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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与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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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在说什么?童焱自然是十分好奇。但是扒到别人窗下听墙角这种事童焱是不敢干的,有那么多来不及撤退被敌人逮个正着的前车之鉴摆着,她怎么会有胆子以身试法?所以童焱只能尽力的把耳朵贴紧自屋窗户的那道缝,努力捕捉着空气中的传音因子。
  无奈孙夫人好像恢复了平静,之后都只有些细碎的窃窃私语,最后门吱呀一声打开,童焱赶紧把脑袋缩回来。隔着窗户听见了脚步声,无疑是孙夫人。
  “……你简直疯了”这是孙夫人的声音。
  而后一个童焱熟悉的毫无起伏的声音随即响起:“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至此,屋外的对话告一段落,而童焱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好想知道啊!如此辗转反复着,以致第二天早上孙夫人来敲门时,童焱两个黑眼圈醒目而且吓人。
  “……孙、孙夫人?”顶着熊猫眼的童焱吃惊的瞧着眼前女子,不再是一席朴素宫装,而是薄如蝉翼的青纱,两条织锦带子从冠边垂下,裙外的蔽膝上绣着日月星云交织成的奇怪纹饰。
  “我要回一趟洪崖山。”还没等童焱问出口,孙夫人就率先作答,“所以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我……”
  “如果我回来时发现观里有一点点不齐整的地方,看我怎么罚你。”
  “那……那个……”
  “你跟我来一下。”孙夫人一扭头向她的居处走去,童焱一连几句都没来及组织起语言,只得慌忙跟了上去。
  从孙夫人身后看,她衣服的背面有个被仙鹤包着的“玄”字图样,童焱由此弄懂了她先前的话:原来孙夫人也是玄教中人。
  玄教即是由七峰村那位老老老前辈姚子乔所创立的教派,姚子乔后归隐于洪崖山,那里也就成了玄教的总道场。从教义上讲,玄教除了宣扬下和平主义外,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因着姚子乔在开国中的功劳,才升到了举国供奉的地位上。此外,这个教派一直并立两位教宗为“仙师”,分别由一男一女担当,其中一人固守洪崖山,另一人则出任朝廷专为其保留的司天台监正一职。
  如今担任这一职位的仙师——很遗憾——正是郁元机。所以刚知道这回事的时候,童焱也大吃了一惊,她把郁元机从头到尾回味一遍,也看不出他跟让人顶礼膜拜的精神领袖有什么相符的地方,更何况……这位精神领袖的私生活问题还很不清不楚。
  童焱正这么走着神,冷不防前面的孙夫人停了下来,她一下子撞到孙夫人的背上,就见前者回过头来,面色不善的指着院落子的一笼子东西问:“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鸽子”看向那一群扑腾着白翅膀的小家伙,童焱不明所以的回答道,难道对方觉得她土老冒到不认识鸽子的地步?
  孙夫人微微的点了点头,走到鸽笼边上,抓起一只鸽子的腿,露出那上面系着的小竹筒,“这里每一只鸽子腿上都绑着这个,无论发生大小任何事情,你都必需用这些鸽子送信到洪崖山,尤其是郁大人的事情。”
  “那个……”观察下孙夫人不容置疑的表情,童焱犹豫的问道:“什么叫‘无论大小事’啊?哪些算是大小事?”潜台词就是最近会发生什么事吗?
  “不管什么事!只要是与往常不一样的事。”孙夫人再次模棱两可却又无比严厉的强调道。末了,她看见童焱怯懦的点点头,思索了一会,说出了前几日郁元机同样说过的一句话:“你最好不要存有什么侥幸心理,你能活到现在,都拜大人所赐,落到其他任何人手里,你只会死的更快。”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威胁我啊?!不知道我的心理建防很薄弱嘛!
  那句“死的更快”就如同魔咒一般,折磨着童焱在其后的日子里天天不得安宁。孙夫人走后,观里就只剩下郁元机和自己两人了,而郁元机却一反前段时间心事重重的样子,反而放松了起来。不上班的日子就在房间里写字画画,甚至还会拨弄一下当摆设用的弦琴,只把童焱整的越发惴惴不安。
  这也很反常啊,是不是应该报告给孙夫人,说郁元机最近兴致特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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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大人,圣上让您去朝阳宫侯驾。”
  这天,童焱正在抖自己的床褥,因为连日的阴雨,褥子里已经开始散发出潮湿味。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推开,为首的老内侍颁了口谕,身后跟着两个禁卫。
  童焱起初愣了一下,以往不知是避嫌还是为什么,梁崇光从不遣人直接来白鹭观找人。她正寻思着去通报一下,郁元机的房门却应声而开,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他拿着一把伞从里面走了出来。
  “有劳公公带路了。”郁元机几步走至观门口,却被童焱出声唤住了。
  “郁大人……”童焱一声喊出,院内院外的几个人同时都向她看来,害的她别别扭扭的临时找了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准备晚饭。”
  这工作向来是孙夫人的任务,孙夫人走后就由宫内专门负责大锅饭的食堂来送,童焱一天也没拿起过柴米油盐。可是今天她这么问,只是因为从刚才起,就一股莫名的冲动催促着她,去探寻一个问题。
  郁元机抬眼看了她一下,欲言又止,终于在临走前浅浅的一笑:“不用等我回来了。”
  绝对有问题!
  从来没做过饭的自己忽然问这种问题,郁元机的正常反应应该是认为她又哪根筋没搭对,睬都不睬她一眼,说什么“不用等他”……什么意思?!
  童焱这次可不像上次那样,沉浸在单纯的幸灾乐祸之中,孙夫人的警告此时还萦绕在她心头,不管是真是假,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总是应该未雨绸缪的。可是自己在白鹭观里坐井观天的瞎想,也整不出个头绪来。童焱此刻能想到的,无非就是郁元机又在外面得罪了谁,被别人打小报告了,至于能对自己产生什么波及她是一概不清楚。
  唉……那些穿越故事的里的主角到底是怎么收买人心培养眼线的呢?为什么自己除了听听八卦以外,就半点正经消息都得不到呢?!
  就这么在屋里跟猫抓心般难熬的时候,童焱唯一一个比较正式的官方消息来源——小夭来了,她的汇报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童焱的猜想……不,不是一定程度上,而是大大的超越了童焱的预期,其爆炸性不亚于美军扔给日本的那两颗原子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童焱站在凳子上,与小夭隔着白鹭观的后山墙对话。因为之前内侍带来的两个禁卫堵在了白鹭观的门外,不让她出去,这也进一步的加剧了童焱的恐慌。
  “我说我们马上就可以自由了,阿焱姐!”小夭的眼睛闪闪发亮,“郁元机就要被处死了!”
  “……处……处死!……谁说的?!”
  “是太皇太后告诉我的,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呦,这事现在还没昭告朝廷呢……”小夭在墙外面压低声音向童焱报喜到,而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却在朝阳宫内卑微的求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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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
  “陛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要是让人看见,岂不是折我的寿吗……”太皇太后坐在朝阳宫的主位上,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梁崇光,一边的皇后满眼痛心,却又插不上半句话。
  “请太皇太后收回成命。”梁崇光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跪着,犹如千年的岩石。
  “陛下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并不是哀家的意思,而是满朝文武的意思啊……”太皇太后用手背敲了敲摞起来的奏章,“黄河泛滥这么大的事,司天台之前居然一点预兆都没有,郁元机身为监正难道不用负责?他平时都在干什么?……”
  “他……”
  “他就顾着谄媚侍主了!”没等梁崇光说完,太皇太后的责难已如连珠炮般出口,“每天有多少人上奏弹劾郁元机,可是陛下你呢?就因为一点旧情就一味的偏袒于他。陛下,你们是君臣,不是洪崖山上的旧友!郁元机不仅败坏了朝纲,连玄教的清誉也一起玷污了,即使有你的面子,哀家也护不了他了,会有如今的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不是的!”梁崇光大声反驳太皇太后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不过是有人眼里容不下他,千方百计的想除掉他罢了,归根到底也就是容不下我……”
  “陛下!”这次出声阻止的是皇后,她几步奔到梁崇光身边,同他跪到了一起,向太皇太后谢罪道:“太皇太后,陛下他只是……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出言不驯,请太皇太后恕罪!”
  “无妨……”太皇太后冲皇后摆了摆手,面色倒出奇的平静,“飞媛,你让他说,是谁容不下郁元机,又是谁容不下他?”
  梁崇光直视太皇太后,一反常态的不再是慵懒的神情,“太皇太后就那么想要我把话挑明吗?从先先代的幼帝开始,到我父皇,再到我,是谁一直把持着朝政?是谁一直觊觎着皇位?不就是高高在上的您吗!”
  “呵呵……你终于说出来了,陛下……你真让哀家失望……”良久的沉默之后,太皇太后居然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却让她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但这异样的神情也只是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彷若狂风暴雨般的呵斥。
  “陛下说我觊觎皇位,说我把持朝政,那我倒要问问,我觊觎皇位是为了什么?我把持朝政为的又是谁?我无儿无女,孑然一身,闫家从我入主中宫以来,也一直只是有衔无权,从不曾干政,到了最后哀家留下来的一切,给的是谁?还不是你们梁家!我为的,还不是梁家的天下!还不是你们!”
  “您留下的?您何时会留下什么?从恭睿帝驾崩之后,你就一直保持着如今的容貌,世人都说太皇太后您是天人转世,我哪还能活着等到您留下什么的那一天?”
  “陛下!陛下求你别再说了!”皇后已经泪流满面,丈夫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他丧命,而这一切为的居然只是身边的一个幸臣!她的心中是双倍的折磨,并且也不敢去看太皇太后的脸色,只是哆哆嗦嗦的拉紧丈夫的衣角。
  预期之中的暴怒却并没有降临,太皇太后仅是用力的捏住了扶手,可最终也松开了。被自己一手拱上皇位的人如此声讨,她已经无话可说。太皇太后心中苦笑,面上却换上了另一种嘲讽的神情。
  “我知道,我过去做了一些事,让陛下对我积怨颇深,可陛下以为……郁元机就是对你一心一意吗?”
  太皇太后忽然抛出来的这个话题让梁崇光不由一愣,他应该相信郁元机才对,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郁元机还能依托于谁。可望着太皇太后把握十足的笑脸,他却无法立刻反驳。在太皇太后面前,他始终有种本能的敬畏,意识到这种本能后,就让他更加厌恶对方。
  “十年前,当时的中书令陆宁音死前,是不是留给陛下了一封血书?”太皇太后第二句出口,梁崇光目光立刻由迷惑变的震惊。
  “呵呵,你是不是奇怪哀家怎么会知道。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什么能瞒的过哀家?只不过顾忌你的颜面,很多事不拆穿罢了。哀家不仅知道他留给你一封信,还知道那信上写着什么,是不是写着‘我恨天下不尽’?”
  我恨天下不尽……
  短短的几个字,将梁崇光重新打入十年来都逃脱不掉的梦魇。他知道自己愧疚于那个人太多太多,但他不是没有怯弱的想过,宁音是明白自己的苦衷的,身为皇帝他绝不能牺牲自己,宁音不是也谅解了吗?那为什么又要在临死前留给自己赤红色的这句话,他真的死不瞑目吗?
  “这句话一定让陛下痛心多年吧,不过……陛下可知这句话并非出自陆宁音之手?”
  太皇太后的话无疑于晴天霹雳,将梁崇光从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拉了出来,可又将他推入了另一个错综的境地。
  “不……不可能,那笔迹明明是……”
  “是啊,陆大人于行书造诣颇高,很难模仿,可是若是自幼熟识又得他教导的人,要想模仿……也不是不可能吧。”
  自幼熟识又亲自教导……梁崇光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一个人,那是宁音最衷爱的小师弟,那是……
  “元机?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哀家的人亲眼看见的,郁元机在陛下之后去见了陆大人,那字就是他出来后照着陆宁音的笔迹模仿的,用的还是他自己的血。”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他……”梁崇光喃喃自语,之前针锋相对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陛下真的想不明白吗?那陛下又为何相信郁元机对你的衷心,就因为他是陆宁音的师弟?因为他与陛下是洪崖山上的旧识?或者……因为他委身于你?在哀家看来,这些理由同样可以让他恨你入骨,毫不足信!”
  “禀太皇太后,郁大人已在宫外候着了。”近乎墓穴般凝重的空气被门外通报的内侍所扰乱,梁崇光浑身一抖,迷茫的看向上方。
  “太皇太后……你这是……”
  “十年前,你怪哀家太绝情,没有给你机会,所以今天哀家就让你自己选择,朝臣的折子在这,人我也帮你叫来了,孰轻孰重但凭陛下你做主。”
  太皇太后说完,不再做片刻停留,拂袖而去。她知道无论自己在政治上怎么贬斥郁元机,梁崇光都会认为是自己在诬陷,但在感情问题上,却是梁崇光的软肋,重感情而优柔寡断一直是他的致命缺陷。
  跪在一边的皇后为难的看了看梁崇光,终于还是抽抽涕涕的起身去追太皇太后。
  当所有人都消失之后,梁崇光一下子无力的瘫坐下来,他的脊梁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负重,凝固在佝偻着的动作上。他的世界一如这空旷的大殿,此刻只剩下看似辽扩,却让人几欲疯狂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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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元机还从没在朝阳宫外等过这么长时间。先前领他来的那名老内侍已经退下,那老头面生的很,不是常在梁崇光身边当差的人,所以从他来白鹭观宣旨的那刻起,郁元机就有了预感。
  “郁大人,这边请。”
  终于一名梁崇光的随侍出了殿来,将郁元机领到朝阳宫的一处配殿。这里相当于皇帝私人的办公场所,也常与臣子在此私议政事,梁崇光早已先一步坐在那里了。
  郁元机按礼朝皇帝拜了一拜,便被梁崇光让到了靠窗的一处坐榻上。皇帝的脸色异常的疲惫,指着案几上的一叠奏章道:“这都是自黄河汛期以来上奏的,其中十有八九弹劾的都是你……”
  郁元机随手翻开一本,却并不接话,室内顿时又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梁崇光开了口,似是对对方解释,又像在给自己开脱:“我原本是压下来的……可是臣子们一波接着一波,这必定是老太婆的指示……我也没有办法。”
  “让圣上费心了。”郁元机平静的把奏章放回桌上,“虽然这只是攻击臣的借口,而黄河泛滥也非人力可以更改,可臣身居司天台监正之位……这一次的确很难辩驳。”说罢他抬头定定的看向梁崇光,“那么圣上今天找臣来,是为了问臣的罪的?”
  “啊,不是不是”梁崇光窘迫的摆了摆手,“只是自你从御史台那出来后,好长时间都没跟你聊聊了,近日为治水的事也着实让我心烦,所以今天找你来陪我坐坐。”
  说完,梁崇光朝外间拍了拍手,便有内侍端来一壶酒与两个杯子进了配殿。只是梁崇光看那内侍盘上之物时,难以掩去一股胆怯与厌恶,匆匆将眼神避开,仿佛这样那壶酒就自动不存在了。
  “既然圣上心情烦闷,臣自当作陪。”郁元机起身,率先往两个精致的杯中斟满了酒,刚待举杯却被梁崇光一手按住。
  “陪我先说会话吧……否则你喝醉了,我还跟谁说去。”沉重的笑了笑,梁崇光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一只手下意识的搭在郁元机的手上。
  郁元机默默的听着,偶尔回答几句,却感到手上的压力越来越重,梁崇光似乎在微微的颤抖,通过两人相叠的手掌被传到了郁元机这边。
  真是拙劣的演技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郁元机,嘴角掀起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怯弱也好,犹疑也罢,其实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缺陷。眼前之人最大的错误,只是不适合坐在这个位子上吧。年轻时尚能凭借着热情与鲁莽遮盖本质上的瑕疵,然而一旦经历过惨痛的失败之后,却再难以重新站起来了。
  这些……师兄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才对,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陪他走到最后呢?
  “陛下……”郁元机打断了梁崇光的话,端起了酒盏。再多的拖延也无益了,从皇帝端上这杯毒酒的那刻开始,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元机出身平凡,本只该在洪崖山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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