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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大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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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以一日之时间草成,为余抗战期间第一篇有力之文字。
这篇题为《驳斥近卫东亚新秩序》的讲词,比汪精卫响应近卫声明的“艳电”还早一天公诸于世,影响极大。
陈布雷仿佛又恢复了《天铎报》时期的报人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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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在陪都第一年(1)
重庆作为抗战时陪都,陈布雷一直生活了8年之久,他的住处一直是美专街1号。在1938年前,美专街那里还是一个山坡,山坡之下的低地有一座楼,就是美术专门学校。美术专门学校疏迁乡间,那座楼房由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使用,山坡上新建两所小楼,称美专街1号与2号。由所谓街走进1号大门,上台阶,便是陈布雷的寓所,一号楼下,一边是饭厅,一边是办公室,侍从室二处几个职员在室内办公。楼上大房间,就是陈布雷的办公室兼寝室,楼下楼梯旁有一个亭子间,是翁祖望秘书的办公室兼寝室。翁祖望就经常守在室里,办公文与接电话,蒋介石官邸经常有电话来,翁接听后立刻报告陈布雷。整个抗战期间,二处工作人员就是几个,陈布雷始终不肯扩大。陈布雷白天办公文,参与会议,接待各种人物,如有重要文告,就通宵达旦工作,至清晨发抄,才上床略息,不开夜工时,一般就在11时,先吃两颗安眠药,或办公文,或与友人谈话,至就寝时,再吃两颗。翁秘书接官邸电话后,陈布雷就立刻去官邸,陈布雷最大任务是为蒋介石草拟文告,陈布雷除了在日记有记载外,守口如瓶,从不对人谈说任何文告草拟经过,他为此绞尽了脑汁,蒋介石对每一篇文告,修改再修改,至少写两三稿,多的达十七八次……
蒋介石在陪都有四处官邸,一是歌乐山上林园,距市中心二十五公里,密林深处建楼四幢,依次编为1、2、3、4号楼,白墙青瓦,西式建筑。蒋介石居1号楼,宋美龄住2号楼,3号楼为蒋介石办公及召开重要会议之用,4号楼为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住所。为何不叫“蒋园”而叫“林园”。当园子于1939年落成时,林森见那里小桥流水,环境优美,非常羡慕,蒋介石与宋美龄就把这园子送给林森居住,暂居市区内曾家岩德安里101号,这样,因林森入住,便称“林园”,1943年5月12日,林森因车祸去世,蒋介石将“林园”收回,一直沿称林园官邸。蒋介石还有一个住处,就是黄山云岫楼官邸,黄山地处重庆长江南岸,海拔五百八十米,夏季气候凉爽,蒋介石建了一幢三层青砖小楼,取名云岫楼,为自己夏季居住,另有一松厅中式平房,是宋美龄居住。曾家岩德安里,地处重庆市区,德安里有三个大院,蒋介石所居101号,宋住103号,102号并不编为102号,对外称“尧庐”,蒋介石侍从人员所居。还有一个住处,即小泉官邸,位处重庆南泉镇温泉处,有中央政治学校,蒋介石是校长,常来住校长室,也就是小泉官邸。陈果夫、陈立夫也住此处。
陈布雷到了重庆后碰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汪精卫、周佛海一伙投敌事,汪精卫这人,陈布雷早有看法,而周佛海与陈共事过一段时间,私交不错,但一旦投敌,惋惜之中也划清界线,他在《一月份之回溯》中有记载:“本月共三十一日,适当汪案发生之后,舆论复杂,人心激动,中枢处理此事,甚费苦心,二十日以后举行五中全会,先后十日,故本月中起草文字及奔走接洽之事较繁,全月共见客60人,访友9次,举行会商五六次,出席会议18次,参加会餐及同见宾客15次,出席招待中央委员之会餐5次,阅定普通讲话稿四篇,起草重要文电9件,核阅对外谈话稿1件,为蒋夫人改定论文5篇,修改全会中关于国际问题讲演稿1篇(惟果起草),修改告教育界及士绅书1件,撰拟全会开会词1篇,又闭幕词初稿1件,参加起草全会宣言(先后修改四次),又修改精神总动员纲领两次,核阅提案及计划方案等文件,并办理侍从室考绩事,工作较平时为繁重,自前日起,精神尚佳,故事事均无十分延误,唯一月中旬后事务益繁,又适遇吟兄之惨变,神经大受刺激,虽勉自镇静而畏寒,腹痛常发,遂不得照常工作,对人对事均未圆满为可憾也。”这个吟兄,是陈布雷的连襟,厌世而服安眠药自杀,此事陈布雷感触颇深。一月之中做了那么多事,陈布雷不是派细账,而是心血之透支,他不但要为蒋介石写文章、办文电、接待客人,而且还要为宋美龄改文章,自然是心劳日绌,不胜其繁。有时,他就谢绝了,如8月9日日记中记:“七时起,今日天气稍凉,但精神仍未恢复,阅情报二十件,处理私函五件,十时楚公来访,与偕往中四路,谒稚晖先生,相约过江,赴委员长午餐之约,十一时五十分到达官邸会谈今后抗战局势及应付汪精卫之办法,楚公携有拟就方案,委员长即为阅定之,一时三十分午餐,与蒋夫人谈三十分钟,彼意欲余发起一女子写作协会而担任指导,余婉谢之……”特别是为蒋介石起草《八一三告上海人民书》,又费了陈布雷几天脑筋和心血,8月10日日记中记既为蒋改《告全国士绅书》脑痛欲裂,“午餐后,委员长来电话三次指示八一三告上海民众书之内容,二时校阅委员会‘领袖的认识’初稿陈述意见三点,即以原件寄还,五时后着手起草八一三告沪###……至夜十时三十分脱稿,长约三千五百字,十一时五十分寝。”8月12日日记:“七时三十分起,以昨日拟就之告沪民众书缮正稿送呈核阅,复校一遍,自觉不能满意,抗战书告太频,国人心里喜阅缴昂、单调之音,与欧美人之崇尚平实者不同,使执笔者最感支绌之苦,想必有多人与余有同感也……”可是蒋介石还要照老调子改,8月12日日记中记:“七时三十分起,昨呈核之稿,已奉发下,再命补充一段,又略有修改处,乃重为整理之,至十时三十分修改脱稿,携往军委会呈阅……三时(午后)餐毕侍委员长谈话,四时将核定之稿携归,即交发表……”还要“核阅文件十八件,情报八件,十一时三十分寝……”,一篇《八一三告沪民众书》,3500字,从8月10日改到8月12日始成,还要办几十件公文,仅此一件事,也可看出陈布雷之辛劳,而且“最感支绌之苦”。有时,陈布雷也有点小牢骚,为蒋起草《告国民书》,10月6日日记记。“……三时醒始动笔,题目太大,而委座所欲容纳之词又似太细小而具体,安排斟酌甚苦……”但是蒋氏夫妇对陈布雷的厚待,却使陈布雷感激涕零,1939年年底,陈布雷身体又支持不了,如12月13日日记:“……精神疲滞散乱,视昨日尤其不得已具书委员长请给假四天,得电话准许并嘱静养,其曲加体谅处,令余感动于心,顾孱躯如此,何以报之乎,阅六组四组文件如常,闻溪口被炸,十一时寝。”12月14日日记记:“九时起,昨夜未服药,睡眠尚佳,但仍多梦,而梦境仍极复杂,知脑病非仓猝间所能痊愈也,续得消息,知毛夫人意以避匿墙下,为墙倒所压毙,如此慈祥宽厚之人,死于非命,殊可痛矣……”这就是蒋经国生母毛福梅被日机炸毙,于是在12月19日“发致经国兄唁电。”12月20日日记记:“……精神依旧颓散,此次之病不易恢复、如此始非始料所及也……”,12月22日日记记:“九时卅分起,委员长嘱张副官来电话,询病状,告以尚未痊,可想其待报之后必感十分烦闷。如此痛躯,真不堪厕居侍从人员之列,为之奈何……”12月25日是陈布雷50岁生辰,12月24日蒋介石给他这位忠实之部下祝寿,评价倒很合实际,更使陈布雷感激之至,12月24日日记中记:“……旋奉委员长手示,以余明日生辰,手书‘宁静致远,淡泊明志’八字相赠,瞻对感激,作一长函报谢,午刻,蒋夫人制饼饵相贻,亦函谢之……”12月25日日记中,陈布雷作了一次人生小结:“……今日阴历十五,适为余四十九年前诞生之日,浮生草草,忽遇中年,溯往思悉,但有感喟,自念资性,本非下愚,家庭庇荫,亦视常人为优厚,然蹉跎半生,终无成就,朋辈或以蓄德能文期许于余,然余实自知辜负天赋,辜负环境之罪恶,为无可追赎也,曾涤生之自箴曰‘聪明福禄与我者厚哉,弃无而佚是及凶灾’,而今而后唯当勉为自强以期补过而已,委员长及夫人约午刻到邸欢叙,知宾客甚多,且余亦另有成约,遂辞谢未往……”蒋介石夫妇对陈布雷确实不薄,陈布雷身体不好,就让他休养,而且还为他选休养地,陈布雷生日,就亲书祝贺,如1939年上半年5月1日,陈布雷日记中有载:“……接委员长手谕,嘱余可赴滇休养一个月,此正合余意,但就职务言,实觉无法远离,甚感踌躇……”5月2日又记:“……应召到官邸,委员长询余病状,问是否赴昆明,余不拟赴滇,遂答以至成都小住……”于是就到缙云山休养,休养中还为蒋整理抄写日记,一次就抄写4800字,5月9日日记记下:“……阅十六、十七两年日记(蒋之日记)颇忆蒋先生当年所处环境之困苦而终能积极负责以完成北伐,其毅力盖任何人所弗及也……”
陈布雷在陪都第一年(2)
陈布雷是很重视修养的,在1939年,他在日记中恭恭敬敬用非常美的毛笔字写下了《五箴》,这是他修养的五条体会,开首还有一个序,“《五箴》并序:少不自立,荏苒遂洎今兹。盖古人学成之年,而吾碌碌尚如斯也,不甚戚矣。继是以往,人事日纷,德慧日损,下流之赴,抑又可知。未疗疾所以益智,逸豫所以亡身。仆以中才而履安顺,将欲刻苦而自振拔,谅哉,其难之欤!作《五箴》以自创云。”下面是《五箴》全文:
立志箴
煌煌先哲。彼不犹人。藐焉小子。亦父母之身。聪明福禄。予我厚哉。弃天而佚。是及凶灾。积悔累千。其终也已。往昔不可迫。请从今始。荷道以躬。与之以言。一息尚存,永矢以谖。
居敬箴
大地定位,二五胚胎。鼎焉作配。实曰三才。俨恪斋明。以凝女命,女之不庄,伐生戕性。谁人可慢。何事可弛。弛事者无成。慢人者反尔。纵彼不反。亦长汝骄。人则下女。天罚昭昭。
主静箴
斋宿日欢。天鸡一鸣。万籁俱息。但闻钟声。后有毒蛇。前有猛虎。神定不慑。虽敌予侮。岂伊避人。日对三军。我虑则一。彼份不纷。驰骛半生。曾不自主。今其老矣。殆扰扰终古。
谨言箴
巧语悦人。自扰其身。闲言送日。亦扰女神。解人不夸。夸者不解。道听途说。智笑遇骇。骇者终明。谓要贾欺。笑者鄙女,虽矢犹疑。尤悔阮丛。铭以自攻。铭而复蹈。嗟女既髦。
有恒箴
自吾识字。百历及兹。二十有八载。则一无知。曩者所欣。阅时而鄙。故者既抛。新者旋徙。德业之不常。日为物迁。尔之再食。虽未闻或愆。黍黍之增。久乃盈斗。天君司命。敢告马走。
陈布雷也常以一事触景生情而慨叹名心之累,在1939年的10月31日日记中记下了一学僧自杀之事,当时他正在缙云山中病休,日记中记:“山中寒甚,今晨温度更低,睡至十时十五分始起,至大殿前后徘徊许久,若有余恋,益四个月前之寓居生活,使我对此山寺发生相当之好感也,惜雨后路泞,不及外出散步游眺,又不克一访教理院诸法师,殊为憾事,闻乐儿言教理院本届有学僧某,毕业试验成绩列上等,以教授评卷所给分数稍苛,不获冠军,忿争于教务主任法舫,法舫呵斥之不服,命曳出山门外,该生一时气急,竟以小刀割喉毙命,出家人名心之浓如此,可见教育之不能改变人性矣,为之慨叹不止……”
陈布雷在1939年还作了几首诗和代拟国歌歌词,如7月27日登峨嵋金顶,他写二首五言绝句,一副对联。
朝霞吐旭日,晓月舞清风。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嵋峰。
云海云山云顶寺;道天道地道中人。(在金顶卧云寺东北岗上,偶成二语)
步上峨嵋顶,强消天下忧。
见寺悲慈母,望儿赋独游。(下山途中作)
国歌稿(二十八年六月一日)
战胜强权,平定东亚,中华民国革命,功盖古今,威震迩遐,完成国民革命大中华。
民族解放,民权吐芽,民生发展(经济独立),自由开花,建立三民主义大中华。
五权平立,五族为家,中华统一,民主礼嘉(民国天涯),创造五权宪法大中华。
又改定稿:
一、战胜强权,安定东亚(复兴中华),国民革命,功超古今盖遐迩(气壮山河盖遐迩),完成国民革命建立大中华。
二、民族解放,民权吐芽,民生发展(独立),民主重开自由花,实行三民主义建立大中华。
三、五权并立,五族为家,中华统一,民国万岁颂永嘉,遵奉五权宪法统一大中华。
这首国歌并未正式谱曲,终蒋介石政权,唱来唱去还是“三民主义,吾党所宗……”
陈琏陈布雷在1939年日记中所记内容多方面,如青海马氏家族,贺泰戈尔80寿辰,蔡元培追悼会,与张国焘谈话,与太虚法师函信,张季鸾有关外交问题长文,都有摘录记载,其中3月15日日记中记有“……委员长命检去年2月10日新华日报所载毛泽东之谈话,交正中书局翻印一百册备用……”,又摘录蒋介石给他的手谕:“去年五六月间,汉口新华日报所载(毛泽东一篇)关于总理遗教之论文各点应作批评,共产主义者曲解之材料,又,总理关于共产主义所说各点,均请摘来并注述意见呈阅,如兄无空,或另派其他相当同志代笔亦可,最好于本星期五以前呈阅。”对毛泽东论新阶段文章也有评价:“……傍晚阅毛泽东论新阶段,###之辩才无碍,主语措辞对内对外,均似异常周匝,而又不失刺激性,然其不肯抛弃国际背景,决无补于国也。”
陈布雷在陪都第一年(3)
陈布雷对家人及家乡在日记中也有记载,如1939年3月29日日记中记:“……自思在此战时……不能管教子女,使允默独任其艰劳……”4月4日日记中有记:“……今日为儿童节,明乐两儿要我讲故事,为讲述儿时之生活,并勉以强身立志之重要……”特别对陈琏多有叙述,如1939年6月19日日记:“……接怜儿来函,志愿学习工科,拟入机械或化工系,心许之……”10月17日、18日日记都记有:“……返寓休息,怜儿在寓,知明日将赴滇就学矣”,“八时十五分起,怜儿已于七时动身矣……”陈琏最终学地质,入西南联大,是1939年10月18日赴昆明的。陈布雷身是在四川,远离家乡数千里,隔万重山,心犹系念家乡,3月21日日记中记:“……阅报知十九,二十日,日舰在镇海口外发炮数百响,并窥视余姚洋面,想吾甬人心极震动,遥念家乡,悬系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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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庆时的蒋介石与陈布雷(1)
1939年元旦,国民党中常委举行临时会议,讨论对汪精卫“艳电”之处置。
蒋介石说:“除夕之日,我已嘱布雷拟电稿,晓汪以大义,为留悛悔余地……”
抗战时期的宋美龄他话还未讲完,林森气呼呼地说开了,这位老先生讲话从来是很稳重的,可是这次很激动。林森还未讲完,张继、吴稚晖也愤慨陈词。会议决议永远开除汪精卫的党籍,并发表决议文“昭告全国,以明邪正”。
1月下旬,国民党召开五中全会,在全会期间,蒋介石出席演讲六七次,陈布雷整理讲词记录,都做到了随到随办,毫无滞留;又参加了宣言起草(戴季陶主持)。二三月间,为蒋介石撰拟文字最多,如《行的道理》、《政治的道德》及《三民主义之体系与实施程序》等。其他各种纪念文字如《新运周年纪念》等,也写得不少,写来也觉顺利,胜任愉快。
在重庆期间,陈布雷有几次休养。第一次是1939年4月以后,他体力不支,精神疲惫,但以工作繁忙,未便请假,可是蒋介石夫妇倒看出来了。有一天,宋美龄亲自对陈布雷说:“陈主任,你身体不好,不要硬撑,主席很不放心,嘱我告你,是不是易地疗养?是不是到昆明去休养?那边气候好。所有休养费用,交通工具,我会关照的。”
陈布雷感激涕零,只是说:“多谢蒋先生和夫人关心,去昆明太远,万一蒋先生有事,恐有不便。”
一直到5月7日,宋美龄又亲至美专街,还带来了蒋介石的一封亲笔信:“移地疗养不便,可在近郊疗养,修书敦促,请即离渝,保重身体。”
陈布雷到重庆近郊北碚休养去了。他在回忆中说:“5月8日到北碚,12日移往缙云山中之石华寺。缙云山原有相思寺,系唐时古刹,近年设汉藏教理院,由太虚法师之徒法尊任院长,彼此有交谊,余乃赁其别院之石华寺东厢以居,凡休养五十二日。其间即在山中为蒋公补辑民国十六年以来各年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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