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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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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道:“我问你,刘普现在何处?”
“小的,小的不知!”伙计抖瑟着,眼珠儿却没离开地上那银子半点。
沈雁伸出脚尖踩住那银子,一面按住他头顶,一面把怀里的匕首抽出来,贴在他脸上:“你收了我二十两银子,却什么都不说,我若卸你条胳膊,是不是也没什么大不了?”
伙计脸都青了,下意识要抬头却又不敢抬,整个人这会儿是真开始哆嗦起来了。
“小姐饶命!我,我是真不知道!大约二十天前,我们大东家让人把刘普抓了来,接下来就带出了赌坊,小的并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沈雁拿匕首往下移到他耳根下,停了停,伙计冷汗都冒出来,口里仍是道:“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小姐就是杀了我我也说不出具体位置来!小姐若是要营救刘老爷,还得寻我们掌柜的想办法!”
沈雁其实知道从他嘴里并套不出刘普的下落。她也并不关心刘普如今身在何处。这么大的事情,赌坊的东家当然不会随便告知于人。她只要知道刘普确实是欠了赌坊的钱而被扣押起来就成了。她之所以拿匕首出来吓唬只是想尽快达到目的抽身,没想到他竟以为她是来救刘普的!
这倒也好。
她再问:“他究竟欠了你们多少银子?已经还了多少?”
伙计道:“欠了两万两,上次送回来一批首饰,抵了两千两。”
“当时那首饰是谁送过来的?”
伙计迟疑了一下,没说。
沈雁又丢了个元宝砸到他脸上。
他立马捂着脸道:“小的因为没资格参与这事,只在她进来时不经意瞧见了一面,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瓜子脸丹凤眼,水蛇腰,一身绿衫,同来的还有刘家的管事叫刘顺发,小的只知道这么多。他们送的那些首饰,小的也还是后来听人无意中说起的。
“赌坊里规矩大,小的不敢乱说,若不是看在二十两银子的份上,小的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他伏在地上磕起头来。
沈雁想了想,问他道:“你在这赌坊里拿多少月例?”
伙计道:“二两。”
沈雁点点头,踢了那两块元宝给他:“下去吧!”
伙计顿了顿,抬眼见她不像说假,于是连忙磕头称谢,揣好了银子走出巷子。
沈雁站在原地默下来。
琳琅虽死了,但她的相貌沈雁却没那么快忘的,伙计所说的绿衫女子已然可以确定是琳琅无疑。而刘普被扣押既然已经证实,那么杀害伍姨娘的幕后真凶就是刘氏也已经可以确定了。前世里刘普后来是真做起了米粮买卖,可照他欠下一屁股债的情况看来,他哪来的本钱去做这买卖呢?
她的重生并没有影响到刘家的命运,也就是说,两世里刘氏都在替刘普筹钱,这世是向伍姨娘下了手,而前世就可能是冲华氏下的手!前世里刘氏不但从华氏这里拿到了刘普欠的债,而且还把多余的钱给刘普去了做买卖!
想到这里她不由吐了口气,一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刘普如今还没出来,刘氏自然还在发愁如何筹钱,而她接下来的目标,就极有可能是华氏了!她虽然尚且猜不透前世刘氏是如何从华氏这里将钱夺走的,可这世她已经窥破了她的祸心,难道还要让她再得手一次不成?
她摇了摇头,抬头与福娘道:“去把车拉过来,我们回府!”
福娘答应着,转身走出巷口,才向不远处的马车招了招手,街头忽然就涌出大批的官兵,一面执着长矛往这边行进,一面口中里大声呼喊着“捉贼”!
福娘吓得立即退回巷口,但是慌乱的人群立即又将她往前推去!
沈雁正要上前拖住她,一道人影忽地从人流里闪进来,然后掠过她身前往巷子深处纵去!
沈雁愣住了,而此人兴许也没料到巷子里还有人,直径跃向了巷子里深处。等到沈雁欲出去时,这人蹿到拐弯处,忽地又停步回头瞧了眼,而后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蹿了回来,拽住她胳膊又掉头回到了人群里,顺着街口往前奔跑!
事情来得这么突然,沈雁简直目瞪口呆,忙乱之中回头再去看福娘,她已经被车夫拉上了马车,正在张嘴向着她的去向大呼!而正赶过来营救她的两名护院被人流撞得脚步都站不移,后来官兵又已经往这边搜来了,她只觉胳膊被掐得死紧,像是被套上了铁索一样,根本就挣不脱!
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但却飞快将先前的匕首掏出来握在另一只手里!
拖着她的这人身量并不十分高,也十分年轻,穿着身玄色衣裳。
他行动十分敏捷,而且极有条理,落后的沈雁一面紧抓着匕首,一面从他的行动中寻找下手之机!
而他始终不曾回头,只是趁着兵荒马乱边走边将身上的罩衣脱下来踩到地下,露出身上一身绛色的锦衣绣服。而在行走的同时,空着的一手又从怀里摸出顶镶着各色宝石的银冠利落束到了光秃秃的发髻上,一堆杂七杂八的玉珮挂饰也飞快地挂上腰间。
最后再用一只手,将一只瓷瓶打开,拿出块类似香料的物事塞在荷包里!
迎面而来的风里很快就有高贵的龙涎香的味道传来。
这须臾之间,他从一个行为鬼祟的小流氓摇身一变成为了金尊玉贵的贵公子!
所有步骤全部于片刻之间单手完成,竟然也丝毫没见差错!沈雁不知道一个人得干多少坏事儿才能练就得出这样临危不乱的身手,但是面前这个人,当真让她开了眼界。
一个能有这样一副派头的人,就算是坏人也会是身份不低的坏人!
沈雁将匕首顺势滑进衣袖,打量着他的后背。(未完待续) 庞家又不是拿不出这笔银子,庞家名下也有不少产业,当初因为看中了刘沈两家是姻亲而为了攀结,庞家没少给庞氏添补嫁妆,庞氏纵使拿不出两万两来,五千两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可庞氏因为抓住了她的把柄,却非得逼上她!
她哪里还把她这个大姑姐当成姐姐?分明就是在把她当冤大头!
若不是刘普是她的亲弟弟,她哪里又会甩她?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气血上涌。
秋满从旁见了,不由上来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先前在太太面前差点还落了不是。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刘氏摇摇头,吐了口气,站起来。顺着方向走了几步,到了窗前看了看天上那残月,心里又不由沉了沉,总归是只有十来日了,她无论如何也该作决定了。
扶着窗台默了半晌,她闭了闭眼,说道:“去看看二爷,这两日可曾有饭局?”
福娘吩咐了人前去榛子胡同,沈雁估摸着最快也得一两日才能有消息传来。
晌午小睡了会儿起来,想起许久没陪华氏说话,便就到了正房,见她在算这个月的帐目,便就从旁替她打起下手来。
华氏看她一手算盘拨得噼噼啪啪响,撩眼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一番好手势了。”
沈雁呵呵道:“我跟表姐她们学的。”
华氏睨了她一眼,垂头又点起数来。
她这个女儿如今越来越让她惊讶了,不单是她的胆大心细,还有她的机敏狡猾,似乎时日越长。她让人叹服的地方就越多,以至于打算盘这种小事,都根本不足以让她当成个事来深究了。
她回头让紫英拿些沈雁爱吃的瓜果来,不料一回头就见着沈宓进了院子。
“你父亲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一面起身一面说。
沈雁也站起来,探头见着沈宓穿着绯红的官服自庑廊下走来,薄唇微挑长眉轻舒,隐隐一副温润如玉风雅名士的姿态。不由也笑了。轻巧地跃过门槛迎出去,一路道:“父亲有什么好事情?”
沈宓等她到得跟前,轻点着她的额尖:“这又被你瞧出来?”
沈雁哈哈道:“我会占卦。”
沈宓立在一树早开的桂花下。负手扬起下巴,薄唇挑出个弧度,笑道:“那你不如占占,我今日遇到什么好事情?”
沈雁摇着他袖子:“我学艺未精。猜不着。”
这下换沈宓哈哈大笑。华氏微嗔走上来:“瞧你们俩。”
“今儿我还真有喜事。”沈宓得意地道:“前儿个因着太后娘娘寿宴的事安排得妥当,太后很满意。于是皇上嘉奖了我,这倒罢了。除了这,还赏了我一方端砚,还有两幅前朝名士的字画。太后听说我还有个淘气包女儿。便说想要见见你。”
“见我?”沈雁指着自己鼻子。前世她是见过太后的,只是未曾近距离接触过,印象也十分模糊。这一说要见她,她怎么忽然就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宫斗感到压力倍增?
“是啊。”沈宓笑着点头。然后又正色道:“不过没说具体什么日子,兴许只是随口一说也未定。”
天家心意难测。得蒙太后召见虽是荣宠,但沈家与周室接触时日并不算长,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有这份抬举之意,他不希望结果万一不是那么回事,却害得沈雁日夜期盼大失所望,所以宁愿先跟她交了底。
但他哪里知道,沈雁对宫中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接近的兴趣。
沈雁点点头也就揭过去了。一家人进了正厅,华氏亲手给沈宓沏了茶,沈雁则看起了皇帝的赏赐来。
沈宓道:“明儿晚上我就不在家里吃饭了,志颐他们几个起哄说要庆祝我得了赏赐,在东湖订了艘画舫,兴许会稍晚些才回来。”
华氏道:“知道了。”
志颐就是卢锭的表字,广西那贪墨案如今在六部闹得纷纷扬扬,那倒霉的钦差下了狱,不过却不曾涉及到他人。因着这案子,卢锭近日颇有些因祸得福的感慨,对于先前无故被绑架一事的态度,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所以说是说为庆贺沈宓得了嘉奖,只怕是有些替自己压惊的意思。
这样的宴会,沈宓当然是要去的。
沈雁听说是卢锭相邀,于是问:“除了卢叔,还有谁?”
“你顾叔也会去。还有父亲的两位同窗旧友。”沈宓道。说罢,他又咦了声,望着她:“我听说你最近跟顾颂和好了,可是真的?”
沈雁愕了愕,猜不出来谁会把这些小事传到他耳里,但这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她说道:“是啊。我如今发现,他这个人其实也没那么坏。”
沈宓高兴起来:“这就好!一个人不能光看别人的缺点,同时还得看看他的优点,要不然,你就永远也交不到真心的朋友。”
沈雁嘿嘿了两声。
翌日早上华氏给沈宓兜里装了几张银票,送他出了门,这边厢刘氏则也踩着沈宓脚后跟到了飘香斋。
庞氏在这里订好了包间,刘氏一进门,便说道:“已经打听到,沈宓今儿晚上在白湖画舫上就有宴饮,但同去的除了户部郎中卢锭,还有荣国公世子,有他在恐怕不好行事。”
“荣国公世子?”庞氏闻言凝了凝眉,但转而又松开了,“这又有什么?五城兵马司都督是国舅爷安宁侯刘俨,朝中功臣勋贵皆与刘家不大和睦,这之中又以四公为甚,但刘家有皇后撑腰,这些年并不见得落下风。就是荣国公世子在场,也不怕他乱来。”
刘氏顿了顿,说道:“虽是如此,可也还是得嘱吴重仔细,咱们的目的毕竟还是冲着逼华氏的钱去,并不是为了针对沈宓,倘若真弄出什么不利沈家的事来,就算我们老爷子碍着安宁侯的脸面不会怎么向他下手,位高权重的顾家却不会顾忌这么多。”
她也是沈家的媳妇,沈家丢了脸面对她来说没有一丝好处,何况她还有个儿子的未来需要考虑。这次肯答应庞氏这么做也是被她赶得下不来,否则的话她又怎么能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出来?若是事情败露,那么沈家阖府上下只怕都饶不了她。
“这层你放心!”庞氏摆摆手,站起来,“我这就回去跟吴大人通气儿,你也回去静等我的消息。总而言之,事情就在今儿夜里。说起来老爷都被扣留了快一个月,再不让他回来,家里的事我都要顶不住了。”
说罢印了印眼眶。
刘氏受不了地撇开脸,不去看她。
沈雁晌午去了趟鲁家回来,福娘也已经在廊下等她了。
福娘不由分说拉了她进屋,说道:“姑娘,榛子胡同整条街都打听过了,的确有人见到上个月刘老爷在那里的赌场出现过。而赌场的伙计收了咱们整整二十两银子,才交代说刘普欠了赌场两万两银子的赌债!”
沈雁面色蓦地沉凝下来:“当真?”
福娘道:“这些都是咱们的人亲口打听到的,奴婢觉得他们不会说假话。”
赌债,前世似乎没听说过刘普欠下这么一笔巨债?
沈雁连忙又道:“那可曾打听过,刘普现如今人在哪里?”
如果打听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她可不会相信刘普会是跑去沧州贩米了,他欠了赌场两万两银,人家能放他远去?就算让他出其不意地逃了,可他还有妻小在,那些人难道不会向刘家发难?黑道上的人可不会管你们在官场多有人脉,他们只认钱财!
“打听不到,那伙计死活不肯说。”福娘道。
沈雁点点头,伙计死活不说,那更加说明有猫腻了。
如今眼目下刘家面上风平浪静,就连顾颂的人都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可见赌场目前对刘家是不曾严追死打的了,而他们之所以放心如此,再结合琳琅带着首饰去往榛子胡同那事来看,则极有可能刘普已经被扣押在赌场里!
先不管琳琅是不是刘氏支使的,伍姨娘那批首饰都显然不够赎出刘普,所以刘普如今极可能还在债主手上,按照常理,对方并不可能宽限刘家许久,这么说来刘家目前还十分缺钱,而刘氏近来的魂不守舍,的确是在为这笔银子着急!
再反过来想想,既然刘氏如此忧心弟弟的安危,那么她为什么不会指使琳琅去杀人夺财?
刘氏的图谋,到如今竟如摆在眼前一般清晰!
沈雁扶着桌沿坐下来,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去备车,我们榛子胡同瞧瞧!你跟奶奶说我们上相国寺后街去买些笔墨便是。”
如今虽然事情已经清晰了,但也还有疑点,为什么替刘普拼命出头的是刘氏,而不是刘普的妻子?
就算是刘夫人不肯动用私己,刘氏作为大姑姐,又怎么会任凭她这般置刘普死活不顾?假若刘夫人执意不肯营救丈夫,那么以刘氏对刘家的重要性,她直接休掉刘夫人都能做到的了,为什么要这么窝囊地留她在府里?(未完待续)
ps:感谢漪耘的和氏璧~~~感谢苹果酱妹纸、舍命者1、漪耘、若水三大瓢的粉红票~~~ “行不行嘛?”沈雁推了把他。
他瞅了她一眼,“嗯。”
他哪里有什么忙好让她帮?她只要不气他就好了。
沈夫人因着日间顾颂来过,傍晚大伙来昏省的时候不免就说起来。
“这顾颂瞧着倒不像那粗莽无状之人,言辞谦和,长相也十分俊秀,看来顾家并没少花心思培养他。”
季氏笑道:“瞧您说的,人家好歹是国公府的小世子,就是规矩上再比不上咱们家,也总不能让他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去。太太想必是偏帮着二丫头,所以先入为主觉得人家是个没教养的孩子。”
沈夫人笑了下,放下茶盏。一眼瞟见刘氏坐在旁边一下接一下地剥杏仁,目光呆怔心思不知飞去了哪里,不由蹙了眉:“老三家的近来是怎么了?总这么魂不守舍的。”
刘氏被身后的秋满轻推了推,连忙站起来。
沈夫人见状,眉头蹙得愈发深了。
季氏忙道:“想来是前些日子琳琅的事,让三弟妹受了惊。”
沈夫人闻言再看了刘氏,嗯了声,摆摆手让刘氏坐下。
饭后大伙都散了,沈夫人唤来秋禧,“三奶奶近来遇到什么事了?”
秋禧想了想,“奴婢不曾听说。”
沈夫人想了想,再问:“那刘家呢?”
秋禧一顿,“刘家似乎有些日子没上府里来了,倒是三奶奶常回娘家去。哦,听说刘家舅老爷近日随人去沧州贩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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