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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妈的自己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要说最近和自己有关的算得上大事的事，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河帮了，河帮虽然和官府关系不错，不过毕竟经营着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官府要是突然想拿他开刀倒也说得过去，可如果真是这样，官府直接让此地驻军动手也就是了，犯得着抓自己一个不起眼的池鱼来打草惊蛇么？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八卦团了。杨青来突然想起张世敦的那句“你只是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说起来薛和正是八卦团的一员，而自己和薛和相见的一幕正好落入张世敦的眼中。再联想到白天张世敦让自己探查八卦团的底细，很有可能就是想对八卦团不利而提前做的准备。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张世敦正是怕自己发觉了他们的打算并且向八卦团通风报信才打算将自己关起来。想到这，杨青来不由得暗骂，该死的张世敦，要不是你画蛇添足非要抓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想得到这种事？

　　　　虽然还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杨青来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么自然有必要提醒薛和，不过杨青来并没打算连夜赶去森罗殿，毕竟芝隍镇还是平金县的管辖范围，并不怎么安全，而且自己的这点推测无凭无据的，八卦团也未必信，不如隔天坐船到了安全的所在再找个人去森罗殿传个口讯把薛和叫出来再说。

　　　　商船沿江而行，杨青来因为担心可能会有追兵，一直站在甲板上往后观望，直到船行驶到一处沙洲聚集的所在时，后方的江雾中隐隐出现了一艘快船的轮廓。

　　　　杨清来正试图分辨那是否是追兵的时候，船舱内突然传出一阵sāo乱，接着许多人慌忙朝甲板上冲出。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慌成这样？”

　　　　“鬼！闹鬼了！”

　　　　“什么？！”

　　　　“真的，我都亲眼看到了，就在船舱里！”

　　　　船舱里闹鬼，有六七来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了，尽管更多的人根本没看到什么鬼怪，不过这种事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因此商船的管事决定临时举行一场祭祀。因为平素经常需要祭拜水神，商船内本来就备有许多祭祀之物，所以cāo弄起来倒也简单，只是这么一来，行船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就降下来了。

　　　　杨青来根本不关心什么鬼怪，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后方那艘船上面。因为商船的速度骤降，那艘船又近了许多，杨青来已经能隐约看出上面属于河务司的标识了。

　　　　不好，到底还是追上来了！

　　　　以商船上目前一惊一乍的状况，要让他们加速显然是不可能的，说多了搞不好会把自己丢进河里喂水鬼。好在杨青来知道商船上总是备有一些舢板，有时候码头太满无法停靠的时候，会用这些舢板来卸货，杨青来如今就想借一张舢板来用，只要能逃到岸边就好办了。

　　　　至于如何搞到一张舢板，杨青来很快就有了主意。

　　　　“刘管事。”杨青来找到正忙着组织祭祀的商船管事，压低声音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过会儿再说，没看我这正忙着吗？”刘管事厌恶地瞪了杨青来一眼，他本来就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心怀不满，只是看在河帮陈镇川的面子上才没有发作。

　　　　“你最好还是听我说的好。”杨青来平静地说着：“如果你不想自己的船上继续闹鬼的话。”

　　　　“你什么意思。”

　　　　“那个鬼是我带来的。”

　　　　刘管事吓得连退几步，用一副惊疑不定的眼神盯着杨青来。

　　　　“你……你……”

　　　　杨青来将手朝虚空一抓，再张开的时候，一缕幽蓝的鬼火就出现在他的手上，旋又消失不见。

　　　　就在刘管事要惊叫出声的时候，杨青来一把捂住了刘管事的嘴。

　　　　“刘管事无需惊慌，且听我说完。”

　　　　刘管事不理他，只管“呜呜……”着摇头，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被这鬼怪缠身非我所愿，更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发作。为今之计，你还是把船往岸边靠近一些，再借我一张舢板，只要我离了船，鬼怪自然随我而去。待我离去后，你只消让船工加速行驶远离此地就能脱得此难。”

　　　　刘管事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

　　　　于是杨青来很顺利地获得了一张舢板和一副船桨，快靠近江岸的时候，杨青来瞧了瞧还残留着些许磷粉的手掌：“这些戏法真没白学，总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再一瞧周围的环境，杨青来判断出此处离芝隍镇已经不远：“也罢，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往那森罗殿一行吧。”

　　　　杨青来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刘管事的面sè反而更加恐惧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几道白sè的鬼影从商船处飘出，尾随着那张舢板而去，旋又隐没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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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八卦因由
　　　　（）　　　　八卦因由

　　　　森罗殿的正殿之内，悬着一方横匾，红底金字，上书“森罗大帝”四个大字。匾下是一尊高大的塑像，塑像身披帝袍，貌悦神严，正是五殿阎君森罗大帝。左右各有牛头马面、判官小鬼等等一众神灵，或身披甲胄，或穿着朝服，形态各异，但都透着股威猛骇人的气势。

　　　　殿内除了这些神灵偶像之外，还盘坐着不少人，这些人都是青州八卦团乾字营的成员。乾字营修行的是主要是降神之术，号称能召集四方神灵附体，从而获取各种威能。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专修一个神灵，而这森罗殿内也未必有他们所参拜的神灵，不过作为一贯见神就拜的大夏人，这些乾字营的成员认为正殿内蕴含的神力肯定要比其他地方强出许多，哪里肯放过这等机会而选择去厢房僧舍等处休息。

　　　　这座正殿与一般寺庙的结构略有不同，在森罗大帝的神像背后，还有一间后堂。后堂不是香客信徒参拜之处，寻常人不会进来，自然也没有神像。不过却在四壁上绘着许多壁画，壁画的内容都是森罗大帝尚未成神之时，在凡间惩恶扬善的种种事迹。

　　　　堂内摆着一个方形香案，案上燃着烛火，三人围案而坐。

　　　　背门而坐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汉，虎背熊腰、浓眉阔眼，正是乾字营的大师兄朱洪灯。此时的朱洪灯全然没有平rì里慑人的气势，看起来低眉顺目，似是对他对面那人十分的恭敬。

　　　　朱洪灯对面是一个老人，年纪约有六十开外，脸上刀砍斧劈、皱纹纵横，很有点沧桑的味道。老人体格健壮，身姿挺拔，颇为英武，美中不足的是，此人面上带着一股很难在寻常老人面上见到的傲岸之气，给人一种十分不好打交道的感觉。

　　　　老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青sè道袍，身上没有其他可以标明身份的服饰。不过他却是此地八卦团最大的首领，乾字营的老师父尚心诚。

　　　　八卦团各营向来以乾字营为首，尚心诚作为青州乾字营的首领同时兼领整个青州八卦团的首领也属正常，不过朱洪灯却知道尚心诚的身份远不止如此。如今在河南河北两道，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八卦团组织，各种老师父、大师兄不计其数，互相之间并不统属。但是八卦团真正的创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老人。

　　　　朱洪灯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戴着清净僧帽、披着红褐袈裟的老和尚。和尚法号庆灵，正是此地森罗殿的住持。

　　　　“如此说来，你们后rì就要离开了吧？”庆灵和尚开口说道。

　　　　“的确如此，洪灯已经就这事答应平原县的县丞了。我们在你处也叨扰了许久，青州并不大，如果有意北上抗魔，此刻也早该来了。虽然听说有一些人还在路上，不过老夫也不打算再等了，反正北上的路在那里，只要有心，他们也能去得了。”顿了顿，尚心诚又笑道：“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是再不走，和尚你大约就要出面赶人了吧？”

　　　　“阿弥陀佛。”庆灵和尚面无表情地念了一声佛号，说道：“洪灯当初毕竟也曾经是我们寺庙的弟子，我们帮上这点忙也是应该的。”

　　　　朱洪灯心道自己可没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森罗殿这一帮老和尚更没有如此慷慨，肯为一个早已还俗的弟子让出寺庙甚至僧舍的使用权。这一切完全是因为八卦团势大，朝廷如今也管不了，和尚们自然不愿招惹，更不想自己的佛门寺庙被人当做普世教堂给烧了。

　　　　“老衲对八卦团勤王抗魔的义举也十分佩服，因此才说服了寺内众僧让出森罗殿供你们使用。只是有些话如今还是不吐不快，这些天下来，我也看出来了，除了你们直属的乾字营掌握的降神术有些实际效用外，其他各营所掌握的几乎都是一些江湖骗术，真正的有道之士一个也看不到，不知道尚老对此作何想法？我想这大约不是尚老当初创立八卦拳的初衷吧？”

　　　　“怎么，老和尚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八卦团看着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庆灵和尚连说不敢，尚心诚哼了一声，又说道：“你想的也没错，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如果你口里所谓的有道之士真肯站出来为大夏苍生着想，老夫又何苦让这些**凡胎去和天魔拼命！”

　　　　“修行之人有修行之人的行事法则，贫僧道行尚浅，不敢妄自揣度。”

　　　　尚心诚冷笑一声，又道：“当初我曾经问过我那师父，如今天魔凭借凡人无法抵御的奇术侵占我大夏国土，为何我等修行中人不去抵御，师父只说时机未到便不肯再理会我。可笑！什么时机未到，分明就是空有一身法术，却不敢与天魔为敌！想当初我的一名同门被天魔所欺，想让师门出面讨回公道都不可得，这样的师门要之何用！”

　　　　庆灵和尚叹了一口气：“老衲并非反对尚老你组织百姓对抗天人，只是你为何不把真正的术法教给他们？何苦让他们用一些江湖骗术招摇撞骗！”

　　　　“你以为为何在我大夏，真正的修行中人如此罕见，那些术法要是能教我又何必藏着掖着？”尚心诚愤愤道：“算了，这却不必和你细说。想当初我离开师门之后，就想过如何在百姓之中普及术法以对抗天魔，只是我资质驽钝，并没有从师门内习得多少有用的术法，也不敢直接将本门的术法四处传播。于是我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将民间流传的各种修行法门结合我从师门学到的术法知识整理成浅显易学的八卦神拳一术，并将其拆成八份，交给不同的人，想将之传播出去。”

　　　　说到这里尚心诚突然大笑起来：“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几乎每个获得拳术的人在再次传播的时候，都留了一手，混上一些江湖戏法，到最后，流传开来的八卦神拳居然只剩下江湖戏法了！”

　　　　庆灵和尚愕然，叹道：“原来如此，只是为何尚老不对事态的发展加以引导呢？你完全可以再次抄录一份真正的八卦神拳加以传播啊。”

　　　　尚心诚笑的更加开心了，脸上的褶子都绽放了开来：“老夫当然不会这么做，因为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是我完全无法预料的。按照我原先的估计，等那些得到我赠术的人学会秘籍上的道术，再教导弟子，弟子再教导新的弟子，借此慢慢传播，想来八卦团至少需要数十年的功夫才能建立的起来，或许我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可没想到混进了种种江湖术之后，八卦团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内就遍布了河北河南两道，甚至还传播到了被天魔侵占的地区！”

　　　　“尚老难不成没有想过，这些戏法骗术总有被拆穿的一天，等哪天当真上了战场，八卦团民们发现他们依赖的八卦神拳对天魔不起作用，枉自送命，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我自然明白这一点，也早就做了准备。”尚心诚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如今八卦团已经成长到如此规模，各地的八卦团民们肯定也对真正的术法无比渴望，是时候再次将八卦神拳散播开来了！老夫在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又再次将八卦神拳做了一些修改，变得更易修习，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传播的契机罢了！这次皇帝发出的勤王檄文正是个大好机会，想来在我们青州八卦团的表率之下，各地的八卦团都会前往京城勤王，届时老夫只需要把创始人身份亮出，再将真正的术法传播下去，短时间内就能让整个八卦团变成一股庞大的战力！到时候再有朝廷兵马协助，又何惧天魔！”

　　　　“尚老原来早有筹谋，老衲深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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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鬼神附体
　　　　（）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巨大的金属轰鸣，似乎是一口大钟被撞击后发出的声音，在这原本万籁俱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突兀。

　　　　“这的确是本寺钟楼上的古钟发出的声音，却不知是何人在此时撞钟？”庆灵和尚皱起了眉头，眼神从屋内另外两人面上扫过。

　　　　朱洪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是森罗殿的僧人做的，八成是哪个八卦团团民搞的鬼。尚心诚也是这么想，于是他面sè不虞地对朱洪灯说道：“洪灯你出去看看，是哪些个家伙在胡闹，适当的惩戒一下，别让他们继续胡来。”

　　　　朱洪灯应了一声便走出后堂，却见此时正殿内一片慌乱，许多人已经跑出殿外。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们一个个都慌慌张张的。”朱洪灯心下奇怪，拦住一个团民问道。

　　　　“回禀大师兄，刚才高师兄突然发了狂，打伤了几位兄弟，接着便朝钟楼奔去，适才的钟声就是他敲的。”

　　　　“高琮发狂？”朱洪灯疑惑道：“无缘无故的他为何发狂？”

　　　　“刚才高师兄和他的徒弟薛和在一块，或许他知道内情。”

　　　　“那他人呢？”

　　　　“追着高师兄去了。”

　　　　突然古钟的轰鸣再度响起，并且连绵不绝，朱洪灯也没再多问，快速朝钟楼奔去。

　　　　钟楼就在正殿的左侧，在钟楼的一楼朱洪灯看到了几个受伤的团民，问了下正是在二楼试图阻止高琮的时候为其所伤，逃了下来，此时都不敢上去了。朱洪灯于是快速爬上二楼，在那口巨大的铜钟面前找到了高琮。此时的高琮面容狰狞，眼睛直竖，嘴边还流着白沫子，见到朱洪灯来了也毫无所觉，只顾着推枞撞钟。

　　　　“高琮，还不快给我住手！”朱洪灯大喝道，高琮却恍若未觉，毫不理会。

　　　　“朱师伯。”一旁有人虚弱地开口，朱洪灯看过去，发现正是高琮的徒弟薛和。此时他看上去似乎受了不小的伤，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旁边有一名和薛和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扶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琮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师父用了次降神之术，不知为何就变成这样。”

　　　　降神术如果使用者修为太低，确实可能会导致意识模糊、神志不清，不过通常还是会在使用者的本能控制之下，会严重到发狂伤人的地步倒是很少见。而且高琮修为已经相当高，完全可以做到在降神附体的同时保持清醒的意识，如今为何会突然发狂？更奇怪的是，他因为何事而使用的降神术？

　　　　朱洪灯正待细问，那边的钟声却愈发的急了，看上去高琮大有不把古钟撞碎不肯罢休之意。朱洪灯立即决定先把高琮的事情解决再说，具体原因留待以后再问。

　　　　“你们两个且到一旁呆着，等我让高琮安静下来再说。”

　　　　当朱洪灯靠近之时，高琮突然扭头看来，双目圆瞪，仿佛化身成一只突然爆发的凶恶野兽，瞬间就扑到朱洪灯身前，接着一只手探爪如勾，直奔朱洪灯面门而来！这一击yīn损无比，又迅捷凌厉，落点正是朱洪灯双目，只要一下勾中，毫无疑问原来眼睛的位置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朱洪灯面sè不变，身体微侧，偏头躲避。只是高琮这一击还带着凌厉的爪风，朱洪灯虽然避开了直接攻击，但是那股细如尖针的爪风还是刺的他眼睛生疼，几乎就要忍不住闭上双眼。如此凶险之时，朱洪灯要是下意识的一闭眼，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一击不中，高琮并不停手，只见他另一只手也如影随形的攻击过来，依旧两指化勾，向朱洪灯的眼睛抓来。

　　　　这一次同样的攻击朱洪灯很容易就闪开了，略略挪了下脚步便把身体彻底移动到高琮攻击的死角。高琮此时的攻击虽然凌厉无比，却显然毫无章法，与平时判若两人。朱洪灯心下奇怪，高琮本身武艺不俗，且以身手敏捷见长，拜的神灵又是自家祖辈一个高姓武将，往常不论是否请了神灵附体，高琮与人相斗时都打得煞是漂亮，又如何会像现在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