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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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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空呈暗红色,振民哥开玩笑的对我们说:“在落雪后的夜里,天空呈血红色,野狼对着月亮嚎叫,就会变身为狼人!”
我知道这是小说和电影中虚构的,小马却追问:“这世上真的有狼人和吸血鬼吗?”
老道士没有回答,但可以断定他很不高兴,当着大名鼎鼎的探幽道长的面问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就好比当着和尚询问世上有没有佛,当着牧师的面质疑上帝是否真的存在?
振民哥就回答:“我说有也不算啊,等下你看到了,就知道世上有没有狼人和吸血鬼了!”
小马听后更加信以为真,双手抓紧一把长柄手电,瑟瑟发抖的紧跟在我身后。
远处的野狼可能是因为饥寒交困,就怒吼了起来,这洪亮的狼吼声,沧桑中透着一股悲壮,我忍不住就朝夜空望去,一抹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退下,露出了一钩残月。
“难道狼人真的要变身了?”
振民哥却扯开了嗓子,吼出了一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这声音也洪亮清澈,沧桑中透露着一种悲壮和无奈。
振民哥的歌声一出,惊散了远处的野狼。
这是我们小时候放牛必唱的歌曲,振民哥越唱越来劲,我忍不住跟着他哼唱起来,因为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歌词我都忘的只剩下了前两句。
小马听后也跟着我一起哼唱,正在大家都引颈高歌,意兴正浓时,我们已经登上了洪土岭,站在山岭上向下面俯视,一种豪迈感油然而生。
我们都坐在山顶上继续高歌,老道士取出了他的“烧刀子”开怀畅饮。
在歌声中,我好像听到了娇柔的女子伴唱,就听了下来,朝小马望去,他的歌声虽然有些颤抖,但也不是女人的腔调。
我忙摘下墨镜,用眼神示意振民哥停下,然后循声找去。
振民哥停止高歌,小马感觉不对,忙也停下,我看到在洪土岭山阴一侧,一位红衣女子一边吟唱,一边朝我们飘来。
老道士自然也看到了,当即示意我们不要出声,继续歌唱。
振民哥却吼了一句“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我偷偷朝这个红衣女子望去,只见她披散着长发,看不到双眼,戴着白色的口罩,身着大红色的长裙,裙角拖在雪地上,正缓缓的朝我们飘来。
就是飘来,虽然山风吹过,但她的长发跟长裙都没有摇摆。
我仔细听这哥女子的吟唱,却是一首《枉凝眉》,声调细长,幽怨凄切。
“一个是白玉无瑕,一个是阆苑千葩”
此时此刻出现的这个红衣女子绝对不是正常人,老道士已经捏住了两张道符,示意我把口罩戴上,小马也握紧了手电筒的长柄,小心警戒。
伴随着浑厚的歌声,这个红衣女子飘到了我们身前,我们立刻停止歌唱,对方也不再出声。
我只看到了她齐额刘海下紧闭的双眼,还有惨白如纸的脸。
“何方鬼魂,还不快报上名来!”老道士厉声呵斥。
红衣女子也厉声回应:“人债可躲,鬼债难逃,如果你们不是来还债的,就不要挡路!”
我们仨年轻人听后登时惊讶,老道士却眉头一皱,当即质问:“我们就是来还鬼债的,不过冤鬼无数,我们要知道债主的名号,才不会还错了债!”
“你们的债主尊姓大名?”红衣女子率先发问。
我们自然不知道债主尊姓大名,老道士也不知道,就反问:“你又是在替谁讨债?”
红衣女子也不含糊,表示:“本差先问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女士优先吗?”
老道士表示:“本尊自然知道女士优先,但你是女人吗?”
“唔系女鬼差!”红衣女子尖声回应,我登时有一种小便失禁的感觉,这声音太恐怖了。
做人最痛苦了,见了鬼神都要让路,老道士忽然双手一转,将两道黄符就朝这个女鬼差紧闭的双眼按去。
对方举起双臂格挡,我没看到她的双手,一对袖筒内漆黑。
老道士朝这个女鬼差吐出一股鲜红的口水,红衣女子惨叫一声,立刻往后退缩,但这两张道符已经贴在了她的双眉之下,令其呆立与地,不能移动。
“你奉谁的命令来讨债的?报上你家主公的尊姓大名来!”老道士厉声呵斥。
女鬼差忙回答:“奴家主公姓支,名侍宠!”
老道士脸色立刻大变,“支侍宠?没听说过!”我心里暗道。
“你家主公要你向何人讨债?可有欠债之人的姓名籍贯?”老道士继续追问。
女鬼差的声音幽怨凄切,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欠债人不是一个,而是仨,为首的名唤薛登,次主苏振民,范文龙,马晨光。”
果然是向我们讨债来的,小马本名马晨光,不过这个范文龙又是何人?
老道士点头表示:“我们正是来为你家主公还债的,正愁找不到债主的宝号呢!请鬼差在前引路!”
女鬼差听后,当即回应:“大师用道符封住了奴家的双眼,奴家不能视物,还望大师撤下道符!”
我在心里暗道:“你的双眼何时睁开过?看来你闭着眼睛也能看到路!”
老道士去手腕一转,两张道符从这名女子双目处飘落。
女鬼差忙道了谢,忽然睁开了眼皮,露出了一双全白的大眼,我再次感觉自己小便失禁。
老道士就对我们仨年轻人道:“都起来吧!该上路了,难道你们见到了美女连路都走不动了吗?”
女鬼差转身往山坡下飘去,在前引路。
我虽然胆小,但还是能够站起来的,振民哥一把拉起了小马,询问:“你不会是被吓住了吧?要不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老道士立刻反对,表示:“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你现在丢下他就是要他的命!”
我忙也搀扶着小马,老道士在前,我看到他走过的雪地上只有一对男人的足迹。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
如果是人装扮的,那要怎样才能踏雪无痕呢?
小马终于能够自己行走了,但我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汗臭跟屎臭气味,我不过是被吓尿了,而他却是被吓的大小便失禁。
“真的有如此可怕吗?”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到这种恐怖。
第十九章 夜入古寺
当着僧面不谈道,当着道面不说佛。
有宗教信仰的人大都非常固执,除非是那些假信徒。我当着老道士的面也不否定鬼神,但心里还是充满了疑问。
女鬼差在前带路,她的身体举重若轻,如同一道影子,从覆盖着积雪的山坡上飘过,不留一丝痕迹。老道士缓缓的都在了后面,我们也不急着去还债,所以也放慢了脚步。
鬼知道我们是去还债还是去送命呢?
老道士虽然可以降服这名女鬼差,但我对他仍充满戒备。
振民哥走在我们前面,但也是放缓了脚步,我就向他低声询问:“这是不是真的?”
因为担心被前面的女鬼差听到,所以这话我也不敢说的太清楚,不过怕振民哥听不清楚,特意指了前面的女鬼差。
振民哥没有回答,我心里更加没底,不知道这个老道士为什么非要把我也拉上?
下了洪土岭的山坡,走过沟底的一段小路,我们就往古寺坡爬去。
这里我记忆中只来过一次,那也是十年前,外婆带着我和父亲砍伐盖房用的枥条,这里本是无主之地,但外公在这里捡回一条小命后,就非要说野狐沟有片山林是他的,而且当着县长的面,向天立下毒誓。
誓言特别毒,外婆讲给我听时,也有些颤抖。
外公说:“如果这片山林不是自己的,就会全家死光,如果谁跟他抢,也会全家死光,而且死的很惨!”
小时候的我便向外婆追问:“有多惨?”
外婆就回答:“特别惨,就连县长都被吓住了,也没有人敢跟你外公抢这块林地,这本来就是一片无主之地,而且还是乱葬岗,鬼才愿意跟外公抢呢!”
古寺坡原本有一个大队居住,不过现在只剩下了荒废的旧宅,人全都搬到外面去谋生了,也难怪,这里道路崎岖难走,而且没有耕地,连水都没有,鬼才愿意住在这里呢!
跟在老道士身后,我看到稀稀落落的几座废宅,都是石头加土坯砌成的,长年风吹雨淋,已经破败不堪,而且都没有门窗,只露出了黑洞洞的窗口和门洞。
女鬼差飘过了一座废宅,又飘了出去,老道士就提醒我们需要绕开废宅了。
我走的双腿酸麻,不过对方还没有停下歇息的意思。因为没有手表,所以也不知道几点了,回头去看小马,他只是呆呆的跟着我们前行。
当月亮躲入乌云中时,我们登上了古寺坡的山顶,女鬼差在一座寺院前停下,转过身来,介绍:“我家主公就在里面,诸位请稍等!”
“终于到地方了!”我松了口气。
老道士在寺门前停了下来,开始诵经。
振民哥摘下了墨镜,眼里充满了疑惑,我也感到疑问,这里何时建起一座寺院来?
外婆带着父亲和我去野狐沟伐木路经这里时,没有见到有寺院啊?
我便朝这座寺院仔细望去,虽然夜黑看的不清楚,不过我打开了手电筒,就朝寺院的正门上照去,老道士的手立刻按在了我的手电筒上,关闭了电源。
“这里不准使火,否则后果自负!”
不过我还是在刚刚的一瞬间看到寺门正中的匾额上题着“皇觉寺”。
寺院很气派,大概有二三十亩地大小,我没有见到山门,而寺门是石坊雕砌,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楚。
老道士暗中将一面镜子埋在了寺门正对的积雪下。
等了许久,红衣女子没有出来,但出来了一个“雪人”,这人戴着草帽,身披蓑衣,脚蹬草鞋,身上落满了积雪,就连他脸上也落满了雪,所以称为“雪人”。
“雪人”黑眼珠子,高鼻子,厚嘴唇,身材高大,但声音嘶哑:“几位来客就是还债的吧?我家主公有请!”
老道士应了,招呼我们跟在他后面,迈过寺门,进入了寺院内。
院子里修整的很平坦,踏在积雪上软绵绵的,门口未掌灯,正堂也没有掌灯,难道这家主人是个瞎子?
院内积雪没有清扫过,不过也没有足迹。
道路两旁竖着几尊石雕的灯塔,却是摆设,正堂的匾额上题着“皇恩浩荡”,门口两尊城隍把守。
当老道士一脚迈入正堂的门槛中时,正堂内的灯光突然亮起,这一瞬间我们都短暂的失明。
我们能看到时,正堂内已经亮如白昼,而且人影幢幢。
这些光亮由如来佛像前的白蜡烛发出,而两侧的灯架上点着油灯,地上的支架上放着铁锅,锅里也点着灯火,在每一处灯火后面都有一面镜子,将这些光亮反射,所以正堂内亮如白昼。
一个生着红色卷曲长发的中年男子盘膝打坐在一尊香炉前,身旁站着两堆“雪人”,红衣女子立在他身前。
跟女鬼差相对立的是一位黑脸长须男,手持铁笔跟帐薄。
老道士忙示意我们向主人行礼问安。
我随声附和,低下头去时,悄悄向这些债主望去。
红衣女子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绝色的容颜,标准的鹅蛋脸,很奇怪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么会做了鬼差?
债主开口,用洪亮的声音示意:“来客报上欠债者的姓名籍贯,以供对账。”
小马吓的不轻,老道士只好向我望来,我也被吓的够呛,他只好让振民哥先上。
振民哥倒是一脸镇定,朗声禀报:“我是苏炼钢的儿子苏振民,替父还债而来,不知道我爹当时向您借的什么,要如何偿还?”
“苏炼钢。”当中这个债主想必就是支侍宠了,这个名字好奇怪,姓也不多见。
黑脸帐房先生打开了帐本,迅速找到“苏炼钢”的名字,高声念道:“苏炼钢,庚申年腊月初三,有幸得遇鬼皇,借金条半斤,愿意自家性命偿还,附带利息为儿孙寿命,一年抵一年,公平公正,童叟无欺,双方自愿,本金已还,只剩二十年利息未还。”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振民哥的父亲当年在古墓中向墓主借了一块半斤重的金条,愿以自己性命偿还,不过利息却是儿孙的寿命,一年命抵一年的利息。
支侍宠就朝振民哥望来,询问:“你可听懂了?”
振民哥点了头,对方追问:“那你可做好偿还利息的准备了?”
二十年利息想要用二十年寿命偿还,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亏啊?
振民哥没有回答,就向老道士望去。
老道士忙裹紧了黑皮衣,向债主表示:“这个年轻人还没有考虑好,请债主允许他考虑一下,请先生再说说马建民所欠的债!”
“马建民”,债主同意了,示意帐房先生打开帐本。
小马屏住了呼吸,等待帐房先生的宣读。
第二十章 算账
在世上,人人都欠有债,只不过有的人欠的债少,有的人欠的债多,有的人欠的是金钱债,有的人欠的是人情债。
我们在探幽道长的督促下,跟着振民哥连夜赶往野狐沟,不料在古寺坡山顶上就遇到了债主,振民哥要还的债是二十年的利息,小马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自己要还什么债?
黑脸帐房念道:“马建民借金条半斤,承诺以自己的灵魂以及儿子的半生幸福作偿还,现连息带本共计一条半人命!”
支侍宠就朝小马望去,他被吓呆了,没想到自己老爹当初只向墓主借了半斤金条,现在就需要搭上一条半人命。他忙向探幽道长望去,征询其意见。
探幽道长却视若无睹,支侍宠便质问:“马晨光,你父亲所欠的债,是否现在就归还?”
老马出了车祸,只剩下了半条命,如果要偿还欠债,只怕小马的性命就要搭上了。
老道士不慌不忙的请求:“这些后生都还年轻,请鬼皇先让他们考虑一下吧!”
这个一头红色卷发的支侍宠居然是鬼皇?鬼皇又是什么称号?
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老道士继续请示:“鬼皇殿下,现在说说薛长青欠下的债吧?”
支侍宠就朝我望来,示意帐房宣读外公当初所借之债。
“薛长青,庚申年领众闯入鬼皇殿下之墓,本欲盗宝,但被机关所困,遂留下钱财,欲空手而归,得遇殿下,就请殿下借子孙三代权贵,以自己跟儿女两条性命偿还,利息为儿孙性命!”
我听后登时惊讶了,虽然我对文言文不是太懂,但还是明白了帐房的意思。
外公为了子孙三代的权贵,宁愿舍弃自己跟一个儿女的性命,但利息却是一个子孙的性命为代价。
我跟外公不熟,但我的这些舅跟姨都熟悉,还有第三代子孙,除了大舅夭折的那个儿子,剩余的全都完好无损,活得很好。
帐房先生继续宣读:“你身为薛长松的外孙,是否要替你外公还债?”
我斗胆询问:“那要怎么还?”
老道士想要阻止,不过我所欠的债应该是最轻的,也不足为惧。
支侍宠回应:“你外公所欠之债已经还上了一半本金,还有全部利息,就剩下一半本金,理应在他的六个儿女中索取一人性命,不过你若要还,可以打折。”
没想到还债也能打折,这就不需要偿命了,我忙追问:“那我应该还多少?”
帐房宣读:“你只需要还二十年光阴的债,你是现在就偿还,还是以你性命的最后二十年归还?”
后一个偿还方式我明白,就是让自己减寿二十年来偿还外公所欠之债,不过现在还要怎么还?
支侍宠就解释:“如果你现在就要偿还,那你就要留在这里为本尊做二十年苦工,然后还阳继续人生!”
帐房先生旁边的红衣女子就朝我望来,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这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对方要求不高,我正要答应以自己生命的最后二十年作偿还时,老道士便道:“多谢鬼皇开恩,让他们考虑一下吧,我们很快就会给殿下答复的!”
支侍宠同意了,老道士立刻示意我们先退出了大殿,就在寺院内,开始商议。小马立刻追问:“道长,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留在这里!”
老道士忙示意他低声,振民哥便低声询问:“我们能不能用别的方式偿还,这不是明摆着要我们折寿吗?”
当初我的外公和这两位同伴的父亲以自己的性命作抵押,换来儿孙的富贵权势,在人命比草贱的时代也无可厚非,有些人甚至是求之不得,但到了现在,谁愿意放弃美好的生活,难道我们二十年所赚的钱还不够八两黄金的价值吗?
按照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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