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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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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人觉空忽然停止讲述,他说,万事皆有因缘才有果,女施主,因果往复,人世只是幻象一场。色即是空,空既是色。 
  他念佛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我记得小时候听过婆婆念这段,是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那时听不太懂,但此刻从出家后的小羽,僧人觉空口中念出来,真别是一番苦滋味。我冷冷地望着他,因有了,讲果吧,中间那段我知道了,从我离开秦岭离开你开始讲。 
  僧人觉空继续讲述关于一个叫做秦乐羽的男子的故事,他讲道,当女孩白瞳从秦岭离开,秦乐羽便知道,他此生是要钟爱这个女子一世了。白瞳喜欢叫他小羽,他喜欢她的这种叫法。他决定努力实现自己对她许下的诺言,他一定要变强,然后娶她。收养他的是一个叫做朴寡妇的女人,她负责秦乐羽的吃住,由“海山帮”大当家江水杨亲自教他修习武艺。朴寡妇由于丧夫丧子,对秦乐羽几乎是用尽了一身的心力,把他照顾的很周到齐全。这让自幼便随狼群生长,又独自一人处于荒郊的秦乐羽简直无法想象,她的温柔和慈爱体贴让从小便缺乏母爱的秦乐羽灵魂都变得温暖起来。她填补了秦乐羽心中关于未知的娘的空缺,而江水杨的严格教诲和关怀正好填补了秦乐羽心中关于父亲的空缺,他曾有一段时间沉浸在一片温馨与幸福之中。幸福总是使人迷恋,秦乐羽甚至曾一度以为他会一直如此幸福下去。 
  世事难料,秦乐羽岂知朴寡妇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朴寡妇的丈夫朴卢生本是“海山帮”二当家,在多年前一场官兵的围剿中为了保护大当家江水杨而死在官兵手上,朴寡妇曾经哭闹过很长一阵子,毕竟那是她一生至爱的男人啊,她是十八岁便嫁与朴卢生为妻陪伴的。更加令朴寡妇难过的是,自己刚出生仍在襁褓中的孩子也在那场浩劫中被官兵掳去,生死不明。朴寡妇在大闹几次后恢复了冷静,她要复仇,她把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推到了大当家江水杨身上,她要复仇,她要杀了江水杨。她已经酝酿了许多年,苦于江水杨武艺高强且心思缜密而无法得逞。现在的秦乐羽让她看到了复仇的希望,她将自己复仇的希望寄托在秦乐羽身上,她疯狂地想象着如果将秦乐羽成功抚养大,利用长大后秦乐羽的武功和他的善良来杀掉江水杨为自己报仇。她什么都不想,她只想着报仇,就好象她一生的目的就是为此,她为复仇而生,为复仇而死。 
第三章
第32节 青(6)
  僧人觉空讲到此处时,我突然想起了霓裳,她此刻和凌末一定在共赴巫山,云雨缠绵着的吧。凌末会和她一边Zuo爱,一边说温暖的话,而这些,本都该是我的。窗外不断的闪电,在偶然的惊鸿一瞥中好象将僧人觉空的样子缩回了当年那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其实我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这个,我是因听僧人觉空讲到朴寡妇而想起霓裳某个夜里和我拥挤在我那张狭小的床上时,为我讲述的那个关于希腊神话中欧墨尼得斯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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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墨尼得斯,复仇女神。希腊人由于敬畏复仇女神,把她们称为欧墨尼得斯,即仁慈女神。她们是黑夜的女儿,像她们的母亲一样凶狠。她们身材高大,眼睛血红,头发间蠕动着一条条毒蛇。她们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执着蝮蛇扭成的鞭子。我记得霓裳为我讲起这些时激动的神情,她那么生动地形容着,就好象她见过真正的欧墨尼得斯一样。我搂紧她,她是我如此珍爱的女子。 
  僧人觉空再次开始讲述,他自己也在讲述的同时陷入了一种回顾重历的状态,越陷越深,我知道即使此刻我要求他停止讲述,他也是无法停止了。他已经不只是在讲述一段故事那么简单了。 
  秦乐羽的学习能力天生便很强,再加上勤加努力,对于江水杨的教导的武功很快便能领悟,几年时间便已十分出众。朴寡妇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在某个夜里,她刻意装作无辜地受伤,被秦乐羽救之后她大声哭泣。她假造出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说秦乐羽是她失散的儿子,她将几年前实现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她告诉秦乐羽其实当她第一眼看到秦乐羽胸前那只号角时她就已经知道秦乐羽是自己失散的儿子了,那只号角是她的丈夫朴卢生所制,逃难时她亲手挂在孩子脖子上的。 
  她告诉秦乐羽,他的名字本应该是朴天贳。这个名字倒是真的,不是她随意编造的谎言,这个名字是她与夫君为自己儿子所起之名。她说之所以她当时不敢告诉小羽的缘故只是因为那时小羽还太小,她怕小羽知道自己身世后无法接受,莽撞跑去与江水杨拼命,白白断送了性命。她说她苦苦地等候着,终于等到小羽成材这一天,这才敢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小羽。 
  小羽自幼便是远离人世生长的野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他看着朴寡妇声泪俱下的倾诉就信以为真。他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失散的娘亲,他以为他真的有了亲人,这世上他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单纯的他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幅父亲的画面,他在朴寡妇恶毒的指引下构建出一个被陷害的父亲,被恶意破坏本应该美满无比的家庭,而这一切的祸源全部都是江水杨。秦乐羽答应朴寡妇,他一定会更加勤苦练功,早日学得高超本领,大闹“海山帮”,杀掉江水杨为父报仇。 
  秦乐羽的性格开始变得阴郁,这让江水杨非常顾虑,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乐羽再看着江水杨这个带给他一片前途,像父亲一样教导自己的男人时心情无比复杂,但他在他心目中高大的光辉形象已不复存在,他已经是他至恨的人,他的杀父仇人。他在自己的杀父仇人教导下苦练功夫,为的却只是杀掉他。尘世总是像个迷宫,而迷惘困惑的人们在其中迷失了方向,又或者走向一个错误的角落,无法回头。 
  时光飞逝,数年时间转眼便过去。秦乐羽已经来到秦岭八年之久,由最初一个十岁瘦弱的小男孩生长成为一个男人。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相貌虽不特别英俊,但眉目间隐带一股野性之气,十分吸引众人目光。才十八岁的他已经尽得其师傅江水杨真传,甚至已经超越了他,青出于蓝,在“海山帮”罕有人能与他匹敌。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叫做白瞳的女孩子,以及他答应过她的事情。他现在已经变得足够强了,公认“海山帮”下一任大当家非他莫属。他派人打听过,那年已十四岁的白家大小姐白瞳却已拼命与家人抗拒,独自一人逃离白家大宅到外地求学。他决定等白瞳的学业结束,便去找她,回白家提亲。他要娶她,他知道这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使命,甚至比报杀父之仇更为重要。连他每次独自坐在秦岭山的大树顶想起白瞳时,都会不由地默默微笑,笑容像春日的阳光烂漫。这时的他,不再是平日那个总是阴沉着脸的秦乐羽,而是那个白瞳口中单纯的孩子小羽。 
  僧人觉空说到这里,一直雕塑般生硬的面孔有一丝笑意隐约浮现。我看着他,我想起那个曾经的我的小羽,想起他阳光烂漫的笑容。 
  这个错乱的夜晚,我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汹涌泛滥。 
第三章
第33节 青(7)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在这晚哭瞎了,暴风雨也跟我着我的泪水似乎要覆盖了整个夜晚,没有止息的下着。寒风凛冽,我身上宽大的布袍根本无法抵挡,风从布袍袖子和衣领处巨大的空隙钻进去,在身体与布袍间游荡,抚摸着我已如蜜桃成熟的身体。 
  我很冷。真的很冷。 
  我面前有个男人,一个曾经我深爱也深爱我的男人,可他无法拥抱我。他无法用他厚实如大地一样的温暖胸膛再一次给我温暖,我们坐的那么近,却如同远隔天涯。而我记得当我们以前远隔天涯的时候,我思念着他,他思念着我,我们之间却像坐在一起那么近。我想起一首书中读过的诗,那首诗我曾很喜欢地将它记录在我天蓝色的日记本里,与霓裳写的歌词记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是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是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得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我知道此刻我与小羽之间,已经有道无法挽救,再填不平的沟渠了。这道沟渠将我们两个彼此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的世界已经没有小羽,便如同小羽的世界里再没有我。我们是海中两尾不安的游鱼,曾经在某处生满绚丽的彩色珊瑚的海域邂逅,吐几个泡泡,擦身而过,从飘摇着的水草中钻过,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游去。大海如此广阔,我们彼此竟然从未想过,分开了,便终生再难相遇。 
  僧人觉空瞬间又恢复了泥塑样清冷生硬的面容,他继续为我讲述那个叫做秦乐羽的男子。他说,秦乐羽的人生已经在过去朴寡妇恶意算计复仇之时便已经画上一道刺目惊心的红色,他为复仇而生长,他的生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的未来也注定是一个悲剧。枝蔓苦难,没有终点。 
  秦乐羽十九岁那年,朴寡妇开始按奈不住心中多年来不断啃噬着的复仇之虫,她的发端飞舞起来,如欧墨尼得斯发上一条条嘶叫着的毒蛇。她找到了一个的机会,那日江水杨在秦乐羽外出时前来探访,她面对着江水杨笑脸相迎无比殷勤,而在江水杨走后她便卑劣恶毒地撕损自己的衣服。秦乐羽回到家里的时候只看到衣杉不整的“娘亲”,以及“娘亲”再次策划的一场声泪俱下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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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乐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收养他的养父竟俨然是自己的杀父死仇。他是善良的孩子,他心中是仍爱着那个如慈父疼爱自己,将武功倾囊教授于自己的男人,他简直无法面对这个铁的事实,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终要面对,他要手刃这个男人,为父报仇。他只是不知道,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快。秦乐羽是不很信任“娘亲”朴寡妇口中所说江水杨竟会对她无礼一事,但他也知道这已经无关紧要。他做好准备,磨亮了刀锋,刀刃在夜间闪烁的寒光映过水面,与水中月影成辉。 
第三章
第34节 青(8)
  朴寡妇第二日策划了那场决斗,她阴险地伪装出一副虚假的面孔,引江水杨到达她早已准备好的竹林里。在她的计算中,秦乐羽也在那里,果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退隐到一边,冷笑着静观其变。她等待着秦乐羽杀死江水杨的一刻,她知道,以秦乐羽此刻的武功完全可以做到。 
  刀光剑影,秦乐羽让过其养父江水杨三刀,以三刀为限断绝恩情。既而形势大转,秦乐羽的年轻气盛将江水杨的刀招压制,胜负就在一瞬之间。正如朴寡妇所想,秦乐羽胜了,当江水杨的最后一刀深深划过秦乐羽的大腿时,秦乐羽的刀也恰恰插入了江水杨的胸口,两人身上的鲜血同时喷涌而出。他们之间必须倒下一个,而那个人不是秦乐羽。 
  朴寡妇放声狂笑,她丝毫不理会满身伤痕眼中也满噙着泪水的秦乐羽,她的仇已经报了,她复仇女神的使命已经终结,秦乐羽同时也对她失去利用的价值与意义。她毫不留情地告诉秦乐羽一切事实的真相,她告诉秦乐羽他并不是她真正的儿子,一起都是编造出来的。她让秦乐羽选择。一,杀了她。二,放她走。秦乐羽无法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女人,竟然是如此一个恶毒的女巫,他几乎要杀了毫不抵抗的她,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已经杀了一个自己本不想杀也不该杀的人,他不可以再错。 
  秦乐羽背过身说,你走吧。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为了绝后患从地上捡起刀子从背后刺进他的身体,秦乐羽无法原谅她义无返顾的恶毒,他转过身来,从身后拔出刀子砍向这个女人。当她倒地,口中开始溢血的时候,她突然大声笑起来,那笑声无比悲呛。 
  她临死前指着秦乐羽裤子被割破,露出的大腿上的青色胎记苦笑,她说,上天真是讽刺,你大腿上的那块胎记,原来你真是我的儿子。她倒下,眼睛却始终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秦乐羽大腿上的胎记。 
  秦乐羽在一片血水之中混乱迷失了方向,或许这真是个迷宫,饶了那么大一圈却还是回到原点。在这一天之内,他第一次亲手杀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一个是教他武功教育他成长的养父,另一个是他自己失散多年的生母。秦乐羽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他抬起头,竹林上空的阳光被锋利的竹叶割裂成许多叠加着的碎片,如此眩目,失血过多的他在一片悲愤中晕倒在地。 
  秦乐羽醒来的时候在一条湖畔的草地上,他身上盖着一件僧人的布袍,身边放着一些野果。是一个游方僧人救了他,他是个命骨太硬的人,就像杂草,即使被烧个精光,在下次风起之时并会再次坚韧地重生。他拖着伤去寻找他爱的那个女孩子,白瞳。这些年的打探,他也只是知道她在川都一带,但他还是苦苦寻去,那个女孩子已经是他心中阴霾的天空下唯一一片绿色。绿色,是希望,是生机。 
  秦乐羽一路上吃尽了苦,他做过小二,苦力,武师,保镖,商贩,甚至乞丐,他用尽一切手段谋生,只为一步步靠近他深爱的那个女子,白瞳。可他始终没能找到她,他在某个夜里走入一片小树林,那夜他喝醉了,人说一醉解千愁,却不知孤独时酒入愁肠愁更愁。秦乐羽一直走进小树林深处,淌过一条溪流,看到一堵古旧的青灰砖筑围墙。他循着墙行去,酒醉的他走进一扇黑漆的木门,他看到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心隐寺。 
  心隐,这两个字不断刺痛着他,将他顽固僵化的灵魂敲了个粉碎。他酒醒许多,顺着长廊走进佛堂。令他惊奇的是佛堂里立着的俨然是那个曾经在竹林中救了他的老云游僧人,老僧却似乎并不吃惊,老僧说,缘起缘灭,施主与老衲果然有佛缘。 
  老僧敲打木鱼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口中念佛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秦乐羽顿觉红尘空乏,砰然跪倒在地,大撤大悟,立地成佛。从此红尘间少了一个痴情男子,多了一个觉空僧人。与清灯古树长伴,心隐山寺。 
  僧人觉空终于讲完了关于秦乐羽那个男人完整的故事,我也不再奢求他能重回我身边。我知道,我的那个小羽已经死了。我面前的,惟有一个心冷的僧人觉空。觉空不是我的,只有小羽是我的。可是现在谁还是我的呢,小羽已经没了。凌末没了,霓裳没了。奶奶没了,爷爷没了,白家大宅也没了。 
  打从我出生时,我的第十一根脚趾就已经注定我是个异类,我身边的一切,我所有将遇到的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异类,我的出生根本就是个错误。 
  我安静地对僧人觉空说,谢谢。然后我离开了心隐寺。 
  我开始又一次的逃离,远远地逃离。 
第三章
第35节 青(9)
  我逃了好久,后来在一个安静地沉睡着的城镇安定居住下来,这个城镇叫伊土。伊土有平和的人群和遍地的绿色,这里的人们习惯以种树作为纪念快乐或者忧伤的事情的方式,小镇里快乐或忧伤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好多好多的事情被纪念,自然有好多好多的树生着绿色的小嘴从土地中拔起。我喜欢伊土的夏天,到处都有荫凉,树总是给我依靠,从小就是了。 
  伊土是个安静的小镇,人很少,但都是熟识的,街坊邻居的以诚相待很少有吵架之类的事情发生。这里的阳光总是明媚的像霓裳的笑脸,或者凌末的,又或者小羽。直到暴雨初歇后反复的回忆中我才突然发觉,我过去爱过的男子和女子们,他们的笑容后来成为我记忆深处再也挥抹不掉的烙痕,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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