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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大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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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的证婚人?”
林星再三请求,希望苏轼务必答应这个请求,苏轼推不过,唯有点头应允。
有事话多,无事话少。
很快到了正日,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天好气好人更好的日子。结婚对于林星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想不到在穿越前没完成的终生大事,到了宋朝却美梦成真,不由让人感慨万千。
盛大的婚礼隆重而喜庆,广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林星都请来了。一时之间,整座林府人满为患,当真是群贤毕至,高朋满座,各行各业的人们送上贺礼,纷纷恭喜林星娶得美娇娘。
林星穿梭于客人之间,不时招呼,忙的不可开交。请了这么多人,其实林星认识的就那么有限的几个,阿三的本意是给林星介绍广州的富商大贾,但在这种喧闹的环境下,林星除了机械地说着招呼不周招呼不周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脑力去记住哪个是裁缝巨匠,哪个是玉器巨头了。要想结识这些名人,只有以后再说了。
门外锣鼓齐鸣,龙狮贺喜,喜庆的气氛蔓延至整条大街。许多人家的小孩子都聚集在门口,等着迎亲的队伍沿街撒糖,孩子们蹦蹦跳跳,去捡洒在地上的糖果和彩纸,甚是活泼热闹。
林星正在招呼客人,忽听得家丁高叫道:“新娘花轿到!”
众人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门口观望。果然看见轿夫们抬着一抬八抬大轿,嘿哟嘿哟地抬过来,花轿前是几个媒婆一样的大婶,笑得跟自己嫁闺女一样开心。
轿子在林府门口停下来,然后由一名五六岁的盛装幼女迎接新娘阿娇下轿,她先微微用力拉阿娇的衣袖三下,阿娇方才出轿。阿娇出了轿门,先跨过一只朱红色的木制马鞍子,步过红毡,由喜娘扶着,一路走进喜堂。
此时喜堂中早已布置完毕,阿娇进堂之后,便是良辰吉时,开始拜堂仪式。喜堂的主香公公多由叔伯辈的老者担当,只听得一声“行庙见礼”,林星和阿娇便并排站着,听候礼号。
那施礼者高喊道:“一拜天地!”
林星和钟凤娇缓缓地鞠躬,一拜天地。
又听到:“二拜高堂!”
林星和钟凤娇缓缓鞠躬,二拜高堂。
再听到:“夫妻对拜!”
林星和钟凤娇便侧步相对,缓缓地鞠躬对拜,由于站得很近,两人对拜之时,头也磕到一起了,众人皆鼓掌欢笑。
三拜三叩之后,总算是礼成了。林星轻轻掀开钟凤娇头上的红布,只见红头盖下的钟凤娇,娇艳欲滴,面若桃花,当真是明丽不可方物。
钟凤娇轻垂着头,面带羞涩,肤光红润,一颗火热的心怦怦乱跳。
一对新人,从此结为夫妻。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章 大江东去
书接上文。
一艘彩色的画舫妆扮一新,船头挂满喜轴和幔帘,在江心缓缓地划动着。船桨撩起层层涟漪,慢慢地扩散开去。画舫上仙乐阵阵,不时传来声声笑语,如天籁一般,触破这宁静的夜。
此刻画舫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星夫妇,苏轼,还有丫环小绿。
对于这种安排,不但苏轼觉得奇怪,小绿亦是满心悬疑。她虽缄口不问,苏轼却是不吐不快,道:“林老弟,今夜是你大婚之喜,你自该春宵帐暖,与阿娇姑娘共赴巫山,怎么还有心思陪我这个老头子到江边划船,秉烛夜谈呢?”
小绿亦是翘首等待林星的回答。
林星面色不改,道:“先生应该还记得,我曾说过先生是我的偶像。您大老远赶过来,来一次也不容易,我自然要进地主之谊,不能怠慢先生。上次匆匆一别,尚有许多话未曾细谈,难得今夜良辰美景,正好与先生畅游珠江,品酒论道,岂非乐事一件?至于春宵,却是天天都可以,又何须急于一时?”
说罢轻轻地抚摸着钟凤娇的手,目光中满是柔情。
钟凤娇俏脸微红,道:“夫君说得是。妾身知道夫君有许多话要和先生谈论,自当全力配合,又岂会勉强留下夫君于深闺之中呢?至于儿女私情,改日再谈不迟。”
其实钟凤娇只有二十岁不到,这样一口一句妾身,又称呼林星为夫君,林星一时半会还觉得很不适应。不过没有办法,古代就是这么多规矩,毕竟已经成亲了。
苏轼对钟凤娇的深明大义钦佩不已,称赞道:“阿娇姑娘真是知事理识大体,寻常女子断无这般见识。林老弟,你能娶得这样一个美娇娘,可算艳福不浅啊!”
小绿见他对钟凤娇赞不绝口,哧哧笑道:“先生,你怎么净是一个劲地夸夫人,也不见你夸夸自己的妻子!我可听说,您的妻子是出了名的贤惠端庄呢!”
苏轼闻言一颤,脸色迅速黯淡下来,一种淡淡的哀愁弥漫在他的心头,他默然半晌,许久才嗟叹一声,痛苦道:“岁月荏苒,不知不觉,我那亡妻已经走了三十多年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凄凉,似在述说对亡妻无限的怀念,只是逝者已矣,阴阳永隔,只留下无尽的哀思。过往种种欢乐岁月,如今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让人唏嘘不已。
小绿虽不能体会苏轼和妻子王弗之间的深厚感情,但一想到妻子过世之后,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三十多年,如今老景颓唐,心里也觉得难受,轻声道:“老先生,对不起,说起您的伤心事了!”
苏轼惨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没关系!这么多年,老夫已经习惯了。”
说完叹息一声,站起来走至船头,负手而立,仰望天上明月,低低地吟述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似乎倾注了全部的感情,久久地沉浸在这首词的悲伤气氛之中。
看着他凄凉的背影,三人都感到一阵痛心。
许久,苏轼一声叹息,道:“这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是我于熙宁八年(公元1075年)所作,那年正值亡妻去世十年,老夫悲痛莫名,便写下了这首词,要将心中思念一一倾述。如今时过境迁,转眼又过了二十多年,今夜站在月下,我赫然发现,原来我的心中还是和那年一样痛。这噬骨的追忆,任凭再过多少年,亦不会减淡半分。”
林星初中时就背诵过这首《江城子》,当时只觉的词写得好,措辞传神,却并非深入地揣摩作者的内心世界。如今站在苏轼面前,听着这首词的当事人一点一滴地述说哀伤,这才分外感觉到那种锥心刺骨的伤痛。
见这文坛巨匠陷入追思之中,一时间,任林星平时巧舌如簧,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苏轼。
小绿终究是少女心性,不喜欢这种哀沉的气氛,仰起头来,一脸好奇地问道:“老先生,你给我们讲讲你的妻子吧!她年轻时候一定美丽动人,倾国倾城吧?你是怎么追求她的?是天天送花给她,还是给她吟诗作对?”
苏轼被她这纯真的问题逗笑了,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秀脸,心中的哀愁冲淡不少,笑道:“小绿,诚如你所说,我的妻子王弗,年轻时候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她和我是乡邻,其父王方是我们眉州有名的进士,由于出身于书香门第,王弗从小就知书达礼,聪慧过人,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被她的蕙质兰心所迷倒。”
小绿拍手笑道:“好耶!看来先生和夫人是一见钟情哩!先生一定要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形。”
苏轼像陷入回忆般,想起当年的美好岁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那时我还年轻,我父亲送我去中岩书院读书,当时的老师正是王方。那书院的岩壁下有一泓绿水,清澈见底,我读书之余,常常到水边观赏流景。有一天,我对着绿水想入非非,大叫道好水岂可无鱼?于是就跳入水中,一阵翻腾,果然岩穴中群鱼翩翩,凌空浮翔,我灵感一动,就在石壁下题下“唤鱼池”三字。小绿,你可知道,我本来就聪明好学,深受老师器重,又出了唤鱼池这个典故,老师更是喜欢我,于是将府上的千金小姐许配给我。”
苏轼说完读书的轶事,续道:“说起来,王弗也算得上是我的师妹。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场景。那时候我常在书院的山水间静思,王师妹因为每每听其父谈起我如何如何聪明,就想暗中观察我一番。那一天,我正在唤鱼池看鱼,忽听得身后一个丫环惊喜道:小姐,你最喜欢的飞来凤花开了。我闻言转身,只见一个娉婷少女站在初春的绿草丛中,轻盈飘逸,美丽脱俗。她抬起头来,只见她双眸如星,闪烁着少女的娇态,粉脸含羞,自有一种淡墨染不出的风情……”
三人听着苏轼细致地描述,脑海中均浮现出那一幕甜蜜的画面。
小绿叹道:“想不到先生和夫人的初次见面如此浪漫,真是羡煞旁人了。”
苏轼笑着甩了甩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还提它作甚!今日是林老弟大婚之喜,我们自该将话题定格在林老弟和阿娇姑娘身上。民间俗语有云:人生四大喜,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现在林老弟正经历四喜之一,内心的欢喜是可想而知。今夜的阿娇姑娘,娇丽动人,秀气貌美,比之我妻年轻时的模样,阿娇姑娘更胜几分。”
钟凤娇见苏轼拿自己和王弗相比较,连忙谦道:“先生过奖了!阿娇蒲柳之姿,怎能与苏夫人相提并论,这不是萤火与日月争辉么?”
苏轼摆摆手道:“哎!阿娇姑娘你太谦虚了!你花容月貌,众所周知。你和林老弟,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这里有一首陈年旧词,送给二位正好。”
林星和钟凤娇交换一个颜色,均感好奇,齐声问道:“不知是哪一首词?”
苏轼便复又走至船旁,背对三人,负手而立,手指天上明月,目视滔滔江水,用一种与刚才吟述《江城子》截然不同的豪放强调,高声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林星当年,阿娇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这是苏轼豪放词的代表之作《念奴娇-赤壁怀古》,林星从小就熟读数百遍,但原词的下阕是“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此时苏轼却将“公瑾”换成了“林星”,将“小乔”换成了“阿娇”,可见他将林星和钟凤娇,比作是三国时的著名伉俪周瑜和小乔。
林星受宠若惊,忙不迭道:“先生,晚辈不过是个地方小官,岂敢和周瑜相提并论,先生这般看得起晚辈,晚辈实在愧不敢当!”
苏轼径自说道:“这首念奴娇是我于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所作,当时我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已经两年有余,那黄州西麓之外,便是三国的古战场赤壁之地,我见那里风光秀美,景致开阔,心中郁气顿然消失无形,便以小舟载酒,饮于赤壁之下。一时豪情大发,便写下了这首抒怀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林星,顿了一顿道:“自当年黄州之后,这么多年来,我尚是首次这般开心。林老弟,你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年轻人,处事从容淡定,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颇有当年的周瑜风范。阿娇则像小乔一般,青春秀丽。”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章 为官之道
书接上文。
林星听到苏轼将他比作周瑜,心中大感受宠若惊,连忙道:“先生此喻,晚辈愧不敢当。周瑜是个武将,纵横沙场,所向披靡,是个人人敬仰的江东大英雄。而我只是一介寒儒,只知治州惠民,对于两军对垒,晚辈却是一窍不通。”
苏轼似乎有感而发,沉思细想,随即示意林星坐下,道:“你说起此事,我正好有些想法,想和你交谈,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分享为官之道,今日一并和你说了吧!”
钟凤娇和小绿看见这种气氛,知道两人有要事相商,便识趣地到船头划水。
林星和苏轼相对坐下,自斟两杯美酒,道:“来,先生,我们一边喝一边说!”
苏轼接过酒杯,轻啜一口,润润嗓子,远远说道:“林老弟,你是读书人,想必知道,我们大宋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是个武将出身。当时正值五代十国的乱世时期,担任殿前都点检的赵匡胤趁着后周恭帝年幼,发动了陈桥兵变,从此黄袍加身,代周称帝,建立宋朝。”
林星点点头,道:“宋太祖陈桥兵变的典故,我听过很多次。”
苏轼续道:“因为是武将出身,而且兵变建国,所以宋太祖深知武将拥兵自立的严重后果。为了不重蹈覆辙,宋太祖决定加强中央集权,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杯酒释兵权,此举成功削弱开国功勋将士的势力,稳定了天下大局,在当时来说,不失为明智之举。”
林星长期混迹于官场,自然知道功高震主,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笑道:“是呀!若不是这一招杯酒释兵权,让开国功臣们卸甲归田,宋太祖恐怕会寝食难安。”
苏轼却笑不出来,叹气道:“开国之时,重文轻武还情有可原。但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就完全是错误的国策了。我大宋北有大辽,南有大理,西有契丹,生存在外族包围的夹缝之中。强敌环伺,我大宋岂能不居安思危?可惜我大宋历代皇帝,均秉承祖训,崇文抑武,诗词歌赋倒是空闲繁荣,璀璨不输前唐,行军打仗却是屡战屡败,羸弱直追后晋。这种外战外行,逢战必败的局面,让老夫很是痛心。”
林星毕竟是穿越者,对于大宋的羸弱,只是在史书上看过,终究没有切身体会,见苏轼说得惨然,道:“先生也不用如此悲观。我大宋虽然军事羸弱,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事实上,我们大宋在与外敌交锋之时,还是胜多败少的局面吧!而且我们大宋,并非没有名将精兵,像杨氏一门,均是忠心耿耿的虎将雄师,足可护卫我大宋千里疆域。论战斗力,我认为大宋可与任何强敌有一拼之力,先生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悲观。”
苏轼沮丧地摇摇头,苦笑道:“林老弟,你终究太过年轻,看不透其中玄机。要打赢一场战争,并不是兵强马壮就可以的,还有许多战力之外的因素,同样会制约战争的走势。我大宋实行文官管武将的制度。由枢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诸军,率臣主兵柄,各有分守。枢密院听命于皇帝,调派天下兵马,是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的枢密使大人,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官,掌管天下生杀大权,但可悲的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官位,却是由不懂军事的文官担任,试问如何能打胜仗?枢密院之下是三衙,即殿前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分统全国禁兵和厢兵,各设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等,地位低於枢密院长官。虽然根据国法,枢密院与三衙分握发兵权和管兵权,互相牵制,但实际上由于枢密使势大,三衙早已臣服于枢密院,成为枢密院的下属。这样一来,枢密使就掌管天下兵马。然纵观我大宋先例,历任枢密使中,真正有军事才华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都是些只会攀龙附凤的庸官。”
苏轼说出这番针砭时弊的话,很显然是要开诚布公地和林星探讨,并不打算遮掩什么,唯唯诺诺。想不到他是个诗词巨匠,竟对宋朝武官制度了如指掌,而且看得深入透彻,这番见解令林星受益良多,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苏轼沉沉地舒了一口气道:“文官不知军却治军,武官知军却不治军,这就是我大宋军制的矛盾所在。当年我在黄州当团练之时,对这种矛盾感受最为深刻。那些领军打仗的武官,出发前必须要得到文官的批准,这样不但容易延误战机,而且常常会因为将相不和,闹出将欲战而相不准的闹剧。”
林星听他说了这许多军官之事,有些疑惑道:“不知先生和晚辈说这些,有何深意?”
苏轼点点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林星,像是在审视一颗冉冉升起的官场新星般,肃然正色道:“我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军制的不合理之处。他日你若入朝为仕,封侯拜相,需当谨记我今日之教诲,除弊革新,扬我大宋军威。”
林星闻言一震,不能置信地脱口道:“什么!”
苏轼知他心中想法,平静道:“你是否觉得我太看的起你?林星,你自己或许尚未意识到,但我却知道,你必定是大宋官场的下一颗明星。以你的为官之才,绝非广州的池中之物,他日你入主京师,成就甚至不在王安石之下。”
林星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面对苏轼过度的称赞,他只有报以无边的苦笑道:“先生如此看得起我,只怕要令先生失望了。我是自己知自己事,我性格偏软,虽然不是妇人之仁举棋不定,但终究达不到杀伐果断不择手段的境界。以我现在的阅历和城府,能做到知州已经算是不错了,再往上爬,恐怕到了知府就会是瓶颈,至于入主京师,却是不敢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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