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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大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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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对君章说:“你一定要再帮助我两年,我60岁的时候,一定告老了,那时你才离开我。”可是12日这一晚上,蒋君章恰好轮值到《中央日报》社去值班,归时已晚,见陈布雷寝室中灯光依稀,但是已经下了窗帘,以为陈已安寝了,就不再上去了。谁知道,陈布雷正在挥笔疾书一封又一封的遗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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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遗书见真情(1)
杨品仙疲惫不堪的陈布雷又坐在写字台前,挥笔疾书。今天,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夜,他要给自己的妻子、儿女、兄弟留下最后几句话。他的第一个妻子杨氏,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人,伉俪情笃,生下三子二女,1919年生最后一个女儿(陈琏),产后得病去世。1921年续娶镇海大凑蛑薪滞踉誓嵌煸谀ň傩谢槔竦摹M踉誓槭独瘢聿陌。饷膊谎铩?墒浅虏祭子胪踉誓靼斐#跛娉虏祭鬃≡谀暇3虏祭字廊绻猛踉誓谏肀撸筒荒茏陨保哺静豢赡苄凑饷炊嘁攀椋环裁咭┕浚踉誓惨欢ɑ岱⒕酢S谑撬徒枭虾5耐馍峄槲桑淹踉誓驳缴虾Hゲ渭油馍幕槔瘛3虏祭缀爬嵝聪拢
默君惠鉴:我鉴于自身体力精力脑力之衰弱,实觉已不能再对国家非常时期作丝毫之贡献,偷生人世,已无意义,因此数年来所萦绕于心之“决绝”观念,而复屡萌而不能自制,如此对国家不负责任,实为一种无上之罪歉,尤其对君三十年之眷爱,而我乃先君而自弃,竟蹈吟兄之覆辙,自私自了,我实负君,无容可求谅恕。但宛转寸肠,早已思量不止千百遍,我如此下场之后,在君或反而减少牵虑之痛苦。我年将六十,譬如在武汉撤退时,在武昌、重庆轰炸时遭遇不幸,千万望君退一步想,千万勿为我而悲痛。我尚有若干知友,当能照顾我的家属。人生至此,命也,尚何言哉!来日大难,君与令姊太觉孤寂凄凉,可将在国内之三儿召回一人留侍。后事如何,不忍预嘱。我一生爱惜名誉,今乃以如此不仁不义不智而弃世,徒供世斥,有负平生。然事属万不得已,君当了解出此下策,无可奈何,我的灵魂永远依绕君之左右,肠断心枯,不忍再往下写。我的躯体不值一钱,草草为我斥窀,即在南京薄埋之,千万勿为我多费财力也。痛极痛极,惟祝大局好转,国家长存,我虽死犹生矣。
陈布雷信中所提到的“吟兄”,是他的连襟、同乡,名何吟苢,物理学家,1939年1月19日在重庆陈布雷的寓所自杀。何吟苢是因厌世,服安眠药过量自杀的,到第二天早晨发觉,抢救无效。这事对陈布雷精神打击很大。谁知道8年后,陈布雷自己竟然也走了连襟的老路。他擦干了泪,留函给跟从他的副官,内云:
蒋介石和他的侍从陶副官:汝半生随我患难,我永远不忘,今我身体衰弱,患严重之脑病而死,对我身后事,望汝多负责照料,待我殓殡之后,护送太太回沪,此后汝可自谋生活,以汝之能力,有诸长官扶助,当不愁无工作,而诸长官必能因我之面情,为汝安排工作也。汝见我信之后第一事,就是将五斗橱右抽斗内之小皮夹收藏起来(其中有保险箱之钥匙),又将我的图章亦收藏起来,待太太来京时交之。
陈布雷给陶副官留言托付之后,还不放心,又给自己在京、沪的几个知友分别留函,托他们照顾自己的妻子。他先给前侍从处四、五组的组长陈方、陶希圣和蒋介石的前外文秘书李惟果写信:
芷町、惟果、希圣三兄惠鉴:获交兄等,情如手足,人生知己之感,何能一日忘怀。惟弟自今夏以来,神经陷于极度衰弱,累月不痊,又因忧虑绝深,酿成严重心疾,今竟不能自抑其民国三十二年及三十四年时之狂愚自弃的反常心理,而与兄等长别矣!一生辛苦,乃落得如此一文不值之下场,实不配为兄等之友朋。弟之此举在公为不可谅恕之罪恶,但在私则有其无可奈何之苦衷。弟遭时艰虞,而生性孤僻如此,处境之进退无措至此,身心之疲弱无能复至此,其终于出此下策,兄等当能体谅。身后诸事,惟实不忍预想。拙荆今后孤苦可怜,惟望兄等推爱而有以照拂之。文白、岳军、辞修、果夫、立夫、厉生、兰友、沧波、溯中、公展、国桢、乃建、凭远、昌焕诸兄,对弟皆一向爱护有加,今不及一一留书为别,惟祈兄等为我转致前后之敬意。我一生自问无愧做人之道,无负于友朋之期望,乃今得此严重之心疾,而陷入无可求谅之罪愆,命也如斯,尚复何言。兄等年力壮强,尚祈珍重健康。临书依恋,不尽负罪。弟畏垒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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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遗书见真情(2)
陈布雷写完这封信,觉得意犹未尽,又给《商报》三鼎足之一的老友、上海《申报》社长潘公展及从投稿《商报》而结识的上海《新闻报》社长程沧波两人写信,说:
潘公展
公展、沧波两兄大鉴:弟以百无一用之书生而妄思自效于党,自效于国,疏脱怠情,盗窃宁静之虚誉,十余年来,误国之罪,百身莫赎。而近三四月来,健康日损,脑力益坏,思虑日益纷难,自验身心,已无一丝一毫可为非常时期之贡献,累旬自谴自责,致陷极度严重之心疾,不能自己控制,兹病患已不治,将与兄等长别矣。二十余年旧交,谬承爱护,有如兄弟,尚祈于无可原宥之中,体念弟万不得已之心情,而有以垂谅之。拙荆衰年,孤苦可悯,而居沪别无可托之人,并望兄等有以存恤而照拂之。临书愧甚痛甚。诸惟心鉴。弟布雷谨上,11月12月
写到这里,他的心境倒平静了。忽听楼下有人走动,他知道这大概是他的秘书蒋君章从《中央日报》社值夜班回来了,不一会儿脚步声没有了。陈布雷又提起笔来给儿女写遗嘱,这时候突然想到自己50岁生日,那时,蒋介石亲自书写了“宁静致远澹泊明志”八字以赠,这八个赠字如今还在。他的妻子王允默在陈布雷逝世两月后曾写道:“此虽诸葛武侯之名言,先夫子自云蒋先生贻此八字,可谓知其最深。盖澹泊为其立身之根本,宁静为其处世之中心;澹泊则所以能与世无争,宁静则所以能坚忍不拔。”陈布雷也经常以“正直平凡”四字教勉子女,谓“能守正直,则不致为环境所左右;能甘平凡,方可透彻了解自身之能力志趣,以谋对国家社会作适当之贡献。”于是,他提笔给几个孩子写了遗嘱:
泉儿、皋儿、皓儿、皑儿、明儿、乐儿:
父素体荏弱,遭时艰危,知识暗陋,而许身国事,性情孤僻,而不合时宜,积是因缘,常患严重之脑病,夏秋以来,病体益复不支。今乃中道弃汝等而去,如此下场,可谓不仁不智之至,内心只有悲惭,汝等不必哀痛,当念祖父逝世时仅四九岁,而父之年已过之矣。
国家遭难至斯,社会浮动已极,然我国家之中心领导此二十年来方针上绝无错误,此点汝等或不详知,为父则知之最稔。汝等务必尽忠于国族,自立于社会,勤俭正直,坚忍淡泊,以保我家优良之家风。汝等现在已长大,当无待我之嘱咐。
汝母今后之痛苦不忍预想,汝等宜体我遗意,善为侍养,曲体亲心。皑儿最好能转近地,依汝母以居,好好予以安慰护持。明、乐仍修毕学业。汝兄弟务宜友爱互助。彦及手书
陈布雷之所以一再给子女讲明“中心领导……方针上绝无错误”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在这封信中没有提起怜儿(陈琏)。陈布雷长叹一声:“怜儿呀怜儿,你与父亲走的可是两条道路啊!”
那是去年秋天魏德迈发表声明之后,陈布雷小心翼翼地对蒋介石进言道:
“蒋先生,你大概也注意到了吧,魏德迈这个声明是代表美国最高当局的意思的。”
“那还用说,”蒋介石连连说,“那还用说。”
“蒋先生,”陈布雷说话时显得很激动,胸部剧烈起伏着颤动着,声音很低但至为诚挚:“蒋先生!胜利以还,我军政大员大发接收财,风气败坏,布雷对先生早已陈言过。但是,这不是先生的责任啊!魏德迈居然把全部责任推到先生身上,未免欺人太甚。以个人来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以国家来说,中国不该是人家属国;以本党来说,这无异在促成我党分裂……”陈布雷声泪俱下,言不成声。
蒋介石也很激动,连连说:“布雷先生,你说下去,你说下去……”
“不管人家怎样说,对贪污之风,确须整顿,但是不能只打苍蝇不打老虎……”
蒋介石一惊:“你是说孔、宋……”
“不,不,”陈布雷挺了挺胸:“布雷的意思是,庸之先生最好能离开中国,对国事不要介入,免得先生为难。”
一束遗书见真情(3)
蒋介石会意,“我知道你的意思,”又握住陈布雷枯瘦的胳膊,凄然说:“布雷先生,你对我是一片忠心……”
陈布雷说:“蒋先生,最近我寝食不安,精神衰弱,恐怕……”
蒋介石心头一酸,劝慰道:“你身体不好,休息几天,回头我叫人送你回家。”说到这里,蒋介石盯住陈布雷叹了口气道:“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
陈布雷一惊:“蒋先生……”
蒋介石单刀直入:“关于你的小女儿……”
陈布雷心头一沉:“她在北平贝满女中教书……”
“她参加了共产党。”
陈布雷满头大汗:“蒋先生,我不知道。不过听说她激进过。”
“唉,今天的年轻人呐!”蒋介石也不胜感慨:“激进,激进,”蒋介石又亲切地对陈布雷说:“保密局给我报告,而且不止一次了,但是我是相信你的。你女儿的事与北平地下###一电台事有牵连,与你无关。”
陈布雷激动不安。
“你不要紧张,你可以把你小女儿管起来,叫她读一些曾文正公家书。”
“蒋先生,”陈布雷涕泪俱下:“布雷一定遵命。”
“唉!”往事历历,陈布雷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孩子,我不能给你写信了,为父的与你长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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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得清清白白”(1)
时已深夜,陈布雷根本没有睡意,他知道这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几个小时,他想要将身体沐浴一下,死得清清白白。沐浴之后,换了里外衣衫,在外面穿了一件棕黑色的马裤呢长衫,坐在写字台旁,燃起一枝香烟,顺手拿过一张12日的《中央日报》,随意浏览一下,头号新闻的几个大铅字很是触目:
中央党部举行总理纪念周
蒋总裁对军事、政治、经济进行动员
蒋介石的讲话有几千字,陈布雷只是瞟了一下。蒋介石说:“……最近东北重要据点锦州、长春、沈阳相继沦陷,加以###到处造谣,人民心理为之动荡不安……大家还记得当九一八事变发生,东北三省沦陷时,不仅全国人心惶骇,即全世界各国亦莫不为之震惊,现在东北军事遭受严重损失,当然要使全国同胞发生九一八那时同样的心理……我们前线指挥官廖司令官耀湘以下各级官兵,终于全军殉职,壮烈成仁……各位可以相信,我一定有转危为安的把握,务必坚定确立自信……”
陈布雷把报纸掷在桌上,仰头苦笑,他想:在这种时候还要固执己见,还要靠谎话过日子,这怎能不垮台呢!陈布雷最了解一些战报和内情。什么壮烈成仁,往往这里追悼表彰死者,那边实际上已投诚起义了。陈布雷连连苦笑,但又感到不是滋味,难道这能与九一八相比吗?那是日本入侵啊!可是现在说到底是内战,双方不都是炎黄子孙吗?陈布雷又拿过一张信笺,握笔疾书,给几个兄弟留言:
四弟、六弟、八弟:兄患严重之心疾久矣,民国三十二年及三十四年均因自感体力衰弱,力不从心,曾数度作自绝人寰之想,而皆因临时之故障以中止。今年春夏之间,虽工作积极,而所接触之多可悲愤之事实。我不欲责人,只有责己。7月下旬以后,神经已陷于极度衰弱。今时局艰危,而兄无能,近日心绪疲敝,脑力不能集中,精神之痛苦非语言所能形容(最近工作关系本重要,而兄自念身心实丝毫无能为役,焦急不可言喻),今竟不能自抑,而与我弟等长别矣。先父殁年仅49岁,兄已过父年10岁,弟等不必为我悲。我在此时期作此自了之举,实为无可恕之罪愆,然实出于无可奈何,今以后事累弟等,内心只有十分疚戾。七弟在海外,五妹、八妹、九妹不及一一留书告别,今后唯祝天佑中国,大局转危为安,只望弟等各自珍重。允默今后孤苦可怜,我意彼可返居沪寓,惟弟等常常看顾而扶助之。临书依恋,不胜手足分离之痛。彦及手书
陈布雷兄弟8人,有的早亡。四弟训慈,任浙江省立图书馆馆长;六弟训悆在沪任《申报》总编辑兼总经理;七弟训惠在海外;八弟叔同,任职南京中央社。陈布雷与兄弟之间堪称孝悌。
陈布雷给兄弟留言完毕,故乡浙江慈溪县二六市这个山明水秀的小山镇依稀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少年时到离故乡20里许的慈湖之畔的慈溪县立高级小学读书,兄弟同行,湖光山色,风光依旧,他乡游子,却不能回归故乡了。陈布雷想起了1937年慈溪县立初级中学校长陈谦夫乘他返乡之便,请他到学校讲话,陈布雷别的没有说,他对着莘莘学子谆谆劝讲道:“慈中可以说是我的母校,因为我在慈中前身慈湖高小读过书,我每次回乡,总要到这里走一趟,来看看我的母校。一个人像一棵树一样,无论长得怎样高,最要紧的总是根本,不能忘本。”唉!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可是现在却只能魂归故里了!
这里天已近五更,寒气袭人,可是陈布雷却不觉寒冷,他又燃起了一枝香烟,心想,这是最后的时刻,必须来得清白,去得清白,把所有的事交割清楚。他先写了一封遗书致中央政治委员会副秘书长洪兰友,托照料中政会之事。又写了一封遗书给张道藩,托移交“宣传小组”账目及单据。最后,留函蒋君章、金省吾两秘书,其中一段话表示了决绝之心说:“我已无生存人世之必要,故请兄等千万勿再请医生医我(医我我亦决不能活,徒然加长我的痛苦,断不能回生也)。”关于死后如何发表消息,陈布雷留言:“不如直说‘△△从8月以后,患神经极度衰弱症,白天亦常服安眠药,卒因服药过量,不救而逝’。”至于文件放在何处:“有小箱一只,标明BSS,内藏侍从室时代历年所办有关外交文件卷夹……”还有呈委座函,托谁呈阅……。此外一再表明:物价日高,务必薄殓、薄棺、薄埋等。陈布雷在留秘书函中说,床下新皮箱内,尚有金圆券700元,嘱赠陶副官300元。陈布雷确实是两袖清风,在国民党的高级官员中是罕见的,因为当时米价已合金圆券三百几十元一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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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得清清白白”(2)
远处传来晨钟声,其声悠悠,宛如慈溪故乡寺院内的钟声,天已露白。陈布雷取出两瓶安眠药,吞下了一瓶,又吞下了大半瓶,喝了一口水,环顾了一下四周,和衣躺到床上。
“布雷先生完了!”(1)
11月13日上午9点钟光景,陈布雷寓所的电话铃响了起来,蒋君章拿起听筒一听,是中央党部催陈布雷去开会,蒋君章问了陶副官一声:“布雷先生起床了没有?”
“蒋秘书,陈先生还未起床,昨夜似乎睡得很迟呢。”陶副官回答。
蒋君章想起昨晚陈布雷曾关照他不要让客人进来,甚至当天的总理诞辰纪念会也没有去参加,他很需要休息,便回答说:“布雷先生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请一次假吧!”
时钟敲了10点钟,楼上还没有动静,房门也关着,蒋君章感到有点奇怪了。他想:陈布雷平时8时左右必定起床,常常起床以后再休息,但不会关门。就是平常熬夜,也不是常常关门的,为什么此刻还关门不起?莫非有何不祥?蒋君章立刻上楼,门扃如封,他轻轻叩了一下门,不见响动,便重重地敲起门来,还听不见一丝动静。蒋君章着急了,便喊道:“陶副官,你快来,从气窗上看一看里面。”
陶副官马上搭来了茶几,爬上茶几站了起来,推开气窗说:“陈先生床上的帐子放下……”蒋君章也迫不及待地跳上茶几向房里望去,一片寂静。蒋君章喊道:“陶副官,把弹簧门锁弄开来,快!”陶副官伸进身子弄开了弹簧锁,蒋君章夺门而入,只见陈布雷一枝常用的狼毫毛笔没有插入铜笔套,搁在墨盒上。蒋君章急忙把帐子撩起,天哪!蜡黄的脸,睁开了的眼,张大了的嘴,而枕旁却是一封给蒋君章的信。两只100粒装的“巴比妥”空瓶,一只瓶中剩下的安眠药只有几粒了。枕旁还有几粒;一枝钢笔没有加套,还在枕边……
蒋君章立刻拉开被窝,抚摸陈布雷的手,冰冰凉;又抚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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