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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妖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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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老祖坐好，向白砚探过身来：＂你将白昼关在水牢里，这样很好。你父王若是能够知道你还念着兄弟之谊，在九泉下也可安心。＂他说着在白砚的肩上拍了拍。
白砚正色道：＂先王教诲不敢忘。＂
凌霄老祖呵呵笑：＂你能这般想，甚好！＂他顿了顿又道：＂不知碎玉牙将我们十大妖王都寻来作什么，他若是说不出个正经理由出来，老｜子便将他捏成烂泥！＂院子的总领事由十大妖王选出，而总领事在院子发生紧急情况时，也可召集十大妖王相助。
白砚道：＂一会便知。＂
凌霄老祖不满他的回答，又骂了一会儿，等到有其他妖王到来才安静下来。
妖王陆续到达，含香听小猴儿说过，整个妖界的洞主城主山主甚多，可真正厉害的，乃是十大主城的妖王，这十大妖王中的任何一个都可单枪匹马毁掉一整个凡人的附属城，含香在雪花镇时便听说过他们的名讳。河园里的凌霄老祖，鬼魅城的鬼触王，蜘蛛洞的红珠姥姥，任何一个都会让孩儿止啼。
十大妖城中以银月城和贺兰山名头最胜，便有北有银月城，南有贺兰山的说法，银月城和贺兰山南北相持，万年不息。只是近百年来贺兰山主闭山不出，只派身边巡彷主事。
除却贺兰山主，其余的妖王皆以到齐。妖王们互相寒暄，每个妖王长相各不相同，周身都散发着浓烈的妖气，举手投足间自成一体，不容小觑。而白砚即便是在妖王中也没有失去光彩，反倒光芒更甚，似明珠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仆役端上茶水点心，又在香炉中添了些许香料。香料的味道，将妖气形成的沼气之味淡化不少。
含香捂着鼻子，头有点儿晕。这般浓烈的妖气，也不是每个都受得住的。
妖王坐定，碎玉牙才缓缓走进来，以他炼丹高阶的道行，在这些妖王中显得微不足道，而他偏偏又摆出总领事的模样，难免让人觉得他作乔作张。
真是奇怪，就碎玉牙这般模样的，当年是怎么坐上总领事的位置的。
碎玉牙道：＂各位殿下远道而来，老夫不盛容幸。老夫知各位殿下事务繁忙，按理不应打搅，可院子里却是出了一件匪夷所思之事，这才请各位前来。＂凌霄老祖哼了一声，呵斥道：＂既知道我们忙，便长话短说，别耍那些个官腔子！＂碎玉牙有些尴尬，却不敢招惹凌霄老祖。这位老祖年岁上万，据说在人与妖分庭抗拒之前便已经化形。大战小战不知多少，妖气之纯无人能及。当年院子初创时，他便是首代弟子。
凌霄老祖一共有三十六房妻妾，八十五个儿子和二十个女儿。他所居的河园里通通都是他的儿孙，其家势之壮可想而知。只可惜他的后人中有成就的没有几人，最多的也只得腾云期的道行。否则以他家后人的数量，早就称霸妖界了。
即便如此，他在妖王中依旧受人敬仰。
因此他一说话，便有别的妖王催促碎玉牙快些进入正题。
碎玉牙轻咳两声，转身对身后的仆役说：＂把那东西抬进来。＂仆役转身出屋，不到一会，便有六个仆役进屋，每两人抬着一个长方形的箱子，他们将三个箱子并派放在房屋正中，鞠了躬便出去了。
含香定睛一看，那竟是三口棺材！
凌霄老祖＂咦＂了一声坐正。坐在他斜对面一直闭目养神的鬼魅城妖王鬼触，缓缓睁开眼睛，眼里也露出一丝疑惑。
碎玉牙的额上冒出细汗：＂各位殿下请看。＂他弯下腰，将棺盖打开。第一个棺材里装的是一具三尾棕狐的尸体，第二个棺材中是一具长角麋鹿的尸体，而第三个棺材中只得一把血红梳子，那梳子却断成两截。
鬼触＂啊＂的一声站了起来，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了什么，重新坐下。
碎玉牙道：＂这三位都是院子里的学员，分别是五行山的玉娇，落霞谷的茧，和鬼魅城的罗茜。＂含香紧紧的按住自己的嘴，害怕一时控制不住发出声来。玉娇，果然出事了。
妖王们听到罗茜的名字，却都向鬼触看去，鬼触性喜幼女，传闻曾收了一名幼女做妾，后将她送入院子里研习，想必便是这个罗茜了。
白砚对将幼女收房一事一向鄙夷，他看了鬼触一眼，态度又冷上几分。
＂这三位，乃是在三个月前进入云顶峰冲关。＂碎玉牙说着偷看了鬼触一眼，鬼触的脸色阴沉的似要落雨，又是一滴汗落下：＂他们由掌事带进峰内，我亲自传授冲关口诀，再亲自将他们领入石洞闭关，便是闭关时也是由我落钥。直到七日前，我打开洞门，才发现这三位已经逝去了。＂凌霄老祖走上前仔细察看三具尸首，声音低沉道：＂这是被夺了内丹的死法。＂夺人内丹乃是大罪，罪不容诛！
含香的心怦怦跳，她想到了白昼，想到白昼的妻子。不知白昼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虽说石门是七天前开启，而白昼在一个月前就被抓回银月城了，可谁知道玉娇等是什么时候死的。她向白砚看去，却只见他一个完美的侧脸，看不出有任何异动。
碎玉牙道：＂老祖所料不错，他们三个是被夺去了内丹。妖怪化形之后，即便是暴亡，留下的尸骸也因是人形的，只有被夺去内丹的妖怪才会显出兽形。＂凌霄老祖给了他一个白眼，这道理谁都知道，用不着碎玉牙来说。他牙齿咬的咯咯响，真奇怪七百年前自己怎会选了他做总领事，连几个小妖都保护不好。想到此处真恨不得扬起一巴掌向他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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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会谈
会客室布置的颇为舒适，只是此时在场诸位皆没有心思享受这份舒适。
院子里有人盗取内丹，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在院子里研习的，基本上都是各妖王的后人，若是院子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恐怕这院子也无法经营下去。
含香有些疑惑，若她是碎玉牙，定会想办法将此时隐瞒，而非公之于众。这样做百害而无一例。
她不由看向碎玉牙，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蜘蛛洞的红珠姥姥向尸首走去，也将三具尸首检查了一遍。这才缓缓回到座位上。
红珠姥姥是妖王中唯一的女子，虽叫姥姥，看上去却是个九岁孩童的模样，粉雕玉琢，非常可爱。只是在表情中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成熟。
听说妖怪在冲关时会将身体年龄固定下来，那红珠姥姥岂非是在幼时便已经进入炼丹期！
妖怪在洗髓期修炼异常痛苦，红珠姥姥那么小便能忍受痛苦，势必是个律己甚严之人，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更不必说了。
传闻红珠姥姥最恨外型成熟美貌的女子，喜欢将这些女子挂在蜘蛛丝上在太阳下活活暴晒而死。不知此举与她永远长不大有无关系。
红珠姥姥道：＂碎玉牙，你说是你亲手落钥，那钥匙你可收好。＂声音清脆好听却咄咄逼人。
＂我落的乃是妖气锁，便只得我的妖气可解。＂＂记得院子冲关之所原是安置在跃门殿，你因何故将其搬至云顶峰。＂＂跃门殿年久失修，周围阵法大都有破损，而云顶峰位于掌事住所正中，若有宵小闯入，各掌事皆可及时来救。＂说到此处，碎玉牙露出惭愧之色，大概是没有想到在云顶峰也会出事吧。
含香一听他的话，脑子里便似有颗炸弹轰的一声炸开了。
玉娇进入云顶峰冲关的次日，便是她与离萼小较的那日。那日还发生了另一件事，便是丹房失窃。所有管事和掌事们共同搜院，只发现了一具仆役的尸首。可是容管事却找到了被盗的丹药。按容管事的说法，那些丹药明显是被人随意丢弃的。
如此说来，偷盗丹房不过是为了转移各掌事的注意力，当掌事们全部离开峰顶搜院时，再悄悄潜入云顶峰！进入峰内才是真正目的。
含香觉得自己猜的很有道理，只是不知如何开启石洞，如何夺得内丹罢了。
＂你说跃门殿阵法破损，可这云顶峰入口处的阵法布置的也不慎严密，你凭什么就敢肯定在此处冲关是安全的？＂碎玉牙摸了摸额头，手上满满是水：＂姥姥此言差矣，此阵乃是老夫高价请人刻下的七级阵法，凡闯阵者会被困于门内虚空之境，怎能说阵法不严密。＂含香皱眉，碎玉牙怎的这般糊涂，连她都看得出来门口阵法有暇疵，难道那些妖王就看不出来吗，此时狡辩又有什么用，还是他真的不知道那阵法有问题？
红珠姥姥清冷一笑：＂如此说来，总领事一点错都没有，这三个小妖是自己将内丹吐出来便死了罢。＂碎玉牙急得满头汗，却不敢答。回答是便是承认自己有错，说不是却又说不出为什么小妖们无故死去。红珠姥姥向来是不给别人留一丝余地的。
只听的一个软绵绵的声音道：＂玉牙先生也是寻我们来商议的，难道他知道是谁犯事却还不说，这岂非自找麻烦。姥姥未免咄咄逼人了。＂说话的乃是黑沼泽的妖王沦旋，七百年前推举碎玉牙做总领事的便是他了。沦旋好男风，在妖城中圈养了不少男宠。明明是人高马大的粗壮男子，却学着小女子的模样画眉描红，掐着嗓子尖声说话，真是说不清的怪异。
红珠姥姥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杀气，蜘蛛洞与黑沼泽比邻而居，两城间为了争夺地盘也打过不少架。只是这妖王之间动手与城中小妖动手的意义并不相同。红珠姥姥收敛脾气，笑道：＂沦旋王有何高见？＂沦旋道：＂高见可不敢当，在座的哪一位都比我有见识，我如何敢献丑。只是听说银月城二公子月前居住在院子里，不知可有此事。＂二公子取了雨天洞长公主内丹保命一事，众妖王也都听说过。沦旋这是暗示是二公子夺走了玉娇等小妖的内丹。他这般说，众妖王便心知肚明，沦旋是来寻银月城的麻烦来了。
白砚还未回答，凌霄老祖便骂道：＂他｜娘！二公子喜欢在院子里住多久便住多久，于你和干！这院子里的事自有碎玉牙去管，碎玉牙，二公子住在院子里的事你可知晓！＂碎玉牙连忙看了白砚一眼，见他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顿时心中大定：＂二公子来院子里住，我是知道的。我还派了两名管事每日陪二公子聊天说话，直到二公子离开院子。＂沦旋不甘心：＂二公子为何要来院子里居住？＂白砚将茶杯轻轻放下，抬起头看着沦旋，淡淡道：＂此乃我银月城的内务，还是沦旋王要替我处理银月城的内务！＂这话说得相当重，沦旋脸色微白：＂既然有三名小妖死去，此事已经不是银月城的内务，事关整个院子学员的安危，还请白狼王不要偏私。＂含香已经全明白了，玉娇等小妖是谁杀的，这些妖王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乃是能用此事掀起多大的风波，为自己寻得多少利益。碎玉牙公然提出此事定是受人指使，此人定是最后利益的获得者。
白砚道：＂舍弟如何危害到学员安危，请沦旋王明示，也可请在座妖王评判。＂沦旋王道：＂各位，并非我黑沼泽有意刁难银月城，而是此事事实具在，各位一看便知！来人！＂门口走进一小妖，着黑沼泽的仆服。
＂将人带进来。＂
小妖弯腰退出。
红珠姥姥双目向碎玉牙瞪去，此事一看便知是有预谋的，碎玉牙若是不知道，打死她都不信，恐怕后面还有厉害的招数。
第八十章 争辩
其余妖王均在心中想着沦旋的行为。
很明显，沦旋是有备而来，可是凭着沦旋的本事，要向银月城叫板还差了不止一大截，莫非是他还有其他盟友。众妖王不动声色，却不停观察彼此间的表情动作，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不一会，那黑沼泽的仆役进屋来。
＂殿下，人来了。＂
他侧过身，让一身穿花色长袍的妖怪走进来。
还好捂着嘴，否则含香一定会叫出来。
穗掌事！穗恭卿！怎么会是他！
沦旋满意的欣赏着白砚目光中透出的惊讶。
不少妖王都认识穗恭卿，纷纷发出惊异之声。也有不少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各位，这位掌事便是白狼王当年的巡彷穗恭卿，恭卿先生在两百年前辞去巡彷一职，此后便一直在院子中担任掌事。恭卿先生，请将对我说的话与各位妖王再说一遍，自有众妖王为你正名！＂穗掌事一改往日的潇洒，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低着头，都不敢向白砚看上一眼，低声道：＂是。此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从三个月前说起便是与玉娇等进入云顶峰冲关的时间相吻合了。
凌霄老祖粗声道：＂穗恭卿，说话须凭着事实。＂穗掌事道：＂禀报老祖，此事句句属实。三个月前，银月城的二公子前来看我，要我陪他逛逛院子。我与二公子乃是旧识，自不能推脱，便带着他将院子逛了一遍。走到这云顶峰时，二公子便问我峰上洞口的阵法做何解，我一向对阵法沉迷，不疑有他，便将这阵法构造与他分析一遍。谁知二公子非常聪明，我只说了一遍，他就全部记下来了。
到了次日，他又来问我，若是妖怪的妖骨破损，是否有办法修复。当时我并不知二公子已经损了妖骨，便道我不知如何医治破损妖骨，可天下能人居多，也许有人能够医治也未可知。二公子又问，若是吞噬内丹可否医治。我大惊，夺取内丹乃是妖界重罪，这等盗取他人道行延续寿命之事如何能做！我立刻劝二公子打消这种想法，二公子却不置可否。
直到数日前，我听说院里的学员出了事，这才想到那日二公子的举动。提起此事，并不是刻意针对哪一位，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不敢隐瞒，这才决定说出来。＂沦旋道：＂你做的很好，如今你是院子里的掌事，自当为院子着想。各位也听到了，还请各位说说看，此事如何解决为好。＂一直不说话黄水老妖道：＂在我们妖界，一切凭道行说话，二公子夺取小妖内丹虽然不对，但以二公子腾云期的道行，杀几只小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鬼触王一张脸黑的似锅底，周身散发着惊人妖气：＂夺人内丹者挖骨剖心，灭其元神，此乃上古传下来的规矩，岂是一句没什么大不了便算了的！＂黄水老妖道：＂二公子固然有错，可院子也难辞其咎。此事还是因院子里守卫松懈引起。如果院子固若金汤，二公子如何能得逞。以我之见，还需以加强院子的守卫为首要。沦旋王对防守之道颇有研究，不如便让沦旋王负责院子里的安全，玉牙先生也可将精力放在学员的课业上。＂沦旋忙道：＂在座这么多妖王，哪个不是比我强上数倍，我怎敢当此重任。＂丹阳谷主角兽道：＂沦旋王不要过谦，黑沼泽的铁甲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要将铁甲队调到院子里，这些学员便如同在铁甲之中，再也无人可伤其分毫！就怕沦旋王舍不得将这宝贝拿出来！＂沦旋道：＂为了妖界的未来，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丹阳谷主这般说，我再推脱便显得我小气了！我便将铁甲队调到院子里，协助玉牙先生！＂听到这里，哪个妖王还会不明白，沦旋、黄水老妖和丹阳谷主三人一唱一和，就是想让沦旋名正言顺的将铁甲队部属在院子里。
含香皱眉，院子里的学员都是各妖王的后人，沦旋派兵入驻，说的好听便是保护学员安全，说的不好，他随时可以挟持学员以令妖王屈服。在座的妖王怎么可能同意。
她又看了看白砚，只见他指尖轻轻敲打桌面，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红珠姥姥冷笑道：＂沦旋王口口声声说是二公子夺了内丹，像似亲眼见到一般。请问，二公子是如何夺了内丹！＂沦旋道：＂恭卿先生说的话，在座诸位可是都听见的，姥姥若是没听清楚，便让恭卿先生再说一遍好了！＂红珠姥姥道：＂我倒不知问了几句话便可说二公子是夺人内丹的凶手。＂她扭头对穗掌事道：＂穗恭卿！我问你云顶峰洞门口的阵法做何解！若是吞噬内丹可否医治破损妖骨！＂不等穗掌事回话，她又回头道：＂二公子问穗恭卿的这两句话，现今我也问了，沦旋王可否说我也是杀死这三个小妖的凶手！＂凌霄老祖道：＂穗恭卿，你可亲眼见到二公子夺取内丹。＂穗掌事道：＂这倒没有。＂
凌霄老祖重重哼了一声：＂此事和银月城没有半点关系，二公子的妖骨已经碎裂，别说夺人内丹，便是连通过云顶峰的阵法都不可能做得到！谁再敢捕风捉影，老｜子一掌排散了他的骨头！＂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向沦旋王瞪去。
沦旋是个聪明的，知道想要栽赃白砚已经再无可能，便向黄水老妖使了个眼神。
黄水老妖是个木纳之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倒是丹阳谷主反应甚快，便道：＂即使夺取内丹的不是二公子，也是有其他凶手夺丹。院子里加强防御还是第一要务，沦旋王，还请立刻派遣铁甲队入驻。＂沦旋道：＂诸位莫急，铁甲队已经到达院子正门，只需我一声令下便可入驻。请玉牙先生下令开门既可。＂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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