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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之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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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
    后来南楚内乱,她带着皇弟一起逃亡,一路上死了无数的亲随、被最亲近的宫女出卖,险些死在乱军手下,可还是有萧沉曜出面救了她。再后来,萧沉曜亲自提出要她和亲秦国嫁给锦亲王萧沉渊——传说中那个病得马上就要死了的男人,皇弟哭得要死要活,她还是点着头嫁给了萧沉渊。最后,萧沉曜死了,她难过的要命,结果萧沉渊递了一个理由过来,她就又病好了。
    看,她就是这样一直一直,无耻并且认真的活着。想想过去,忆苦思甜了一番,易雪歌就觉得刚刚那点不愉快简直就是毛毛雨啊,她乐呵呵的喝完了碧梗粥又叫了一碗燕窝粥。
    活着,总比死要好吧?易雪歌这样想着。
    等她用完早膳,萧沉渊那边就已经派人过来请人了——皇帝陛下已经微服出宫,提早来了。
    易雪歌之前其实也见过皇帝很多次,记忆里面,那是一个有着古君子之风的男人,穿着一袭青衣,温和宽厚,无论是什么样的过错,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就会给你最大的宽容和恩慈。哪怕是萧沉曜,也是真心的尊敬着这位一母同胞的兄长。
    然而,如今的皇帝,哪怕是穿着普通的衣裳,眉目之间带着傲视天下的睥睨之色。
    易雪歌正要行礼,就被皇帝亲手扶了起来:“不必多礼。”他笑了笑,非常的温和,就像是过去一般,“听说你病刚好不久,还要好好休息才是。”
    易雪歌沉默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想笑——她生病的缘故,皇帝这样知道内情的人大概心里也很有数吧。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心情看待自己这个心里妄想自己弟弟的弟媳的?
    易雪歌眼角余光正好看见萧沉渊,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一边,看上去文静而怯弱,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简直是白莲花界的楷模。易雪歌低头遮住自己复杂的眼神,轻声道:“没想到陛下今日竟然亲自来了。”
    皇帝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仿佛是沉浸在沉痛之中:“你们要去见父皇和二弟,朕自然是要陪着的。”他的声音非常的低沉,悲痛入骨,几乎可以引出旁人心中的悲伤,“认真想想,朕为长兄却没能护住二弟,又有何面目去见父皇。。。。。。”
    萧沉渊上前了几步,扶住沉浸在痛苦中的皇帝,温声劝慰道:“皇兄,您不必难过的。您已经尽了力,父皇又怎么会怪你呢?昨夜,臣弟还梦见了父皇和东华太子呢,想必他们魂灵亦是已经得到安宁。”
    皇帝眼中漆黑的瞳孔一缩,厉色一闪而过。他紧紧的握住萧沉渊伸过来扶他的手,那种力度,几乎要听到骨头开裂的声音,声音也有些变调了:“你说你梦见他们了?”
    萧沉渊不敢挣扎也无法挣扎,他的声音里面不可避免的透着一丝软弱:“是,是的。”
    皇帝回过神来,他松开手,勉强笑了笑:“朕太激动了,莫怪。”他的笑容里面带着某种古怪的意味,那几乎不像是笑容反而是一种类似于狰狞的神情,一闪而过,他犹豫般的问道,“他们,可曾说过什么?”
    萧沉渊急忙摇头,很是可惜的样子:“臣弟睡得迷迷糊糊,不曾听得什么。”他小声的接着说道,“说来惭愧,臣弟也没见过父皇和东华太子几次,他们此番入梦大约是放心不下皇兄您呢。”
    皇帝已经回过神来,他扬唇笑笑,便如青竹一般的隽秀温和:“鬼神之事,向来都是虚无缥缈。这一回,怕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拍拍萧沉渊的肩头,一派长兄的爱护,温温道,“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去皇陵吧。朕已经都交代好了。”

  ☆、第5章

秦国先帝在位时就曾经说过:“王者以天下为家,何必物在陵中,乃为己有。”所以,他的寝陵依山而建,虽然并无许多陪葬物品却端得恢弘壮丽。
    陵墓之外有华美宫室,风从上方过,可见那苍松翠柏,巨大的槐木与笔直的杨树如同护卫一般竖立着。时人有诗说“灵寝盘空曲,熊罴守翠微。再窥松柏路,还见五云飞。”
    因为怕被那些大臣知道又要说嘴,他们这些人只是轻车简行,在陵墓那边摸一摸,拜一拜罢了。形式主义总是这样流于表面,易雪歌自认为是实用主义,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她自诩是真心爱慕萧沉曜,可是对着那冰冷的陵墓却是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心塞的很。
    她想,人死不过一坡黄土,便是萧沉曜那样惊才绝艳、绝世无双的英雄人物,死了也就只能是死了,只留下那些虚伪华丽的悼文和冰冷的陵墓,在地下腐烂。天地何其旷阔,蝼蚁朝生夕死,可人与蝼蚁又有何异?
    总结一下,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是继续努力活下去吧。
    萧沉渊装病的经验十分充足的。他趴在地上哭过一通,泪水还没擦干净,人就已经直截了当的晕了过去,真真正正的雨打梨花、一身娇弱。今天跟在萧沉渊身边的是个体型健壮的侍从,那侍从见状立刻十分熟练的、默不作声的上前把萧沉渊扶了起来。
    皇帝面上不免带出几分担忧:“快把锦亲王扶回去,叫太医。”说着便也要跟上去看看。
    易雪歌一激灵,知道这会儿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这么一刻,简直是宇宙大神都垂青于她,光与电都照了过来,易雪歌顿觉身负重任,上前拉了拉皇帝:“不用担心的,他这身子总是免不了晕几回。”又忐忑的开口,“正好,我还有些话想要问陛下您呢。”
    皇帝被她这么一拉一说,倒也真的留了步,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易雪歌:“是为了二弟的事?”
    他那眼神太奇怪,易雪歌被看得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天啊地啊,他不会以为自己为了问点事就对萧沉渊同学“辣手摧花”吧?
    易雪歌并不知道萧沉渊要做什么事,也不知道他所谓的“拖一拖”是要怎么做。她犹豫来,犹豫去,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真的拉着皇帝问起了萧沉曜的事情:“他临去前,有什么话留下吗?”
    皇帝微微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仿佛是冬日里最冷最冷的雪,在雪松上簌簌落下,切肤的冰冷:“那毒药甚是凶猛,没来得及。”他叹了口气,目光里仿佛带着令人沉醉的春风,温煦而柔和,就像是关心妹妹的兄长,“雪歌,斯人已逝,我们活着的人都要学会珍惜眼前人。那样,地下的人才会觉得安心。”
    易雪歌被他那的话说得心下有些酸楚。就好像是有一个小锤子,轻轻的在心上柔软的地方敲了一下,并不是很疼,却又有些矫情的觉得自己受了伤,委屈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柔软如同弯下了的芦苇,言辞却锋利如同轻薄的刀片:“那云微姐姐呢?”
    她嫁过来的时候,杜云微已经嫁给萧沉曜了。杜云微乃是先帝千挑万选出来的太子妃,性格柔中带刚,仪容端美雍容,众人皆赞她有“母仪之风”。她这样的人做嫂子自然是一派的温柔体贴,事事周道,易雪歌亦是因为自己的心思内疚于她,两人相交起来倒也有几分姐妹情谊,私下里是可以叫一声“云微姐姐”。
    皇帝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她,”他顿了顿,简单而直接的道,“她已有孕,乃是二弟唯一的骨血,自然是不同的。”
    易雪歌并不再说话了——比起易雪歌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人家这么说也是给她留了面子。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她和萧沉曜从未开始过,现在更是死生两隔,自然应该彻底放下。最好再和萧沉渊生几个孩子(如果萧沉渊那病得要死要活的身体真的还有这功能的话),为两国和平作出伟大贡献,让准备对魏国用兵的秦国再无后顾之忧。
    易雪歌无话可说了,干脆就没话找话说:“陛下您一定很难过吧,一夕之间就失去了两个最亲近的亲人?”
    皇帝的眼神变了变,神色却依旧温和,轻轻叹气:“痛不如生,犹如天塌。。。。。。”他侧头看着易雪歌,“只是,谁都能倒下,朕却是不能倒下。这家国天下,黎明百姓,总是要有人来担着。”
    易雪歌心里恶心的不行,偏偏还不得不应和:“陛下宅心仁厚,爱民如子,说的再对没有了。我那皇弟若有您半分的心思,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正在此时,本应躺在病床上的萧沉渊却不知怎的出现在了皇陵的墓室之中。他抚摸着那道已经闭合的石门,几乎有潸然泪下的冲动。
    “父皇。。。。。。”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只觉得这次会面幻若隔世。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先帝在他身上下的苦心,真的是足以令那石头开花,傻人明理。
    他曾说:“自我秦国开国起。圣祖建国,圣宗兴国,朕一庸人,不过是不负先祖期望,为我秦国大业承前启后而已。只望吾儿能承此基业,奋六世余烈,成就这一统天下的千秋功业。”
    殷殷期盼,音容旧貌,犹在眼前。
    萧沉渊只觉得有一根长针直接的戳入心口,痛不可当,血肉模糊,眼眸之内依旧是干涸的疼痛——萧家家教素来都是流血不流泪。
    跟在萧沉渊身边的侍从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低声提醒道:“殿下,时间紧张。”
    萧沉渊摸出袖袋里那枚刚刻好的印章,按照石门一侧的开关上,纹丝不差,石门果然开了。
    萧沉渊却不往前,反而后退了一步,甩了下袖子,缓下声音:“你进去把名册和暗令拿出来吧。”他语声有些生涩却第一次被注入了某种力度,暗藏刀锋,云片龙纹的袖子凌然不动,语气不容置疑,“我,现下没脸去见父皇。”
    等我报完仇雪完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承继我萧家的江山,光复先祖的余志,才能重新再来。才能来见慈父,恭恭敬敬的拜见他,说上一句:“不负先父所望。”
    那侍从并不多话,十分听话的进了墓室拿东西——这种时候能跟着萧沉渊的,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
    他们拿件东西,一来一回,虽然速度极快不曾耽搁,但萧沉渊的身子到底不行,快步走上一段路就要喘不上气,走走停停的。因此,他们刚刚赶回了休息的房间,侍从身上的戎装还未换去就听到房门外传来皇帝和太医说话的声音。
    “锦亲王如何了?”那语气微微带了点严厉,却是长兄的关切和焦急。说着说着,就要推开门。
    左右自然是拦不住的,太医也只是唯唯诺诺。
    易雪歌同学只能跟在后面弱弱的说一句:“要不就让他自个躺一会儿吧?病人静养着总是好些。”就像是挥手绢的小媳妇似的。
    结果皇帝心里头更加怀疑易雪歌是见萧沉曜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准备害了萧沉渊回楚国做可以快活找男宠的寡妇。他心里担心,一下子就把门推开了。
    结果门里头,那健壮的侍从仿佛刚刚从床上起来,只松垮垮的披了一件外衣,脖颈处仿佛还有红印。
    这屋子里头的暧昧,几乎是一下子就扑面而来。那些下人们更是立刻就垂头做不知状。
    易雪歌一下子红了脸,她伸手捂住眼睛,后知后觉的叫了一声:“啊!”然后偷偷作弊似得移开几根手指,悄悄的去看萧沉渊。
    只见萧沉渊面红如牡丹(跑歩出来的),容色灼灼如同一支艳色的朱羽,鲜艳的似见血封喉的剧毒一般,几乎可以勾出心火来。
    皇帝也楞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厉声道:“荒唐!皇陵之中,怎能如此胡为?”
    “驾前失仪,是臣弟之过。”萧沉渊只得从床上下来跪下请罪。
    皇帝本着家丑不外扬的心思当下就把下人们全都赶走了,正要中气十足的骂几句,忽然看见萧沉渊袖子边上那被灰尘染上的灰色,狐疑道:“袖子怎么脏了。”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萧沉渊垂着头,面红耳赤,好似羞愧难当:“臣弟,适才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
    皇帝想象了一下那旖旎情景,心里头的火不知怎的被另一种火气取代,火急火燎的,滚烫的很,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得训斥道:“等回去了再教训你!”他缓了口气,还是温声道,“就算不顾你自己的身体,也该多为王妃想想。别只凭自己心思胡作非为。”
    易雪歌已经彻底把手放下了,她犹犹豫豫的插了一句话,声音弱弱的:“那个,陛下,我还在呢。”
    皇帝仿佛没听到似得点点头,干脆甩袖子离开了:“你们夫妻自己说会儿话吧。朕还有事要去处理。”

  ☆、第6章

等皇帝出门了,刚刚还低眉顺眼不吭声装作“男宠”样的侍从立刻就上前去扶萧沉渊。
    易雪歌看的心里很是复杂、不是滋味,便道:“够了吧,人都走了,做什么还要演戏?”
    萧沉渊却是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道:“我跪的腿软,站不起来。”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剥离了最初的温度,只有明亮的光线把人照得纤毫毕现。只见萧沉渊乌发披散,眸若点漆,面色苍白,竟有几分病弱西子的容色,只是那目光乌黑中暗含着如同刀剑一般的锋芒,丝毫不显女气。
    易雪歌看得心中微动,掩饰般的讥嘲一句:“您还真是辛苦了。”她嘴硬心软,到底还是跟着上前扶了一把,关切道,“你要做的事做好了么?”
    萧沉渊并不答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转头和侍从吩咐:“阿卢,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又交待道,“让人端碗药来。”
    易雪歌平日里和萧沉渊只有那么点面子情,夫妻关系止步于见面了说句“早上好”、有空一起吃顿饭一类的。此时听到萧沉渊若无其事的“让人端碗药来”,心里却不知怎的有些不好受。
    萧沉渊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云州了。固然与在冷宫长大的易雪歌比起来是锦衣玉食、生活顺遂。可是,他这样的身子,整日里的难受,身边却偏偏没个陪着的亲人。有父如同无父,有兄如同路人,这样举目无亲的活着,多么可怜啊?
    就这样了,最后还被萧沉曜塞了一个自己这样“心理出轨”的妻子。
    易雪歌很有负罪感,她鼓起勇气拍了拍萧沉曜的肩膀:“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她“怜爱”的看着萧沉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反正看萧沉渊的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萧沉渊又是好一会儿的咳嗽,说不出话来。易雪歌只得扶着他坐在床边。
    又是赶路又是演戏,萧沉渊的身子本就撑不住了,这会儿也不推辞,顺着易雪歌的搀扶靠坐在床边合眼休息。他默然无声的坐了一会儿,许久才有精神和易雪歌说话:“多谢了。”
    易雪歌摆摆手:“没事。”她想了想又道,“之前你和我说过报仇的事,这些我都不懂。可既然你和我说了,可是能仔细的和我说一说?你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事?”
    萧沉渊轻轻缓缓的抬了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案上。默不作声的样子。
    易雪歌乃是被伺候惯了的人,好一会儿才会意明白萧沉渊的意思,只得憋着气上去倒茶给他。暗暗觉得气闷——果然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上回人家喂了饭,这回终于轮到自己端茶了!
    萧沉渊就着易雪歌的手喝了口茶,茶水既清且苦,压下了咳嗽,舒服了许多:“自然是让该死的人都去死。为权的,自该孤家寡人而死;为名的,自是该身败名裂而死;为私情的,自是该肝肠寸断而死。”他咳嗽了一声,如玉的面颊微微有一点红,那眼神中仿佛有一把钩子,勾得人神魂尽失,语气却是淡淡的,“你觉得如何?”
    易雪歌被问住了。她有点儿迟疑——估计皇帝也在萧沉渊所谓“该死的人”一列。可对方高居天子之位,何其尊贵,哪里是说死就死的?然而,适才萧沉渊一字一句的说来,语声平淡却带着那种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倨傲。
    一如当初的萧沉曜。
    她虽然觉得对方有点白日做梦,但看着美人弱不胜衣的样子只得违心点了点头。
    萧沉渊自然是看出她的违心却并不在意,只是轻轻笑了声:“等事情好了,我便送你回南楚吧?”
    易雪歌怔忪了一下,瞬间呆住了——她是真的、真的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回故国。南楚的青山绿水,南楚的浩浩南江,南楚采莲饮歌的少年少女,南楚金玉建成犹带脂粉的宫殿,南楚那些血脉相连却宛若路人的亲人。犹记得,冷宫里面亭亭如盖的梧桐树,枝叶繁茂,在夏日里铺出一地的绿荫。
    故国三千里,深宫十多年,此时想起却如在梦中,仿佛云中日月,遥不可及。
    她别国出嫁的那日,是甲卫开路,百官相送,那满载的红妆从城的一头横穿至另一头,如此的浩浩荡荡,有去无回。她乘着鸾车一路行至南江岸边,看着早已远去的南楚帝京和那奔流不息的江水,才有了潸然泪下、家国永诀的心痛。
    她爱慕的人,救了她的性命却转手将她嫁于另一个男人。而她的丈夫,此时却亲口承诺要送她归家。
    兜兜转转,竟是这样的因果。
    易雪歌的心里不免有些感动:“你说真的?”
    萧沉渊只是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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