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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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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默了下,说道:“不知道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皇命难为,一时之间又哪里寻得到应对之策?”沈宓深吐了口气,望着天边。说完他回过头来:“衙门里真有事。我就先走了,改日有空再聊。”

    韩稷点点头,目送他出门。

    原地站了片刻,他忽而也折了回来,回衙门拿了马鞭,便就直接回了府。

    辛乙在院门口迎了他:“少主今儿回的早。”

    韩稷将马鞭给了他,直接进书房道:“你猜我刚才遇见了谁?”

    辛乙微笑起来:“少主每日在外遇见的人不计其数,小的猜不着。”但是说完他顿了顿,又气定神闲地接着道:“难不成是雁姑娘?”

    韩稷睨着他:“是她老子。”

    辛乙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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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正与皇帝在后殿里弈棋。棋已下到一半,输赢虽未分,但着黑子的楚王看来却颓势已显。

    皇帝落了颗白子,将被封的那片黑子取去,一面笑道:“皇儿今日的战斗力可有些差强人意,你可是在开什么小差?”

    真让他说中了,楚王还真是在为着五城营的事头疼。近来徐国公与庞定北这桩公案出来,使得本来占尽了上风的他突然变得很被动,不但计划被打乱,简单连阻止的办法都已想不到,因而又哪里有心情下棋娱乐?

    但听到皇帝这么说,他仍是垂头笑了笑,“哪里是儿臣开小差?儿臣本就不如父皇棋艺高超。”

    皇帝哼笑了下,并没做声。

    楚王按捺不住,下了两轮,终于还是觑着他脸色,说道:“眼下这么多人推荐庞定北担任五城营总指挥使,父皇会考虑他吗?”

    皇帝望着棋盘,“你有什么高见?”

    楚王顿了顿,说道:“儿臣以为这庞定北并不合适。原先刘俨在时便因为其办事不够谨慎而时常给父皇添乱,这庞定北身为军将,理应服从上司指令,竟然抱怨自己遭受薄待,可见此人好高骛远,不堪重用,这样的人,怎好再放到五城兵马司去拖后腿?”

    皇帝唔了声,挑地儿放了颗棋,没说话。

    楚王遂又道:“再者,徐国公是开国元勋,虽说庞家也是,可庞定北到底是晚辈,若是把庞定北抬举起来。岂不让董家下不来台?这样对朝堂安定可十分不利。再者董家功勋也比庞家卓著,于情于理,这庞定北也不能上任。”

    皇帝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捏着棋子在手里摩挲起来。

    这里正静默着,程谓匆匆来道:“陛下,宋通政送折子来了。”

    回头瞧去,果然见宋寰捧着几本折子立在远处朱廊下。

    皇帝直起身。将棋子掷回棋罐里。起身道:“你先回府吧。”

    楚王知道是没机会再谈下去,只好温声道着是,整整衣袖上了廊子。

    程谓冲宋寰招了招手。

    他并未曾料到楚王也在。可人到了此处,又岂好回头。

    遂在廊下与迎面而来的楚王打了个招呼,抬步到了皇帝身前。先站定,回头望见楚王出了殿门。方才肃颜躬身,禀道:“臣这几日又收到几道推举庞定北担任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的折子。怕陛下等着看,故而趁着下衙前送过来。”

    皇帝眉头微凝了凝,接过接过来翻了翻,然后抬起头。说道:“近来这样的折子多的很,若无别的要事,倒不必专程跑过来。”一面指着原先楚王坐过的石凳招呼他坐。自己也在原处坐下。

    宋寰谢了恩,侧身挨着点边坐了。说道:“臣以为五城营之事甚为要紧,不敢耽误陛下决策。也期盼五城营能够早日定得人选下来。”

    皇帝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臣不敢说有什么好主意。只是——”宋寰垂头望着桌面,又道:“只是臣近日接的折子一多,便觉这庞世子功臣出身,在左军营里呆着委实是有些屈材,而且这次事情闹大,恐怕他在左军营处境也是尴尬,诸位大人的提议臣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故而多嘴了。”

    他站起身,拱手深揖下去。

    皇帝望着他,没说他什么不是,而是信手拨弄着棋子,说道:“庞定北找到你了?”

    “不不。”宋寰连忙摆手,“这只是微臣的一点愚见。微臣与庞家并没有什么私交往来。”

    皇帝想了想,素日倒是的确没有听说宋家与庞家有什么交情,可是楚王刚才的话还回荡在耳旁,便就说道:“可是也有人认为庞定北能力平平,而且其人好高骛远,这种人并不堪重用。你就不怕他给朕捅什么篓子?”

    “这就要看从哪个方面看了。”宋寰抻了抻身子,直起腰道:“按照如今的局面,臣觉得于朝堂而言,庞定北担任五城营总指挥司好处大大多过坏处。但臣唯恐有妄言之处,还请陛下恕臣无罪方可直说。”

    皇帝听出了兴趣,示意他往下说。

    他说道:“如今勋贵们上下一致团结,而大周兵力十之六七又掌握在勋贵手上,从一方面说,这自然是好的,勋贵团结,那么对抗外敌的时候必然同声共气。可是从另一方面说,他们太过团结,对朝廷也是一种威胁。

    “如今勋贵们又个个居功自傲,虽然目前没曾闹出什么大事,却不代表将来不会。假若有朝一日陛下要依法惩治他们其中的某一个,那么势必其余人也会蜂涌而起,到那个时候,陛下又要如何以一己之力去对付如此强悍的他们呢?”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看着皇帝。

    皇帝面色倏地凝重起来。“你是说,他们会威胁到朕的皇权?”

    朝中有四公四侯六伯,十六位勋贵功臣及其子弟囊括了大周近三成的武将官职,尤其是掌握着兵权的四国公府,说句权势冲天并不为过。但是因为各府还算自律,所以至今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可是宋寰说的对,现在不出格不代表将来不出格,老一代勋贵们或许还顾念着当初一起打天下的情分,不至于使他过于难堪,可是年轻一辈的人,比如顾至诚他们,手掌兵权,跟他这皇帝又无战友之情,他们会吗?

    要怪都怪先帝死得太早,还没有来得及替他摆平这些拦路石就崩了天,他如今有内阁压制着已然十分憋屈,若是勋贵们也跟着起哄,那这江山岂不迟早得易主?

    他缓缓地长吐了口气,然后看着宋寰,说道:“可是这跟庞定北任不任职五城营总指挥使又有什么关系?朕若是再这般抬举他,岂非更加助长他们的气焰?”

    “并不然也。”宋寰摇摇头,说道:“徐国公贵为当朝一品国公爷,这次缠上了庞家这官司,早已经觉得颜面扫地,视庞定北乃至庞家已如仇人,又岂会再有可能与之言和?庞定北若是去了五城营,与董家的矛盾必然进一步加深。

    “而如此一来,平日与徐国公交好的那些人则会疏远与庞家的关系,而地位不如董家的人见得庞家水涨船高,则又会改去亲近庞家,勋贵们再想如从前那般团结,是绝无可能了。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候朝堂自然一点点尽归陛下掌握了。”

    宋寰侃侃而谈,全无惶恐之色。

    如今朝上一派平静,可这表面下的暗潮又还有几个人不曾心知肚明?皇帝面上敬着勋贵元老,私底下却早已然恨不能反过来将他们死死钳制,这次左军营的事闹的这么大,皇帝也不曾放话怒斥,这就足够说明皇帝已经意识到了如今的形势严峻。

    既然这矛盾皇帝自己也乐见,那么他顺势让它激化几分,也就用不着害怕什么了。

    律法是什么?王法是什么?

    顺了皇帝的心,那就是无罪,不顺皇帝的心,那无罪也总要罗列几桩罪。

    皇帝面沉如水地捏着棋子,看不出喜怒。

    宋寰也就静静地等着。

    良久,皇帝站起身来,负手踱了两圈,说道:“这么说来,任命这庞定北,也不算朕用人不察?”

    “自然不算。”

    宋寰起身俯首,“陛下的决策无一不是深思熟虑,而朝上人等,满嘴皆是忠君爱国,可又岂能个个站在维护陛下的角度替陛下着想?而他们自己目光短浅了不算,又还企图连圣上的眼耳也要蒙蔽,试想君主倘若做不到令出而如山,这个国度又该听谁的呢?”

    一席话,竟把皇帝一腔血说得沸腾起来。

    “爱卿言之有理!

    他加快速度踱了两圈,然后在棋桌前止步,“你看看前朝,那亡国之君便就是如此,令出而无人行,以至于最后落得个亡国收场!朕——”目光落到宋寰身上,心里那句话脱口到嘴边,又忽然倏地止住在喉底。

    宋寰并不敢点破,将头垂下,恭谨站着。

    前朝之所以亡国固然有皇帝说的这个原因,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非那国君刚愎自用用人唯亲,当时以沈观裕为首的一干大臣又怎么会专权独断?沈观裕虽然老奸巨滑,但也不可否认,在他任官的那十几年里,还是做了些实事的。

    这也正是在前朝亡国之后他们沈家并没有遭到百姓攻击的重要原因。

    可即使如此,他沈家不是也变节了吗?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如今也要倒过头来对大周的臣子俯首帖耳。

    皇帝沉默了片刻,面上早已换作一片风光霁月,又沉吟了下,他说道:“爱卿所言虽有道理,但是这样的折子朕已经驳了几个,现如今忽然又同意起用,恐怕有朝令夕改之嫌?”

    “这层陛下不必忧虑。”宋寰闻言上前:“您只要找个合适的人在朝上再进一道言便是了。”

    “合适的人?”皇帝转过身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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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再求粉红票~~    说了轮皮毛之后,坐在南边的李通使便就说道:“五城兵马司虽则都被人们私下里称为流氓地痞,但对朝廷来说,没有这些流氓地痞来对付那些刁民还真是不成。尤其五城营的人驻守东西南北中五城,可以京师京处民风民情都能掌握到手。

    “咱们大周开国未久,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掌握在手的,这五城营看着不比五军营、神机营还有三千营,可是它的特性却是那三营没法比。所以我猜这次,皇上必然还会挑个如安宁侯一般的心腹重臣来任此职。”

    北边坐着的刘通使伸手拍了拍他胳膊,谑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安宁侯安宁侯的?你就是想要拍皇后娘娘的马屁,好歹也看看会不会得罪荣国公府成不?”说着他往座中的沈宓看去一眼。

    大伙如今知道沈家与顾家同住一个坊内,而且两家互有往来,而四大国公府功勋盖世,第一代的国公爷那可是能与内阁元老一样在皇帝面前直言说不的,如今的荣国公可不正好就是第一代国公爷?李通使这话让刘通使这一捅破,大伙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当了。

    沈宓执杯抿了口茶,拿了颗花生剥着。

    李通使也看了眼沈宓,哼笑道:“荣国公府?莫说荣国公府,现如今任何一家勋贵都不同往昔了,如今社稷已定,平定边疆虽然重要,可发展稼穑农桑才是朝廷接下来的首要大事,将受大肆重用的乃是文臣。

    “想当年徐国公还跟先帝同桌吃饭同碗喝酒来着,他这次闹出这种事,乃是给吾皇及先帝脸上抹黑,皇上未曾说什么。那是看在当年勋贵的功绩份上,可咱们当臣子的心里却也有着一杆秤。

    “自古以为君为臣纲,就没臣子能越过皇帝去的理儿!只要皇上想治谁,就是那人再风光再威武,比如咱们座中得宠的某些人,如今恃宠生骄,以为满朝文武他家独大。可要真逆了龙麟。皇上要治也是一样治。否则君威何在?”

    李通使语气铿锵,简直掷地有声,许多人点起头来。

    周盂德看了眼沈宓。又皱眉望着李通使:“李兄这话若是经皇上来说,是无什么错处,可是李兄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不知道这口气如何这般强硬?”

    李通使待要反驳。东边坐着的宋寰却伸手将他按住了,睃了眼沈宓之后说道:“那照李兄这么说。这历史上乱臣谋逆之事都是假的了?”

    “自然是真。”

    李通使拂了袖子,倾身向他:“可是宋兄想想,这臣子谋逆为的是什么?还不都是不甘居人下,眼红着皇权在手吗?史上那么多谋逆的乱臣。都是为着皇权二字而来,至于那些治不服臣子的昏君,只不过是无驭下之能。又岂能说皇帝训臣子训得不对?

    “譬如咱们圣上。乃是承前启后的旷世明君!自然是以仁德服天下的,不施不代表不能为的。”

    座中许多人听了这话。倒是又不觉点了点头。

    沈宓眯眼望着门外,神情已有些漫不经心。

    各人静声抿了口茶,又剥了两颗花生,刘通使道:“那么照李兄看来,最近呼声颇高的庞世子,究竟有无可能胜任这总指挥使一职?”

    李通使屈指轻击了几下桌面,得意地扫了眼四下,说道:“我听说这庞世子的儿子曾经做过郑王的陪读,这次徐国公府突然缠上这官司,我觉得跟钟粹宫脱不了干系。

    “而这层皇上也未必不知道。如今楚王究竟捧谁咱们并不知,按说这次就算让庞世子担任也无不可,但是这庞世子能力平庸,安宁侯正是因为屡屡给皇上添麻烦才导致这恶果,这庞定北若是当任,只怕也免不了闯祸,所以我猜,皇上应当并不是很属意此人。”

    刘通使闻言点头。

    宋寰则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回味着他这番话。

    大家的手都不由往盘子里伸来。有些话题私下里聊聊可以,但终究不宜深谈,身在朝堂若是连这点自律都没有,那么便不必指望混出什么名堂来了。

    一片剥啄声里,宋寰忽然放下茶碗,望着沈宓:“咱们这里头,就数沈兄学识最为渊博,底蕴也最为深厚。方才李兄抛砖引玉,不如现在就请沈兄来说说对于庞定北与徐国公这桩公案的看法?”说完他笑着望向众人:“就是不知道沈兄肯不肯赏面赐教我等?”

    通政司里都是有背景的人,素日这些人也是被沈家盛名给激出傲气来了,虽不至于个个都如宋寰般怨念深沉,但终归还是想有机会能够见识并批驳一番的。

    如今宋寰开了这个头,便如同送了个台阶给他们,当即就有好几个人说道:“大家同僚一场,沈兄若是这个面子都不给,那就太不够意思了。我等洗耳恭听沈兄高见。”

    李刘二人平日与宋寰交情最好,一向也唯宋寰马首是瞻,平日里没少暗地里给沈宓设暗绊子,这李通使更是对自己的才学有几分自负,方才高谈阔论便是有心想要显摆显摆,这会儿听宋寰说自己乃是抛砖引玉,不免有些不痛快。

    但当看到众人兴致这般高昂,望向沈宓那双目光里倒是又浮出几分嘲弄。

    刚刚话都让他说尽了,他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说的浅了,便及不上他这般犀利,说的深了,岂不就正好抓他的把柄了。

    周盂德看向沈宓的眼里却有一丝忧虑,他与沈宓相处的时间多,对他的心智谋略都是有底的,但这个时候让宋寰架到了半空,不答的话有傲慢无礼之嫌,大家都是同僚,又都是读书人讲脸面,总不好公然这么回绝。

    可若是答的话,前方又明显摆着深坑在那,也没有傻到非要往下跳的理。因而便就正色出来给沈宓解围:“朝政之事,还是少议为妙——”

    “周兄何必急着出头?”宋寰抚杯,“小弟问的是沈兄,莫非周兄觉得自己比沈兄更有见地?若是这般,那咱们先且听听也无不可。”

    周盂德一口气堵在心里,瞪着他竟是有些下不来台。

    “周兄喝茶罢。”沈宓将他扯着坐下,塞了杯茶到他手里,然后看着宋寰,“宋兄一味追沈某的态度,不知道你是否有什么打算?”

    宋寰沉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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