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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军魂-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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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三星还是没有下车,余喜财以为首长睡着了,就静静问小余:“团长怎么这个时辰来隧道呢?我们连队进展蛮顺啊。”小余只是一个劲儿地抿着嘴笑,脸上的酒窝儿深深的,好漂亮。余喜财就在吉普车旁站着,又跑到帐篷里,抱过来一件皮大衣。“团长大概睡着了,你上车给他盖上吧。”余喜财把大衣递给小余,从前挡风玻璃看着闭着眼的团长。左三星在小余把大衣要盖在身上时,眼突然睁开了。“小余,余连长来了十几分钟吧,我这就下车去,看看隧道掘进面儿。”小余想,团长怎么就知道余喜财到了十几分钟呢?他靠在车上,没睡。
左三星把红色的安全帽戴在头上,往隧道深处走。隧道里有股风冷冷的。这风从哪里来的呢?洞口外没刮风啊。“八连那个潘天明还在连队吧。”左三星走着,问余喜财。余喜财同团长并排走着,他们的脚下是浅浅的淌着的浑浑的泥水。隧道里几种机械发出声音持续不断地制造噪音,把耳朵震得麻麻的,即使几十公分远也听不清,空气中也飘浮着浓浓的油烟。闻着油烟和空气混着的味儿,头胀胀的,嗓子毛毛的,忍不住要咳嗽几声。“潘天明。”左三星喊迎面过来的一位上身穿着光棉衣的兵。兵站住了,声音同样大大的。“团长。”“余喜财,今天你就把潘天明还给肖平。飞线爆破后,八连需要训练有素的安全员。”余喜财点头。“刚才问你潘天明在不在连队,你没吭声。我还以为你不想让小伙子走哩。”“刚才我是没听到。潘天明确实是个有责任心的兵。连队有这样的兵,当领导也省心。”“你这话别给我讲,要讲就讲给肖平。”“肖平是多牛的人,我余喜财的话,他能听进去吗?”左三星在隧道里站着,把耳侧过来,余喜财的最后一句话,他没听清。“有话一会儿洞口外说吧。”
左三星示意要到掌子面儿。掌子面儿四个风枪在并排轰鸣,纷纷扬扬的尘埃从晃动的风枪与石头接触的地方一直飘着,它们混合在一块儿,形成一团巨大的灰尘,几乎把风枪手们遮蔽了。左三星从一个战士手中接过风枪。战士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跟左三星交待什么。只见左三星把风枪举起来,钻头对准炮眼儿的同时,风枪吼了起来。战士退了几步,重重地看着团长作业。余喜财见团长身手不凡,心里说“原以为团长会打仗,看他操作风枪的姿态,绝对行家里手。真是钦佩钦佩。”
从掌子面儿到洞口,天还没亮。左三星几步跨进洞口余喜财的帐篷,就坐在床上,对余喜财说:“一连的运气是比八连好啊,掘进面儿的石头几乎是整块儿,十分难得。你们要是组织好了,还能出进度。”余喜财望着左三星,不吱声。左三星就说了一句,半天无话,他用三角眼儿在帐篷里搜寻。这个小小的帐篷里,中间是一只正在燃烧的铸铁炉,炉里的火烧得轰轰响,把小半节炉筒都烧红了。帐篷进口的左边,是余喜财的铺。铺上铺着白色的棉布床单,把盖在床单上的用手蔽挡灰尘的灰白色透明的塑料床罩掀起一角,棉布床单如同银色般洁白。靠帐篷边儿的床头,放着叠得极其标准的盖着一块白毛巾的几乎是模块儿一样因为久久使用已经有些淡淡黄色的军用棉被。靠右边儿帐篷的分割成四个格的窗口,置放一台只有两格抽屉的木条桌。木条桌上,是一块儿夹层玻璃。玻璃中,是一张三寸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扎着一双大辫子,大辫子的右手中抱着一个戴着绒线花帽的分不清性别的小孩儿。帐篷的靠门边儿,是两只白铁皮桶,帐篷里值得长眼的是一只镀铬折叠椅和靠背被桃红色人造皮包过海绵垫。
“被子是你叠的吗?”“有点儿水平。一会儿坐我的车去八连。八连今天飞线实施大爆破,师里工程科赵科长来,我把肖平叫上,你、赵科长、肖平三人好好交流。赵科长是清华六四届土木系毕业的,在天山公路,他是真正的专家。”“肖平那么牛,你还是安排他同赵科长探讨交流吧。”“余喜财,你这是话中有话啊。左三星还没老,不至于听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话吧。”左三星用调侃的语言直逼余喜财。他把两眼抬高,望着通往屋外的烟筒。“团长,我不过说的心里话,肖平任职长,功劳大,有牛的底气资本!”余喜财脑子转得飞快,赶紧用话给自己圆场。左三星还是望着烟筒。
玉希莫勒盖隧道和飞线施工,这是两块儿硬骨头。原来计划先抢隧道,等隧道差不多了,再展开飞线施工,让一连和八连合围。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南洞掘进面儿罕见的塌方,打断了总体计划,最终彩绘了大家的建议,让八连提前进行飞线作业。肖平应对实际上的两线作战,确实是有些应接不暇,左三星就把当过连长的王建平派去蹲点儿,走的还是强强联手这步棋。由于北口推进组织指挥得当,左三星有一个月时间几乎没到北洞口。但这里毕竟是冰达坂,海拔又高。余喜财、明陶石和他的连队付出的代价,左三星心里还是清楚的。比如,刚才看到余喜财给他添水时的那只右手,皲裂的皮肤缝里塞满了油泥。手背是比这些油泥颜色还重的说不清是什么杂垢,整个手像东北老农烧炕的火棍。左三星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过去打仗,一个战役完了,还有欢欢喜喜过几天的时候。肖平、余喜财们天天在冰达坂,虽然面对的不是流血牺牲,但就其艰难程度,丝毫也不比那时逊色。
“余喜财,你跟肖平,都是团里难得的人才,同在一个区域展开工作,要取长补短。”左三星把眼光收回来,语重心长地对着余喜财说。“只要工作上去了,都会有出息。”余喜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左三星说:“今天在这儿的,就咱俩,有话你就讲,憋着久了,憋出病来就麻烦了。咱俩的话说到哪儿就哪儿,不往心里去。”余喜财把水杯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水,又给左三星的杯中加水。见水杯是满满的,折回来,还没把水瓶放稳,就说开了:“团长,南洞口塌方,因为肖平避免了人员伤亡,你给他记了三等功,你当团长,怎么就不追究八连塌方的责任呢?我们一连隧道掘进,形象进度是八连的一倍以上,又无安全事故,到如今什么也得不到。我们连队的明陶石自从到隧道后,就抓炊事班,想的就是让掘进前沿的战士吃饱,他本人已经两年没吃一口细粮,这是为什么?当我在连队宣读关于八连肖平立功的通令时,心里不是味道。会后不止一个干部对我说,我们一连就知道埋头干,有了成绩也不被领导认可,像这样下去,没有干头也没前途。我余喜财心里对团里做法有想法。但在部下面前,只能编出理由解释。”余喜财说完了,把杯里的水一口气埋头喝干,再把杯子捏在手里,用眼紧张兮兮的望着团长。当兵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敢如此大胆地正眼望着左三星。
左三星端坐着,仔细观察着余喜财,原来以为这个家伙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是可以好好培养的料。没想到他的成长比预想的快。刚才一连串的话虽然朴素,但表达的要比大道理清楚,说明余喜财带连队是在用心。这样的基层干部值得信赖,也是可以信赖的。“余喜财,余连长,隧道施工不能很长时间,希望一连天天进步。”左三星习惯地睁大三角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当领导的钢琴不好弹啊!今年全团担负的任务较之往年更为艰巨。因此,部队不仅仅面对艰苦,还有牺牲。和平年代,家长们是为了前途才把孩子送到军营,如果我们想得不细,工作不到位,而让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埋骨天山,我左三星怎么向地方政府和亲属们交待!因此,在八连发生塌方避免了可能发生的牺牲时,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从正面表彰这件事,以此提醒全团官兵,尤其是干部,抓进度抓安全,不仅仅要靠前指挥,更重要的则是有办法,要学会避险。”
余喜财把眼睛从团长的脸上移开。他没有这么近的看过团长,也没有敞开心同团长说过话。他当兵的时候,团长就是团长,自己当连长两年了,团长还是团长,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当兵时团长的样,仔细回想,又想不出来。这么多年,他就这么在168团过,当班长、排长、副连长、连长,可没有机会跟团长单独在一块儿,即使遇到团长来连队,他也是尽量回避、尽量躲,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敬畏。一方面在他的心目中,团长是个大官儿,大官儿自然有大官儿的作派,喜怒哀乐,他不了解,也没机会了解,也无法了解,更不想了解。你又向谁了解,为谁了解,了解之后干什么去呢?另一方面,左三星这个团长,头上有太多的光环,这些光环形成的雾,就像七色彩虹,使你无法分开色与色之间的界线,别说他余喜财,即使像明陶石这样的政工干部,谈到团长左三星也说不清楚。
今天,终于突破心里的禁忌,同团长近距离的接触了,也把心中最想给团长说的话说了,团长没有像想象得那么严厉,那么地不近人情,那么地像个大官儿(其实本来就是大官儿了)。而是平易得如同长辈,讲出的话一点儿也不假。这就是心目中的大官儿,团长就应该是这样的。
天渐渐亮了。冰达坂的早晨的亮光,在玉希莫勒盖的多山的北坡,总是那么的平和那么的缺乏阳刚之气。今天虽然是晴天,天空的亮光,还不如昨夜落下的薄雪映出的光亮。从地上往天上看,天就是那么晕晕的,甚至有些迷糊,有些过于的单一。要是有劲儿,真巴不得把家乡的天幕拉过来,让蔚蓝的天空在几朵白云的衬托下,同温暖的太阳一起,给压抑的心灵一份洗礼。可是,没有这个能耐。北坡的天空就是这个样子。因此,处于隧道口四周的位置,一年四季凡是能达到之处,尽是皑皑白雪。有些兵甚至说,他们在北坡刚开出的隧道上,看见过一只白色的狐狸。连狐狸都是白的了,可见这儿的天气及其环境的奇特。
余喜财随左三星的吉普车走了。便道有一处被昨夜塌下的雪堵了,杜海平正指挥推土机在推。见到团长的车,他从雪上爬过来,说:“再推几铲,就通了。”说罢又去指挥推土机手。左三星让小余跑过去,把杜海平叫来,一同去八连。爆破时间定在上午十一点。左三星听完肖平的汇报,问王建平:“赵科长何时到?”“大清早政委从团部来电话,说是赵科长他们出发了。”王建平说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出发四个小时,估计快到了。
“王建平,我把余喜财和杜海平都叫来了。这样吧,你,还有肖平,把爆破实施后的施工方案给大家说说吧。”左三星说。“还是肖平说吧。”肖平拿起一根木杆,走到挂着飞线段施工图的墙边,点着一个标上红旗的地段说:“上次爆破,就在这里。按照设计,爆破完成后,将形成长长的路槽,迎着路槽,我们还将实施两次大爆破。整个爆破将分三期,第三次爆破定于明年七月。按照计划,爆破之后,我们将立即展开路槽基础层作业和垱墙作业。时间二十五天。之所以如此安排,是想赶在天气寒冷时完成上述工程,为明年开春之后的飞线作业打下基础。完成垱墙作业要有一批砌墙能手和采送石材的兵,这个问题,我们自己解决。路槽作业,就要看杜海平连长的机械化协作了。作为工兵连,我们负责提供机械操作全部的配合,包括帮助机械手加油、维护车、看护车,并对路基上推不走的石头实施二次爆破,完成路槽之上危石的排险。我还郑重地当着左团长向机械连杜连长承诺,对于机械作业手们的伙食。我们一定改善,主要的改善方式是不吃粗粮,外加三菜一汤。八连今年隧道掘进没有干出名堂。进入飞线作业的同志心里憋足了劲儿。对于药室的扩充,我们过来了,有经验了,知道怎么干了,现在即将展开路槽和挡墙作业,我们将全力以赴。”
肖平把木杆放在墙边,回到了座位。左三星环顾四周,对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余喜财说:“余喜财,你们一连在湖北莲沱沟就是有名的挡墙砌筑连队,八连已决定抢工,你余喜财手握重兵,也要在此有所作为呀。”“八连同一连,同在玉希莫勒盖,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只要八连需要,我余喜财将倾全力相助。”“喜财同志,不是让你在这儿说大话,你说来多少人?”“要我余喜财出兵,也得有个说法。肖连长刚才当着各位的面儿是这样说的‘完成垱墙作业,要有一批砌墙能手和采运石材的兵,这个问题,我们自己解决。’左团长、王副参谋长,肖连长不要,我余喜财也不能强塞(兵)呀!”“八连砌墙还真是不含糊。余连长,你们连队的任务也紧,还是别派人来!”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左三星手中的钢笔像个杂技演员耍着一把筷子,让你眼花缭乱。
“挡墙用兵的事情稍后再决。杜海平,你谈谈吧。”“报告团长,关于飞线机械组织,肖平连长同我已有数次相商,主要机械已全部安排妥善。”“杜海平说的事儿,你王建平知道吗?”当得到了王建平肯定的答复后,左三星把声音提高了一度:“八连和机械连协调机械的事儿,体现了一定的领导艺术。这也是基层与基层之间协同作战的基本方法,在玉希莫勒盖的三个连队和团指,要做全团协同作战的典范,在这个问题上,在坐的几位必须着眼大局,高调举事。今年年终总结,我会建议党委把协同作战作为专题,系统总结,如果没有经验可以总结,作为一个课题研讨,也是上全之策。天马行空、独往独来,没有出路,况且天马上天之前,也还是四条腿儿的马,离开了地,何以行空?”
这时,小余跑进来,递过一张条子,左三星一看,条子是赵科长写的:“左团长,我已到,见你开会,我去飞线了。”“我们的会结束了。肖平今天爆破完成后,你派值班的车去一连接人。余喜财,你回去后顺便告诉明陶石,一连挑十二个会浆砌活儿的,支援八连二十天,二十天一到,不管是否任务完成,余喜财你也得收获。”听了左三星的话,肖平和余喜财不约而同地对视了片刻,似乎在说“要不是团长牵线,我们才不愿意扯这事儿哩。”只有王建平从团长的话里,悟出了两层意思弄准了一个词“挡墙作业,必须一连八连协同。否则,恐有困难;关于二十五天工期,左团长已明确二十天。垱墙施工是砌墙,说浆砌作业似乎更为贴切。”
玉希莫勒盖冰达坂的南坡已是阳光普照。围绕实施大爆破各项警戒和规避工作已经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赵科长同左三星及王建平、杜海平、余喜财、肖平,还有团一位机要参谋,一位工程参谋以及警卫员小余等挤在一个天然的石洞里,远远地注视着爆破区。
“小余,用棉花团把耳朵堵死。要是震聋了,就找不到媳妇儿了。”“首长,我是小孩儿,不知道什么叫媳妇儿。”小余的话,把一洞的人都逗乐了。时间似乎凝固了。当那个摆在用几块儿木板拼起来的临时桌上的闹钟、蓝花的时针指到“十一”,红色的秒针大头朝下,小头指向十二时,爆破发生了。只见飞线处扬起几团往巩乃斯河方向横冲的烟柱。就在烟柱四处逃散的瞬间,那个伸延在半空中的大段悬崖没了。当洞里的人们几乎同时鼓掌欢呼时,一声低沉的几乎是持续不断的沉闷的响声传来,把他们的欢呼声压在了脚底。左三星和一些人来到了爆破已经完成的作业区。刚才实施大爆破的区域周围还有浓浓的火药味儿,许是因为爆破成功,还是通风较畅的原因,这种浓浓的火药味儿,让小余闻起来,有些醉人的馨香。于是,他对肖平说:“同样是硝烟,飞线区此次爆破产生的味儿,不同于其它,有点儿意思。”“能在冰达坂上闻出硝烟有点儿意思,是做工程的料。你小余把警卫员当好了,让团长送你到南京工程兵学院。回来了,当个合格的天山大兵。”小余呵呵笑了。
赵科长望着实施完爆破的飞线段,好半天没吱声。他在随身带的画板上用铅笔勾着,把爆破形成的飞线区域迅速变成草图。左三星习惯用望远镜。望了好一阵,他把望远镜挂在脖颈上,对着看一下山,做一会儿图的赵科长说:“初步察看,此次飞线爆破达到设计要求。你是工程专家,如何评价?”“爆破效果理想。对于爆破形成的过程,请左团长安排组织总结,我看,从我初步掌握的情况,在全师推广有示范意义。”于是,左三星安排用机要文件的形式向师党委报告:“师党委并师长政委:玉希莫勒盖飞线区首次爆破作业已于今天上午十一时顺利完成,其效果达到设计要求。168团左三星,一九七五年十月二十日十一时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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