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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初临了反悔想要回归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

　　　　车子没开多久，在临近北区的时候，忽然不得已停了下来。

　　　　司机有点焦躁地拍了下喇叭，“气死人了，这个时候堵车！”

　　　　茗画听到声音，抬起头，前窗玻璃之外，无数辆车红着灯停拥挤的道路上，茗画看到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多，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快。

　　　　整个城市已经大乱，茗画从两边窗户看到一边高楼大厦上的LED屏幕上都被临时新闻通知挤占，呼吁市民们尽早回家。

　　　　地面上的积雪愈渐加厚，从苍白阴郁的天空中飘落着，仿佛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天。

　　　　“小姐，这个路堵死了……”司机无奈地回头想和茗画说。

　　　　茗画却已经开始扳开了车门，匆匆扔下一句，“对不起，司机，谢谢你了，我现在要出去……”

　　　　来不及了。

　　　　好像有什么在催促着她。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顾不得司机阻拦，茗画径直从车里出来，走到了大街上，她瞥了眼自己脚上的鞋，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穿上的，齐远居然也能想到这么多吗？

　　　　脚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偌大的街道已经没有半点行人，路上挤满了车子，乱糟糟的一团，茗画跑了很远，呼出一团暖雾，才到了路口阻塞的源头处，原来是这里发生了一场车祸。

第209章（）　
车祸蔓延的鲜血染红了纯白的积雪，茗画有刹那的呼吸不畅，她没走多久，脚步停了下来。

　　　　茗画怔住，她双眸放大，不自觉地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这条街道不远处，雪花簌簌落下，额头身上一片清凉，视野里的男人一如既往噙着柔和温暖的微笑。

　　　　“原来你在这里。”沈瑾眼眸雾气升腾，微笑着说道。

　　　　他的身上积了一层雪，黑发也沾染着一层白，薄唇有点发白，后一句话是，“我找了你很久。”

　　　　茗画深吸了一大口气，冲向了他，一下子抱住了他，眼眶一刹那湿润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茗画深埋在他怀抱里，哽咽着说。

　　　　心慌意乱，茗画正视内心最深层的想法。

　　　　无论他是谁，茗画也不想失去他。

　　　　沈瑾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替她清理了头发上和身上的积雪，他还带着茗画睡前摘下来的手链和戒指。

　　　　“这些我替你戴上。”

　　　　说着，他牵起茗画的手，小心翼翼又轻柔地替她戴上了手链，又将戒指套上了尾指。

　　　　他眼眸晦暗一片，潜藏着太多的欲语还休。

　　　　今早，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模模糊糊的意识觉醒，属于主从力量的引导，Rid那边发生了极强的精神波动，让他终于反应过来……

　　　　自己到底是谁？

　　　　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只是从没有想过是这么荒诞的结果，他以为他和Rid相似是偶然，获得他赐予的名字也没有怀疑过。

　　　　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根本也不是人类。

　　　　“为什么要道歉……”沈瑾紧紧抱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骨髓，心脏隐隐作痛。

　　　　沈瑾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茗画并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他就已经俯身，凑在她的耳边。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最柔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澈嗓音，说出了那句。

　　　　那是茗画有史以来觉得最残忍与噩梦的一句话。

　　　　“是我对不起你……茗画，答应你的事情……我好像做不到了。”

　　　　……

　　　　“沈瑾，有几件事我想你答应我。”

　　　　“你说？”

　　　　“不要欺骗我，不要隐瞒我，还有——不要比我早死。”

　　　　回忆中的几句话在脑海里来来回回，茗画瞳仁在刹那扩大，她喑哑着嗓子，嗫嚅着说，“你说……什么……”

　　　　“对不起……”他侧过脸，冰冷的吻印在她的脸颊上，像是初融的雪花，那冰冷的温度一直传递到了大脑，激起一阵酥麻。

　　　　茗画死死拽着他的衣服，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说……你说什么……”茗画喃喃。

　　　　耳畔的呼啸风声刹那寂静，长鸣贯穿，茗画瞬间感觉面前的身影一寸寸虚化，手中的实感也逐渐消失，握紧的只有空气。

　　　　“沈瑾！”

　　　　茗画骤然失去了支撑点，一下子跪倒在地面上，她仰起头，热泪倏然而落，滴落在积雪上。

　　　　眼前的沈瑾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化作一团光点从面前划过，飞升到苍白的天空之上，之间那里空开一个硕大的洞，金光闪耀，层层交叠。

　　　　茗画恍惚着，心脏传来的骤痛感无法停歇。

第210章（）　
四周格外静寂，有一刹，茗画甚至听不到任何风声，她双膝跪在雪地里，融成了冰冷的触觉黏附在身体里，一寸寸冻成了冰。

　　　　Rid许久没回到小说世界里，成为管理员后，也不需要他继续出任务，他本来就对很多事不太上心，也就逐渐懒倦起来。

　　　　风雪骤停，万物寂静，时间停滞不前，簌簌雪花定格在半空中，眼前视野逐渐清晰，Rid双脚落在了地面上，一朵雪花触碰到了他的脸，化开了一滴水珠。

　　　　紫色瞳仁在微光下绽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他环顾了一圈，发现了不远处街道旁盯着他怔怔出神的茗画。

　　　　茗画其实根本没看到他，她更像是眼神穿透了Rid，找寻到了他和沈瑾相似的脸。

　　　　一步又一步，漫长的时间滴答滴答流转。

　　　　茗画僵在原地，动弹不得，Rid目光中没有任何记忆中的柔情，充满了冷漠与疑惑。

　　　　他看完了那本卷宗，但是卷宗之外，他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他自己都记不得了，对他而言，茗画只是个曾经的攻略角色而已。

　　　　脚步声传递到耳畔，Rid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低头瞧了她几眼，美到窒息的幽紫双瞳淬冰，声线慵懒，“你就是茗画？”

　　　　超过了整整十一载的相见，物是人非。

　　　　隔着模糊的雪花，茗画身体稍微抖了抖，她咬着唇，勉力站了起来，死死盯着Rid，气若游丝，问，“沈瑾去哪了……”

　　　　Rid眯了眯眼，神情有点不悦，“你好像应该先回答我的话。”

　　　　茗画根本没把这句话听进去，她还在问，“他去哪了……”

　　　　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

　　　　“他和我本来就是一体的，力量已经融合了，你非要问的话，我就是沈瑾，沈瑾就是我。”Rid差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原本还有这个名字。

　　　　“不，你不是……你不是他。”

　　　　茗画艰涩地摇着头，目光是决然肯定。

　　　　Rid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小心翼翼地辨认，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随你怎么想，反正也是快死的人了。”

　　　　Rid眼中静寂无波，他薄唇开合，手上聚拢起白光，强大的力量涌现，杀机刺破冰冷的空气骤然呈现在眼前。

　　　　要杀了她。

　　　　游离于剧情之外的人物早就该被清扫了，Rid从来只不过是太懒，这回看在是最后一次攻略的人的‘情分’，那就亲手送她走吧。

　　　　茗画伫立在原地，失魂落魄的脑海回荡着Rid说的那几句话，和沈瑾说过的话交缠在一块，残酷的真相无情的揭示在眼前。

　　　　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叮——”

　　　　激烈的火花迸射在眼前，茗画扯回一丝清醒，她才注意到眼前倏然亮起的透明屏障，流散着湛蓝的光辉。

　　　　手上的手链盈盈光辉绽放，灼热地温度烫得莹白的手腕绯红一片。

　　　　Rid稍有点诧异，他再度从纤长的手指处弹出一团耀眼的光球，强大的力量一下撞击到了屏障上，立刻反弹而去。

　　　　Rid在呼啸的力量中微微偏了偏头，躲开了反弹，那光球直击到不远处的摩天大楼，尽在转瞬间，那栋大楼悄无声息的化为齑粉。

第211章（）　
“想不到他死了还护着你。”Rid感叹了一句，嘴角泛起一丝丝笑意，“但是，他没想过对你出手的人，居然是我。”

　　　　两人同属于一人，力量回归，就算沈瑾后期和他力量相当，现在也只能说是强上加强而已。

　　　　茗画始终伫立在原地，她格外冷静地注视着Rid幽深的紫瞳，没有想过要逃跑。

　　　　宛若玻璃的屏障终于在绝对的力量之下臣服，碎裂一角，进而裂痕逐步扩大，随着哗啦一声，化作万千碎片在空气中消失。

　　　　在那一瞬，茗画手上的手链绳断裂，镶嵌在上面的蓝色宝石也一颗颗散落，噼里啪啦尽数落在了皑皑白雪之上。

　　　　茗画目视着那股力量如洪水崩泄汹涌到眼前，回想起无数熟悉的画面。

　　　　和沈瑾在旋梦里纠缠，在医院耳鬓厮磨，在旋转餐厅订婚，在江滩放孔明灯，无数回忆交错重叠，在脑海闪现，错乱的记忆一刹那迸裂，定格在了异界缝隙里，她看到心愿的那一刻——

　　　　她想死。

　　　　这个愿望从未这么清晰过，印刻在她心底。

　　　　不如顺其自然死去算了。

　　　　强大的重压毫无意外地击中了胸口，茗画感觉心底一沉，剧痛从中心传递到四肢百骸，就连骨头都要碎掉，筋脉彻底纠缠逆转。

　　　　一刹那间她重心不稳，重新跌落在地上，喉咙里一股鲜血涌出，喷洒在融化而开的白雪上，像点缀的朵朵寒梅。

　　　　茗画嘴角的血液一滴滴划过，她用双手撑着身体，勉强没有倒下去，呼吸却越来越沉重。

　　　　Rid在她面前不费吹灰之力，他再次举起手，毫不犹豫地重新聚拢力量，狂风拂过他美到窒息的脸颊，巨大的能量召唤而来，对准了茗画。

　　　　茗画艰难地呼吸着，眼前的视野逐渐陷入漆黑，身体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眼见着攻势即将把茗画彻底毁灭的一瞬间，茗画身体倏然被另一股力量提了起来，迅速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了。

　　　　“不行呀，Rid，我千方百计制造出来的人，怎么能给你毁了呢。”

　　　　抱住茗画的齐远揽着她的肩膀，一脸无奈地出现，他嘴角挂着肆意的微笑，“看来你记忆还没恢复完全。”

　　　　“恢复？为什么要恢复？”Rid有点不懂，“不过是忘掉一个攻略对象而已……上千个任务都做了下来，忘掉一两个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样……那希望你之后也不会后悔。”齐远咧嘴一笑。

　　　　Rid不懂他怎么也护着茗画，“齐远，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要带她去系统世界。”

　　　　“怎么可能，她是小说角色，是不可能去到维度更高的世界的。”

　　　　齐远轻笑，他微微仰起头，耳畔的耳钉愈发耀眼，“她啊，早就是人类了。”

　　　　Rid微怔，少见地蹙眉，“你说什么？”

　　　　“只有人类才有轮回的记忆啊，才能故事重置依然具有记忆存储的能力……她早在十一载之前，那个大雨天，吃下我给她的那颗药，成为了人类，人类为什么不能去系统世界？”齐远笑得灿烂，反问道。

第212章（）　
茗画沉沉浮浮，陷入泥沼一样的黑暗里，漫无边际奔跑着，哪里都没有尽头，她脑海里浑浑噩噩，头一回毫无方向感。

　　　　似乎一下子回到第二次轮回的时候，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雪花从远处夹着狂风吹拂而来，融化在身体上，她冷得浑身发颤，思维都冻结了。

　　　　“诶，你醒了……诶，茗画……”

　　　　有人在呼唤着自己，茗画恍惚间把之前发生的都当成了梦境，彻底惊醒，大脑疼得嗡嗡作响，她模糊的视野一点点清晰起来。

　　　　眼前是一位目光灼灼的女人，眼睛下有一片乌青，形容憔悴。

　　　　“你终于醒了啊……”女人松了口气，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茗画的脸，嘟囔了一句，“没想到你张这样子，还真的好好看，不愧是我写的女主。”

　　　　叉北内心非常欣慰，毕竟描写女主的词句，她都是随便写写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大概的样貌生成，总之写的让人觉得这是个漂亮的女主就行了。

　　　　没想到真人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

　　　　茗画还有点迷糊，她皱起了眉，“你是……”

　　　　眼前陌生的环境，一刹那将她拉回现实，好像之前发生的并不是梦……她一觉醒来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心脏恢复阵阵微痛，那些事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疯狂掠过，她既觉得真实又觉得虚幻。

　　　　“我是不是……死了。”茗画垂下头，盯着身上盖着的被褥。

　　　　没死。

　　　　为什么会……

　　　　那个人的攻势那么强劲，他明显是下了狠手的，她应该是要死去的。

　　　　“诶，茗画，你别那么失落嘛，你怎么会被齐远抓过来？”叉北不解，她凑过来，“不过还好，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茗画捏紧了被褥，她深吸一口气，冷淡地问了句，“这里是哪里？”

　　　　知道对方肯定是不认识自己，又不敢说自己是写她的作者，毕竟人设已经崩到天南海北去了，叉北只好默默回答，“系统呀，不过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也是被抓过来的。”

　　　　呜呜呜，缅怀一下泡烂了还没吃的上一口的泡面。

　　　　“系统？”茗画皱眉重复了一遍。

　　　　她还记得齐远提过……他们的世界，她是去不了的。

　　　　现在呢，怎么会……

　　　　“你醒了？”门外传来熟悉的恣意的声音。

　　　　茗画扭头望去，果然是意气风发的齐远，他倚靠在门边上，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耳钉耀眼注目。

　　　　叉北下意识浑身一抖，僵在了凳子上。

　　　　齐远一步步朝床边走来，叉北瑟瑟地给他让了个位置，他得以坐在了床边，茗画身体沉重，没有力气挪动，索性待在原地。

　　　　“你不是说，我没办法来这里？”

　　　　“对啊，如果是小说人物的你，的确是没办法来——可问题是，你现在已经是人类了。”齐远说完，要伸手触碰茗画的脸。

　　　　她勉强反手挡开了，听到这让人无语凝噎的回答，她从很早之前的感觉终于成真。

　　　　“果然至始至终，我都是你手中的棋子，从多年前开始……齐远，你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

第213章（）　
齐远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他收回手，嘴角弧度微微勾起，“你知道了就行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吗？”

　　　　茗画死死盯着他，“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沈瑾是不是真的死了？”

　　　　齐远扭头，对上她期许中略带绝望的眼神，轻笑出声，“哈哈哈，茗画，你看起来不像是恋爱脑，为什么现在还在问我这种愚蠢的问题？”

　　　　“……”

　　　　茗画沉默，她已经猜到答案，心脏刹那间僵硬，碎裂成一颗颗石块。

　　　　齐远大掌盖在她的头顶，揉捏着她柔软的发丝，笑意盎然道，“不过你怕什么，那个人不是还活着吗，他和沈瑾……”

　　　　“他不是。”茗画再一次强硬拍开他的手，目光决然，咬紧下唇，说，“他不是沈瑾。”

　　　　那个宛若冬天的秋季，下着满天大雪……沈瑾在她怀抱里消失了。

　　　　齐远轻笑，他站起身来，扫过躲在角落里的叉北，刚要开口，“不过你这样……”

　　　　整栋楼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茗画刚稳住身体，就看到房间外一道耀眼的金光闪现，Rid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他一开始并没注意到床上的茗画，齐远挡住了她一半的身影。

　　　　“齐远，你擅自使用禁药，把小说人物转换成人类，带入系统世界，现在长老已经追着我要我来问责了，那个女人你究竟还要藏多久？”Rid依靠在门边。

　　　　他没想过沈瑾是这样，就连自己的老伙计都那么护着那个女人。

　　　　“长老？”齐远恍若听到一个格外好笑的笑话，“你还会害怕长老们么？Rid，你今天可以出手，毕竟我的确打不过你，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Rid皱眉，齐远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齐远背后的茗画是第一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Rid，念起来冰冷又陌生的名字。

　　　　齐远侧身，茗画的目光曝露出来，她注视着门边的Rid，他依旧那样风华绝代，懒散又冷漠的神情，还有一双美到窒息的紫瞳。

　　　　Rid还在思考齐远说的那番话，“齐远，你就不能说个清楚明白？我不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

　　　　“噢，那就当我说——”齐远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杀她，请便。”

　　　　躲在墙角当吃瓜群众的叉北震惊了，她不知道小说之外的事情，但是她知道为了茗画能过来系统，齐远可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和多少个日日夜夜才把禁药做出来的。

　　　　没办法，叉北写言情小说的脑子里想的都是齐远一定爱惨了茗画。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又是利用又是任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