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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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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公夫人想了想,说道:“我听珮丫头说,今年满十岁了,到明年就该十一岁了。”
以为她在考虑韩稷与沈雁的婚事,生怕自己的话让她多想了,便就抿唇笑道:“沈家规矩没的说,你看沈宓他们几兄弟的品性便可知。那丫头虽然活泼伶俐,可从不曾行差踏错一步。珮丫头出阁前你我也见过的,除了性子急点儿,别的都极好。”
鄂氏强笑了笑,端起茶来抿着。
她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忌沈雁品性如何?冲她出身这么好,冲她身后有着那么庞大的家族,她就是品性再好她也绝不能让她嫁给韩稷!十一岁,十一岁跟韩稷也差不了太多,倘若韩稷真看上她,依他的性子,要他放手又谈何容易?
这么一想,她竟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抬头看一眼架上的西洋座钟,哟了声说道:“这都坐了大半天了,我们老太太去了后街大老爷家吃茶,只怕还等着我去接她,我就不消坐了,赶明儿有空再过来。”
两府长来长往。也免去了那些个虚礼,护国公夫人送了她到门口,便说道:“柳家丫头那事你就当不知道,柳夫人该训的都训了,小孩子家总有不稳重的时候,到底往后文官当道,柳亚泽又是皇上心腹。咱们也好歹给几分面子给皇上。”
鄂氏点头。“我会考虑的。”
鄂氏这里上了轿辇,一路上胸膛里一半如同有炉火在烧,一半又如同入了冰窖。竟浑然不是滋味。
韩稷这里对沈宓的来意百思不得其解,正好营里又没他什么事,便就先回了来。
辛乙见他心事重重,不免问起。他把日间的事情一说,辛乙便就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沈宓这人平日里虽交游广阔,但算起来却大多都是文人仕子,勋贵里头除了顾至诚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人往来。他自然也不会当真专门溜达到韩稷这里来找他为给沈雁医伤的事致谢。在柳曼如那事过后,能令他主动与韩稷接触的原因除了沈雁,还会有什么呢?
虽说稀罕沈雁的还有楚王。顾颂只怕也还没完全撂下去,可是楚王毕竟不如韩稷这般同沈雁来往得多。又不曾与沈雁单独相处。
顾颂则是邻居,打小与沈雁两小无猜,他日常见多了也不会过于往这方面想。
唯独韩稷不但与沈雁私下相处了一夜,又还曾屡次让沈宓知道他私下接近她,他不把他当贼防,简直没道理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给他沏了碗茶,便就出去了。
韩稷却是坐在书案后,揣着一腔纷乱的心思,望起右掌出了神。
右掌侧被沈雁咬过的地方早已经没有了痕迹。
可那痕迹就好像落在了他心里似的,那两排小小的牙印清清楚楚,曾经舌战到令他毫无招架之力,又曾经厚着脸皮央求他给她办各种事情,那娇小的人儿,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而他眼目下,好像还有打算腾出更多的时间与空间让她茁壮成长的欲*望。
抚着那落牙之处,他不觉扬了唇。
那家伙,一直都这么生猛吗?
那狡猾的楚王,怎么配得上她,连他跟她站在一起,他都觉得她像是不慎落在了尘埃里。
连他都能看出来不般配,她一定能够看出来,所以她会咬他,一定是因为生气他把她跟楚王拉扯在一起罢?可是他心里也并不觉得懊恼,若是要懊恼,他们在一起吵过的无数次嘴,已经足够让他懊恼很久很久了。
自打发觉自己对她有了这样一种“不正常”的情愫,有些事情也控制不住的有了变化,比如见到沈宓他会不知不觉放尊敬起来,在看到沈宓的时候也会因为联想到他是她的父亲而觉得格外亲切,那种微妙的感觉简直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正如此刻,只是想想她,就能觉得心花飞舞。
“大哥!大哥!”正在神游之间,韩耘忽然从门外如肉弹一般射进来,扑到他书案前道:“大事不好了!母亲今日带着我去薛家,然后薛伯母把你跟沈姐姐的事全都给母亲说了!我拦都没拦住,这下该怎么办哪!”
韩稷隔着桌子望向他,一脸的温柔倏地褪尽。
鄂氏回到正房,绷着的脸在见到宁嬷嬷的那一刻全部崩化成惊怒与失措。
“你果然没有猜错,他真的已经渐知人事,他看上了沈宓的女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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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氏陪着梅氏她们吃了茶,又送走了她们,站在廊下静立片刻,又还是直接到了韩耘住的昶日堂。她摸着正光着脚在榻上玩竹弓的韩耘的头,一面给他递着羽箭,问他道:“这次去围场好玩么?跟晶姐儿有没有吵架?”
“怎么会呢,我是男人,我会让着她。”韩耘大声地说。
鄂氏笑起来,“还男人,你大哥都还只能说是个男孩子,你倒大言不惭说自己是男人来了。那你这个男人倒是说说,这些日子都是和谁一处玩的?”
“跟晶姐儿,还有沈姐姐呗。”韩耘头也没抬地说。但当提到沈雁,他又立刻机敏地想起韩稷提醒他的那番话来,并适时地打住不再往下说。
他一直低着头,鄂氏倒也没瞧出什么,只是又问:“沈姐姐就是沈大人的千金罢?柳家小姐没跟你们一起玩儿么?你们在一起玩儿的时候,你大哥都干嘛去了呢?他早先说过要带你出去骑马,你倒是学会了不曾?”
“当然学会了。”韩耘道:“大哥带我出去骑过两回马,本来后来还要去的,可是被柳姐姐那么一闹,后来我们大家就都没出去了。”
“柳姐姐闹?”鄂氏蹙了眉,“她闹什么?”
韩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因着韩稷说过不能扯上沈雁,更是说不出来了,支唔了半天,最后只道:“就是说我们不该出去玩什么的。反正我们都不喜欢她。”
他害怕鄂氏再追问要露馅,便就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盖了被子装睡。
鄂氏无法,只得替他掖了被子出门。
到了门外却是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屋里,凝眉沉吟了片刻,才又回房去。
翌日早饭后,鄂氏便让人去把韩耘带过来。
笑着道:“我们去薛家作客,这次承蒙薛伯母照顾了这么多日,咱们去好好多谢人家。”
韩耘看她装扮一新。桌上又放着好几色礼物。相信她不是说假的,不由暗地里抚着胸膛来,还好他听了大哥的没曾把沈姐姐的事说出来。不然的话她指不定真的就要带着礼物登门去沈家赔罪了。沈家若是知道沈姐姐的脚是被他给带出去扭伤的,肯定只会骂她!
此后更是不敢乱说了。又乖觉地由鄂氏牵着,上了去薛家的轿辇。
韩稷这会儿却在五军都督府里请参将们吃茶分猎物。
此次出去大的野兽没有多少,但兔子山鸡狐狸什么的却是应有尽有。中军营里王儆他们虽有随行,但仍有好些没去。韩稷便将猎物都分好堆分给了众人。
平日与他交好的这些人因着他身份殊然,迟早注定不是他们同路人,因而就算常在一起喝酒吃肉,却也不免多了几分客气。但没想到韩稷出去这么一趟还记得他们。心里那份疏远也不竟消去了大半,拍他的肩膀时也比平日多了几分深重。
守备郑魁说道:“公子这么看得起我们,索性今儿晚上咱们各自凑份子作东。也请公子一顿好了!公子若把咱们兄弟当兄弟,就不要推辞。也别嫌咱们选的地方粗陋,大家就图个高兴亲近,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韩稷笑道:“郑大哥口口声声让我把你们当兄弟,自己却又一口一个公子,这又让我如何是好?”
郑魁微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抚着桌道:“有韩兄弟这句话,我老郑就什么也不说了!有愿意加入的自动掏钱出来便是!不论多少,哪怕是个铜板,咱们也都是算是认了这份情义!”
他这里一声令下,衙门里十数人顿即拍手称快,个个掏钱拍上了桌案。
正说得热闹间,门外衙吏匆匆进来道:“禀韩将军,通政司的沈通政前来拜访。”
通政司里只有一个姓沈的,而且还是顶顶有名的沈二爷,大家听说他来访,立时都正了色,郑魁连忙将银子收了起来,摆手大家散去,于得瞬间都迅速各回各位呆着去了。
韩稷听说沈宓专程来访,连忙跨步出门,前去相迎。
“五军都督府的气氛果然不同别处,军中将士义薄云天,随和自在如同一家。”
沈宓负手站在院里银杏树下,衣袂飘飘,清隽卓然,淡然而视的样子,如他以往大多数时刻。
韩稷犹记得初见他的清傲脱俗,但眼下望着那双肖似沈雁的清灵慧黠的眼眸,却陡然生了几分亲近之意,他亦笑应道:“因为晚辈去围场回来带了些猎物,大家都闹着要作东请酒,故而无状了些,让大人见笑了。”
一面引着他往自己的公事房里走。
廊下的衙吏如今已十分有眼力劲儿,替韩将军跑腿跑得两腿犹如生风,眼下见他不但亲自迎出门去,而且还对这沈大人恭敬有加,立马已经下去沏茶,并沏好茶去了。
进了公事房,沈宓先扫了眼房间四面,然而再在东面客位上坐下来。
看一眼韩稷,只见他眉目如画,目光清正,想说的话又不由在舌尖打了个圈儿。
他当然不会清闲到在这个时候特特地跑过来闲聊,沈雁跟他愈发往来得多的事总像根刺一般扎在他心里,在行宫里找不到机会说,也怕引人注目,今日这才寻了点空档走了过来。但到了眼下,目睹了他本人,以往桩桩件件的事竟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贡院里若不是韩稷出手相帮,他未必能在刘俨手下轻松脱围,净水庵失火那天夜里,若不是他出手及时,沈雁也多半已死在顾颂刀下,不管怎么说,他显然也没有理由理直气壮地把他当宵小一般地防,可是想想他又已然与沈雁的接触有些过密,便总得想办法点醒他。
他略略沉吟了半刻,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看不出来将军虽然年纪尚轻,又出身权贵,却有这份海纳百川的心胸,就冲将军这份礼贤下士之心,也不怕将来中军营的将士不会对将军马首是瞻了。”
韩稷稍稍一愣。
这话乍听没什么,可他如今并非世子,沈宓并不是不知道,而他偏偏这么说,韩稷是推辞还是否认?推辞的话未免有些轻狂,否认的话又难免引人猜疑,这样的问题向一个不太熟络而且辈分还低的晚辈问出来,未免有刻意刁难之嫌。
韩稷默了默,微微抬头往沈宓脸上看去,只见他面上虽有春风,但眉梢眼角却有藏着一丝寒霜,则越发相信沈宓这话乃是故意为难他的了。
不过他左思右想,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得罪过他,不但没有得罪,春闱会试那会儿他们俩合作不还挺愉快的么?若不是那般,他事后也不见得会来亲自到府给他庆贺吧?
他沉吟了下,接过衙吏奉来的茶给他,言语里轻描淡写地避过:“晚辈初出茅庐,许多事都不知轻重,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不曾。”
一语双关。
沈宓看了他一眼,接了茶,没再吭声。
能够打他的话里听出别的意味来,也算他有几分能耐。
若说大错,倒也谈不上。可他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而且才十岁!他们竟然就敢盯着她打她的主意,他这当爹的又岂能忍?而且沈雁这么小,她压根就不懂得什么儿女情事,韩稷挟恩而接近于她,这是不是有欠磊落?
他女儿不好说出口的拒绝之辞,那就让他这当爹的来说好了。
不过韩稷不是别人,他是堂堂魏国公的长子,又已经是朝廷命官,抛去私行这方面来说,别的方面他的表现可圈可点,更何况又屡次于他父女有恩,说的重了他未免有自大之嫌,说得轻了还不如不来,而且他也没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他又如何好将那话说出口?
如此凝神了片刻,他遂道:“说起来沈某虽与将军有过几回接触,但还从未曾正经坐下聊聊,前两日小女与柳姑娘起了些争执,承蒙将军出面解围,此次小女扭伤了脚,又还承蒙贵仆出手医治,沈某此番前来,乃是特地登门致谢。”
韩稷含笑摇头,说道:“大人多虑了,道谢大可不必。雁姑娘扭伤脚,舍弟也有责任,再说辛乙只是稍做了处理,事后还是太医的功劳。大人不必挂怀。”
这话回得自然流畅,眉目之间也全是坦荡,竟没有丝毫狎昵之态,这倒又与沈宓想的不太一样。
他活到近三十岁,虽不说阅人无数,但这些年籍着出身殊然,又有外任经历,总算是见过许多人和事,倘若韩稷心中对沈雁有别样心思,至少会在提到她时表现的不自然,而他这般坦荡,倒又让人吃不准了。
想他英明一世,总也不能为着女儿就栽在不分青红皂白几个字上头,再说这一回了京,往后他就是想见沈雁也没有什么机会,也就算了,就此打止,往后叮嘱华氏多注意着些便是。
抬头见他桌上还堆着几份文牒,遂道:“想必将军才回衙门也很忙,我就不多坐了,改日再请将军吃茶。”
说着站起身,整整衣襟便就出门去。(未完待续)
ps:求求求求粉红票~~~~~~~~ 韩耘乍回到府里,如同鱼儿归了大海,拔腿便要去寻他素日常玩的小伙伴们,哪知韩稷竟将他拖住,不由分说扛到了颐风堂,关上房门,又将下人们遣得开开的。
“你想干嘛?”韩耘死命地抱着胸脯。
韩稷大刀阔斧在榻上坐下来,沏一杯茶在手,斜睨他道:“你觉得你沈姐姐这个人怎么样?”
原来是说她。
韩耘松了手,想了想,“沈姐姐当然很好,长的又好看,还很讲道理,我很喜欢她呀!”
“既然喜欢,那是不是咱们得盼着她点好?”
韩稷进一步道,“这么说吧,她扭伤了脚这个事其实是你引出来的,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在这里来么?我是想救你。方才老太太的话你也听到了,沈家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家,你害得他们家姑娘的脚扭伤了,母亲知道了会怎么罚你?”
韩耘惶恐起来,“一定会罚我抄经书!要么就是罚我跪搓衣板!”
“那还是轻的。”韩稷摇头道,“想想啊,那可是沈家的大小姐!跪跪搓衣板就能饶了你?
“母亲因为你闯的祸,一定会内疚得睡不着觉,然后备上一份大礼,去沈家赔礼。这本来没什么,可是你想想,沈姐姐是个大家闺秀,母亲这一上门,她被你弄扭伤了脚的事就会裹不住,她的名誉就会有损,而到时候恐怕她还得带着脚伤接受沈家长辈的惩罚。”
“这么严重!”韩耘小脸儿都白了。“那我该怎么办?”
韩稷悠悠喝了两口,又将杯底的茶叶都给嚼碎吃了,才望着他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有几分诚心。”
“我当然有很多诚心!”韩耘连忙道,又把双臂摊得大大的:“我有这么多的诚心。够不够?”
韩稷勉为其难地想了想,说道:“勉勉强强吧。”
韩耘连忙走过来,爬上榻,攀上他胳膊,说道:“那你快说,我要怎么办,才能不使母亲到沈家去赔礼?”
“说来也不难。”韩稷扭头望着他。“只要母亲回头问起你有关沈姐姐的事情的时候,你就说跟她不熟就是了。不是是你,我也跟她不熟。反正不管问什么。只要是有关她的,你就说不熟,不知道。反正说的越不相干越好。”
“那这不是撒谎吗?”韩耘愣住了。
韩稷轻敲了下他爆栗:“撒谎也分两种。一种是害人的撒谎。一种是救人的撒谎。
“你想想,只要你说咱们俩都跟她不熟。也没有一起出去跑过马溜过山,然后把这件事兜住了。母亲就肯定不会知道。她不知道,就肯定不会去沈家赔礼,她不去沈家赔礼,沈家的长辈不就都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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