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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将子悠走-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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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癌症,人也没了。除去子衿在外国的那些年,都是她一手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说句逾越的话,她自己没有子女,可子衿在她心里,就跟自己的孩子似地。
好不容易瞅着他带了个女孩子回来,看着倒是乖乖巧巧的,眉清目秀的看着挺贴心。可她一直盼着子衿能找个女人回来,好好照顾他。现在可好……谁照顾谁,现在都还说不好。
“阿姨,我带悠悠出去一下,一定赶回来吃午饭。”
何子衿说着,牵起常悠悠站起来。
那边,何政清已经从书房里走出来,面上的表情很是平和,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常悠悠抿着唇,对着何政清欠了欠身子,说:“何伯伯,再见。”
何子衿拉了她一把。
常悠悠“哎”了一声,又对着梁阿姨点点头,说:“阿姨,再见。”
上了车子后,常悠悠便一直窝在座位上,对他不理不睬。心里却仿佛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为什么,隐隐的有些不安,有些惋惜,还有一丝惆怅。那种感觉仿佛难以言喻,纤细而敏感。
是个晴朗的天气,阳光明媚。
她摇下车窗,正是十月份的天气,和风吹在脸上,沁凉舒爽,心底的那股躁动的情绪仿佛被抚平了些。
何子衿一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来,伸出去,在她颈侧摸了摸,有些汗湿。
便说:“等回来,洗个澡,会舒服点儿。”
常悠悠挑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说:“何子衿,这下子好了,你应该早点儿跟我说的……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他们,一定不喜欢我……”
她越说越觉得没有精神,心里七上八下的,脑中也是一团乱麻。她跟着叶涛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换件得体的衣服。然后迷迷糊糊的又在车里睡了一晚上,也不知脸上干净不干净,有没有说错话……常悠悠舔了舔微微干裂的嘴唇,她实在无法让自己保持镇定。何泽平,何泽平,她从未想过,何子衿的爷爷会是这样的大人物。这个央视新闻里的常客,如今就像是个普通的老人,坐在餐桌上,一勺一勺的舀着粥,慢慢的往口里送。
若不是,老人凌厉的眼神从她身上一闪而过,锐利的让她有种被人看的通通透透的错觉,她还真是无法将他与电视里那个矍铄严厉的首长相联系。
“爷爷,怎么又只吃这么点儿了。”何子衿走到餐桌旁,随意的坐在老爷子的对面,招呼还站着的常悠悠,又扭头对梁阿姨说道,“随便给我们来点儿,快饿出毛病来了。”
何泽平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了一声。
“子衿,你连夜开车回来的?”何政清抬了抬下巴。
“哎。”何子衿笑,“这不是想赶紧把人带回来给你们瞧瞧嘛。”
梁阿姨正好端着托盘走过来,常悠悠连忙站起来,小心的把碗接过来,先端了一碗放在何子衿跟前,这才给自己也端了一碗。
看见梁阿姨还站着,愣了愣,自己也不好意思坐下来。
“你,你别站着,坐下,一块儿。”何泽平摆了摆手,对梁阿姨说。
常悠悠见梁阿姨坐下来了,自己才跟着坐下,她不敢东张西望,只是粗粗的扫了两眼。宅子看得出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所有的家具,从地板,到楼梯,都是红木制成的,看上去很有质感。
“这丫头,叫什么名儿。”
何泽平终是忍不住,抬了抬下巴,问道。何政清眯了眯眼睛,也看着常悠悠。
何子衿微笑,偏过头去望着常悠悠,眼神里有着鼓励。
老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冷,眼神锐利的让常悠悠心中一阵发毛,就这样紧张的时候,她还有空去想,电视里都是骗人的……他老人家的和蔼可亲那都是装出来的……
她又看了一眼何子衿,顿觉得他鼓励的眼神温柔可爱,比起老人家……实在是亲和了一百倍。
“何爷爷,何伯伯,我叫常悠悠,今天冒冒失失的就过来,打扰您用餐了,是我事先没想周到,对不起。”
她一股脑的将话说完,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一下他们的表情,只觉得脸热的厉害,浑身都仿佛烧起来了一样。
老爷子眼睛一亮,笑声爽朗,说:“小丫头,老头子我吃人嘛,好好儿踏踏实实的坐着,陪爷爷吃早饭。”
常悠悠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粥,心想,难怪从前总觉得何子衿阴晴不定的,原来根源在这儿呢。老人家一会儿沉着脸,一会儿笑的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下回回来别火急火燎的,让人开车送你。你今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三十小几的人了,再有两年,让你熬夜开车试试。”何政清扬眉。
“哎,行。”何子衿忍住笑,搁下筷子,一把抓起常悠悠的手,说,“爷爷,大伯,我这次回来就想说声,我要跟悠悠结婚。我想过了,越快越好,具体的,到时候再商量商量,看看酒席怎么摆。爷爷,你给帮忙挑个日子,我跟她先去领个证。”
这话音未落,常悠悠重重的咳嗽声就响了起来,一口的米粥,差点没喷出来,全堵在了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何子衿揉了揉眉心,一把抓住她胳膊,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说:“让你慢点儿。”
老爷子跟何政清对视了一眼,依然慢悠悠的吃着早餐,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一件极平常的消息。
一直到一顿早餐快吃完,何泽平才眼露精光,严肃的问:“小子,是不是……”
他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满面通红的常悠悠,显然是顾忌女孩子的脸面。
何子衿微笑:“您要真这么想,就赶紧帮我们挑个日子。不然,回头我们俩自个儿去悄悄摸的把事儿给办了,您老不写意了,我可不负责。”
何泽平搁下碗,眼睛直直的盯着何子衿,半晌,开口说:“小梁,你去给我把老黄历拿来,让我瞅瞅。”
“哎,您等着。”梁阿姨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常悠悠,这才起身走去里面的一个房间。
常悠悠吸了一口气,看着梁阿姨的背影。虽不知道这个梁阿姨的身份,可看上去,似是比何子衿的大伯还要大上几岁,被这个老人家唤作“小梁”,还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何政清拿起桌边的报纸,摊开,在手里抖了抖,说:“爸,您还有功夫看黄历哩,今早不是要出去么。”
“我带着,我路上瞅瞅。”何泽平清了清喉咙。
何政清也只是笑,看向何子衿,笑着努了努嘴,说:“你看看你,老爷子这下可乐坏了。”
何泽平抬了抬下巴,轻轻哼了一声。
何子衿望着自己的大伯,握紧了常悠悠的手,说:“大伯,您就不高兴么。”
“我自然是高兴的。”何政清将视线回到报纸上,手里翻报纸的动作却停了下来,说,“你只要肯找个人结婚,我跟你爷爷,就阿弥陀佛喽。”
何子衿笑出来:“谢谢大伯。”
何泽平站起身,搔了搔头皮,看向常悠悠,说:“丫头,你好好在这住着,中午我再回来,就把这儿当自个儿家。”
他说着,走过去拍了拍何子衿的肩膀,眉心一皱,说:“带她去看看你爸爸。”
何子衿默默无语,半晌才点点头。
何泽平也半晌没出声,只是又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
常悠悠感受着屋子里怪异的气氛,就连大气也不敢喘,她只知道何子衿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也从未听他提起过他的母亲。
一直等老爷子出了门,屋子里的气氛似乎还没缓过劲儿,等到梁阿姨端上来了自制的小点心,何子衿才仿佛回过了神,笑了笑。
他拿了一块给常悠悠,说:“尝尝看,梁阿姨的独门手艺,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梁阿姨微笑,又往桌上端茶,说:“孩子,别听子衿胡说,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们做。”
常悠悠乖巧的说了一声谢谢,这才把点心往口里送。何子衿果然没有夸张,别出心裁的小点心酥脆有度,入口即化。
何政清翻看完报纸,看了何子衿一眼,何子衿心知大伯有话对自己讲,跟常悠悠说了句“在这儿等着我”,便跟着何政清进了书房。
门一阖上,何政清的脸沉了下来,手指攥拳,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何子衿也不催促,只是平静的翻了翻架子上的书。
终于,何政清抬起头,问:“这丫头就是常有良的女儿?”
“是。”
何政清“唔”了一声,又问:“她之前是不是跟吕墨有过一段?”
何子衿平静的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何政清望着他,何子衿对上大伯的视线,不避不让。
半天,何政清指着他,继续问道:“子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
“不是。”何子衿摇头,果断的截下他的话。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何政清背着双手。
“我知道。”
“想清楚了?”
“很清楚。”
“好。”何政清低着头,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何子衿看着他,一时没动。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何子衿听到大伯说道:“就一点。”
何子衿望着他,点头:“您说。”
“别失了该有的礼数,阿岚毕竟是你母亲,这种大事,于情于理,你都该告诉她。”
何子衿沉默不语。
“退一万步,外面那丫头,有权知道自己的婆婆是谁。”何政清说完便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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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2'VIP'
何子衿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餐桌上的餐点都已经收拾好了,只剩下茶具摆在上面。
常悠悠正与梁阿姨说着话,梁阿姨许是在问她什么问题,她表情乖巧,低眉顺眼的,因为不自在和害羞,便一直用手捋着额角散落的碎发。
这是她不自觉的小动作,一紧张就会有。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在抬头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一亮,软糯糯的喊了一声:“何子衿。”
何子衿走过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累不累?”
常悠悠咬着唇,摇了摇头,也许是太过突然,她的脸颊上仍是一片一片的红晕。
他低头望着她,已经看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梁阿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心酸,还是高兴的。似乎很早很早起,她就跟着小姐。她虽年岁稍长,名为主仆,感情上却情同姐妹。后来又跟着来到了何家,也不知怎么的,原本一大家子的人,突然的就没一点人气儿了。先是老二政廉车祸走了,后来又是小姐癌症,人也没了。除去子衿在外国的那些年,都是她一手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说句逾越的话,她自己没有子女,可子衿在她心里,就跟自己的孩子似地。
好不容易瞅着他带了个女孩子回来,看着倒是乖乖巧巧的,眉清目秀的看着挺贴心。可她一直盼着子衿能找个女人回来,好好照顾他。现在可好……谁照顾谁,现在都还说不好。
“阿姨,我带悠悠出去一下,一定赶回来吃午饭。”
何子衿说着,牵起常悠悠站起来。
那边,何政清已经从书房里走出来,面上的表情很是平和,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常悠悠抿着唇,对着何政清欠了欠身子,说:“何伯伯,再见。”
何子衿拉了她一把。
常悠悠“哎”了一声,又对着梁阿姨点点头,说:“阿姨,再见。”
上了车子后,常悠悠便一直窝在座位上,对他不理不睬。心里却仿佛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为什么,隐隐的有些不安,有些惋惜,还有一丝惆怅。那种感觉仿佛难以言喻,纤细而敏感。
是个晴朗的天气,阳光明媚。
她摇下车窗,正是十月份的天气,和风吹在脸上,沁凉舒爽,心底的那股躁动的情绪仿佛被抚平了些。
何子衿一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来,伸出去,在她颈侧摸了摸,有些汗湿。
便说:“等回来,洗个澡,会舒服点儿。”
常悠悠挑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说:“何子衿,这下子好了,你应该早点儿跟我说的……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他们,一定不喜欢我……”
她越说越觉得没有精神,心里七上八下的,脑中也是一团乱麻。她跟着叶涛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换件得体的衣服。然后迷迷糊糊的又在车里睡了一晚上,也不知脸上干净不干净,有没有说错话……他爷爷、伯伯那样的人,自是不必说了,就连那个梁阿姨也是气质极好的,哪里会对她满意呢。更何况,她在旁人口里,还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他的家人能接受她嘛……
何子衿一愣,倒没想到她在担心这个,不禁笑了笑,胸中一瞬间开阔了起来。他伸手去揉她脑袋,常悠悠偏不让他遂愿,歪着脑袋躲开他,干脆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假寐。何子衿逗了她一会儿,见她不为所动,笑着摇了摇头。
原本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掌着方向盘,目光盯着前方的路,接着,集中注意力朝前开去。
前边的路还很长很长,也望不到个尽头。
正如同他原本漫长的人生。
和风阵阵,长路漫漫,幸好他遇上了她,一路还能有她的相伴。
他想,终于有这样一天,他可以带他爱着的女孩子一起去看望父亲。可是,父亲一个人,他孤单不孤单?还是,带着那样的想念和爱意离开这个世界,他却依然很满足。
他连着开了一个晚上的车,这会子也没觉得多累,也许是因为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心中复杂,诸多的情绪里,却是兴奋与期待居多。
常悠悠兀自难受,只觉得身体越发疲累,意识渐渐昏沉,缓缓闭上眼睛。
待到了目的地,何子衿在她耳边轻喊:“好了,乖,别担心了,我们到了。”
许久没有动静,他把头探过去,见她呼吸均匀,才知道真睡着了。阳光很好,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她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若透明。他伸出手去,把她的身子移了移,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唇瓣嫣红,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人还未清醒,却是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嘤咛声,仿佛在适应新的姿势。
何子衿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心底的某个角落,瞬间盈满到不可思议,满胀的甚至有些疼痛。
他真是愿意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一直一直的,直到他再也抱不动的时候,仍想让她像此刻般,倚在他的怀里。
他亲了亲仍在睡梦中的她,又唤了一声:“悠悠,醒醒。”
常悠悠睁了睁眼睛,视线有些朦胧,似真似幻,令人神情慵懒。
眼前是一张好看却又熟悉的脸孔,黑色的眸子沉沉的,里面仿佛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稍稍清醒了些,不禁微微瞪着眼睛,一直看进他漆黑的眼底里去,那里面清湛坦然,灼灼光华炫目异常。
等常悠悠发现自己到了墓地的时候,人有些呆。
她木讷的跟在何子衿身后,呆呆看着墓地两边灌木,脚下有些许叫不上名的小野花,红的,白的,紫的,小小的,却又连成了一片一片。
她看着他的背影,他还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还是宴会里的那身打扮,背脊挺的直直的。
她忽然想起两年前,也是在这片墓地,她看见他来这里祭拜,一转眼已是两年,真是时光如水。他们一座墓前停下,墓碑上很简单,名字是何政廉。常悠悠盯着那张小小的照片,轻而易举的寻到了何子衿的影子。
这该是,他的父亲吧。
何子衿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修长的身子显得整个人清俊无比。她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有些发土,她望着他,只觉得心酸。
也不知怎的,她上前一步,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扣。
何子衿转过头来,又看了看被她握着的手,愣了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望着她干净的眸子,微笑。
“爸,站在我旁边的是您以后的儿媳妇儿,我知道您一定很想见见她。”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手里头用了力,常悠悠顿觉手指被勒到生疼,却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他那样站在她的身边,她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目光里分明有着她看不懂的悲切,她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于是,她连忙对着墓碑欠了欠身子,说:“叔叔,你好,我叫常悠悠。我,我来看您了。”
何子衿有些意外,抽了抽鼻子,扭过头来,朝她艰难的微笑。
常悠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何子衿,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荷,看上去竟是有几分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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