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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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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姨娘看着那烛光,忽觉有些眼晕,脚步一错,踢到了脚榻上,一屁股跌坐下来。
沈璎打生下之日起,就是她一手养大,她疼她,跟天下任何一个疼爱自己子女的母亲没有丝毫分别。
即使她教她如何取悦于人,教她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那也都是为了她将来的路能够走的更为顺利,她这样的出身,如何能连些防身手段也无?哪怕她永生永世都不能听她唤一声母亲,将她出嫁之后归宁之时她还得向她施半礼,可是为了她,她一切也心甘情愿。
最难受的不是骨肉分离,是被自己的骨肉嫌弃。
伍姨娘觉得自己一身的硬骨都软下来了,沈璎一句话刺得她遍体鳞伤。
她抬眼望着不远处抱着双膝独坐无语的沈璎,她的面目忽然在她的眼里变得憎恶起来,她这个样子,多么像她受了陈氏排挤之后在沈宣面前呈现出的模样!
她不是讨厌沈璎本身,她是在讨厌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不愿意变得这样卑微,多么讨厌自己为了争取多一些沈宣的爱意而绞尽脑汁,可她咬着牙也要以这样自我厌恶的面目走下去,因为她想要继续手头这优渥的一切,想要使她的儿女能有个好的前程。
她确实看不起自己的汲汲营营,可是沈璎有什么资格嫌弃她的出身?如果不是她,又哪里会有她!
如果她争气些,沈雁怎么会看穿她的心思?怎么会防着她?沈雁才比她大两岁,她斗不过人家这又又怨谁?
她再也承受不住心里这股委屈了!她可以忍受所有人对她的轻视,唯独是沈璎姐弟不能!
她蓦地站起来,急步走到炕边,往沈璎脸上甩了一巴掌,疾声厉色地道:“我有什么对不住你?!你怎么不怪你自己投错了胎,不找那好的父母去?!”
沈璎压根没想过会被打,那一巴掌贴贴实实落在脸上,因着身上还落着病,顿时便被打懵了。(未完待续)
ps:求粉票~ 沈雁让青黛去送讯本就是让沈宓搭救她的,不过她的本意只是想让沈宓找个由子把她从曜日堂调出去即可,没想到他亲自回来,不由高兴地迎了上去:“父亲。”
沈宓微笑抚了抚她头顶,父女俩这般亲昵,引得沈弋从旁也微红了眼眶。
沈夫人见状再次沉下脸来。
“怎么,我如今连立立她规矩也不成了?!”
沈宓上前来,弯腰作拱道:“母亲且听儿子细说,昨儿顾世子确是来找过雁儿,不过是问了雁儿几句话就走,何况当时也是知会过我与她母亲的,这并算不得有违礼数。”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如今沈家与顾家已然通交,顾世子也算是府里孩子们的长辈,儿子觉得,其实也不必过于拘着她们了。”
沈宓这个当父亲的都亲自出面说话了,沈夫人还有什么理由好纠缠?当下哼了声,无话可说。
沈弋从旁瞅了半日,遂从桌上递了水给她,柔声道:“二叔打这大太阳底下回来,想必也又累又渴了,太太望‘孙’成凤的心意是真,这儿子也不可能不疼着,还是请二叔坐下说话吧?不然累坏了二叔,太太回头又要心疼得睡不好了。”
沈夫人瞟她一眼,一脸的不豫立时烟消云散了,她哼笑道:“就你这丫头是我心肝肉儿,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完敛了笑意,与沈雁道:“你下去吧!老二留下。”
沈宓使了个眼色给沈雁,看着她出了大门,便在堂上左首坐下来。
沈夫人跟沈弋道:“你也下去吧。”
屋里只剩了母子二人,沈夫人的脸色就真实得多了。
沈宓亲自替她沏了茶。然后举杯喝起来。
沈夫人望着他,说道:“雁丫头也九岁了,华氏如何还是没动静?”
沈宓背脊微微一僵,换了副笑脸道:“是儿子想等雁姐儿再大一点……”
“再大一点儿,等她出阁你当外祖父的时候再考虑么?”沈夫人踩着他的话尾冷冷地道,手上杯盏重重地搁上桌:“我看,不是你想等。是她生不出来吧?”
“母亲!”
沈宓站起来。皱着眉低下头去。
沈夫人深呼吸了口气,拖长音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年我已经让了你们一步。不管怎么样,我再给你一年时间,一年还怀不上,我就得按规矩来了。”说完她瞟了他一眼。露出丝冷意来:“自家姑奶奶生不出儿子来,我谅他华府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沈宓眉头越发紧了:“母亲!”
“下去吧。”
沈雁在华氏屋里等着沈宓回来。打算打探打探今日顾至诚与他的谈话,见他回来时脸色并不如先前明朗,也不知道沈夫人与他说了什么,但是也不便再问了。遂就回了房。
这里华氏见着丈夫默默无语,倒是有所领会,伴着他在厅堂坐了半日。说道:“太太是不是逼你了?”
沈宓伸手将她揽过来,下巴抵住她额尖。说道:“没事。”
华氏默然无语,闭眼倚在他胸膛上。
沈雁虽然不知父母此时的凄苦,但是从沈宓从曜日堂出来后的脸色也可推测出来,多半与华氏有关。而沈夫人针对华氏的无非是出身与未诞儿子这两项,而出身这项她顶多是心里硌应,独独生儿子这层,是很可以拿来作作文章的。
但这个事她眼下也没办法,沈宓与华氏这般恩爱都怀不上,的确让人头疼。
而在她设法改变既往命运的路途上,这却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一点。
在沈家未来很多年都不可能分家的前提下,华氏必须生儿子,才能真正改变命运。可是明明能生,这些年却为什么又总是怀不上呢?
没等她想出个眉目,晚饭后沈弋便过来了,说道:“璎姐儿在太太屋里跪了大半日,刚才出来的时候站都站不住了,嬷嬷背了回房之后听说又发起了高热,咱们也瞧瞧去。”说完她又叹道:“也都怪我,明知道她身子弱,当时也没劝劝太太。”
沈璎自上回在二房事败之后,便让沈宣送到陈氏屋里立了几日规矩。这些沈夫人也知道了,便就顺**代沈弋让她平日里带着点儿沈璎,终归都是沈家的小姐,沈璎在外若有什么不好的名声,终究也是对沈家别的姑娘不利。
沈弋素来温顺乖巧,自然奉若圣旨。这会子说要去看沈璎,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沈雁看着她没说话。
沈弋有这副软心肠,她可没有。她既不会因此幸灾乐祸,也不会对沈璎心存愧疚。如今她虽然并不知道究竟是谁挑拨的沈夫人,但沈璎并没盼着她好这是肯定的。既然她不盼着她好,她又何苦去装这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她在凉簟上坐下,唤来福娘:“前儿我看箱笼上还有两盒供品茶叶,你拿着跟大姑娘去秋桐院。”
沈弋愣道:“你就让丫鬟去?”
“有何不可?”沈雁挑起唇角:“你都不知道,我今儿突然被太太问罪,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来,这会子也浑身上下不舒服——哎哟,我这心窝子!”说罢她皱眉抚着心口歪到迎枕上,气喘嘘嘘地道:“廖大夫从四房出来,烦请姐姐也让他上我这儿来一趟罢。”
沈弋真是无语凝噎,横眼睨着她,拿起桌上一把团扇朝她丢过去,掉头出门去了。
沈雁回头扮了个鬼脸捡起扇子,使眼色让福娘跟上去,趿鞋下了地来。
她倒也不是完全连这点基本的关怀都没有,只是以沈璎那样的性子,今儿这顿跪是因着她而起,她必然是记在心上了。这会儿她若是这么样去了,就算不是幸灾乐祸,在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的沈璎看来,不也成了居心叵测了吗?
所以这个好她还是不能做。
沈弋带着福娘到了四房,先往陈氏去问了安,再往秋桐院去。
原本按府里的规矩,即使是庶出的子女也是要养在嫡母名下的,但是沈璎出生之后,陈氏明确地表示不愿意抚养,沈夫人因为邱玉湘那事儿暗地里又负着气,不会搭理这茬,于是倒成全了伍姨娘,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都由她亲自养到了如今。
沈璎住在秋桐院后院,才进了院子便听屋里有细碎的咳嗽传来,又有浓浓的药味飘散在空中。门下侍侯汤药的丫鬟柳莺见着二人,连忙放了手上的药碗迎上来,行礼道:“大姑娘来了。”迎着她们进了屋。
沈璎领了三个时辰的罚,直到太阳西斜才让人扶着从曜日堂出来。
一下晌水米未尽,又跪了这么长时间,到了房里便倒在榻上起不来了。伍姨娘流着泪帮她擦汗喂她用了些米粥,哪知道到了夜里,竟然发起了热,便连忙唤来了廖仲灵给她开方子。
沈弋进门的时候廖仲灵正在屏风那头背起医箱要离开,想起先前沈雁歪在床上那没皮没脸的惫懒样,沈弋顿了顿,到底还是隔着屏风唤住他,说道:“二姑娘今日也受了番惊吓,正说让我捎话请廖大人过去瞧瞧。廖大夫再往二房走一趟吧。”
廖仲灵垂头称是。
这里伍姨娘连忙跟沈弋行半礼。
沈弋走到床边,拉起歪在床头的沈璎的手温声道:“怎样了?”
沈璎挣扎着坐起来,沈弋伸手将她按下,替她将脸上汗湿的头发拨开些,又喂她喝了两口水。然后坐直身看向伍姨娘,正色道:“按说姨娘是长辈,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我身为长姐,太太日前又叮嘱我要仔细看着璎姐儿,如今她这副模样,我却是要说说姨娘的了。”
伍姨娘连忙道:“大姑娘只管说。”
沈弋沉凝道:“府里的规矩,庶出的儿子都得放到正室奶奶名下教养,如今四奶奶体恤姨娘让你们骨肉团聚,这是不可多得的恩德。姨娘正该好生教养璎姐儿与葵哥儿往正道上走,以报答四爷与四奶奶才是,如何又教会唆使璎姐儿在外屡屡耍起心眼儿来?
“你可知这样正是害了他们?今日璎姐儿当着咱们自家人乱插嘴,来日若当着外人也这么乱来又如何是好?太太罚她并非针对她,而是为了让她长记性。璎姐儿葵哥儿都是姨娘的亲骨肉,也是我的亲弟妹,我们大家都该为着她们好才是。”
伍姨娘一张脸忽青忽红,站在面前竟是抬不起头来了。
“姑娘教诲得是,是贱妾失职,多谢姑娘提点!以至今日冲撞了二姑娘,是贱妾的不是。”
沈弋见她这般,匀了口气,倒是也不再往下说了。扫视了这屋里四处一圈,遂唤了丫鬟上前,将带来的纸包放到桌上,说道:“这里是些散瘀膏,姨娘每日里依时依刻给璎姐儿涂抹在膝上,自可很快复原。”
伍姨娘弯腰称谢。
沈弋又招了福娘过来,看了眼她手上两罐茶叶,也拿过来道:“这是二姑娘的心意,她本是要亲自过来的,但是她身子也是不爽,便就只好改日再来了。”
沈璎瞄了眼那茶叶,又默默垂下眼来。(未完待续)
ps:感谢凌风仙姿、念奴娇小乔、汉墨堂、飞天猫89的粉红票,感谢书友1501241135的香囊,凤灵幽幽的平安符,么么哒~ 沈宓挑眉看了眼那碗一两银子三十斤买来的衙门特供,再深深地看向顾至诚。他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来他怀里揣着心事?难不成,他也是为着卢锭那事而来?
“不知道顾世兄找我有什么事?”他笑问。
顾至诚忍着皱眉头的冲动咽了两口那粗茶,尽量轻松地道:“卢世兄揣着整十万两银子去广西,这这么大笔钱,可真是让人咂舌得很。也不知道卢世兄身边带的人手够不够?”如果卢锭身边带的心腹能手足够多,那也不一定就会让人得了逞去。
沈宓的眼神越深沉了。他盯着他看了片刻,微倾了身子道:“莫非顾世兄有兴趣?”
顾至诚顿时讷然,两手摇得如西洋钟摆:“不不不!我就是随便问问!”开玩笑,那可是朝廷的赈灾银!对它有兴趣,他又不是嫌命长了!
沈宓直起腰来,默了片刻,说道:“此次任务很重,但时间很长,所以皇上委派了户部四名吏员随行。相信有他们同心协力,广西这桩差事一定能办妥办好的。”
他话说得很慢,先前的喜色这时候已经淡去了点儿。
现如今顾至诚为着卢锭这事而来已显而易见,但他仍不明白,这跟他顾至诚又有什么关系?
一心只站在卢锭立场考虑的沈宓自然猜不到,顾至诚乃是被预知了未来之事的沈雁撩拨得乱了一颗心,如今他满脑子里都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两府交往的前景,以及还有一些不可获知的意外,他的心目中,家族的未来只有最重要没有更重要。
顾至诚听到只有四名吏员随行。心底顿时道了句坏事!
只派四个人,还是吏员,这能顶什么用?有时候才能虽然难得,关键时候还是得有能镇得住场的身份不是?
“我听说广西那边地势偏僻,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子砚兄还该劝着卢世兄三思才好。”
斟酌了良久,他这么说道。
沈宓笑了下。
如果早收到消息。他说不定倒是会劝劝。可是如今皇上已经下了旨,他再去劝他有什么用?更何况,他其实是希望他能够顺利办成此事的。作为知己。不就是应该为对方的成就而高兴么?
“顾世兄此言甚是,只是这是皇上旨意,不是你我左右得了的了。”他说道。
顾至诚有些泄气。
其实他也知道劝说也是无用,卢锭这边会不会放手且不好说。就是他同意放手,皇帝那边又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他无精打采地出了礼部。
顾至诚刚回到荣国公府沈雁就得到了消息。她派出去的人虽然不至于清楚他跟沈宓谈些什么,但起码他去了礼部公事房,并指名去找沈宓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顾至诚越是不在状态,越是说明她下的药很准。
本来她并不确定他最终会不会管卢锭这件事。但能肯定的是,朝中旨意下来后他十有**会去寻沈宓,一旦沈宓对卢锭的维护之心表露得十分明显。那么一心想要与沈家长相发展的他绝不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于是她昨儿晚上才会去墨菊轩找沈宓,当她那般郑重地跟他说及对卢锭应有的态度时。沈宓今儿当着顾至诚的面,又怎么会在提到挚友时流露出半丝随意来?再说沈宓并非浅薄之辈,在顾至诚突然去寻他问及卢锭的事时,他必然会应对得滴水不漏。
顾至诚只要看到他那付神态,就会明白她当日所推测的并非无根无据。
现在走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又会怎么样呢?
她猜测顾至诚这两日应该还会来找她。
不过就算万一他不来找她,她上顾家去找他也是一样的。
她把胭脂唤进来:“继续盯着顾家,尤其是顾世子。”
胭脂虽不明白顾世子哪里得罪了她,值得她这么样盯着人家不放,但还是本份地点了头,依言下去行事。
沈雁这里摊开书卷正要练字,青黛却掀了帘子走进来,原来是秋禧来了。
“二姑娘,太太请您过曜日堂说话呢。”
沈夫人找她?经文都已经送过去了,她还有什么事找她?沈雁看向帘子下的青黛,青黛摇摇头表示不知。她想了想,站起来走到门槛边,顺手除手上一条赤金丝的链子塞到秋禧手里,笑道:“不知道太太唤我何事?”
秋禧犹豫了下,把金链子推了回来,也是一笑:“奴婢也不知何事,姑娘去了便知道了。”
沈雁眼内倏地一冷。她本来也没打算秋禧会跟她透底,不过刺探刺探她的反应罢了。如今看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她把链子重又套在腕上,说道:“走吧。”
等秋禧走了先,她立即趴在青黛耳边吩咐起来。
小片刻的时间到了曜日堂,沈夫人端座在矮榻上,身姿十年如一日地优美。
而沈弋与沈璎居然也在,沈弋拿团扇半掩着脸,一双美眸透着担忧看过来。沈璎仍是娇娇弱弱的样子,眼望着地下,见到沈雁进来略起了起身。
沈雁向沈夫人行礼,沈夫人倒也开门见山,说道:“听说昨日顾世子进府找你,私下说了很久的话?”
顾至诚进熙月堂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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