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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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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扬扬唇,将手心握起来。
顷刻,院里的人便就全数转移到了屋里。沈夫人在上首坐定,寒着脸扫了眼地下的林嬷嬷,然后与素娥秋禧道:“你们俩把打听到的消息当着大伙面,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二人互视了眼,秋禧站出来:“回太太的话,最先发现伍姨娘死的是秋桐院的丫鬟七巧。”
然后回头看了眼人群,七巧便顶着双红肿的眼睛走出来。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头:“回太太的话,今日早饭后,太太和奶奶们都出了门,正房的人来传话说林嬷嬷打算趁着今儿有空提前把月例发了,伍姨娘看我们都想去,就让我们一齐来了正房。
“奴婢拿到月钱之后惦记着屋里没人,便就头一个赶了回来,没想到一眼就见到林嬷嬷站在姨娘的药罐旁,而奴婢进到屋里,姨娘就,就——”
话没说完她已开始泣不成声。
秋禧回头又与沈夫人道:“七巧发现了伍姨娘死后,尖声大叫引来了随后的丫头,再后来大奶奶三奶奶经过四房前去逛后园子,正好听到就到了秋桐院。因为林嬷嬷是那段时间唯一在秋桐院的人,所以二位奶奶便将之押在了柴房。”
沈夫人沉脸睨着地下的林嬷嬷,说道:“除了她在场可作为证据,还查到别的什么?”
素娥站出来道:“因查清楚原委是生附片中毒致死,而且附片致死的剂量需要非常大,所以奴婢首先去问过了廖大夫,经查,由府里药房的附片数额全部都对得上,廖大夫不曾私授过附片予人。”说完她扬了扬手,门外廖仲灵便进来了。
素娥接着又道:“于是奴婢大胆推测,凶手应该是自府外购置的附片,便唤了各处守门的人来问,当中负责西南角门的陈二夫交代,前日傍晚,林嬷嬷的孙女白栀正好出府上过街。而之后,也有人亲眼见到她上四房找过林嬷嬷。”
她踩着话音转过身,微抬了抬下巴,外头便有人将一名惊慌失措的小丫头推了进来,正是白栀。而她脸上手上均有伤痕,看来已经是受过刑。
素娥问白栀:“你前天上街去了哪里?”
白栀死抿着唇不肯说。
沈夫人端着茶:“上板子!”
婆子们将板子拿进来,按趴了白栀在地上便开打。
林嬷嬷眼里噙着泪,手脚并用爬过去,于棍子底下抱住了白栀,白栀又来护她,祖孙俩顿时哭倒在一处,夹杂着棍棒声,其中又有陈氏哀哀的哭声,四处的声音倒是都安静下来了。
沈宓站出来道:“好了!住手。”
婆子们迟疑地停了手。
沈夫人皱起眉来。
沈宓道:“这动不动就上板子,咱们家哪里还有点仁爱宽和的气氛!”他凝眉望了眼陈氏,然后道:“伍氏死后房里的头面首饰也已失盗,事发到如今还不过一日,那匣子首饰必然还在府里。伍氏若是被林嬷嬷残害致死,那么你们可在林嬷嬷随身四处发现了失窃的头面?”
他这话一出来,众人倒是愣了愣,似乎谁都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沈夫人面色缓和了些。
陈氏则是呆呆望着他。
季氏若有所思,刘氏拿绢子掩口清了清嗓子,扭头看向了门外。
“太太,这里有人可作证,证明白栀那夜去了何处。”
这时候,素娟碎步走进来,招了个总角的小厮走上前。
沈夫人示意他说。
那小厮趴在地上扭头看了眼白栀,便道:“奴才,奴才那天在街上,看见她进了坊外的济安堂。”
沈夫人道:“素娟去济安堂打听。”
“不必去了!”
正在这时,林嬷嬷从白栀身上抬起血迹斑斑的脸来,喘息道:“不必去了,我招。”
“林嬷嬷!”陈氏腾地站起来来,眼泪一滚落下地。
林嬷嬷抬起灰白的双眼看向她,然后她伸出颤巍巍的手从怀里掏出两个手掌大小的纸包来,说道:“白栀是被我骗去济安堂买附片的,我说我近来湿气重,要附片去湿,所以让她给我到济安堂买了二两。我的确想在伍氏的药里下毒,但我没想杀她,我只想害她终身残废,再也与我们奶奶争不了宠。”
她把两个纸包放在面前地上,说道:“这里是整整二两,请太太和二爷明鉴。”
沈宣几步蹿上来,抬脚又要往她踢去,沈宓喝斥道:“把四爷拖下去!”
陈氏整张脸都白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林嬷嬷,眼泪一道接一道地往下流。
沈夫人使了个眼色给秋禧,秋禧让人拿了秤来一秤,果然是二两,一钱不多,一钱不少。
大家都默然了,如果买来的二两附片全都在这儿,那么伍姨娘咽下的那些又是哪来的呢?
沈夫人看向素娟,素娟还是躬着身出去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粉红票~~ 眼下的她最容易被人利用,而把她带到伍姨娘跟前去的人足见是居心叵测。
她腾地从榻上坐起来,把黄莺叫进来:“去问问,刚刚是谁把璎姐儿带到伍姨娘房里去的?”
华正薇见黄莺出了去,遂努力把尚有余惊的内心平复下来,走过来道:“我刚才也听胭脂说是服食了有毒的附片而死,这下毒的人也机巧,四处药铺里皆有附片卖,谁也不曾提防。再者这附片是毒也是药,谁又有证据证明伍姨娘不是自己误食之后中毒呢?”
“证据自然是要的。”沈雁起身下地,“我方才在那边听下人们议论,说丫鬟们回房之后发现只有林嬷嬷一个人在院子里,而且她还动过药罐子。再者提前发放月例的命令是她下的,以至于秋桐院的丫鬟全部走空,她是四房的大嬷嬷,有这本事并不稀奇,如此说来她就完全具备杀人嫌疑。
“再有四房妻妾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不好,我四叔又宠爱这伍氏,不管是陈氏指使林嬷嬷杀人,还是林嬷嬷自愿替主杀人,她都具备杀人动机。”
“这么说来,这林嬷嬷已可确定是凶手了?”华正薇也凝眉道。
沈雁见她神情僵硬,不由也有些歉然,到底她们才到京一日,忽然就遇上这种事,是人都不会有好心情的。华府里虽然也死过丫鬟婆子,可府里并没有什么通房侍妾,也没有兄弟妯娌,所以多半是病死或自然死亡,像这样直接被人害死还真没有过。
何况她们都还是个小姑娘家。
她沉吟道:“至少如今大伙都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似乎也没有别的证据可以反证人不是她杀的。”
虽然她私下里觉得陈氏或是林嬷嬷要除去障碍。完全不必用杀死伍氏这样的笨计策,但是感觉是证明不了一个人的,一个人的惯常行为往往也会在特定的时间和事件影响下之下发生异常,否则的话天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咂舌的事情发生了。
华正薇点点头,默下来。
因为突然之间出了这件事,福娘前去打听三房的事也被扰得打听不下去了,因为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秋桐院。沈雁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这些事情眼下能打听到最好。就是打听不到,过后也总会有机会再打听。
而这边厢虽说刘氏不让人进宫传讯给沈宣,但还是有别的人从别的渠道送信给各家主子。
沈夫人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受皇后相邀在御花园里游园。对于沈家,后宫众妃包括太后都是敬着的,百年世家底蕴深厚,礼部掌管着各项礼部制定以及参管圣旨朝律的颁发。对于文官来说,这是极体面又是距离皇帝很近的一个职位。
沈夫人与皇后回到太后所在的慈宁宫时。面色比去时多了丝凝重,素娥将伍姨娘被害的消息透露给了她,她默了默,说道:“知道了。”
晌午宫宴一散。沈夫人就派了秋禧素娥二人先行回来传话,让季氏刘氏暂且张罗着把伍姨娘的尸身裹好,并命管家林德庸上街购了付杉木棺材。
各房里便就静待沈夫人等人归来。
刘氏午饭后推说头疼。辞别季氏回了房里。
一进门,她便拖了琳琅来问:“东西呢?”
琳琅从床顶上拿下个尺来见方的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在这儿呢!”
刘氏揪紧了双手。胸脯急速起伏道:“把锁撬开!”
琳琅转身从案头针线篮里拿出把铰剪,插进匣子里锁片缝隙处,连同锁片与铜锁整个儿撬了下来。
打开盖子一瞧,两个人都被里头的琳琅满目的头面首饰给惊住了。
“看来伍氏这些年没有从四爷手头拢家财,这匣子下来,起码有两千两了!”琳琅抓起一把赤金钗环来,兴奋地道。
刘氏啪地把她的手拍开,沉下脸瞪着她:“这里头只有首饰,怎么没有银票?”
琳琅这才意识到问题,连忙在匣子里翻找起来。但是翻来翻去还是只有首饰没有半张银票。
“没有银票,这些首饰能顶多少钱?”刘氏锁紧眉头站起来,没想到那伍氏竟然还知道分开藏匿,为着两千两首饰拼了一条命,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琳琅望着她道:“要不,奶奶这会儿再回去瞧瞧?”
“你以为秋桐院是我的?!”刘氏没好气冲向她。从前天到如今,她对她就没什么好耐性了。她跟庞氏都是一丘之貉,将来都是不得好死的!
她猛地回过头来,将首饰匣盖子啪地合上,沉声道:“这东西不能留下来,你即刻把它们送回刘府!若是敢私贪一件,仔细我要你的命!”
琳琅极少见她这般发狠,不由也有些怵意,她把匣子抱起来:“知道了。”
“慢着!”
刘氏站起身:“就这么出去,不是等着被人捉么?”说着瞪了她一眼,从箱笼里翻出张包袱皮,随便捡了几件旧衣物,然后将所有首饰点了点数,倒进衣服里头,打了结交到琳琅手里。“记住,快去快回,不许露丁点破绽。然后让庞氏写个收条予我!”
琳琅再道:“知道了!”
刘氏于窗内目送她绕过了院门口一蓬蔷薇花,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上,掐住一双发冷的手,忽地站起来将窗门紧闭,又忽地将之全部大敞开来。
沈雁自打从秋桐院出来便没再出过二房。她不过是府里的小姐,家里主事的人那么多,轮不到她出面过问,再者她也懒得去看沈璎那幅张狂样。
沈璎的遭遇也固然值得同情,可一个人遭遇灾难即便不幸,这份不幸却不是谁都有义务替你分担的。她伸手是情分,不伸手则是本分。
不过眼下与其说她是为沈璎那番张狂而气恼,倒不如说她是因着这伍氏的突然惨死而勾起了前世目睹华氏惨死的那股抑郁,前世是华氏,今生又是伍姨娘,她不知道这面上光鲜的华庭里到底掩藏着多少污垢,这一团和气的表面下又掩藏着多少恶毒的内心?
她不是观世音菩萨,做不到大爱众生,但华氏的死是她的心结,这辈子她不可能再让历史重演一遍来获知前世华氏的死因,可是她相信华氏的死并不是意外。
即使这辈子世事有变,华氏不会死,可有些根源也还是不会变,这偌大的沈府,一定还有些隐患是她目前未曾看到的。也一定是有些人,正在暗中仇视着华氏。华氏是府里的少奶奶,她不是伍姨娘,她的生命不会轻易受到威胁,而她之所以会走到服毒的那步,背后必然有的巨大的驱使力。
“我方才想了想,附片中毒致死的话也得不少时间,如果凶手真是林嬷嬷,她为什么不在伍姨娘落气之后即刻撤走,而是会跌坐在院子里呢?青黛说廖大夫查出丫鬟们看到林嬷嬷时伍姨娘死了已经有一会儿,这足见她是有时间撤走的。”
晌午用过饭,沈雁领着华正薇姐妹在敞轩里乘凉——出了这么大的事,午觉是没有人有心思歇下去的,华正薇便执着团扇立在帘幔下,如此说道。
沈雁倚在美人榻上,凝眉接口:“如果不是她,我也想不到别人来了。”
“姑娘!”
话音刚落,青黛忽然匆匆走进来:“刚才三姑娘和丫鬟们清查伍姨娘遗物的时候发现,伍姨娘那一大匣子金银首饰不翼而飞了!”
“首饰不见了?”沈雁讷然。
又不是来了飞贼,如何事情又演变成这样?就是秋桐院的丫鬟,在凶案发生不久之后,也没谁有这个胆子去偷吧?难道凶手真是为了求财而杀人?
“丢了多少?”她问。
“据说全是伍姨娘素日攒下来的私己,都是四爷私下赠的好物儿,共一大匣子,怕是值两千多两。还好伍姨娘素日谨慎,并未将手头的银票与首饰放在一处,所以银票还在。”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三五件还好,一两千两,这简直已经有些超出她们推测范围了。
“首饰匣子自然是会妥善放起来的,怎么会丢了呢?难道是院里头的丫鬟?”华正晴这时站起来。
“已经核对过了,不是的。”青黛摇头道:“出事的时候丫鬟们全部都在正房领月钱。伍姨娘平日里把首饰匣子放在妆台下的斗柜里,因为时常要用,银票又没放在其中,所以斗柜并没有上锁,只是匣子上了锁。来人是连匣子一起抱走的!”
沈雁与华家姐妹面面相觑,神情愈发凝重了。
如果确定是求财,林嬷嬷的嫌疑显然又小了几分,她就是再缺钱,手段也不会使得这么丧心病狂不是么?
她本身就在四房,底下人也大多听她的,平日里只要多动些脑筋设几个局,把伍姨娘的首饰逐渐弄到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又何必这么凶残的把人给杀了?
“那我让你们打听的事呢?”她凝眉又问。
“查到了。”青黛点头:“方才放三姑娘进秋桐院去的人,是大奶奶身边的金穗。”(未完待续) 福娘一大早请了沈雁出府,带了几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子在后巷子里等着,沈雁藏在不远处的墙角观察了他们一会儿,又问清楚了福娘他们的身家来历,最后确定了三个人下来,并选定一个叫做庞阿虎的领头,专门在府外接受沈雁调遣。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这事办完之后华氏她们也就出府了,她便邀了沈弋还有华家姐妹在天香阁下棋。
而沈芮则跟沈葵年岁相近,又爱粘着姐姐,于是这二人也在旁玩耍,就地抓了些石子树叶什么的过家家。
沈雁正小赢了华正晴一把,胭脂这时忽然小跑也似地提裙进来,略带着几分惊惶道:“姑娘,出大事了!伍姨娘她,她没了!”
伍姨娘没了?
屋里瞬时静下来,包括沈弋在内都没有人能立时作出反应。
伍姨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没?
沈雁望了眼仍在后头玩耍中的沈葵与沈芮,率先回过神来:“怎么回事,说清楚!”
胭脂道:“刚才四房里林嬷嬷说趁着今儿有空提前发月例,于是把各院的丫鬟们都通知到了,秋桐院的人也都到了正房,可是没想到回到院里时,就见伍姨娘躺在床上,已经没气儿了!如今廖大夫已经到了秋桐院,大奶奶三奶奶也过去了!”
沈雁倒吸了口冷气,她仍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前世里伍姨娘根本没死!不但没死,直到她死的时候伍姨娘还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会——
她蓦地往沈弋看去,沈弋的脸上也沉凝如水。
“是怎么死的?可曾查出来?”她站起来。抓住胭脂的手。
胭脂道:“眼下廖大夫还在查,但看她死时那模样,总归不像是什么急病!方才奴婢去瞅了眼,挺可怕的!”说到这里,她也陡然打了个颤栗。
不是急病,而且死的可怕,那就是被害死的了!
沈雁心里迅速作出初步判断。伍姨娘平日极为精明。除了与陈氏存在必然的敌对关系之外,根本不曾得罪过任何人,难道会是陈氏下的手?
“薇姐姐。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们上秋桐院瞧瞧去!”
她冲华家姐妹颌了颌首,然后拖着沈弋便跨出了门槛。
姑娘家是不好进入那种地方的,但是她不能不去。从打顾颂那拳开始,到借顾至诚来挽救卢锭和沈宓。这一生的路已经被她扰乱了些步骤,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去过问?不愿回头被斥责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拖着沈弋。而沈弋应该也很想去瞧瞧,因为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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