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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夫-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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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候在殿外的春宝,冲裴天舒挤眉弄眼道:“忠义王,奴才要不要进去通报一声。”
  “不要。”裴天舒答的很快。
  春宝会心一笑,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继续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帝后的感情,一向不错。且不说,当年皇帝能娶到皇后,也是同太子能娶到太子妃差不多,颇费了一些心思。单只说两人毕竟同甘共苦,经历良多,且皇后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皇帝对皇后向来是恩宠不多,但敬重有加。
  皇后对皇帝也向来是温顺和善,言听计从。
  像这般动怒,还真真是头一回。
  再加上,皇帝本就有些心虚,堂堂的九五之尊,被个女人点鼻子教训,他也受了。
  可是皇后千不该万不该,委实不该说那句“我看你死了之后,要如何面对先帝”。
  皇帝顿时跳了脚,这败家娘们,是在咒他早死是吗!
  皇帝顺手拿起案上的茶碗,想要顺手砸在地上,以表示自己的极度愤怒。谁知道,这就顺手将茶碗砸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
  茶一点儿都不烫,真的。
  皇后的宫装比较厚,砸的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可是,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这是皇帝压根儿就没有悔悟的问题。
  皇后觉得皇帝变了许多,变得连她都快认不出他了。她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皇帝那儿还正在傻眼,真的,投壶都没投这么准过。
  外面的裴天舒听见了茶碗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听见的就是皇后嘤嘤的哭泣声。看不上皇帝的原因,就又加了一桩。妈蛋,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啊!
  尽管如此,他可没有要进去劝架的觉悟。试想,他要是和楚氏吵架了,还不大愿意别人知道呢,毕竟事关男人的脸面。
  不管怎么说,皇帝此刻的心情肯定不妙,不管他是现在进去也好,一会儿等着召见也罢,总是看不到皇帝好脸色的。
  太影响心情了,裴天舒的心情本来就已经不是用糟糕可以形容了的,当下决定——走。
  于是,该裴天舒对着春宝挤眉弄眼了:“我走了,一会儿皇帝要是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春宝点点头道:“忠义王将心放在肚子里!”
  和聪明人打交道省时省力。裴天舒拍了拍春宝的肩膀:“哪天你出宫去我府上,我请你喝酒。”
  春宝笑着道:“那敢情好,忠义王的好酒只要喝过的就没有不惦记的。”
  “你也把心放肚里,好酒给你留着哩。”
  春宝笑看裴天舒离开,已经在心底想好了说辞,要是皇上问起,就说忠义王忽然肚中绞痛,体力不支,唯恐病气过给了皇帝,不得已才走的。
  可事实上,气坏了的皇帝根本就忘记了叫裴天舒来的这茬。光是后院起火,都够他喝一壶了。其他的事情,暂且押后吧。
  皇后一走,皇帝便想,要不要让人卜上一卦,看看是不是有谁冲撞了他,他今年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有一点儿众叛亲离的感觉有没有,先是被他信任的庄家咬了一口,接着又出了庄贤秀的事情,这会儿连皇后都同他闹上了。
  怪来怪去,还是都怪姓庄的。
  这就又将庄贤秀骂了几回,可骂归骂,一想起那晚在山洞里的情形,皇帝忍不住地起了反应。
  那销魂的滋味,真是让人想忘也忘不掉的。
  被皇后搅合的没有了批阅奏折的心情,又因着想起庄贤秀起了那样的心思。皇帝决定,招个美人过来,舒爽舒爽。
  反正,大老婆不理他,他还有小老婆一大堆。
  这就吩咐了春宝去办。
  春宝是哭着回来的。
  为啥哩?
  因为美人都没空啊。
  皇帝表示,怎么可能!他可是有好几十个小老婆的好嘛!总不至于,好几十人一块儿来了葵水吧!
  春宝连连摇头,表示不是葵水,“是皇后娘娘不论品级,将各宫的主子们全招去了慈惠宫,还有言……”
  “言了什么?”皇帝的脸色囧囧有神。
  “皇后娘娘言,言……‘皇上有错,却不知悔改,从今日起,尔等随我代君赎罪,日日夜夜不停念经,直到赎清了皇上身上的罪孽,方可为止’。”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不认错,就没有女人睡的意思。
  开玩笑,皇帝还会缺女人嘛!没了小老婆,还有宫女。没了宫女,还有更多。
  皇帝想睡谁,那是就能睡谁的。
  关键是,一想起他的大老婆领着小老婆们,正虔诚地为他超度罪孽,他还真没了想睡谁的心情。
  皇帝很郁闷,想想总有人想要他的命,又想想他大哥还在时的情形。真的,各种心塞不解释。
  他也搞不明白,一切怎么就发展成了如今这样呢?
  皇帝烦透了,觉得整个皇宫都充满了压抑,仿佛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念经的声音。
  干脆出宫散散心。
  这一回,皇帝可不敢大意的玩什么微服出宫了。他钦点了禁军五百,浩浩荡荡地随他出宫去。
  反正,也不走远,五百人足够了。
  皇帝先是派人去长公主府叫了代王,其实主要是让代王问裴天舒要点儿私酿。
  然后,连弯也不拐地去了成王府,用意——缅怀。
  当然,不是缅怀庄贤秀的。
  想他还是成王那会儿,住在这里,日子过得多自在啊。虽说女人没有现在多,权力没有如今大。可是也没人想杀他,且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啊。
  如此一想,还是有他大哥在上面顶着的好。
  他大哥……唉,不能想,他到底干了件什么蠢事啊!还真是……对不起他大哥!
  皇帝坐在成王府的院子里,坐着坐着,居然哭了起来。
  一旁立着的春宝颇有些手足无措,想安慰吧,怕死;不安慰吧,还是怕死。
  正左右为难间,突见不远处的老槐树后面,探出来了一只秀足。
  春宝果断大喊:“谁,出来。”
  然后,亲自指挥了几名侍卫上前。
  再转头一看,皇帝果然不哭了。
  皇帝不会说,他是被吓的忘记了哭,他还以为又有人来刺杀了。
  春宝装着没有看见皇帝红通通的双眼,低头垂手道:“皇上,奴才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还请皇上发落。”
  人,就被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是个女人,可是头一回在乾元殿里刺杀他的,还不都是女人。
  在生死面前,什么怜香惜玉都是鬼话。
  皇帝冷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程雪慧战战兢兢地跪倒在皇帝面前,挤出了两滴眼泪,楚楚可怜地说:“民妇,不,贫道是在静闲道长身边伺候的道姑,并不知皇上突然驾临,还请皇上饶命。”
  “静闲道长?”哦,就是庄贤秀。皇帝一想起姓庄的,脸色更加不善了,本想说送她去下面伺候静闲道长去吧。
  却听,跪在地上的女子说:“贫道观皇上一人独坐,甚是寂寥,不如让贫道给皇上跳支舞可好!”
  反正闲着也老是想哭,有人跳舞,长得也还不赖,那就看吧。重点是,皇帝什么舞都看过,道姑穿着道袍跳舞,还是头一回遇见。
  皇帝当即就想,要是跳的好,就暂且饶她一命。
  要是跳的不好,再杀不迟。
  遂道:“跳来看看吧。”
  果然,这道姑跳了一曲他从未见过的舞。轻盈的身姿,飘逸的袍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跳着跳着,道袍——它就飞了。跳着跳着,中衣——它就散开了。
  跳着跳着,皇帝再也不提要杀她的事情了。
  皇后怎么想也没想到,她不过就是赌气在慈惠宫里念了念经,皇帝就真的带了个道姑回宫,还是个美道姑。

  ☆、第60章 

  皇帝微服出宫带回了一名美道姑的消息;很快就从禁宫里传了出来。
  裴天舒一时半会儿,还没摸清楚美道姑的庐山真面。
  裴金玉却是一听了这个消息;便已知美道姑就是程雪慧了。
  难免动怒;可转而一想;她和程雪慧之间也并没有订立谁必须得听命与谁的盟约。就连那个“巫医”的消息;也是程雪慧单方面通过七里送过来的。
  既如此;她进不进宫;得不得宠;与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当然;前提条件是;程雪慧不能招惹她,更不能打裴家任何一个人的主意。
  裴金玉这护短的性子,由来已久;不仅仅如此,还相当的霸道。哪怕是她屋里的一块垫脚石,要是被人不经同意,擅自拿走,那怎么拿走的势必就得怎么给她送回来,还得是连石头毛都不许掉一根的。
  前世的时候,便有人在她背后嘀咕,说是卫长公主小气,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她的东西。殊不知,这还是有个前提的。
  譬如你要好好跟她说,就是给座金山银山,她也不眨眨眼睛。她恼的不过就是“擅自”两字。
  对物已是如此,对人更是霸道。
  所以,尽管她劝慰了自己许久,那程雪慧跟她至始至终并没有多大关系。可这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膈应。
  不止是她,连裴天舒那儿无意得见了慧真道长的真容,就跟活吞了一只蚊子似的,咽下去实在恶心,吐又吐不出来东西。
  慧真道长是皇上刚刚赐给程雪慧的尊号,还特地将宫中最高的明月楼赐给了她,还有言“道长乃仙,理应住在离天最近的地方”。
  明月楼也就此改作了明月观。
  如此,皇帝的后宫不止多了个美道姑,还多了一座烟香袅袅的道观。
  庄贤秀要是还活着的话,也铁定会被气死,她日思夜梦,想在宫里有座道观,不至于离宫受罪,结果赔上了性命也没有达成所愿,倒是便宜了程雪慧。
  这人的际遇,还真要称一声奇异。
  当初将程雪慧送进白华庵之时,因着有林青峦插手,安排的很隐秘,这就没有人知道她和建信侯府的关系。
  裴天舒猜测,程雪慧既有本事进了宫,也自然不会旧事重提。
  这就好比寡妇再嫁,若想过好了以后的日子,前夫的事情铁定是休要提起。
  是以,裴天舒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只做从不曾见过程雪慧的样子,道一声:“慧真道长。”
  然后,跟皇帝说了句:“臣告退。”就跪安了。
  裴天舒一回了长公主府,特地将七里和八骏叫道了书房里,先问七里:“你们的娘亲从白华庵出来的事情,你二人可是知晓?”
  没有事前禀告已是不妥,如今七里再不敢隐瞒,“月前,静闲道长突然要了我娘贴身伺候。静闲道长下山之时,我娘便跟着下来了。后来静闲道长过世,因着无人问起,我娘就一直滞留在成王府内。”
  “哦,你是说你娘亲现在仍在成王府?”裴天舒故意问道。
  “是啊。”这一回,不止七里,就连八骏也是这么说的。
  裴天舒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告诉这哥俩,你们的娘给你们找了个很拉风的继父,只能沉声道:“皇帝从成王府里带了名道姑回宫,想来你们并不曾听说。”
  七里和八骏对视一眼,面上的惊愕无以言表,两人木讷地点了点头。
  虽已经有所推测,但因着实在不愿意相信,眼巴巴地等着裴天舒的下文,期待着他来告诉他们,推测并不是事实。
  裴天舒却是不肯言语了,还站起来,拍了拍两兄弟的肩膀。如果可以,他其实想说一声“节哀”。可他委实担心,这哥俩会承受不住如此打击。
  怎么说呢,寡妇再嫁,在他前世,真不是什么大事。可到了这里,妥妥地就是天大的事啊,还是普通的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先不讨论他们娘是不是正经人,关键是,他们娘还不是正儿八经地再嫁,而是被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地收进了后宫,不是美人,不是嫔妃,还是道长。
  那她到底是去给皇帝念经呢,还是陪睡呢,还是又念经又陪睡呢,这关乎了她个人的身份,也关乎了别人对待她的态度。
  裴天舒想了又想,还是嘱托他二人道:“若是有可能相见,记得叫她慧真道长。就是想叫娘了,也得多叫一声,要叫娘娘。”其他的就不用他多说了,该怎么消化,谁也帮不了他们。
  七里从裴天舒的书房出来,直接找到了裴金玉,问她上回他娘给她的信里究竟写了什么东西。他怎么想也不明白,他娘怎么就突然进宫了呢?
  不知是气急,还是记住了裴天舒的话,七里跟裴金玉说的句句话里,没有“娘”,只有“她”。
  裴金玉一想就明白了,是她爹知道了慧真道长的事情,事情不好隐瞒,这就告诉了他们两兄弟。
  她自己一听程雪慧的名字还是很心烦,遂冷着脸道:“你没有看过吗?”
  七里一噎,不吭气了。确实偷看了,可确实没看懂啊。
  裴金玉训练的人通用好几种传递信息的方式,那日她看在七里和八骏的面子上有所提点,遂教了她其中一种。
  在不懂的人看来,程雪慧送来的不过就是白纸一张。
  裴金玉看了七里一眼,又瞧了瞧旁边渐渐靠拢过来的谭中秀几人,满脸的不明所以,却又写满“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的表情,这才道:“别再同我说她的事情,我不曾指示她做什么,她也从不曾听过我的命令。还有你……慎言。”怀疑她没有关系,少在外面给她爹惹事去。
  七里果然住了口,方才在裴天舒的面前还能强撑,如今是不由自主就红了眼睛。
  谭中秀和刘家兄弟倒抽一口气,遂向七里围拢过来。长公主又是小师妹自然是惹不起的,他们只好劝慰七里,堂堂男子汉的有泪不轻弹。
  七里似乎不怎么领情,一抖小肩膀,抖掉了他们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马厩杀去。
  才回过神的八骏,立时跟上。
  刘家兄弟一看七里是要骑马出门的架势,也跟了上去。那什么,安慰同窗还能顺便撒撒欢,去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去。
  谭中秀没去,勾着裴宝围在代王的身边,很小声地问:“喂,喂,代王,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代王看他,表示没听懂。
  谭中秀还是小声道:“你没看见长公主气哭了七里吗?知道是为何不?”
  看见了,他眼睛又不瞎,并且还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代王勾了勾手指,谭中秀立马贴了上去,可是他听见了什么?
  我去,你叫我附耳来听,干嘛还要说的那么大声!
  关键是,代王那个长公主奴说的是:“二哥他想哭才哭的,跟妹妹无关。”
  谭中秀死活不信。
  天可怜见的,代王说的实在是实情。
  作为一名爹挂了,始终不能正名的私生子,姓了裴是不错,可到哪儿也就只能被人介绍“这是建信侯的大哥过继的儿子”。
  哪怕建信侯府是他亲爹一手打下的基业,他也只能干看着却继承不了,本来就够心塞的了。
  又碰上他娘和皇帝勾搭在了一起,这就不止心塞了,几乎被打垮了好嘛!
  七里若是那种只一心往上攀的人还好,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尽管靠着他娘青云直上。
  不过,瞧七里的反应在乎的何止一星半点。要是闹不明白的话,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
  代王并不着急,相信不用多久,七里就会来找他的。
  ******
  裴金玉也猜到了七里和八骏得不到答案,一定不会甘心。
  想要和宫里的人取得联系,他们除了能找她爹,也就只有谭中秀和代王有用了。
  谭中秀又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如此一来,七里和八骏会找的便就只有代王了。
  为了保险起见,裴金玉还是暗中叫人看着七里和八骏,并且吩咐,若是他们暗中找了谭中秀,就阻止;若是找了代王,就由之。反正,代王犯了事,不用她爹兜底,也死不了。要是犯错的是谭中秀,她爹就有的忙了。
  这是要确保他们千万别给她爹惹事,尤其是这种,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的与后院“勾搭”之事。
  果不其然,七里纵马在城外疯跑了一圈,就想到了接下来要该怎么办。马头一转,回了城。任刘家兄弟在后面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肯吐露一句。
  却在当夜,和八骏一起,成功摸进了代王府。
  见着代王的第一句话就是“老三,你这府中的侍卫实在是不怎么地”
  代王一如既往的是个好脾气,只笑并不说话。
  殿外梧桐树上隐立的除夕,却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第61章

  七里、八骏和代王嘀咕了半夜;一直在说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让代王带他们进宫去。
  代王想也没想就应下了,然后也同他们嘀嘀咕咕了半夜,说的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后娘娘不召见,他从不会踏入后宫半步的。
  还真真是一根筋的人最难沟通。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七里毛了,无力地咆哮了一声:“说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让你带我们进宫去。”
  代王还是那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然后道:“好啊好啊。可是没有皇后娘娘的召见,我从不会到后宫去的;避嫌懂吗?”
  避……嫌,好吧;七里已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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