这话,却是没急着答,而是端着茶又慢慢地品了一口,忽然数着杯底的茶叶,说道:“这次春闱监场,你们中军营派的参将是不是你的人?”

    韩稷顿了下,“不是。”又警觉地道:“你想做什么?”

    沈雁笑了笑,显出一脸的老谋深算来:“西北那边的事暂且不急,倒是眼下我有件事,劳烦你帮我做做?”

    韩稷一张脸顿时拉下:“何事?”

    “前不久安宁侯曾经试图拉拢过我父亲,但没有成功,这次春闱上我怕他出什么夭蛾子。不如你亲自带兵上阵,替我盯着点儿?”她微往前倾着身子,坦然望着他,要求提得顺溜极了。“等到我父亲这差事顺利办完了,咱们再来商量怎么阻止皇上这事儿也不迟。”

    她可正愁考场那边会出漏子,眼前既有个现成的便宜可占,她为什么不占?中军都督府的威风本就比五城兵马司大得多,相信有他这个魏国公的嫡长子亲自率兵过去,再加上他能够日探北城营而片叶不沾身地顺利脱身的本事,对付区区一个安宁侯是绰绰有余的。

    姓韩的想要空手套白狼,压榨她当他的幕僚,可没这么容易。

    既然要合伙,那他就得先拿出点诚意来,帮她处理了手头事再说。

    韩稷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

    她这是在使唤他?

    他盯着她那张贼笑着的脸看了片刻,转而把脸面向侧首,眯眼望着远处的浮云。他开始怀疑,这一趟来的究竟正不正确。为什么他每走一步都有掉进她挖的陷阱的感觉?这个死丫头片子,是不是真的已经化成精,把他的脑子剖开来看过一遍了?

    他收回目光,说道:“我若是不去呢?”

    “不去的话,到时候愁的也不是我一个人。”沈雁从容抚着杯子。“安宁侯若没什么企图倒罢了,他假如要下手,必然是冲着我父亲而来。如果我父亲被他们算计了过去,你觉得,对你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说,我去这趟还是为了我自己?”他睨着她。

    她点头:“差不多是这么个理儿。”

    韩稷深吸了口气。咕咚将杯里的残茶喝了下肚。

    “像姑娘这么卑鄙无耻雁过拔毛的大家闺秀,在下还真是开了眼界。想来我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知道那日怎么会在北城营出来的时候偏偏遇上你?考场我会去,不过,迟早我也会请个茅山道士来收了你!”

    说完他站起来。指着她。

    沈雁亦站起身,大笑道:“我等着便是!”

    顾颂回到府里的时候沈雁已经不在了,韩稷则在他厅堂里闲坐等侯。看不到沈雁顾颂有微微的失落,再看韩稷脸上一派平静,不像是后来二人再起了纷争的样子,不由又略略放了心。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种不放心是基于对沈雁的关心,还是对她竟然也能够像当初针对他一样的针对着韩稷的在乎,她能够与韩稷像普通人一样平静相处。他总是高兴的。

    韩稷略坐了坐便就走了,顾颂也连忙捧着一盒子佛手去了沈家寻沈雁。

    西北那边有了回音,顾至诚当然也从韩稷处得了消息。是夜他便去魏国公府寻韩稷叙了许久的话,而同时沈宓也从顾至诚处得了消息,几方人对这件事既震惊又担忧,但因为春闱在即,没有时间细议,于是暂且将之深藏在心底。撂下不提。

    会试很快就开场了。

    考棚设在顺天府学附近的空地上,考棚是临时搭建的。四面都与相邻建筑断开,整个考棚分成三个区。三个区的外围又还围了道栅栏,中军营的将士把守在考棚里头,而五城营的将士则负责两个出入路口,以及对考场外围的巡视。

    两军都在外围设有临时的指挥营,中军营的在东侧,五城营在西侧。

    安宁侯与刘括一大早就到了考场,会试这几日因着各部都有公务,因此免了早朝,刘括也得以能同来观摩。进了营后安宁侯便问刘括:“人都安排好了么?”

    刘括笑道:“一切准备就绪。有了那三千两银子,那人只差爬到我跟前来了。”

    安宁侯捋须点头,说道:“去把梁恩叫进来。”

    此次五城营的头领本是梁恩,梁恩是安宁侯姨母的孙子,现任东城指挥使,因着安宁侯亲自上了阵,于是他便退任为此次的副指挥使。

    梁恩很快进来。安宁侯望着他道:“仔细守住门口,但凡查到有什么夹带作弊的行为,一律严办。知道了吗?”说到末尾四个字,他拖长音意味深长地。

    梁恩会意,扬唇揖首:“侯爷放心便是!但凡有任何一个敢夹带作弊的,管他是皇亲也好国戚也好,卑职都管教他臭名远扬!”

    安宁侯嗯了声,正要再开口,这时候门外却忽然响起阵震耳的马蹄声,他抬眼透过大开的帐门望去,隐约只见一个身披银盔银甲的将领骑着枣红大马,由许多人簇拥着从营门口一闪而过,似还有许多人沿路招呼,气势颇为高调。

    安宁侯正疑惑着,梁恩已飞快看了回来,失色道:“是韩稷,他怎么来了?”

    屋里几人面上也都闪过一丝意外。安宁侯起身走出门口,往东边营帐里望去,果然见着那人已经在中军营帐门前下了马来,此次领兵的参将胡永成正慌不迭地率人出门迎接。

    安宁侯的心忽地沉了沉。

    中军营上下都是当年老魏国公手下的亲兵,按惯例,若无意外,这兵权便会在韩家手上代代相传下去,韩稷是韩家嫡长子,虽然尚未得世子之封,但这在世人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如今魏国公不在京中,他领着监军之职,权力仍是极大的。

    虽然这件事并没扯上中军营,可韩稷的突然而至仍然在他心头蒙上了层阴影。只要不是韩家人,中军营里别的人都好应付,他毕竟是国舅爷,到时真闹出纠纷来对方再嚣张还能跟他直接过不去?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选择亲自披挂上阵的。

    可韩稷这一来,事情就不好说了。

    安宁侯凝眉望了望,再垂头想了想,便就抬了脚,往东边营里走去。

    韩稷站在营门前,在晨雾里打量了两眼肃穆的考场,气定神闲的伸了伸胳膊腿,然后扶腰望着胡永成道:“因母上有令,春闱之事至关重要,怕我偷懒误了事,所以不得不亲来监场。母命不可违,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胡将军见谅。回头论功行赏之时,断不会忘记将军的功劳。”

    胡永成连忙揖首:“公子言重!卑职唯公子马首是瞻,但凭吩咐便是!”

    这里正说着,安宁侯的笑声便已经由远而近传来:“我道是谁?原来是韩贤侄来了!”

    韩稷望着他,叉腰微笑道:“安宁侯一向可好?”

    安宁侯笑道:“承蒙世侄惦记,我好得很!”

    等到彼此寒暄完毕,安宁侯又敛了敛笑容,打量着他以及他身后那么些全副武装的护卫,说道:“据我所知,此次带头领兵的乃是胡将军,不知道贤侄此番来这是?”

    “哦!”韩稷作出恍然的样子,环视了眼四处,说道:“这不是因着听说五城营里连安宁侯都出动过来了嘛,中军营担着主责,安宁侯都来了,我又哪里好意思呆在府里享福?维护春闱秩序是咱们官兵的责任,我这也是在向安宁侯看齐呀。”

    安宁侯听到他果然是来监场的,嘴角立时忍不住抽了抽。

    韩稷接过辛乙递来的紫砂壶,笑着道:“安宁侯莫非不欢迎?”

    “哪里话!”安宁侯连忙摆手,“世侄能亲临现场指挥布署,这也是替我五城营减轻了许多压力,怎会不欢迎?呃,那头营里还有些事,我就先过去了,我那里备了好茶,回头得闲你往我那儿来,咱们爷儿俩好好唠唠!”

    说着他便打了个哈哈,转身离去。

    韩稷啜着壶嘴儿,挑眉目送他到了西边营门前,才回头与胡永成道:“考场的分布图呢?”

    安宁侯进了营门,便再也掩不住一脸的晦气。

    刘括梁恩迎上来:“怎么办?”

    显然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坏消息。

    他们早就了解过胡永成以及手下这些兵,也已经推算过所有会出现的意外,可这些意外里都不包括会突然之间冒出来个韩稷,这下指挥权到了他手里,到时候分派在出入口的兵士还不知道是哪些人!假若有变动,那他们的计划也势必得跟着改变。

    安宁侯有些窝火:“先去把他们的巡逻线路与人员变动信息打听来再说!”

    东边营帐里,韩稷看完了图纸,然后又翻了翻官兵们把守的岗位,然后把花名册还了给他。

    胡永成接过来,迟疑着问道:“公子可有要调整的地方?”

    韩稷笑道:“胡将军办的很好,大的地方也不必动,只消在出入门的地方加强些人手便可。”

    胡永成颌首,又道:“那巡查的队伍呢?”

    韩稷挥手道:“这层将军不必管,我自有计较。”

    胡永成只得退出来。(未完待续)    偏他又不擅长说话,憋了半日也不知该怎么劝,只得坐在中间干着急。

    韩稷黑脸瞪了沈雁半日,忽然顺势放松紧绷着的身子,斜眼道:“沈姑娘真乃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沈雁哼笑:“韩公子也真不愧为盖世英雄,失敬失敬。”

    当她听不出来他暗讽她伶牙俐齿?女人家会扯皮也就算了,一个大老爷们长张这么利的嘴,难不成魏国公打算把培养去做师爷么?她冷笑着看了眼对面,团扇又慢慢地摇起来。

    韩稷望着她,脸上已经黑得如同桌上的黑陶茶壶盖,隐隐有些发亮了。

    庭院里仿佛暴风雨过境,所有人脸上表情一片狼籍。

    顾颂咬了半日牙才松开握紧的拳头,在寒风嗖嗖里拿帕子包着手,从盘子里拿了块果脯递给沈雁:“这是西域来的凉果,是樱桃肉,跟咱们的做法不同,你尝尝。”又偏头看着韩稷,声音软下三分:“稷叔不是说要下棋吗?不如我让人去摆桌子。”

    韩稷睨着他:“何须去别处?就在这里下。”

    这里是鸿音堂西侧的一处小天井,白壁灰瓦十分雅致,天井偏南的位置放着一张石桌,便正是他们的坐处。石栏下还种着一株石榴,此外拐角还放着几盆兰花,荣国公府的花匠是沈府花匠介绍的南方人,甚会打理花草。

    韩稷发了话,顾颂见沈雁没什么异议,只好着人下去安排。

    下棋要静,于是接着又挥退了许多下人,只留两个在门廊外侯差。

    沈雁在韩稷对面坐下来。执了白子在手,眼望着他。

    黑先白后,她知道韩稷棋艺了得,也知他今日醉翁之意,也就不必强逞意气。

    韩稷见状倒也没说什么。只板着脸,便就先落了黑子在棋盘上。沈雁紧跟,他再补上,一路无人吭声,只有刀光剑影凛凛杀气,春风暖暖地拂在脸上。却也好似变成了隆冬寒风,较之先前的硝烟,如今已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

    顾颂从旁观战,两手不由握出油来。

    韩稷出手气势磅礴,似黄沙漫天的疆场。又如隐隐带有刀剑喑哑之声,而沈雁的棋路得自沈宓,既有绕指柔的迂回婉转,又暗藏百炼钢的杀伐绝断,几次面对韩稷的突击都轻巧避过,让人不由暗地里抹汗,却又不由竖起大拇指。

    如此半个时辰下来,黑子所到之处也还是提掉了好几片白子。沈雁的败势,竟隐隐已现。

    韩稷抬眼望着对面,只见她不慌不忙。依旧寻找着反攻之机,不由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沈雁一面落子,一面悠悠道:“既然都是输,我为什么要认?白让你得意了。”

    韩稷好不容易明朗了两分的脸又黑下来。

    顾颂连忙端茶上前:“稷叔喝口水。”

    韩稷深深看了沈雁一眼,默了下,转头跟顾颂道:“我呆会儿还要去左大人家中。落了卷很重要的公文在府里,你回去帮我找辛乙拿一下?”

    顾颂有些迟疑。很显然这个时候他并不适合走开。

    但是他又实在无法拒绝韩稷,他犹豫了半刻。点点头,再看了眼沈雁,走出去。

    直到他消失在门外,韩稷才收回目光,抬起一只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说道:“现在你死也别想走出这里去了。我只要往你脖子上一捏,你最多就还剩下半条命。”

    沈雁哼道:“你要是没胆子朝我动手,你就一辈子也娶不着老婆!”

    韩稷瞳孔蓦地收缩,瞪着她的眼睛里,简直能立马射出一排驽箭。

    沈雁啪地往棋盘拍下一颗子,刷刷将中间的白子拨到手心来。

    韩稷简直忍无可忍了,拍桌子道:“趁我没落子连下几着,你还要点脸不要?”

    沈雁心安理得将棋子投进棋罐:“你不是说好男不跟女斗吗?又是你说身为男人要让让女人的。你要是反悔,那就连男人都做不成了,是小人。”

    韩稷咬了咬牙,把几乎吐出来的血咽回肚里。

    片刻只听杯盘交碰之声,就连月洞门外侯着的下人们也不觉地走远了些。他们小世子不在,等会儿连压场的人都没有,他们还是逃远些比较安全。

    韩稷咽了两口茶,总算是呼吸畅了,瞪了眼对面的她,掉头去望墙头的夹竹竹:“东辽的战事你怎么看?”说完他又冷哼着撇过头来,“像你这么无耻卑鄙的人,当然是不会关注这些军国大事的。”

    沈雁放下茶杯,答得十分自然:“怎么,顾世子没跟你说么?”

    韩稷闻言瞳孔骤缩,面上神情也有了些微变化,他打量她片刻,才缓缓道:“莫非那个人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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