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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北辰在统一暮城黑道之后，短短数月内，就成为暮城家喻户晓的人物，黑白两道通吃。
　　所以，当他踏前一步的时候，对面所有的警察都后退一步。
　　于是，顾北辰就吟着笑，越走越近。
　　他向着华星门前广场处括起嘴巴来大喊：“小子们！”
　　倾刻，黑压压的一群人从各个角落奔来，把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警察们怕了，面面相觑，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就慢慢缩小。
　　顾北辰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笑着说：
　　“现在，就由我来对你们讲一下，你们局长的真面目，以及暮城将要迎来的耻辱。”

　　第一百零二章

　　顾北辰在被包围的警察面前侃侃而谈。
　　不过我明白，这些都是假像。
　　他只不过为了接下来的行动寻找动机。
　　赵秃顶听着顾北辰讲述他的种种劣迹，大汗淋漓。而他的副手却明显喜形于色。
　　最后，顾北辰扣留赵秃顶，遣散警察。
　　日至中天。
　　华星前的广场很快烟消云散，变得分外空旷。
　　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不无担忧地问他，青帮什么时候会来。
　　顾北辰皱着眉头笑，他说，或许是今晚，也或许是明天，“总之，不会太迟。”
　　我嗯了一声，接着目送带着怨毒眼神被押走的赵秃顶，向顾北辰提出一个请求：
　　“我能不能单独跟赵勇谈话？”
　　顾北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有许多令人难以捉摸的光泽。
　　转头，看向赵勇，玩味地笑：“……是想要云报复吧？以前啊，他做了很多让你屈辱的事情。”
　　“……是我自愿的。”
　　“不是。”顾北辰握住我的双肩，眼脸垂下，手指的力道紧了：“你……是为了我。”
　　他没等我回答，就告诉我，想要去找赵勇，随时都可以。
　　他还要去一趟市局，把今天的情况对市长表述一下。
　　“能不能获得原谅？”
　　“一定可以，市长还需要我们社团为他赚钱。没有顾氏社团，他就坐不稳这个市长。别忘了，现在的暮城，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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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秃顶被安排在华星秘密的地下室里。
　　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被绑在地上。
　　稀疏的头发披散下来，被汗渗湿了，加上脸上些微的泥土，特别憔悴。
　　我拽个凳子，坐到赵秃顶对面，露出一个我自认为很美好的微笑：“赵局长，别来无恙？”
　　“是你？！”
　　“没想到吧。”
　　赵勇冷笑，“是啊，我是没想到，没想到我最落魄的时候，竟然是你这个臭□来看我。”
　　“说话小心些，现在你是阶下囚。”
　　“你以为顾北辰那小子敢关我多久？我可是暮城的局长！”
　　“我想……如果以暮城陷入极大的动乱为要挟，市长大人应该会走舍车保帅这条路吧？很可能，今天你是局长，明天，就会被吊销职务……”
　　抬眼，笑着看赵秃顶那挣扎的脸，我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还记得几个月前，你是怎么玩我的吗？”
　　赵秃顶哆嗦了一眼，目光之中，明显就有了恐惧。他缓缓地摇头，声音发颤：
　　“你想干什么？”
　　一脚踹上他的裆部，地下室里立刻就响起赵秃顶杀猪般的声音。
　　我哈哈大笑，几欲疯狂，“我要断了你的根！！”
　　不停地踢着赵秃顶的敏感部位，心里那阴暗的角落开始滋生蔓延。
　　怎会不恨呢？
　　一个必须让我用身体才可以达到自己目的的男人！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对我的蹂躏。
　　即使，蹂躏之后，他是善意的。
　　即使，蹂躏之后，他也心怀仁慈。
　　“哟，还是很威风嘛！”我把他踹倒在地，狠狠地踩捻。
　　赵秃顶的脸早酿成猪肝色，嘴唇哆嗦着，身体努力地朝前蹭。
　　“很希望我停下来吗？”
　　“求……求求你……”
　　“那……”我笑着蹲下身子，“就告诉我，青帮什么时候会来攻击暮城？”
　　赵秃顶痛苦地摇着脑袋，说他并不知道。
　　他在青帮的地位虽高，但碍于身份，不能接触到最机密的消息。尤其是青帮易主之后，他的地位每况愈下。
　　如果不是局长的位子在撑着，恐怕早就被青帮抛弃了。
　　我的心里涌上一阵怨毒，拽着赵秃顶的衣领撞上墙壁。
　　“噗”地一声，墙面就印上一层淡淡的血迹。而他却连呼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是趴在那里，苟延残喘。
　　看着狗一样的赵秃顶，我涌起一股徒劳感，突然不愿再玩下去。
　　百无聊赖地踢了他一脚，我离开了这个房间。
　　华震，什么时候，你会重抵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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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华震没有来。
　　来的，是一件坏消息——青帮查出边城金矿的幕后主人，一举端掉金矿。
　　这个消息让顾北辰的心情特别压抑，一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用手指敲着桌子。
　　最后，他下达一条命令，立刻展开对边城的进攻。
　　“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嗯？”
　　“战场要在边城，而非暮城。虽然代价会惨重一些，但后方安全的话，我们就不会缺少后援。”
　　“什么时候带人去？”
　　“就在今晚。”
　　我摒住呼吸，多少有些难以置信。
　　今晚？
　　都已经过了十二点啊……就算把人都叫醒，再派到边城，那时也四点了。
　　而四点是人最疲乏的时间，再加上长途跋涉，路远马亡，就算人数有压倒的优势，我们也难以取胜。
　　但顾北辰却给了我另外一个答案：
　　他说，现在派人偷袭的话，我们想不到，青帮就更加想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足够我们的人在车子里睡一觉，到时再起来的话会精力充沛。
　　“而青帮呢？他们守夜的人，肯定是一夜未曾合眼，加上出奇不意，胜算颇高。”
　　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劝阻都没用。
　　顾北辰最喜欢的方式就是闪电战。
　　可是，这一次，你会不会还是那么走运呢？
　　最终，由熟悉边城情况的我，带人攻击，顾北辰在暮城听候消息。
　　数十辆商务车行在了无人野的公路上，两旁的黑暗飞速向后掠去。
　　在我身后，他们都睡了。
　　而我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因为我可以预想得到，这一次，是顾北辰与华震之间的决战。
　　只有一个人会活下来。
　　我为自己的期盼而感到惊讶——因为我第一次希望，活下来的人会是顾北辰。
　　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第一百零三章

　　急刹车的声音让我从臆想中醒来。
　　我向前看去，一片刺目的汽车大灯几乎让我睁不开眼睛。
　　“是谁？”我问。
　　“好像是青帮的人。”木凌说，就要带人冲出去。
　　我拽住他的手，“等一下，看清楚形势，也许我们还来得及撤退。”
　　木凌却笑了，他说瑶姐，明明白白的是在等我们来。
　　“放心。”他突然看向前方，斩钉截铁地说：“有我在，决不会让瑶姐你有任何意外。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你周全。”
　　“别做傻事。”我并不认同这种愚忠。
　　木凌笑着说：“顾少爷特别叮咛下来，我们，也希望能有一个精明干练的少奶奶。”
　　“哗啦”一声，木凌打开门，首先蹿下去。
　　我怔了怔，看到我们的人在车灯照耀下慢慢排开阵势，心中掠过一丝后悔：为什么要来呢？华震为了对付顾北辰，想必已经完全摸透了他的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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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我走到最前方的木凌身旁。他拉了拉我的身子，示意我去后面，却被我轻轻推开了。
　　我抬起头——此刻，我的敌人像海一样把公路围起。
　　我忽然有了一个很悲观的念想：今夜，无人幸免。
　　“秋瑶……也来了吗……？”
　　华震的声音这样说。我有些慌张地朝那些耀眼的灯光之中望去，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背对光线，步调缓慢地走来。
　　“没想到吧……”他笑着说。
　　我低头：“是，我们输了。”
　　“……还没有。我忽然想起一件发生在冬季的事情，那时，你在顾北辰面前救下我的生命。今天，顾北辰虽然没有来，但我依旧想要把这份人情还给他，也还给你。”
　　“真的？”我不敢相信。
　　他是一个只看得到结果的人，又如何能够想到往日的恩情？
　　“你走吧。”
　　“好。”
　　不打算久留，因为怕华震会改变主意。再看一眼面面相觑的木凌等人，我冲他们使一个眼色。
　　正要上车之际，背后传来一声闷闷的枪响，接着，紧随在我身后的木凌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木凌！”
　　我奋恨地回头望去，华震手枪的青烟还在徐徐上升。
　　“你没听清楚呢……我啊，是让你走，不带一个人地离开这里。”他这样说着，忽然目露凶光，朗声而笑。
　　战斗就这样在希望到来之际开始。
　　枪声和刀光在夜色里交呼辉映。
　　我的子弹打光了，脚也在奔走的过程之中脱力。
　　我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又拼命站起，以期用他们的余力，带走更多生命。
　　忽然，我绊倒在地，眼前立刻黑洞泂的。汗水在皮肤上沾到泥土，衣裳也贴紧了肉。
　　就快要站不起来，手指在地上胡乱摸索。
　　有一阵痛快的冰凉，后背被豁开一道裂缝。我痛得将要叫出来时，却吃下满满一口泥。
　　转身，我要看看暗算我的人是谁。
　　对上的，是一双饱含矛盾的眼。
　　他的刀再次劈下，带起一阵风，吹乱我的头发，也让他的发丝向手扬起。
　　突然，刀峰在鼻尖止住。
　　华震紧紧闭上眼睛，然后睁开，那丝矛盾却已不再。
　　“我要杀了你。”
　　他如是说。
　　“你刚才还说要放了我。”
　　“除去你，还有谁会这样天真呢？你爱上顾北辰，你背判我。我再没有任何留下你的借口。现在，你是他的心头肉，你死，他也会痛不欲生。再死一次吧……”
　　“放了我。”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就连心中，都淡定无比。我笃定地注视华震，“今天，你必须要放了我。”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欠我的太多。我为你死过一次，这次，希望你不要让我死在你手里。”
　　刀峰在我眼前晃动不止，华震的双目越睁越大，最终，手指忽然松开。我立刻将头别过，那把刀就“呛啷”一声，跌落在地。
　　他背转过身，语声阴沉：
　　“去死在顾北辰的怀里吧，那是个好归宿。”
　　我看他一眼，却不发一言。他去参加另外的战斗，我在地上养好体力，悄然离去。
　　或许华震嘱咐过，我没有遇到任何围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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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逃兵，但我没有半分愧疚。
　　那些人的生命并非我能拯救，留下这副躯壳，我还能去陪伴顾北辰。
　　我知道，这一次，顾北辰输得很惨。如果华震带人在近日进攻暮城，并连络到他的旧部，我们将一败涂地，没有丝毫胜机。
　　天快亮了，我依旧在空旷的公路上行走，筋疲力尽。
　　也许一死了之于现在的我，不是一件坏事。一了百了。
　　后方的战况如何，我完全能够想到。
　　全军覆没将会是唯一的结果。
　　可是……
　　我们，还能不能再有转机呢？
　　“噗通”，我摔倒在地，想再爬起来，手掌撑到一半，又重重落回地上。
　　我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到地上，慢慢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水汪。
　　东方的鱼肚白，两旁枝干上的暗绿。火车的气笛如同哀号，渐渐隐去的弯月倾诉不舍。
　　这个凌晨，丧钟为谁而鸣……
　　有车的声音，远远传来。
　　在弯曲公路上疾迟的声音让我恍如隔世，我抬起双眼，朝正前方看去。
　　最后一个急转弯，我看到明亮的车灯和飘移过后车子几欲翻倒的倾斜。
　　车灯闪烁几下，似乎是看出我，开始减速。
　　最后在我身前停下来，一袭黑衣的顾北辰，像是来自大片大片黑暗里的光彩，弯腰，抱住我的肩膀：
　　“所有的电话打不通，就知道你们出事，所以急急地赶来。秋瑶，有我在，别哭。我们，回家……”

　　第一百零四章

　　得到更为确切的信息是在天亮之后，时间大概是七点钟。暮城的早间新闻播报出一条重大新闻：边城境内发生大规模黑社会火拼事件，死亡人员目前仍未确定。
　　我听到这段话的最后一句时，身体强烈地颤抖：
　　无一幸免。
　　顾北辰在沉默。
　　他的双手交叉在一起，遮住鼻梁，目光向我投来一瞥，沉声说：“今后的行动将会很糟糕，步履维艰。这次虽然只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员，但都是我们的精英。”
　　“唔……”
　　他再不说话。
　　这种难堪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早间新闻播报完毕，顾北辰走到我身后，双手拄在我的肩膀旁边。
　　“北辰，不如我们……”
　　我想请求顾北辰一起离开暮城，但话只说到一半，他开口打断我：“你走吧。”
　　“……？”
　　“离开这里，今后暮城将会相当危险。你……你不必与我一起冒险。走吧，在天黑以前。”
　　我与顾北辰对视片刻，摇摇头：“要走一起走。”
　　“我与你不同。”手指忽然在沙发上用力：“我有我的社团，那是我的家业，是我不能够在生命告危时舍弃的。而你——秋瑶，你了无牵挂。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暮城重新歌舞生平，即使用去毕生的时间，我也要找到你。”
　　顾北辰的立场很坚定。我慢慢垂下眼脸，心中思索用怎样的借口才能留下。
　　忽然脑袋里出现一个想法，我重又振奋起精神——也许行得通！
　　“为什么……我们不从青帮内部找到缺口呢？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建立起来的关系会是铜墙铁壁，更何况青帮主少帮疑，最为松散。”
　　顾北辰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双手之间的空隙收紧，搭上我的肩膀，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你留下来。秋瑶，这次错误的决定是由我做出来的，后果也理应我来担当。你……走吧……”
　　“可是，华震想要通过不通事务的齐子成得到青帮，如果我们能够说通齐子成，未尝不能够反败为胜啊！”
　　听到我的话，顾北辰双目如同倏然熊起的火焰，倾刻间璀璨如星。
　　我能感受到他隐忍的激动，因为他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掐得我生疼。
　　“北辰……疼……”
　　“……啊！”
　　像是猛然才醒起自己身在何处，连忙放手。
　　他的脸上恢复笑颜，如同这个月份渐次绽放的夏莲：
　　“我懂得了！”
　　我也笑，仿佛在他的头顶一直有一团厚厚的乌云，此刻终于重见天日，让心也变得豁亮。
　　“那，不要再赶我走了哟。我啊，可是社团里唯一一个曾经打入过青帮内部的人，而且对齐子成也熟得很。没有我，难成事啊！”
　　“不准。”
　　笑变成严肃，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
　　“我不能再让你去冒险。”
　　“可是，你打算怎么做？”
　　“这……”
　　最终，在我再三劝说之下，顾北辰终于答应，让我养好精神后走一趟边城，跟齐子成秘密见面，看看能否将他说服，认清华震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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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梦醒来，天光依旧大亮。
　　应该是下午，太阳渐渐西斜，仿若归乡的游子。
　　原定计划是在晚上去边城，但因为心情的缘故，我再也睡不下去。
　　顾北辰没个人影，我却不会责备他不好好休息。
　　非常时期，他该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因为如果准备不充分，那么结局就一定会很残酷。
　　也许重伤不起，也许身首异处。但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失去暮城的地下势力。
　　我从床上翻身坐起，略略整理下头发，走到镜前，我给自己露出格外灿烂的笑脸。
　　今晚一行，九死一生。
　　那么，又何必要把眉头皱紧呢？
　　把半开的窗帘全部拉开，打开窗户，我对着西方天际，伸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就坐在床台上，双脚离地，一摇一晃。
　　阳光照射下，我乱在额前的发映成金黄，微不可察的风吹来，便会随风飘荡。
　　我没有告诉顾北辰这次行动的危险。
　　我只对他说，我跟齐子成的感情非常好，他一定不会杀我。而且，有很大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