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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 下-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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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晟睿但笑不语,紧紧攥着妻子的手,两个人相互偎依在一处,远远缀着的雪雁和雁蓉看在眼底,忙羞涩的或是低头,或是扭头往天边看。

    当晚,黛玉等人回到荀晟睿未成婚时候住的院子,因有了丈夫先前的话,黛玉多留了个心眼儿,只叫荀晟睿的小厮们将箱笼搬到西隔间的小屋,除了找几件惯用的东西,余下之物分毫未动。

    荀家大少奶奶阵痛了四个时辰有余,到了后半截,她连呻吟的气力都没有了,据说端出去的血水能染红昭武侯府里的整条暗河。次日清晨,荀家重长孙才姗姗来迟,是一个四斤多几两的小孩子,孱弱的仿佛随时会死去。温氏一夜未合眼,抱着长孙在怀里,心酸的要命。

    荀家大少奶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虽然没有死去的迹象,但呼吸微弱,现在谁也不敢动她一下,更不敢提将大少奶奶移出太夫人屋子的事儿。东南几位德高望重的名医都被请到了昭武侯府,把脉之后,个个摇头,只道大少奶奶能保住这条命都是靠着荀家仙丹灵药的进补,否则换了寻常人家的女眷,早就两命同亡了。

    温氏抱着小孙子,这孩子不好养活,只要醒着的时候就是哭叫,温氏总算明白什么叫撕心裂肺的哭喊了,现在耳边的魔音就是如此。看着妻子在面前不断踱步,昭武侯心下郁卒:“让老2一家搬出去住吧”

    温氏顿下脚步,猛回身看着丈夫:“你再说一遍?”

    昭武侯见妻子全然动怒,忙放柔了音调:“你且听我慢慢说,大师说了,这是咱们孙儿命中的一劫,他们虽说是亲叔侄,可命格相克,加上晟睿娶了林家小姐做儿媳,命格更硬了几分,这对咱们家长孙一点益处都没有。”

    温氏听此言出自乩童大师,似信非信的皱着眉:“果真是大师说的话?”

    “这等性命攸关的时候,我如何还能信口雌黄?”昭武侯站起身,走至温氏身前,怜爱的摸着小孙子近似光秃秃的小脑袋,上面生了一层绒毛似的胎毛,柔腻腻的叫人喜欢。孩子的精力有限,早放弃了哭喊,昏沉沉的睡去了。“夫人,大师的话,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这位乩童大师就是当初为荀皇后做法的那一个,温氏别人不信,但对乩童的来历和本事她却心知肚明。说起来,当初答应侯爷的条件,是温氏亲自去寻访的这位大师。

    两相权衡,温氏最终还是在昭武侯面前做出了妥协。

    早间荀晟睿和黛玉得了消息来请安,世子爷眼圈微红,坐在昭武侯的下首位。

    “晟睿,为父有事和你商量。。。。。。”

    荀晟睿心里冷笑,他一瞧见长兄委曲求全的样子,再看父亲眸子里透不出半点父子之情,荀晟睿就全明白了。不过他的骄傲绝不容许别人别人先说出撵人的话,即便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不可以。

    荀晟睿面上忙带笑意,插话道:“正巧儿子也有话想跟父亲说一声。您老知道,陛下派我是来辅佐林大人,我和玉儿若久居在此,归京之后定有御史来抨击,所以。。。。。。 儿子不孝,想在此期间搬到鸿胪寺卿临时安置的驿馆去居住,还请父亲通融。”

    昭武侯听儿子这样一说,心里一块石头稳稳落在地上,二儿子向来能拿捏到人们的心思,倒是省却了自己很多麻烦。帘子内侧抱着孩子的温氏一听,目光黯然的悄然离开。

    于是荀晟睿这对小夫妻,刚进府一天,箱笼还没拆开,便要匆匆赶往下一站。气的太夫人在知道消息许久后仍旧把昭武侯叫去好一顿埋怨。

    。。。。。。

    此番林致远来东南,住的仍旧是鸿胪寺卿在福州定下的驿馆,馆内几个小吏在此静坐,心情确实另一番变化。

    当初姚承允来东南的时候,皇帝为他震慑茜香,所以鸿胪寺卿里追随而来的人并不在少数。只可惜姚承允一夜叛敌,割断了不少忠臣的头颅。余下再次坐在这儿的都是些小病猫子,大部分只听说过林致远的名讳而从未谋面。今日倒好,大家能如愿以偿,见识了太子少傅的真面目。

    福州知府坐最末的角落里,林致远看也不看,但说话的声音是直接冲着他去的。

    “知府大人,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此次皇上肯轻轻放过,不过因为别的,而是一切孽债都由姚承允一人担当。”

    福州知府一听这话,忙谄媚的笑道:“万岁英明”

    林致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大人先慢高兴,陛下虽不追究,但各位御史们却追着大人失职之最不放啊”

    知府的权限看着不小,但其实在福州,真正掌舵的是荀家,福州知府不过是前面精心雕琢的傀儡而已。他心知林致远才是自己转危为安的关键,于是忙道“求大人指点”

    林致远见鱼儿上钩,笑道:“指点称不上,只是希望知府大人切记:姚承允不亡,你我皆不会有好日子过。”

    PS:新书可能一号上架,小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啊

VIP卷 第五一八章 仔细斟酌

    第五一八章 仔细斟酌

    福州知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若不是姚承允叛逃,遁走茜香,最终背黑锅的一定是自己。福州知府在朝廷没有什么门路,他是天启三年的进士,分到福州的时候还心有窃喜,只当走了海运这条路,将来不愁再为银子犯难,只是到了荀家这一亩三分地儿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小的知府,还没荀家的大管事说话来得掷地有声。

    知府老爷就是顶罪的小绵羊,虽然他自己也不怎么清白,而且在位数年间揽财无数,不过知府老爷心里总是有一种执念,该还的总是要还,只是时候未到。他曾经一度以为,驿馆大乱之后自己会被皇帝治一个办事不力,疏忽怠慢的罪责,万幸还有姚承允做了先锋官,他和家人才能死里逃生。

    不过现在听林大人的话,知府老爷又开始动摇了,这就是消息不灵通的弊端,知府老爷笃定,若此番真能逃过一劫,定耗费重金在京城里谋取个一官半职,再也不肯为这等糟心的地方给荀家背黑锅。

    福州知府朝林致远就是一拱手:“大人才思敏捷,是万岁盛赞中的佼佼者,若下官此番能平安无事,定不会忘记大人的仁德。”

    林致远定睛瞧了瞧他,良久才低声道:“好,知府大人是个爽利的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问你,茜香国在东南沿海屡屡得手,而且数次抢滩,本官不信这里面没有勾当。”

    “呃。。。。。。”福州知府一僵,略扫了眼在座的鸿胪寺小吏,林致远皱眉道:“这些都是本官的同仁,并没有什么不可说之事,大人只管放心。”

    那几个死里逃生的小吏也都不是傻子,知道新任鸿胪寺卿林大人这是逼着他们去听里面的辛秘,当初跟着姚承允那混蛋来的官职略微大些的老爷们一个没幸存,他们只担心重蹈覆辙,成了林致远的棋子。

    可现在走无疑是在打上峰的脸面,众人有如座下生了钉子似的难忍。

    林致远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仍旧兴味盎然的瞧着福州知府。

    知府老爷心知逃不过这一劫,左右也躲不过,说了又能何妨福州知府略在脑海中正理一下词汇,脱口道:“要说茜香和咱们的交情,自太祖开国就没断过,远的不说,单说往些年往天朝的进贡,美女珠宝姑且不论,特色的东西更是不少,然而四年前,女皇帝的长子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忽然强硬许多,不但在进献上克扣异常,而且首次打劫海上船只,也是那位大王子亲自领兵作战。衙门中有府志记载,大人一阅览绝不难发现,打昭武侯老侯爷退下来之后。。。。。。”知府深深的看了眼位居首座的林致远,“茜香国像是忽然间被放出笼子里的猛兽似的,行为越加猖獗。”

    林致远压住摩挲耳朵的冲动,福州知府的话听着怎么这样耳熟?一夜之间。。。。。。

    林致远冷冷一笑,倒像是明白了几分。

    福州知府将茜香国人常出没的地方、近些年几尝败仗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致远,只是每每提到荀家的时候,福州知府要么极尽可能的美化,要么就小心翼翼的避过。

    一直到头午的时间,他也算了解了最新消息,于是也不再挽留众人,叫了韩胜将这一大帮打发送走。

    福州知府巴不得赶紧开溜,他虽说是官场老油条,但总觉得在年少的林致远面前无可遁形,这种感觉除了当初在昭武侯面前发生过,竟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福州知府脚步匆忙,刚过驿馆内东门,远远就看见一气宇轩昂的男子往这边来。知府大人眼睛一眯,熟人。。。。。。这不是荀家二爷嘛

    荀晟睿早就看见了他们,此刻也没心情应酬对方,于是眼看着他们要到近前,脚跟忽然一转,拐进了旁边的一条碎石甬道上。

    本是兴冲冲预备好吉祥话的福州知府一见,脸上僵硬的笑就有些挂不住,赶紧脚底抹油,唯恐被后面的小吏看见。

    且说荀晟睿领着黛玉搬到了驿馆,大嫂子慧怡是一百个欢喜,她们姑嫂两个在内宅说悄悄话,荀晟睿揣着怀里的东西直奔小议事。刚刚的茶还没散,驿馆里几个粗使丫头纷纷出来收拾东西。

    林致远一见荀晟睿的神色异常,忙将以下人屏退,沉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荀晟睿摇摇头,只是从怀中将一纸信掏了出来:“我在钟鼓街有几处商铺归在名下,伙计说,早间有几个小童子送东西,人没留住,不过倒是指明将信转交给新来的林大人。你瞧瞧,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林致远二话不说,迅速拆开信笺,在荀晟睿的注视下从头读到尾。荀晟睿并不知来信何人,就见林致远良久没言语,“是谁的信?”

    林致远猛地抬头,将信随意递给荀晟睿:“是姚承允约我黄昏时分,平沙渡见面。这平沙渡又是什么地方?”

    荀晟睿迅速将信笺浏览一番,才道:“平沙渡在金尾岛附近,此处暗礁浅滩多,并不是个适宜海战的地方。”

    荀晟睿一皱眉,劝阻道:“不行,你不能赴这个约。姚承允是什么人,不过到福州几日的功夫,他如何会知道平沙渡这样易守难攻的地方,多半是茜香国之人设下的圈套。那小子在京畿就看你不顺眼,只怕没安什么好心肠。况且他心狠手辣,否则也不会将自己数位同僚斩尽杀绝。”

    林致远倒是不这么认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在驿馆等我的消息,韩胜跟着我去趟平沙渡。”

    荀晟睿可不是担心怯懦的鼠辈,他见阻止不得林致远,便强硬的跟进了前去出海的队伍。荀晟睿进京走之前多少有些隐秘人手在福州,此番全部用作了大派场。

    不知那荀二郎从哪里弄来一艘小战船:“此船最大优点便是轻快易掉头,然最大的缺点亦是如此。此行咱们至多能带三十人,致远。。。。。。 你可仔细斟酌清楚才是”

    PS:感冒啦,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呦

VIP卷 第五一九章 平沙渡劝降姚承允

    第五一九章 平沙渡劝降姚承允

    荀晟睿终究没能登上前往平沙渡的快船,倒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林致远的话语打动人心,荀家本就有些人看黛玉不顺眼,若是趁着荀晟睿出海的功夫筹谋什么,只怕到时候鞭长莫及。

    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黛玉,荀晟睿还是默默同意了舅兄的提议。

    三十人的小船果然就同荀晟睿所言,轻快便捷,乘风破浪,斩断了许多雪沫,将原本足有一个时辰才能抵达的路程堪堪缩短为一半。林致远站在船头,手中端着一只精密异常的西洋镜:“前面就是平沙渡吧?”

    荀晟睿共派来五名水手,分作两班开船,都是海上作战的高手,熟悉敌人常态,而且对平沙渡此地知之甚详。

    预备抛锚的水手一听,忙道:“大人说的是,前面有浅滩,露出的白色岩石是所有船家的克星,稍不小心就会船底沉亡。咱们离着那儿尚且有一段距离,只是从现下开始八成就要减速了。大人莫急,此地有一处凸出的礁石,看着像一个小岛,其实烂石堆一个,此地暗礁少了些,我们应该是以此地为落脚点。”、

    林致远听水手说完,忙抬起西洋镜在海面上寻找他刚才所说的暗礁岛,远处虽然有雾,却依稀可见一个淡淡的轮廓,果然不大,四五个人站上去便能将其彻底的吞噬。

    林致远一皱眉,那几块暗礁着实可恶,刚好挡住了背后的全景。林致远纵然有高深的内力,可隔着这样远,他又没有穿越铜墙铁壁的本事,自然无法揣测。

    韩胜跟了过来,手里也提着个西洋镜:“大爷,我看那暗礁后面似乎有些不对头,不如叫船绕一绕吧”

    此刻船已经由全速前进慢慢弱了下来,三扇大帆收起了其二,速度这样一降,小船便更好掉头,林致远微微颔首:“从右侧滑过去。”

    舵手收得命令,忙打舵往右,船体微微斜倾,很快改变了航向。林致远再次看的时候,神情肃穆。果然不出所料,暗礁背后一只和他们同等大小的船只在原地候命。

    先前跟林致远答话的那个水手惊呼一声:“真是茜香的忠勇号。”

    韩胜瞪眼问道:“你认得?”

    “回禀大人,此船名唤忠勇,是茜香国大王子的私船,这些年和咱们天朝的几次海战时,他们大王子都是坐着这艘船在远处指挥,福州五岁以上的孩子都知道忠勇号的名字。”

    韩胜看了看林致远,悄声问道:“难道真是姚承允和敌国设下的一个套子?”

    林致远反而一笑:“不怕他不出招,就怕他总是闷着不露面,我倒要看看,姚承允的本意在哪里叫水手注意对方旗语。”

    两厢船隔了一道朗阔的海面时,双方都停住了航行,遥遥相对,不大会儿,林致远就见忠勇号上跳下个人来,稳稳的站在礁石岛上往这边看。是姚承允,林致远看的分明,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似乎故意挑衅,觑着林致远敢不敢过来。

    对方的船徐徐驶离数十丈远,林致远两手背在后面,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姚承允的傲慢:“靠过去。”

    韩胜没有出言阻止,还是听命将快船靠了过去,隔着能有百十来丈宽时,林致远接过韩胜递送来的佩剑,两脚一点船头,整个人如秋水鸿雁一般,身子轻盈的一点水,踩着浪就到了对岸。直直落在姚承允面前。

    姚承允看的目瞪口呆,他真的没料到林致远的武功会有这样好。

    “林。。。。。。林致远”

    林致远笑着拱手:“姚兄别来无恙”姚承允沉着脸哼了哼,眼睛盯在林致远身上足有好半晌,才说道:“无恙?恐怕林大人巴不得我状况越多才好是吧。倒是叫你失望了,本驸马前程似锦,在茜香深得国君的宠爱,林致远你的如意算盘是打空了。”

    林致远没等姚承允说完,已然是哈哈大笑:“姚兄何必打肿脸充胖子?你若留恋茜香国的好处,又何必跑到我这里诉苦。姚兄有话但说无妨,咱们交情虽然不深,但怎么说也还有那份亲戚的关系在,不看别人的面子,我们林家太夫人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换做平时,姚承允定然以为这是林致远对自己的嘲讽,可现在,姚承允心事重重,也顾不上和林致远多理论。“我问你,郡主她。。。。。。 她可还好?”

    林致远略有些意外,姚承允上来谁也不问,头一个说的就是结发妻子,偏他此时卖国求荣,成了敌国的女婿。林致远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姚兄若说的是红霞郡主,致远倒是有所耳闻,打你的消息传进京城,平遥王府就将红霞郡主押送到了尼姑庵出家。因你的缘故,她被剥夺了封号,且两个月大的孩子已然流产。姚兄。。。。。。一念之差,你本该做父亲的才是。”

    姚承允骤然喝道:“谁叫你说这个。住口”

    林致远充耳未闻,仍旧说道:“姚家一百三十七口,因了姚兄一时贪念,阖府羁押,你的老父亲当晚就故去了,你的母亲至今被关在大理寺,几个妹妹侄女被当作了官婢在菜市口发卖。”

    姚承允气的浑身哆嗦,自己在那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姚兄当初既然做了,就早该猜到结果,叛国投敌,虐杀同僚,凭哪一项,姚兄可都是满门抄斩的罪。”满门抄斩这四个字在林致远口中说的再简单不过,可越是简单,姚承允心里越是难受。

    姚承允凛然道:“我已然掌握了对付茜香国的办法,只要陛下能饶我家小不死,姚承允愿献奇谋。”

    林致远深深看了眼姚承允:“姚兄不会不知道,就算是快马加鞭,将奏折递到京城也需要五六天,等回到信儿,又是半个月的光景。姚兄也该想想牢狱之灾的母亲,更应该想想庵堂中受苦受难的妻子。”

    姚承允急急道:“可万一我履行了诺言,你却出尔反尔怎么办”

    林致远大笑:“在下出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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