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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与我-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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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十年憋屈压抑的人质生活,也皆有此而起。
  “小吟问这个做什么?”难堪的回忆只是一瞬,在雷吟面前雷枢还是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神色,相当温和的问道。
  “我娘她在元阳时是不是……是不是已经……”雷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似乎早有了目标,却憋的满脸通红,费了好半天才把那个羞于启齿的“**”两字问了出来。然后便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雷枢。
  雷枢却再也回答不出半个字来。
  一个女人,在觐见后被软硬相加的强留在皇帝的后宫三年,怎么可能还清清白白?但是想起自己迎她回驻京府邸时,那曾经顾盼神飞的双眼一潭死水的模样,雷枢无论如何,也不愿把那两个字加诸在这个柔弱女人的身上。
  可是他的沉默似乎已经让雷吟找到了答案。一瞬间,孩子的眼中杂揉了惊恐、羞愤、痛苦和各种复杂的感情,几乎脱口而出道:“那么别人说我是不知父亲是谁的野种……”
  “胡说八道!”一声喝斥打破了雷枢之前一直沉默的状态,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重力的捏在了雷吟的肩上,让他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这是谁说的?根本没有的事!”
  可虽然想也不想的这么驳斥,雷枢的大脑此刻也是一片混乱,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他原本很担心大嫂会在归程中干出傻事,但是后来得知她不仅好好的回到了雍州,还生下了一个孩子,他心里是很欣喜的。哪怕之后不久他就收到了大嫂病弱而亡的家书,也不觉得自己的牺牲白费了,至少大嫂又能和大哥团聚了,至少还能留下人生的延续。
  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想过从时间上来推算的话,雷吟的血统确实值得怀疑。
  如果雷吟不是大哥的孩子,那么……随之而来的念头恶心的让他都不愿意再想下去。
  雷吟被雷枢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虽然是在雷枢返家后才第一次认识这个叔叔,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爽朗亲和的为人,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疾言厉色。
  他就这么愣着久久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才感到雷枢放松了加诸在自己肩上的力道。
  “小吟,到底你是从哪听来的?是下人们说的吗?”意识到了自己失态,雷枢收紧心神,尽量又放缓了语气详细问。雷桓治家极严,是哪个不要命的人敢这样嚼舌根?
  “不,不是……”雷吟被他的气势所摄,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是那天……那天从赛马场回来的路上……”
  他支支吾吾,这才交代了那天之所以会晚归的原因。
  原来他是在被人冲散后,巧遇了一位慕名而来观看赛马的商贩。那人在推挤中崴到了脚,找他问路,他见那老头年纪一大把了,才好心的带他到所说的那个旅店去的。
  老头子一路行商,也是见多时广,结果扯着雍州的趣闻时,就把这昔年旧事混着龌龊不堪的坊间流言给一并说了出来。老头子那时颇是兴致昂扬滔滔不绝,却没想到身边的雷吟已经如遭晴天霹雳。
  听到这里,雷枢暗自松了口气。大嫂的事虽是府里的禁忌,但当年却轰动一时,将其当成谈资的人也不在少数,确实难以杜绝,但也无需过分注意。
  “小吟,你应该学过流言止于智者吧。”想到这里,雷枢不禁宽慰孩子道:“那种走南闯北的商人各个满肚子混水,说出来的话也值得放在心里?”
  说着他已将雷吟往他自己的居所带:“好好干你该干的事,如果你还自认是雷家的子弟,这种混帐话以后休要再提。”
  雷吟沉默的看他半晌,虽仍一脸半信半疑,但终是欲言又止。他最后慢慢的点了点头,也说了几句悔过的话,这才心事重重的走了。
  可是当他的身影一消失在屋角,雷枢故作的一脸轻松就旋即告破。他的眉头死死的纠结在一起,转身就向雷桓的书房走去。
  雷吟的那个问题,他同样也想问个清楚。
  而与此同时,童焱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开小灶烤红薯;沈昙受不了她的呱噪和乌烟瘴气,独自一人在府中散步;茂兮夫人领着几个帐房先生正在对账;活泼好动的雷哗则把一个挑衅她的大男孩打的连连告饶……
  看似再平凡不过的景象,谁也没想到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72血与缘(B)

  正月初六,在家家户户还在筹备元宵节的时候,雷吟从雍州侯府里消失了。
  这件事起初童焱并不知情,她顶多就是感到雷府里的气氛有点怪异,不过几天之后,她就从雷哗嘴里意外的得知了这一点。
  “失……失踪?”童焱一下子从廊上跳了下来,不禁与沈昙面面相觑,对着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大吃一惊。
  几天前他们还跟雷吟一起看赛马呢,怎么这回子竟然失踪了?!
  “是啊,府里已经找了两天了,都没有消息。”雷哗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雷吟是被明令禁足的,所以这次显然不是什么路上贪玩那么简单。
  “那是绑架?诱拐?有人来要赎金吗?”惊诧之余,童焱首先能联想到的就是这个。
  可雷哗只是迷茫的摇了摇头,看来大人不会对她说这件事,她自己也不好随便乱问,偏偏又是个藏不住事的年纪,正好就把童焱当成了倾吐对象。
  “不过,那天……”她凑近童焱耳边小声嘀咕道:“我在阿妈房里,听到阿妈在外室对父亲大人说什么不该为了哥哥拿护符去冒险……也不知道这护符是什么东西?”
  护符?童焱脑中连续蹦出“平安符”“健康符”“学业有成符”等多种手工艺品,但想来绑匪并不会这么有追求。
  那么……就是雷家的什么宝物吧。
  她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直到雷哗走后,巴巴的又来问沈昙。
  “我怎么会知道?”沈昙只是在初听这事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之后却沉默许久才抛出一句,“我劝你也别凑这热闹,我们自己的麻烦就够多的了。”
  “我们不能这样只自扫门前雪吧?”童焱小小的反驳,“毕竟我们现在还得到了雷家的庇护。”
  “所以就别再给别人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了,他人的家事……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呃……好吧,这也有道理。联想到自己过去做好事多半没有好报的前例,童焱最终犬儒主义一把。
  只是按照主角定律,她不去凑热闹,热闹却还是顽固不化的要来找她。
  “巫觋?”乍一听雷枢提起,童焱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却没想到雷枢还记得她是“真”巫觋这件事。
  “可是……我……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啦……”
  “但是姜姑娘连京师的大雪都可以止住,却对寻人很有困难吗?”
  “……”止雪那根本就不是我做的啊!而且也不是沈昙干的,鬼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雷枢显然没理解童焱哑口无言的真正原因,他为难的看着她道:“我也知道这本不关姜姑娘的事,但是……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其它办法……”
  “不是……我的意思是……”
  “对方究竟提了什么要求?”正在童焱吞吞苦苦之际,沈昙难得的主动开口。
  雷枢深深看了他一眼,艰难的回道:“对方传话,要大哥用调军虎符交换雷吟。”
  “虎符?”童焱一愣,才知道是雷哗听错了。绑匪要的并不是宝贝,而是可以调兵遣将的军队印信,只是这样一来……
  “居然是要这种东西。”沈昙显然也想到了某一点,“此物虽然贵重,却不能换取钱财,对方显然不是一般宵小,而且是有备而来,贵府难道没有嫌疑的目标吗?”
  童焱听到与自己一样的见解,连连点头。一般绑架犯怎么会想到要虎符?军队又不能在黑市上买卖。
  “要说嫌疑目标,两位可能也并不陌生……”内中蹊跷雷枢自然心知肚明,他思索了一会,感到对于沈昙和童焱来说并没有隐藏的必要,便如实相告道:“若说对雷家的势力一直忌惮有加的,无非就是朝廷而已。”
  朝廷?!
  童焱已沉淀了好几个月的记忆,忽然又被激起了层层浪头。提到朝廷,那必然也有郁元机一份。回忆过去,凡是跟这家伙扯上关系的,就没有好事,而如今雷枢短短一句话,让她深切的体会到即使跑出了这么十万八千里,还是不足以摆脱与他的纠缠。
  这坚韧无比而又悲催的命运之线呦!
  不过或许也正是考虑到了各自与朝廷之间同样的对立立场,雷枢才会开诚布公,“皇室如今势微,早已压制不住地方豪族,而这其中又以雷家兵力最盛。虽然州府兵力在名义上归朝廷调遣,但因为戍边的原因,这些军队长期受雷家统辖和渗透,朝廷已是有心无力,所以要说最想打雷家主意的,非朝廷莫属。”
  “可若说是朝廷出手,也说不过去。”沈昙冷静一句,点出他的疑惑,“如果是朝廷想削弱雷府力量,应该是秘密进行才对,怎么会主动打草惊蛇?而且还是这种手法。”
  所谓“这种手法”就是绑架勒索——这横看竖看不像是要解决问题,反倒像是主动挑衅来制造问题。
  雷枢颔首,“确实如此,所以我们此刻尚不能轻举妄动……”他说着便以热烈的目光望向童焱,“但若是姜姑娘能搜索出对方的匿藏之所,我们就能占取先机!”
  这是浅显易见的道理,童焱被雷枢看的热心涌动,下意识的带上征询的眼神看向沈昙。虽然她自己是个假冒巫觋,沈昙却是货真价实的真神仙,卫星定位的功能绝对靠谱。
  可沈昙似乎对她投注过来的期盼目光一无所觉,只是淡淡一语,出乎意料,“……难道不能放弃交易吗?”
  “什么?”雷枢一愣,童焱也没反应过来。
  “贵府不能对于匪徒的要挟不予理睬吗?”沈昙提着建议,但听不出有多少关心的成分,更像是在阐述一条亘古不变的道理,“小公子固然重要,可毕竟不至于动摇雷家根本吧,州侯大人难道没有考虑过弃私情以保全大局?”
  “兔子!”没等雷枢开口,童焱首先怪叫起来。
  从七峰村一路走来,他对人情世故总该有点长进吧!当着人家的面说你们不如舍了孩子就当没生过balabala的,这家伙还有没有常识?
  雷枢果然也面色一沉,口气有些生硬,“沈公子,你可知轻描淡写的这几句,关系着在下侄子的一条人命?”
  “……抱歉,是我失言了……”沈昙与雷枢对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我二人蒙贵府照顾多日,论理自然应该帮忙,不过小焱的能力在京城中耗损太过,如果贵府不介意,在下也略通一些法术,不知由我代劳如何?”
  “感激不尽!”得到了允诺,雷枢顿时把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仍是满怀感激的看着沈昙和童焱,“只恳请沈公子尽力而为。”
  “兔子,你怎么打算亲自动手了?”送走了雷枢,童焱疑惑于沈昙何时这般勤快了,眼看雷枢已然走远,这才凑上去问道。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面对童焱,沈昙又恢复了那副爱答不理,毫不客气的神情,“如果日后雷家要帮忙的不止这一件,还能次次让你这个草包上吗?倒不如趁此让他们绝了念头,少打你的主意,也给我省点麻烦。”
  他的口气虽然甚为不屑,但是相处日久,童焱到底还是明白话里的好意,不禁暗自笑了笑。
  哎呀呀,这个家伙啊……怕是也改不掉嘴硬的习惯了,只能自己多担待着点,自主屏蔽掉他那些撑门面的难听话。
  “既然你已有了帮忙的心,何必还让人家放弃小公子?”她跟上去拍了拍沈昙的肩,想说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但是别人未必知道。就算声明“凡人蝼蚁论”是你的自由,好歹也该看看场合吧。
  “你懂什么?”沈昙不耐烦的拍掉她的手,“人各有命,这是强求不来的。”
  “有什么命?”童焱被他这么一说,猛然惊醒,“莫非你已经算出来了?难道……雷吟死定了?”
  “我可没闲功夫给人算命!”回头瞥了童焱一眼,沈昙也不知如何说起。他无意知道的一些事,觉得并没有让童焱知晓的必要,想了想,还是作罢,“总之,就算我是仙身,也不好过多干预人世,如今同意帮忙少不得又要动用法术,还不知会不会被张枭羽捕捉到蛛丝马迹。”
  “不会那么巧吧!”一牵涉到这点,童焱顿觉减了几分底气,“这里离京城和洪崖山都远的很,你在草原使法术时,不是至今也没被发现吗?”
  “……但愿如此吧……”沈昙抬头看了看冬日里惨淡的天空,心头重石渐渐压下。
  从七峰村被灭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完全偏离了他的想象。之后种种事端不断,看似都是意外,然而熟知命理星痕的他,又岂不知一切早已注定在冥冥之中。眼下雷府这件事情……是否又会将两人再次托向与京城剪不断的纠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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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合我,我合人神,闻呼即至,闻召即临……”
  双手结印,沈昙对着法阵中摆放着的一个挂于腰间的小小玉饰微念咒诀。因为东西是雷吟时常佩戴之物,所以沈昙将它讨来作为施法的媒介。
  因为事情不宜外扬,屋里除了他,便只剩童焱、雷枢和雷桓夫妇四人。诸人都默默看着施法下发出黯淡光辉的玉佩,无心言谈,安静的环境衬托着轻不可察的念咒之声,越发显的悠远而醉人,童焱就是这样听着听着,开始神游太虚。
  穿透过那方桌上的玉饰,她竟好像看见了一个少年埋首哭泣,看见雷府正堂上的漫漫白幡,还看见沈昙站在山崖边,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时之间,似乎有许多画面从她脑中滑过,那种千头万绪却抓不找一丝的茫然感,令她忽然忆起了洪崖山上回光洞中的离奇境遇。随着画面越来越混乱,脑子就如同粘稠的浆糊一般竟是隐隐作痛。童焱忍不住想猛拍自己几巴掌走出魔怔,却是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屋内窒闷的气息。
  “沈公子……可有消息了?”眼看沈昙垂手睁开双目,茂夕夫人开口发问。她身体向着沈昙的方向微倾,眼神中是一抹浓浓的担忧。
  “大约在城西100里以外,只是……”沈昙摇了摇头,似是有点疑惑,“虽然这个玉饰跟着小少爷的年份有限,以致无法再深入探查,但是……总觉的还受到了什么的干扰……”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茂希夫人,沉重道:“抱歉,气息不强,我已经无法再精确了。”
  “无妨。”冰冷的声音忽然从上首位置传来,雷桓十指交叉抵着头,直到这个时侯才缓缓开口,“城西吗……琅胡街、田侯坊,三教九流汇集之地,倒确实是藏人的好地方。”
  “那么大哥……”雷枢眼睛一亮,接下来的话似是被雷桓猜了个正着。
  “不,不用现在急着去找人。”室内烛火一晃,照的雷桓的目光也变的闪烁不定,“二弟,你带一队人马秘密由西门往内搜索,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约定之日那天,我还是准时赴会。”
  “为何多此一举?”茂希夫人不由皱眉,“如果能提前找到吟儿自是最好了,对方本是暗里出手,吃了哑巴亏也绝不会声张,这对我们和朝廷的关系都有好处。”
  “好处?”雷桓转首瞥了茂希夫人一眼,他的声音不大,但冷的似能结出冰渣,“现在朝廷连我的家人都敢劫持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处?”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不是你们汉人自己的话吗!”面对股冰冷的视线,茂希夫人也没有妥协的意思,她墨玉般的直眉微微上扬着,是一种有别与婉约的英气。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像是一场无声的拉锯,眼见着茂希夫人和雷枢明显就是欲语还休的模样,到底还是雷枢动了动嘴。
  “……大哥……毕竟搜寻小吟是最首要的,至于与歹徒约见,不如由我……”
  “没必要。”未待雷枢说完,雷桓就摆了摆手,“对方指名道姓是要我去,若是由别人顶替,那我岂不成了笑话?”
  “雷桓!”茂希夫人最终没有忍住,音调都高扬了上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你讲究尊严和面子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
  “申屠茂希!”雷桓也厉喝一声,打断了妻子的发言,“我雷桓说过的话从不反悔,这点你无需时时提醒我。”
  “你……”茂希夫人一口气仅化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字,之后就卸尽了力气,只目光复杂的看向雷桓,“是啊,你只要记着就好了。”
  几分生硬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也不知是在嘲讽对方还是嘲笑自己,说罢她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夹杂着在场人士都没听懂的几句胡语。
  室内就这样又陷入了一片安静,弄的童焱也很不自在。她偷眼瞄瞄这又瞄瞄那,对于现场气氛和早就不知扯到哪里的主题感到一头雾,不过说来说去也都是他人的家事,她自觉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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