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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出了白府奔太白居。

　　　　太白居的三楼大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殷兰瓷和陆雪儿请客，大家一起吃饭。

　　　　展昭和白玉堂开门进去，就见那个闹腾啊……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不觉，原来开封府已经那么多人了啊！

　　　　小四子站在凳子上对他俩招手，手边空着两个位子，就在天尊和殷候旁边。

　　　　白玉堂硬着头皮过去，展昭躲他身后，想看个情况再说。

　　　　不过天尊似乎心情大好，正喝酒呢。

　　　　白玉堂坐到他身边，给他倒酒。

　　　　天尊瞄了他一眼，继续喝酒，五爷松了口气——看来真没生气。

　　　　展昭也坐下，给自家外公倒酒，顺便满桌子找，就见吴一祸就在对面坐着喝酒，而身后一小桌都是女人，这帮子大美人跟欧阳龙乔广他们喝酒划拳，比这边这桌热闹多了。

　　　　公孙戳了戳展昭，“魇尾和那几个左头派的高手都招了，皇上刚才下旨了，说左头派一干人等罪无可恕，斩立决。”

　　　　展昭眨了眨眼，“已经宰了？”

　　　　公孙点头，“嗯！”

　　　　白玉堂也感慨，魇尾也算叱咤武林多年，这死得还真是轻如鸿毛啊……反正他罪有应得，可能报应来的还迟了。

　　　　“不过谢逸亭他们都是林淼杀的。”公孙说着，瞄了一眼对面的吴一祸，对展昭道，“金家的案子还没了，林淼似乎有意不让金家兄妹杀人，所有杀人的事情都是他出手。考虑到金家兄妹的情况，大概不用承受什么牢狱之灾，轻罚就可以了，可林淼却要被捉拿归案。”

　　　　“林淼已经病重，活不过半年了。”白玉堂提醒。

　　　　“所以包相并没有下令说立刻去抓人，毕竟谢逸亭他们当年也没干好事，包大人大概也是给小祸叔一些时间解决当年恩怨。”赵普道，“另外，左头派供出了很多人，刚才衙役都去抓人了，岳长风也被抓了，不过还是疯疯癫癫的，估计好不了了。”

　　　　展昭点了点头，也对，被吴一祸的内力袭击过，短时间之内铁定是好不了的！

　　　　不过众人其实也清楚，这里这么多高手，要抓住林淼很容易，更何况林淼本来就命不久矣。可林淼就算死也不会瞑目吧……而他对吴一祸的怨恨也会延续下去，总觉这样结束很不完满……另外，吴一祸打金镯本来是为了引出魇尾。可事实证明他抓到魇尾根本不用金镯子，于是当年林二埋藏的宝藏究竟在哪儿呢？疑问重重需要解答。

　　　　“对了，林霄他爹的事情……”展昭详细询问公孙。

　　　　“哦，刚才大人已经审过了，而且殷候看了魇尾一眼之后，魇尾好像是被吓坏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公孙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审问的结果，“当年那个在棺材里的黑衣人，原来就是魇尾。”

　　　　展昭一惊，“是魇尾？”

　　　　“不错！”公孙道，“原来魇尾当年虽然逃脱了二位伯母的追捕，但是也受了相当重的内伤，他躲藏不甚，被当年的三头金陀二当家给抓住了。三头金陀当年觊觎林二留下的宝藏，因此将找到的画卷和一些当年属于林大林二的遗物都搜集到了一起，藏在船上。而三头金陀同样也知道魇尾贪财，料他多年行窃，应该有不少金银财宝，因此将他连同那几卷画卷以及林大遗物一起钉在了棺材里，准备回去仔细审问。可谁知这么巧，林霄他爹林子汶和沈雁误打误撞，闯上了贼船，发现了假金子！还开馆放出了走火入魔中的魇尾。”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难怪形同僵尸呢。

　　　　“那些假金子，是用来干嘛的？”展昭问。

　　　　“这是三头金陀一贯的做法，也延续到左头派。”公孙道，“他们喜欢勒索金铺，因为金铺金子多，而方法就是先运送去假的金子到金铺，然后让金铺用自己的真金子打造成更大的成品，还回来，神不知鬼不觉。金铺有苦也说不出，这跟勒索金家是一个法子。”

　　　　展昭皱眉，“这帮人真是可恶！”

　　　　“魇尾逃出来之后，知道三头金陀一定会追杀他，当时他就已经有了想吞下三头金陀，并且找到林二所藏金子的打算，于是将画卷给了完全不相干的林子汶和沈雁，利用他们藏画。又在他们背上纹了身，是留个记号，以免将来找不到两人。另外，他还暗中来盯着两人，蛇头毒针都是他从三头金陀那里带出来的。魇尾养好了伤之后，先挑拨三头金陀三个当家的之间内斗，制造事端，直接导致三头分裂，最后再杀了左头派的当家，取而代之，然后吞并了其他两头。三头金陀变成了左头派，在魇尾的掌控下更加的小心谨慎，敛财无数。”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原来如此。

　　　　“魇尾其实本来并没有想要杀林子汶和沈雁的打算，毕竟，他们只是被他利用保存两幅画，而且这两个少年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公孙接着说，“只不过事情就是那么巧，林子汶是林家后人，大概是林大侄子他们那一脉的，有林家祖传的画技……他一看那幅画，就想到了自家祖上传下来的一些关于林二财宝的事情，因此忧心忡忡。”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难怪了……”

　　　　“林子汶本来进开封府赶考，可无意中发现了太学中竟然有谢逸亭刘正之流，他们就是左头派的，他怕惹火烧身。而且林子汶当年有个误会，他误以为，魇尾也是林家的后人。因为林家人身份敏感，就算入仕了估计也不会有好前途，一旦身份拆穿麻烦不断，于是他索性不考了，回家做他的小画师。”公孙接着说，“林子汶其实还是很想摆脱林家后人的身份，他家世代都出才子，不考学光耀门楣太可惜了！因此他将家谱对林霄隐瞒，让他专心读书以后考太学，所以林霄对此事是一无所知。”

　　　　“那林子汶为什么招来了灭门之祸呢？”展昭疑惑。

　　　　“林子汶后来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金家的命案。”公孙道，“他写信给沈雁打听消息，但沈雁只跟他说让他别管闲事了，免得招灾惹祸。”

　　　　众人都无奈，沈雁的确是个胆小怕事明哲保身的人。

　　　　“林子汶是个仔细人，他到处调查之后，发现了其实像金家一样遭遇的人家还不止一家，因此十分愤怒，他决定就算作恶的是林家后人，也要揭穿他，将事情报官。”公孙道，“林霄小的时候，雨夜听到他爹娘争吵，就是因为林子汶写的状纸被林夫人看见了。林夫人看完状纸之后，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被揭发，那结果不可预料，于是就劝她相公。可林子汶觉得当年没告发就是有愧于心，因此一定要去开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林霄当年太小，听到两人的争吵，，只知道他爹提到要去开封问清楚什么事，然后就死了。”

　　　　“那杀林子汶的，是魇尾？”展昭问。

　　　　“嗯，魇尾当年是去林子汶那里拿那幅画的，正碰上夫妻俩争吵。”公孙摊手。

　　　　“这么巧？”展昭皱眉。

　　　　白玉堂也无奈。

　　　　“魇尾这辈子都小心谨慎，怎么可能留着林子汶在世上，因此将他们夫妇俩杀了，拿走了画。”公孙叹气，“魇尾被斩首之后，林家的血案也算破了，林霄回去跟林夫子继续念书了……不过也真是冥冥之中有注定，若不是林霄正巧来了，他功夫不错人又聪明保护了林夫子，老夫子可能也已经被暗算。”

　　　　“另外，林淼帮忙金家兄妹复仇，金家闹鬼、杀谢逸亭他们，在尸体脖子两侧插东西，都是要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导三头金陀那儿，借用开封府的力量，铲除左头派和魇尾，替金家报仇。”公孙接着道，“至于裴琴，怎么说呢，她就是当年那位裴知府的女儿。裴知府和左头派暗中勾结，收了不少好处，后来隐姓埋名，生怕惹祸上身。可林淼没放过他们……裴琴这人吧，据说生性恶毒，是她先入了左头派，再带她爹帮左头派做事，后来她逃过一劫，辗转来到开封，在玉器行避难。不知道是她劫后余生性情大变，还是故意隐藏性格想要躲过风头，逃过林淼追杀，总之最后她没逃脱报复，也惨死。说来说去，最无辜的倒是那位对她一往情深的王掌柜。”

　　　　听完公孙详解的案情，展昭摇了摇头，“一方是贪财作恶、另一方又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虽然死了好多罪有应得的人，但同样也害了好多无辜的人。”

　　　　公孙也点头。

　　　　“说起来。”白玉堂问，“那林二当年藏在画里的秘密是什么？那些黄金都藏哪儿了？”

　　　　公孙一摊手，“小祸叔说他突然忘记了，一问他他就说脑袋疼。”

　　　　展昭哭笑不得，看来病书生是不想告诉世人，这些能引起腥风血雨的金子究竟藏在哪儿了啊。

　　　　“那还要这个么？”白玉堂将那个锦盒拿出来。

　　　　公孙和小四子都好奇凑过来，“什么？”

　　　　展昭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对面传来了“啧啧”两声，跟招猫逗狗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转过脸，就见吴一祸指了指那个锦盒。

　　　　白玉堂抬手将锦盒扔给了他。

　　　　吴一祸接到手里，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盖上了盖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魇尾已经抓住了，林淼又在庙里大家都知道，病书生还要这个镯子干嘛呢？话说这金镯子他打来究竟是干嘛用的啊？

　　　　正想着，就见吴一祸回头，伸手，拽了一下身后不远处正喝酒的红九娘的衣袖。

　　　　九娘这会儿正啃个鸡腿，大美人啃了一嘴的油，叼着半个鸡腿回头看吴一祸，事实证明，只要够漂亮，仪态再怎么不端庄还是千娇百媚。

　　　　众人默默观察了一下——敢情展昭的吃相有些像九娘。

　　　　这会儿，展昭也啃着个鸡腿，一嘴油，看对面的情况。

　　　　九娘回头瞄了吴一祸一眼，没好脸色，“干嘛？”

　　　　众人都觉得有趣，之前九娘跟吴一祸腻腻歪歪可自然了，不过自从回来之后，九娘就不怎么搭理吴一祸了。另外，自从有了龙乔广这个徒弟之后，什么活都抢去干了，九娘也不用替吴一祸煮药剥螃蟹了，相反的，龙乔广不止给吴一祸煮药剥螃蟹还同样孝敬九娘，一口一个师娘叫的九娘就想放火把他烤了。

　　　　九娘回过头，叼着个鸡腿跟吴一祸对视。

　　　　在场众人虽然顾着吃，不过还是挺注意那边的情况，毕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吴一祸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那意思——上这儿来。

　　　　九娘别别扭扭的，似乎不太乐意。

　　　　吴一祸对她勾了勾手指，那意思——来。

　　　　九娘起身，往他身边一坐，瞪着他，那意思——谁怕谁？

　　　　殷候等人都扶额——差点忘了这丫头也是个奇怪的。

　　　　展昭已经啃完了鸡腿，和小四子一起，伸手拿了个鸡翅膀，动作统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鸡翅膀，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吴一祸和红九娘，连啃鸡翅膀的速度节奏都一样，唯一的区别估计就是展昭的下巴是尖的，小四子的下巴是圆的。

　　　　九娘坐在吴一祸身边，瞧他，那意思——有话就说，别打扰老娘喝酒赌钱！

　　　　殷候叹气——这闺女也不知道在别扭个什么劲。

　　　　吴一祸笑了笑，伸手将锦盒打开，另一只手抓起九娘还油乎乎的手，将镯子给她戴上，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传家宝。”

　　　　众人眨眨眼，脸上表情出奇的一致——喔唷！

　　　　再看九娘，睁大了眼睛，呆了，一手拿着半个鸡腿，低头，盯着那精美的镯子看了起来。

　　　　“我娘出嫁的时候就戴着这个。”吴一祸架着腿，道，“后来和那批黄金一起被藏起来了。”

　　　　九娘继续盯着镯子发呆。

　　　　这会儿，四周围只听到众人动筷子的声音，没一个说话的，都八卦地听着。

　　　　吴一祸慢条斯理地道，“那些金子都是带血泪的，只有这只镯子是干净的、带着笑的，那些都是会给人招来不幸的，只有这一只是吉祥带如意，福祉的。”

　　　　九娘抬头，看着眼前有些陌生又很熟悉的人。

　　　　吴一祸微微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摸了摸九娘的头，“他们不都说你命格不好嫁不出去么？”

　　　　九娘盯着他看。

　　　　“你以后就告诉他们……”吴一祸收回手，手指轻轻带过九娘一缕长发，依旧是那懒洋洋不急不慢的语速，说，“你比谁都嫁得好！”

　　　　……

第587章　【共存之道】（92ks。）　

　　　　吴一祸几句话说完，众人都眼巴巴瞧着九娘，看她有什么反应。（92ks。　就爱看书网）

　　　　不过这会儿九娘貌似还处于震愣状态，盯着手上的镯子发着呆，似乎是在想什么，想得入神，脸上的神情，有着细微的变化，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喜怒哀乐的哪一种。

　　　　远处，欧阳少征胳膊碰了碰龙乔广，小声说，“你师父真行啊，有空要跟他讨教讨教！这尼玛杀伤力太强了。”

　　　　龙乔广点头表示同意——有一套啊！师父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此时，众人都等着红九娘的反应，唯独殷候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酒杯，似乎是在发呆。

　　　　天尊看了殷候一眼，倒是也不意外他走神，应该是想起了些往事了，自己也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小的时候，也不是太小吧，十几岁的年纪，银妖王还在的年纪……

　　　　那时候虽然世道乱，但妖王总是撺掇他俩，出去风流一下吧！人不风流枉少年呀！

　　　　就如同天尊整天撺掇白玉堂一样，当时殷候和天尊的反应也和白玉堂小时候差不多，都给了银妖王一个白眼，说他幼稚。

　　　　妖王除了跳着脚骂他俩小混蛋浪费大好年华之外，还撺掇从小就出家的无沙要不然先还俗，风流一下再出家什么的，佛爷不会怪你的！急的无沙跺脚跟他辨佛法。

　　　　小和尚问他，“你自己说的，酱油组命格不好，一个注定孤独、一个爱人必逝，你还叫他俩谈情说爱，这不是害人么？”

　　　　殷候和天尊都点头表示同意。

　　　　妖王手里拿着小吴沙的木鱼锤，一人脑袋上敲了一记，说，“你们三个小笨蛋，怎么告诉你们坏事会发生你们都相信，却不信总有一天，好事也会发生呢？”

　　　　三人对视了一眼，眯着眼睛看妖王。

　　　　妖王拿着木鱼锤指着他们三个，说，“你们要相信，总有一天，幸福会降临到你们头上，你们会完成所有的心愿、再无遗憾，安逸而平静地看人世繁华。”

　　　　幽莲未逝的时候，妖王也在，天尊记得妖王第一眼看到林大和林二，就跟他说，这一对兄弟，一个是日一个就是月，幽莲却是星辰，还是会坠落的那一颗、星辰陨落而日月长存……落到地上的星星只是一块石头而已，无论是落在山川还是江河湖海，只要仰起头，就能看到日与月。可相反的，日与月，却再也不可能找到他。

　　　　天尊当年不是太明白妖王的话，经历多了之后，他才懂了。原来，死去的人和被记住的人，才是日与月、相反的，活下来的，都是陨落的星辰。留在尘世里，遥望着天空，回忆和思念就是日与月的变迁，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日与月，躲不开也逃不掉，只能共存在。

　　　　懂得和日月共存的是人、只看着日月生存的是痴人、想日月消失的是疯人、等着日月坠落那一天到来的，是病人……

　　　　还困在离殇之中的林淼，是什么人呢？独活百年不易，他也能等来安逸而平静的结局么？

　　　　……

　　　　众人等了半天，九娘也没什么动静，于是有些憋不住。

　　　　展昭又去拿了个螃蟹，小四子也看公孙，那意思——爹爹，红姨姨怎么不说话？

　　　　公孙摸着下巴，也觉得奇怪。

　　　　终于。

　　　　九娘动了一下。

　　　　众人赶忙瞄过去。

　　　　就见九娘终于是回过神来，随后一歪头，问吴一祸，“我嫁谁了？”

　　　　……

　　　　九娘话出口，就听到“哗啦”几声响，不少人勺子都掉汤碗里了。

　　　　有几人觉得可能九娘不好意思了或者故意逗吴一祸，不过仔细看看——九娘貌似真没明白的样子，一脸不解地看吴一祸，顺便看手上那个镯子，“这个还蛮好看的啊！”

　　　　……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那意思——这么呆？

　　　　展昭也搔头——那个，没准……

　　　　吴一祸无奈，伸手拿杯子，谁知道九娘又拽了拽他袖子，问他，“我嫁谁了？”

　　　　众人一挑眉——喔？是呆么？

　　　　吴一祸伸手轻轻摸了摸脖子，慢悠悠道，“一把年纪了含蓄点……”

　　　　九娘接着歪头，“我嫁谁了啊？”

　　　　病书生无奈，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咯。”

　　　　众人眨眨眼——哎呀，真的挺不好意思啊。

　　　　殷候和天尊都摇头——一百来岁的人了真是……啧！

　　　　九娘眨了眨眼，随后一拍吴一祸，捂着嘴笑道，“啊呀，你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