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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和昨夜那只雀鸟有关？＂

离歌点头道：＂那只鸟儿，乃我胞弟属下。＂

含香做了离歌这么久的徒弟，从未听离歌说过自己有个胞弟，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听。

＂我那胞弟，性子与我大不相同，我主风。他主火，我乃凤，他为凰。七月初三是他生辰，邀我去凑个热闹。只是我涅磐之日将近，实在是分身无术。本想让千紫姑姑替我去祝寿，可千紫姑姑要替我守着元神。倘若不去。我那胞弟性情暴躁，遇到不顺心之事往往迁怒世人。我想了想，除了你，也没人替我跑一趟了。＂

＂祝寿本是喜事，徒儿替师父去了就是。也没什么难的。＂

＂你有所不知，我这胞弟有个毛病。一见到美貌姑娘便失了分寸，死缠烂打着不放。也不管这姑娘是人是妖，愿意不愿意，不赖到手誓不罢休，着实让人讨厌。＂

离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怕我那弟弟见了你，老毛病发作，再也不许你回来，是以颇为踌躇。＂

含香修炼了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在院子里那般生涩模样。额上的桃花胎记渐渐淡去，只剩些许粉红，似有若无，给整张脸添加几分流动之美。身材说不上圆润，却也玲珑有致。周身散发一股仙气，更增似有若无之态。

含香道：＂师父若不放心，我扮得丑些去也行，只要我们尽到礼节，想必师叔也不会怪师父没有亲自前往。＂

＂也罢，你就替我走一趟为好。＂离歌低头沉吟片刻道：＂我让千紫姑姑取些旧衣服，缝上几个补丁。从今日起你莫要洗漱，最好连头也别梳了。去时带上我的人皮面具，打扮的越是邋遢越好。＂

含香淡淡笑了笑：＂徒儿领命。＂

离歌却还皱着眉头自语道：＂他眼神厉害，不知那人皮面具能否瞒的过，当真是无奈了。＂说着摇摇头，令含香去了。

千紫姑姑取了一件旧衣让含香穿上，那衣服甚是宽大，许多处故意撕破打着补丁，选了一根布条做腰带。这几日含香都未梳洗，头发乱糟糟，浑身刺鼻难闻。她将那面具戴上，一照镜子，见镜中活脱脱是个满脸疙瘩的怪物。

含香一皱眉，这般丑法也是极品了，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便选了一朵小黄花扣在腰上，再照镜子，觉得比原先好些。心中想打扮的这般丑，连自己都不想看，还是看这朵小花儿吧。

离歌见了却非常高兴：＂很好，很好。丑成这样最好。＂

到了出行前一日，含香才知晓离歌的胞弟乃是大名鼎鼎的贺兰山主殷凰。拒说这位贺兰山主也是个厉害角色，就算避世千年，贺兰山也可与银月城南北相持。

浮羽岛离贺兰山相距万里，含香白天赶路，晚上就随便找个地方过夜。她的刻阵技术现今也有些火候，寻常猛兽贼人倒也伤不了她。

她多年未出岛，此番外出，玩心大起，便是见到一棵寻常小树也觉着新鲜。若非七月初三迫在眉睫，她真想去那些城镇看看。

行了十来天，便到了贺兰山地界。山下聚集着数十个小城镇，住的全都是妖怪。这些城镇里有集市、商铺、客栈，与凡人城镇并无二样。有时还能见到些妖怪宝宝在街上玩。

一路过去，沿街房屋都张灯结彩，许多妖怪提着大小礼品向山上去，显是为殷凰祝寿的。

走不多时便到了山脚，只见一条石梯通上山去，整条阶梯密密麻麻都是来贺寿的妖怪，挤来挤去，好不热闹。

每隔十来个阶梯，便有两名身着金色服饰的妖怪迎接客人。此山高耸入云，如此算来，光是迎宾的妖怪就有千余只，更不用算其它接待的、服侍主子的了。

难怪离歌说他的胞弟与自己不同，看这排场便知。浮羽岛上就师父，千紫姑姑和自己三个，而贺兰山上的妖怪少说也有万只。只是殷凰沉寂千年，突然弄出这么大阵战，却不知为那般。

含香挤在众多妖怪之中，妖气混杂，也没人发现她是个人。偶尔有一两只妖怪向她看来，也立刻将目光移开。想必是自己丑的可以，连妖怪都不想看。

＂贼老娘！贺兰山的妖怪怎都这般丑法！＂走在含香前面的一个马面妖怪骂道。

含香向两旁迎宾的妖怪看去，这才发觉几十里走下来，看见的妖怪都长得奇奇怪怪的。不是这里多个角，就是那里多个包。自己这打扮和他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嘘！作死么，这般话都敢说。＂马面妖怪身旁的牛头妖怪骂道。

＂说了又怎的！山路这么窄，还不让飞！老子都要被挤死啦！贼老娘！＂

＂山道能让你走就算不错了，还妄想要飞！贺兰山主便是天空之神，在他面前岂有你我飞行的地儿？闭上嘴吧，当心送了小命！＂

马面妖怪相当不服气，却也知趣的闭上嘴。

石阶尽头是个巨石铺就的平台，平台后是成片的金色宫殿，层层叠叠，很是壮观。贺兰山的灵气虽不比浮羽岛，但也不愧为灵山，丝丝灵气围绕，高处的宫殿似在云雾之中。

一扇红色大门通向大殿，大门敞开着，妖怪们一个接着一个走进去。

门口守着十来只小妖，扯着嗓门喊着：＂衡信洞洞主赠上品仙丹一瓶！鸣山山主赠丝绸五匹！柳河仙赠千年老参一枚。。。＂

礼物堆积成山，小妖们搬运都来不及。

大门之内传来乐声，欢庆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含香等了一会才排到自己。

＂哪里来的？报上名来。＂门边一只执笔小妖头都不抬的问道，声音尖锐，口气相当不客气，

＂浮羽岛首徒含香，恭贺殷凰师叔天伦永享。＂

小妖一听＂浮羽岛＂三字猛地抬起头来，含香吓的险些往后跳，这妖怪怎能丑成这样！它的眼睛鼻子与一般妖怪无疑，可每个部位却都是说不出的古怪，拼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丑陋。

那小妖将含香上下打量一遍，小心问道：＂你当真是浮羽岛上来的？＂

＂是。家师本欲亲自来的，只是家里有急事走不开，又怕千紫姑姑不方便，这才派了我来。小辈年幼，若是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前辈包含。＂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群丑货

小妖听她提到千紫姑姑，这才相信。立刻将笔放下，高兴的抓住她手臂道：＂你是从浮羽岛来的，长成这般模样！甚好！甚好！＂转头向身后喝道：＂快去禀报大王，浮羽岛的客人来啦！＂

身后另一个小妖跳了出来：＂是，河总管！＂说着推开人群兴高采烈的向宫中奔去。＂

含香一愣，不知河总管和这小妖高兴什么。这地方也真怪，越是管事的妖怪越丑。

河总管非常高兴，领着含香向大殿去，还要她转达自己对离歌的问候。含香一面与他寒暄，一面四处打量。

大殿奢华至极，以金色为主调，配着黑色和红色，气派非凡，各项摆设甚显大气，上万只妖怪在殿中也并不拥挤。

两排乐师在殿内奏乐，数十只小妖伴着乐声跳舞。那些跳舞的妖怪全身裸露，只在腰部系了短裙，扭动着身体，不堪入目。可个个生的丑到极点，多看两眼都让人厌恶。

大殿上摆着许多座椅，妖怪们大都就坐。大殿正中设了张金龙椅，椅上斜躺着一人，头戴金冠，穿着墨绿色锦袍，锦袍上用金丝锈着盘龙。那张脸异常美丽，双眼细长，俊美中透着妖治，与离歌长得有些相似，若是不细看，还以为是哪里来得美貌女子。

此人便是离歌的胞弟，殷凰。与离歌金色的眼睛不同，他的眼睛是火红色的。

古籍上所述，天地分隔之初，混沌中孕育出巨蛋，经千年火舔，生出两只神鸟。金色为凤，火色为凰，身型为妖，其骨为仙。凤鸟便是离歌，凰鸟便为殷凰。

含香想。殷凰长得真好看，无怪是离歌的弟弟，只是比起白砚来，却少了一分阳刚之气。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想到白砚。如今突然想起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将注意力引回大殿。

一名小妖在旁边喊着：＂红河河主偕夫人祝大王寿比南山！气源老祖祝大王万寿无疆！＂

他每念一个名字，便有对应的妖怪向殷凰行礼。

殷凰斜躺在椅上，一幅慵懒模样，脸上却甚不耐烦，妖怪们向他祝寿，他也只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小妖正喊道：＂银月城白狼王祝…………＂

话还没说完，只听有人喊了声：＂滚开！＂

含香见边上跳出个细胳膊细腿儿的老妖怪，一把将那小妖推开，喝道：＂我自己会说。何必你来说，一边去。＂

这老妖怪面目甚为苍老，又瘦又干，偏偏一双眼睛如鸡蛋般大，甚是水灵。只在身上围了一条肚兜。下身穿着条短裤，手脚都露在外面，头顶绑了个冲天辩，用红绳缠着，摇来晃去。

老妖怪大摇大摆走到殷凰面前：＂我乃银月城阿七仙是也，我家白狼王祝你长生不死！＂这老妖怪看上去甚是疲软，也不懂是不畏惧殷凰。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

含香一听白狼王三字也是心中一紧，是了，贺兰山主大寿，白砚怎会不送上寿礼。她不由自主的向外看去，白砚他来了吗？

那阿七仙续道：＂我家殿下没空亲自来，便派我阿七仙来啦。我阿七仙来，与殿下亲自来也是一样的！＂

白砚没有来。含香松了口气，又将注意力转向这两人。

殷凰丝毫没将阿七仙放在眼里，那张不耐烦的脸此时更加不耐烦，无精打采道：＂下一个。＂

阿七仙还要说。几个小妖连忙上来将他拖下去，带到桌边劝酒去了。

那小妖见捣乱的去了，清了清嗓子又道：＂浮羽岛首徒含香上拜！＂

群妖一听说是浮羽岛来的人，纷纷伸长脖子看过来，有些妖怪站的远了，还爬到桌上看。

众人皆知浮羽岛的风神与殷凰乃是同卵而生，可风神甚少在妖界露面，也不许别人轻易上岛，见过她模样的妖怪当真寥寥无几。如今听说浮羽岛来了人，自然都向看清楚是什么模样。

殷凰大喜，慵懒之色一扫而光，两颗眼珠子一下子亮起来，显得一张脸似明月般耀眼，连忙端坐道：＂快请！＂喜滋滋的向人群中望去。

含香缓步走到殷凰面前，作揖道：＂浮羽岛首徒含香，拜见师叔，祝师叔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殷凰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似的，伸手指着含香，手指微微发抖道：＂你！你！你！你怎会是浮羽岛上来的！我姐姐何等人品，怎会收像你这般的东西做徒弟！＂

含香一愣：＂晚辈确实是浮羽岛来的，家师命晚辈将寿礼亲手奉上。＂她将一个锦盒递给殷凰。

含香虽说换了衣服，戴了面具，可一双手却未作假，白嫩嫩的，手指又细又长，指尖透着粉色。

殷凰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才接过锦盒。那锦盒只手掌大小，一掀开盖子，便听得美妙歌声从盒中传出。歌声如同天籁，又似行云流水在大殿回荡，竟尔整个贺兰山都能听见。

群妖沉浸在仙乐之中，数万只妖怪竟没有一人做声。

一曲作毕，掌声雷动。

殷凰再无怀疑，脸上失望之色立显，他此次做寿，主要目的便是想看看有无美貌女妖前来，可上山的一个比一个丑，便将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要是姐姐自己来不了，派个千紫姑姑来也好。却不想。。。却不想来了这个丑师侄！

见群妖酒盏相碰，桌面汤汁淋漓，自己好好一个宫殿，愣是被这些老妖怪小妖怪弄得乱七八糟。越想越气，猛地站起来，将身下椅子举起，砸向那群跳舞的妖怪！

怒道：＂别跳了！一群丑货！跳给谁看！＂

椅子含了殷凰十成妖力，将其中十余只小妖打得连渣子都不剩。

群妖均吓了一跳，适才还好好的，怎的一下子发起脾气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河总管连忙上前安抚：＂大王，今天是您大喜之日，不易动怒。＂

殷凰双目一瞪，揪起河总管的耳朵，河总管疼得哎哟哎哟叫唤。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满山的丑货都是你安排的！河总管！我将你从巡彷降为总管，没想到你本事还这般大，连我姐姐都被你说的派了个丑八怪来！请问我何喜之有！＂

河总管陪笑道：＂大王何出此言，在场这些都是大王的好朋友，为大王凑趣儿来的，这般场面，整个妖界除了您，也没人受得起。至于来得是什么样的妖怪，小的怎会知道。＂

殷凰红色的眼里几欲要迸出火来：＂你不知道？你当我是傻的？那自己看看，从山顶到山脚，我宫中之人，但凡一个长得清楚些的都没有。山角下的城镇，不管是哪一家，倘若生了个长的稍微顺眼些的，你便叫人家连夜搬走！还在贺兰山边界下了哨岗，凡是相貌周正的都不许入内！害得我这千年来对着这些丑陋不堪的东西，食不知味，眠不安枕。＂

说到最后竟有些哭腔，群妖不禁向周围服侍的奴仆看去，确实一个比一个难看，也难怪殷凰会生气，自己若是对着这些丑怪，也会厌烦。

而那些年龄大些的妖怪想的却又不同，殷凰以貌取人，不是大丈夫应有行径。

殷凰又道：＂我殷凰坐拥天下巨富之山，却连要个美貌女子在身边都不可得！我这贺兰山妖王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倘若我像我姐姐，虽只有千紫姑姑一个，也胜过拥有你们这些丑货百倍。河总管，你的神通这般大，不如我将这山主之位让给你做？＂

含香愕然，离歌与她说起自己的弟弟时，她还道离歌夸张了，现下一看，这位师叔当真有些乱七八糟，也难怪贺兰山上的事务会由个总管来安排。

河总管急忙安慰道：＂大王，你便只看到千紫姑姑那般好看的，其实其它妖王身旁服侍的还是丑的多些。你看，风神殿下岛中不也是有丑的嘛。那银月城白狼王，何等丰采的人物，今日来贺寿的，不也是个丑陋难看的。＂

河总管此番言语也只是为了安抚殷凰，没想到阿七仙一听却不乐意了。从人群中一跃而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瞪着眼道：＂我便是银月城阿七仙！我生的哪里难看了！＂

他双手叉腰，头顶冲天辫一抖一抖，甚为滑稽。

含香摸摸头上的汗，这位阿七仙倒是很会搅局。

群妖哈哈大笑，有些还道：＂凭你这长相，名字里还配有个仙字，我看，叫七丑还差不多！＂

阿七仙很生气，闪进人群将那多嘴妖怪踢了一脚，再跳回原地插腰道：＂你们看清了，我阿七仙生的到底如何！＂

他这一进一出，身形甚为快捷，众妖只觉眼前一花，便看到他回到原地，这才不敢小看他。

妖群中有人道：＂阿七仙英姿勃勃，风流倜傥，再也没有别的妖怪比的上。＂

另一人又道：＂对对对，我看整个妖界便是阿七仙生的最好。＂

其余妖怪纷纷附和，阿七仙不知他们是讽刺他，还得意洋洋的在殿内走来走去。也不看路，一头撞在含香身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殷凰的礼物

＂你是谁？为何挡着我的路！＂

适才介绍含香时，他正和几个小妖怪猜拳喝酒，并没有注意。

河总管怕殷凰发怒，正想方设法哄着，偏偏遇到阿七仙来胡搅蛮缠。本欲发怒，可转念一想，正好可以让大王转移注意力。便笑道：＂这位是浮羽岛风神的首徒，名唤含香。两位多亲近亲近。＂

七叔瞪着眼睛围着含香绕了一圈，眼前此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面目丑陋，两眼却炯炯有神。

＂啊，你便是浮羽岛上的含香。穗恭卿那小子常同我吹嘘，说收了个容貌资质均是上佳的徒儿。资质嘛，老小子我看不出来，可这容貌生的连我也不如。啧啧啧，穗恭卿真是会吹牛，我看他这次要如何圆谎。＂

含香滴汗，资质容貌均是上佳，实在不像是穗恭卿会讲的话。她这位男师父真是表里不一。

殷凰一听此言，双眉一跳，嘴上扬起大大笑容，相似个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立马向含香走来，他本就奇怪，以自己姐姐的脾气，怎会收个丑货做徒弟。之前见她双手奇美，可面目却丑成那样，本就心存疑虑，莫非。。。。。。

他认真向含香看去，这张脸坑坑洼洼，脸色蜡黄难看，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想起姐姐有张人皮面具便是这般。于是伸出手向含香脸上抓去。

含香被他看的难受，忽然见他手伸来，想都不想便出招格挡，手指向殷凰手背大穴扫去。

她修炼多年，如今也得炼丹中阶，可她炼丹期的道行，在化神期的殷凰眼里根本不够看。

殷凰被扫中手背，穴位一麻，倒也不放在心上。反手握住含香手掌。只觉这只手光滑柔软，心头大动，猥琐一笑，将她拉来搂在怀里。

除去白砚。含香哪里这般被人抱过，真是说不出的厌恶难受。当下用力挣开，那殷凰手臂如铁块一般结实，含香无法，只得运气抵抗，可灵气一碰到殷凰身体，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回不来了。

要知两人妖术同属一脉，都是采集外界灵气化为己用。殷凰道行比含香高了不知多少倍，含香一用灵力。就被他自动吸去。也是他两人隶属同门，才可如此吸法。万一遇到其它妖怪，也不能似这般想吸就吸。

含香知道自己与他功力差太多，便不再挣扎，缓缓道：＂不知师侄何处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