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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他，想要从资金上支持子成。”
　　华震瞪大了双眼望着我，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他约我下午见面详谈，到时再说吧，先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我理解华震的震惊，毕竟，齐子成现在处于劣势。稍微谨慎些的商人，都会选择去齐子胜那里绵上添花，而非对我们雪中送碳。
　　而让我疑惑的，却不只这些。
　　因为那个商人告诉我，他，是边城金矿那边的人。
　　边城金矿，我再熟悉不过。
　　远东黄金大厦就是因为它而得以开起，并以极低的进价生意火爆。
　　而且，据我所知，只有给我的货，才有如此低的价格。
　　现在又打电话过来说要支持齐子成？
　　难道真的是上天对我青睐有加？
　　不，我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
　　因为我想起几个月前，阿三对我说他进货时的情景。
　　对方是听到秋瑶这个名字，才答应以最低的价格给货。
　　难道，边城金矿，跟我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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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震跟我一起离开齐子成的住所。
　　我们肩并着肩走，一路无话。
　　我忽然有些悲伤——我曾灌注全心深爱的男人啊，从什么开始，连最基本的默契，都已不再拥有……
　　走到分岔路口，我问华震住哪里。
　　他摇头说：“送你回家吧，我一直住宾馆。”
　　“没有家吗？”
　　他笑了：“我这种人，从来都没有家，所以也就不需要家。”
　　我也笑了，却笑得有点疼：“是啊，从来都没有家……辛苦奋斗了许多年，到头来，还是这般的寄人篱下。”
　　“所以，我才要得到自己的一方天下，不再每日受人白眼。”
　　我深深地望了华震一眼，或许，这才是他行事不择手段的原因吧！
　　他是个可怜的人。
　　不，其实我们一样可怜。
　　送我到韩冰家楼下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就问他：
　　“等你的目的达到之后，想要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儿，接着在我额头轻轻一吻，笑着说：
　　“希望这些都过去了，能跟你，有个家。”
　　我坚若磐石的心一下子柔软。
　　因为我好像又从华震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
　　忍着约他上楼说话的冲动，我告别华震。走楼梯的时候，却接到金矿的人发来短信：
　　请下午务必独身前来。
　　我翻来复去地看，疑团满腹。边城金矿对我，真是小心在意啊！
　　我会见到谁呢？

　　第九十一章

　　见面的地点定在边城郊区的民宅，十分靠近暮城。
　　还真是神秘呢，我这样想着，走进胡同，敲开唯一一家用黑漆抹的木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像早就认识我般地点点头，叫了声瑶姐，把我让进去。
　　正对门口是外厅，一位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喝茶。
　　“瑶小姐，你终于来了。”他站起来，笑着跟我握手。
　　奇怪……我心里暗自打鼓：即使曾经风光，但现在我只是个小人物，没权力没实力，他这个样子，怎么……怎么……
　　恭敬！我终于想起个形容词来形容这位中年人的态度。
　　“嗯，自然会来。”我随口应对，又问：“现在可以谈吗？”
　　“当然！”中年人笑得眼角都出了皱纹，亲切地让我牙酸，“坐！”
　　我藏起内心的忐忑，笑着说：“我知道您很忙，所以就不说些客套话了，但该问的，我还是要问：您为何对我家二少爷如此另眼相待？”
　　“不是你家二少，我们是看中了你。”中年人笑着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虽说我们是第一次真正见面，可神交已久。单凭远东大厦放弃稳定的普通百货贸易不做，专门做起珠宝首饰，我们就知道瑶小姐是个有魄力的人，而你鼎力支持的齐子成，我们也会不遗余力地相助。因为我们相信你的眼光。”
　　只凭这点就够了吗？
　　我不太相信。如果不弄明白他们为什么支持齐子成，又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我可不敢跟他谈合作。
　　说不定有什么狼子野心呢？
　　于是我不动声色：“单凭这点怕是不够吧？而且您也不够真诚，最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您的姓名。”
　　中年人打了个哈哈，告诉我，他刚才太高兴，忘了，“贱姓屈，名大原。”又叹了口气：“齐老爷子病入膏肓，转眼间青帮就会换上一批新的领导人。我们做生意的，白道黑道，都不能少了门路。所以，我们对青帮交接的事情，就尤为看中，说不定压错了宝，我们就再也没办法在边城生存下去。”
　　“为什么会选择齐子成呢？恐怕，不是因为我吧？”我继续最根本的问题。
　　屈大原为之愕然，眼珠子一转：
　　“这其中的原因，可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我微微一笑：“既然屈大哥不愿说，那我也不勉强。但我还想知道，如果你们的宝压对了，想要从青帮内部，得到什么好处？”
　　“青帮需要保证金矿的安稳，不能够有人来闹事，也不容再开二家。这，就是我们想要得到的。”
　　就这？也太轻而易举了吧……
　　我细细地注视着屈大原，可是却没发现半点不正常。
　　“屈大哥的诚意跟不贪功的性子我敬佩的很，我相信我们合作起来，一定会非常愉快。那么，请问您能够给予我们多大的支持？什么数量的资金是您的底线？”
　　“五百万”屈大原慢条丝理。
　　我却犹豫了，五百万不是小数目，可青帮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呢，我们又没有其他更好的资金来源，这五百万，就显得十分单薄。
　　我试探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再加一点？”
　　“加多少？”
　　“加……再加五百万，成吗？”
　　“一千万？！”屈大原差点就跳起来。
　　我心中掠过一丝遗憾，一千万估计都快达到边城金矿半年的利润了。他能同意才怪。我也后悔刚才太冲动，说八百万的话，成功的机率会大点吧？
　　“如果不能同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我们的资金并不十分短缺，再加五百万，不过是为了更有保障，您不必阶怀。”
　　我不能在屈大原面前示弱，如是说。希望他也来句客套的，好让我借坡下驴。
　　“倒不是勉强……”
　　屈大原双目游移，看似是在深思孰虑。
　　而让我奇怪的是，他的目光不时朝里间瞥去，带着些询问。
　　“不好意思。”屈大原站起来，“我去里屋，跟我的上司商量一下，马上回来。”
　　藏在里屋的上司？
　　靠，还摆谱不愿见人？有多大的能耐啊！
　　想虽然是这样想，但我还是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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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约莫连一分钟都不到，屈大原就欢天喜地地走出来，大声说：
　　“一千万没有问题！”
　　我道过谢，心里却对边城金矿愈加好奇。
　　而那个曾一闪即逝在我头脑中的想法，此刻竟更为清晰：
　　边城金矿的主人，一定与我有着什么联系！
　　他既然不愿露面，那我就直接去找他吧！
　　“屈大哥，我才想起来，一千万还是不够啊！”
　　“还不够？”屈大原惊讶地张大嘴巴，却没有丝毫怒意。
　　我点点头：“可是其中有些细节，不方便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还是让我亲自跟您的上司说吧！”
　　说完，我不顾屈大原的阻拦，径直走向里屋。
　　啪地一声推开门，没看见人我就先笑：
　　“不约而至，真是冒昧的很。但实在是有太过机密的事情，不能传于六耳，才……才……”
　　我抬起脑袋，下面的话却一句都接不下去了。
　　因为，我看到了顾北辰。
　　一身白色修闲服的他，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此时睁得老大。
　　我们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他才动了一动。
　　可，他只动了那么一动，我心里那滔天的怒意，再次涌上来。
　　转身欲走，顾北辰一步冲过来挡门住，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大声说：
　　“老屈，出去！”

　　第九十二章

　　屋子里很安静。
　　只有两个人，四目交投。
　　心中的疑惑此时豁然开朗：
　　怪不得边城金矿对我一再迁就，原来，它们暮后的老板，就是顾北辰！
　　那时，他频频地外出工作，想必，就是为了这里的金矿吧？
　　真是可笑啊！
　　远东黄金大厦竟然还要向顾北辰进货，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产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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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对着顾北辰冷笑：“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吗？”
　　他摇摇头。
　　“那放我离开。”我一字一句地说。
　　“不。”
　　他回答得很慢，可是语气坚定不移，他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秋瑶，从你走后，我就一直打探你的消息。”
　　“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吗？”
　　顾北辰怔了怔，从我面前离开，倒退两步，苦笑：
　　“你……果然还是误会了呢。”
　　“嗯？”我面露疑惑：“误会？铁铮铮的事实摆在我眼前，你竟然说是误会？”
　　他叹息一声：“是指阿二对你们的袭击吗？”
　　“这一点已经够了！”
　　“可那不是我指使的。”
　　“不是你？难道是阿二自作主张？哼，不要再把我当作傻瓜！”
　　顾北辰双目一睁：“没错，正是阿二。”
　　他走过来，想要拉我过去坐下，却被我一把甩开了。我故意扭过头，不看顾北辰。这样，他便不再去寻找那些对视的机会。
　　我们一起靠着门站立。
　　然后顾北辰告诉我那晚的真相：
　　阿二虽说名义上受我管制，但依旧直接听命于顾北辰。也就是说，我这个上司，基本上是摆设。
　　不知道是哪一天，他注意到北朗总是频繁地在我的住所附近出入，继而起了疑心调查。
　　却发现，阿大竟然被我藏了起来！
　　他明白，即使告诉顾北辰，他也不会认真对待，于是当机立断，对我们起了杀机。
　　“情况就是这样，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可是……追悔莫及。”
　　我心里冷哼一声。
　　我一点儿都不相信顾北辰说的话。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谁也不信。
　　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
　　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
　　可是，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他们手中可以反复利用的棋子。
　　在他们看来，我年轻，漂亮，还有美丽的身体。
　　我是利器。
　　可以无往而不利。
　　但他们知道，我已经彻底改变了吗？
　　我只是对顾北辰淡莫地笑了笑。
　　轻轻一个转身，握住门把手：
　　“你说的我全部相信，可是我要走了呢……合作的事情，不是由我来决定。”
　　我很用力很用力才一点一点把门拉开。
　　他的手伸过来，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手。
　　他也懂了吧？
　　只要我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会回头。
　　我宁可相信，他只是想要利用我控制青帮，也不相信那一连篇的鬼话。
　　“再见。”
　　当门的缝隙可以容我钻过的时候，我低头，淡淡地说。
　　身后忽然传来身体的依靠，接着，温暖和疼痛一起涌上来。
　　顾北辰死死地抱住我，像往常那般地，把头埋在我的头发里，深深地闻那里的香味。
　　“别离开我……”
　　鼻梁在耳鬓厮磨。
　　“你走了那么久，别让我、让我只见着你这么短的时间。我还没有看够……”
　　我试着挣扎，顾北辰愈发用力。
　　于是我放弃了。
　　我看着空旷的院子，石阶上，有旺盛的青苔。
　　我想起很多往事。
　　细小的欢愉从尘埃里被点点拾起。
　　我仰起脸来，忍住眼泪：
　　“别再骗我了，好吗？”
　　“我很想你。”
　　“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你走后，我的整个世界都丢了。”
　　“放过我……”
　　“我爱你……”
　　三个字，一如火焰般地涌进心里，在那儿莫明其妙地疼。
　　我扣住胸口，张大嘴巴，无法呼吸。
　　就好像，是在停止对呼啸而来的，重燃的曙光的冲动。
　　终于，我颤抖着声音，问顾北辰：
　　“为什么来找我？”
　　他扳正了我的身躯。
　　那时，他的眉目清晰可辨。
　　双眉舒展下，是流光异彩的眸。
　　他说：
　　“因为，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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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抱在一起。
　　我们激烈地吻。
　　我们面对面地笑。
　　我们不说话。
　　因为他告诉我，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要说话。
　　就像失散多年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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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顾北辰让我跟他回去。
　　我没有同意。
　　“为什么？”
　　他有些不满，偶尔露出的小调皮却让我乐不可支。
　　“为什么……”我笑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留在这里，看着齐子成上位。
　　我没有告诉顾北辰真相。
　　而真相是，我想要帮助华震。
　　虽然他是那么地让我感到厌烦、不择手段，但毕竟，曾有那一份情义在。
　　他只是想有个家。
　　我让顾北辰留在暮城等我。
　　等夏天再次来临的时候，我就回去找他。
　　“那时，我们会去哪里呢？”我偎在顾北辰怀里，眯着眼睛畅想。
　　“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结婚，然后在那儿过一辈子。”顾北辰哈哈笑着。
　　我白他一眼：“那社团怎么办？”
　　“我啊……早就厌倦了呢。”他张开双臂，慵懒地躺倒，“当你达到自己的目标时，也一定会觉得厌倦。”
　　我理解顾北辰的心情，所以选择同意。
　　离开的时候，我一路都是面带微笑。
　　仿佛世界变亮了，天空也变蓝了。

　　第九十三章

　　那天，他们都说我与往常不同。
　　于是我问华震，哪里不一样？
　　他笑着指向我的眉间，说这里，有光。
　　我说，那是因为圣母玛丽亚在护佑着我。
　　华震点点头，“对，她在忽悠着你。”
　　我怒极，挥拳就打，华震笑着躲开。
　　我们坐在华震在宾馆的房间里。
　　从顾北辰处出来，我就跑来找他了，到现在，他才想起来问我边城金矿投资的事情。
　　我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猜猜是多少？”
　　华震皱皱眉：“一百万？”
　　摇头。
　　“呃……一千万？”
　　“哈哈，正确！”
　　华震倒抽一口凉气，直叹齐子成那小子踩到狗屎，一头跌进了奇迹里。
　　我眯着眼睛笑，仿佛每一块骨骼的缝隙都被快乐充满。他怎么会晓得，我是因为对顾北辰的误会解除才如此快乐？
　　接着，我们开始讨论下一步开怎么走。
　　华震说，他得到消息，齐子胜正疯狂地收买人心，或许最近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老爷子还剩一口气呢，他敢有什么动作？”
　　“你也说他只剩一口气啊，可能，齐子胜在准备充分之后，就会去拔了他爸的输氧管呢？”
　　玩笑的口吻说出这番话，可我们两个人同时一个激灵：
　　是啊，若是齐子胜狗极跳墙来这么一手，我们都得完蛋！
　　顿时，我陷入沉思……
　　“齐子胜手中可以调动的人员是五百人，而且都是青帮精锐。我们这里只有不到二百人，还没有足够的忠诚度。如果齐子胜选择这个时候开战，后果……不堪设想……”华震的手指在桌子上比比划划，一张阳光的脸，此时布满阴霾。
　　我当然可以预见得到将会发生的结果，却只能愁眉不展。
　　偶然间抬起头，迎上华震的目光。
　　我微微一怔。
　　他正满怀期盼地向我注视，似乎是想要得到我的某种答复。
　　可是，我能有什么答复呢？
　　暗叹一声，只盼齐老爷子他吉人天向，活得久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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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了床。
　　因为不再想去勾引齐子成，所以我辞掉星火夜总会的工作，暂住在韩冰家。
　　她刚刚回来，带回我爱吃的豆浆油条。
　　“最近很少看到子胜呢。”我边吃边问，打探齐子胜的近况。
　　“啊，他在医院里陪爸爸，大前天以为快不行了呢，幸好有子胜守着，这才挺过来。”
　　我笑，看韩冰的脸色。
　　没有说谎的痕迹。
　　可我也不相信她会告诉我实话。
　　因为昨天华震才告诉我，齐子胜正忙着招兵买马。去医院陪爸爸？想让他早点死才最说得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