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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贺老师，回去我一定好好说他。玉堂平时不这样，很少跟人打架的。”
　　“这我知道，玉堂这孩子成绩好，虽说性子看着冷些，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热心肠。越是这样，越不能冲动，千万别为了热心闯出祸来。”
　　“老师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说他。”展昭忙保证道。
　　“今天这事儿，让他写检查，还梗着脖子死活不肯。你那个同学陪着在教室里呢，你去带他回家吧，好好劝劝他，今儿这事，检查还是得写。”
　　“老师费心，我一定好好管教他，让他把检查给写了。”展昭谢过老师，跟丁兆惠到会议室去找那个闯了祸还不认的家伙。学校里已经放学了，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孩子还在打扫卫生或是玩耍。教室里的三四个学生，估计全是这次打架事件的当事人，一个个离得大老远的互不搭理，正在皱着眉写什么，只有玉堂趴在桌上，心不在焉地转着手里的魔方。赵祯无奈地坐在旁边看着他。
　　“玉堂。”
　　“哥，”白玉堂抬起头道，“我没错。”
　　展昭暗叹了口气，臭小子真是死硬死硬的，把人鼻子都打破了，还没错呢，“收拾东西，回家再说。”
　　白玉堂压根就没有写检讨的自觉，东西早就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听这话麻利地拎起书包，拉着展昭就往外走，赵祯和丁兆惠赶紧跟着出来，听白玉堂愤愤不平地跟展昭说：“老师跟你告状了吧，哼，我又没错，都是小胖欺负人，他自己把电脑落在小饭桌，还诬陷别人、骂人。”
　　展昭边走边说道：“他诬陷别人、骂人是他不对，老师已经批评他了，你为什么打人？把人家鼻子都打破了。”
　　“他犯了错误，我只是教训教训他，略施薄惩。”白玉堂满不在乎地说。
　　“略施薄惩？”丁兆惠笑着插嘴道，“他不对你就打，那你打人也不对，我们是不是也能打你？”
　　“我哪里不对了？你知道他都说什么，他骂小凌，还骂我，说我们都是爸妈也不要的垃圾，他……”
　　展昭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突然问道：“你在意他说的话吗？”
　　“我——”白玉堂哑口无言，却又仰起头道：“我才不在乎。”
　　展昭又道：“不在乎干嘛要打人？他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吗？他胡说八道是他没礼貌，难道你也想跟他一样？”
　　见白玉堂一脸不服，赵祯凑过来说道：“玉堂，别理他们说什么，这样的人你要是个个去打，岂不是要累死了？祯大哥天天都被人骂，骂得比这难听的多了去了，可你看祯大哥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倒是那些骂人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就是嘛，”公孙策听说这事，急匆匆地赶过来，正听到几个人在教育白玉堂，也插嘴说道，“玉堂，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骂你？”
　　白玉堂眨眨眼，看着公孙策道：“因为他是个讨厌的家伙。”
　　“可他再讨厌，总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骂你吧。也许是你出来打抱不平让他无地自容了，只好用骂人来遮挡自己的尴尬；也许是你这个孤儿每天都这么开心快乐，成绩优异，让他觉得嫉妒不平；也许是他不喜欢你，故意想让你惹祸，才骂你想要激怒你；也许他只是对自己的状况不满意，通过贬低你来肯定他自己；也或许是他看人有偏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所以看不起你，这有无数种可能，你说他是因为什么？”
　　白玉堂低着头默默思索，公孙策又道：“你看，有这么多种可能，你都没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冲上去打人，真够冲动的，是不是个小笨蛋？”
　　白玉堂听他这样说，不满地看着他，本能地想要否认，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丁兆惠在一旁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玉堂，我跟你说，这种飞扬跋扈、欺负人的小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不过你这办法太笨了，改天教你几个聪明法子，保管不把自己搭进去。”
　　“行了行了，玉堂这也是英雄救美，都别说他了。”赵祯跳出来打圆场，“走吧，吃饭去，折腾半天饿死了。玉堂今天心情不好，我做条鱼给他吃。”
　　“你没事吧，赵祯，”丁兆惠瞪大眼珠，惊讶道，“玉堂今天是闯祸，怎么感觉你在奖励他。”
　　谁知却听展昭也道：“玉堂闯了祸不开心，就吃顿好的吧，然后好好反思一下。”
　　丁兆惠无奈地摇着头大呼小叫：“天哪，你们这都怎么教孩子的？怎么闯了祸不开心还得好好吃一顿，我小时候闯了祸都是不给饭吃的好不好。”
　　公孙策看着他那夸张的样子，反驳道：“怎么教孩子的？比你会教，什么这办法太笨了，教几个不把自己搭进去的？合着还有教孩子怎么闯祸的啊！”
　　“那是！我丁兆惠的经验，闯祸也需要智慧。”
　　“歪论！”
　　“行了公孙，别说的好像你没闯过祸似的。你黑成这样，要是肯放下这三思而后行的理论，教玉堂点儿有用的东西，准定是闯了祸别人也发觉不了，搞不好别人还谢他呢，哪能让老师逼着写检查这么可怜。”
　　“公孙大哥你教我。”白玉堂眼睛贼亮，扑过去拉住公孙策的衣袖使劲儿摇。
　　“他的话你也信，别听他胡说。”公孙策怒视着丁兆惠。白玉堂却扯着他的袖子坚持道：“他没胡说，公孙大哥，你教教我吧，晚上让祯大哥多给你做个好菜吃。”把公孙策气得脸通红，展昭三人笑得在旁边直不起腰来。
　　吃完饭后，白玉堂很乖地开始写检查，检讨自己没有从小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没有经过思考就动手打人，以后一定会改，遇事多思考。又检讨自己不该因为别人的话而生气，以后一定不会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还顺便反思了不能像小胖一样，出口伤人。公孙策三人都夸他检讨得很深刻很到位，老师一定会原谅他，倒是展昭没说什么。
　　临睡觉前，白玉堂钻到展昭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问：“你不生气了吧，我以后不打人了。”
　　展昭叹了口气，问他：“还记不记得从山里回来之前，爷爷跟你说什么？”
　　“让我别理别人说什么。”
　　“很难是不是？”
　　白玉堂靠到他身上，“我以后不会在乎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玉堂，在新学校里过得开不开心？”
　　白玉堂点点头道：“开心。”
　　展昭抱住他，“公孙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别的小朋友也许只是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所以听到一些话就乱说，他们自己也不一定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用不着在意。”
　　“我知道，我不会了。我虽然是孤儿，但有你疼我，爷爷也很疼我，比好多同学都活得开心，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呢。”
　　“明天去跟老师和小胖道个歉。你瞧你多大的力气，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家得多疼啊。”
　　白玉堂扬起头，得意地问道：“嘿嘿，我力气大吧？”
　　展昭捏捏他的鼻子，训道：“看你这样子，还挺得意啊？”
　　白玉堂呵呵笑着，“本来就是嘛，小胖那么壮都打不过我。”
　　“行了，快睡吧，以后不许随便打人了，听到没？”
　　“嗯。”白玉堂答应着，没多久便睡熟了。展昭给他盖好被子，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看着他的睡颜，比醒着时多了一分宁静，只盼着他能永远这么安宁地生活下去，平凡而快乐。
　　可惜人生事不如意十之八九，第二天白玉堂一回家，展昭就发现他很不对劲，情绪很低落，跟他说话也不爱搭理，闷不吭声地背着书包进了书房，也就是原先的那间小卧室。展昭忙敲敲门，跟进去问道：“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老师又批评你了，还是小胖又说什么了？”
　　白玉堂抬头看着展昭，摇摇头道：“不是。我今天见着小亮了。”
　　“小亮？哪个小亮？”
　　“我上小学之前，有个叔叔阿姨要收养我的，你还记得吗？”
　　展昭恍然大悟道：“哦，是那个，我想起来了，你弄坏人家的包，然后他们收养了另一个小男孩，就是那个小亮？”
　　白玉堂点点头道：“嗯，就是他。他说叔叔阿姨老吵架，他去了不到一年他们就离婚了。他跟阿姨在一起，阿姨老打他。”

　　☆、第十四章　　迷失的少年

　　展昭很庆幸遭遇这些的不是白玉堂，却也为那个无辜的小亮难过。与其这样，应该还不如在爱心院里吧。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他人难以左右。“你在哪儿见到他的？”
　　“学校旁边的马路上。他和一群大孩子抢同学的钱。我把带的零花钱都给他了，让他不要欺负同学，可他不听我的。”白玉堂声音低沉，似乎难过得很。
　　展昭吓了一跳，这玉堂胆子也太大了，忙拉过白玉堂上下打量着，问道：“你跑去阻止，那些孩子没难为你吧？”
　　白玉堂拉住他的手，摇摇头道：“没有，我把小亮拉到一边说的，没让他们听见。”
　　展昭的心落回肚子里，心想还好，总算没有莽撞。却听白玉堂又说：“都怨我不好，当时要是告诉王院长，也许就不会这样了。我一定要好好劝小亮，让他别逃学别跟那些坏孩子一起。”
　　展昭看他坚定自信的样子，生怕他太冲动吃亏，忙说：“小亮应该还记得我，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吃过饭后，展昭又给公孙策打了个电话，邀他明天一块去帮帮忙，公孙策自然是满口答应。丁兆惠听到他们的电话，也自告奋勇要去帮忙挽救迷失在人生路上的小弟弟，连遭公孙策几个白眼都不改初衷。“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嘛，我一出手，保管小弟弟立马浪子回头，什么抢钱逃学全都成为过去时。”丁兆惠自信满满地说着，撩起毛巾走了，“洗漱去，今儿晚上早些睡养精蓄锐。”
　　“要不然你们去劝，我带玉堂在外面等吧，别真打起来了，玉堂吃亏。”赵祯瞥一眼兴致勃勃的丁兆惠，对公孙策说道。
　　“够了吧你，”公孙策无奈地道，“玉堂不去，那小亮知道我们是谁啊？再说上次你也见了，那么个大块头都被玉堂打得鼻青脸肿的，他能吃什么亏？真是让展昭传染了你，竟担心些没用的。”
　　第二天傍晚，展昭、公孙策和丁兆惠早早地等在S大附小门口，白玉堂一放学出来，几人便向昨天遇到小亮的地方走去，却一个人都没见到。白玉堂四下看看，说道：“他们昨天就是在这儿的。”
　　“傻了傻了，”公孙策一拍脑门道，“他们这干的又不是什么好事，哪能老在一个地方待着，这不是等着让人逮吗？肯定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啊。”
　　“那上哪儿找去？S城这么多小学还一个个翻去啊？”丁兆惠道。
　　“不用挨个翻，他们这种事都是分地盘的。”展昭道，“我估计他们还在附小这附近，我们围着学校转一圈找找吧。”
　　“成。展昭和玉堂往北走，我和二钉子往南走，要是看见他们就打电话联系。”
　　展昭和白玉堂刚走了没多远，电话就响了，“展昭，往南走第二个胡同这儿，过来看看是不是。”展昭和白玉堂忙走回胡同对面的马路边，公孙策指着胡同口那六七个十来岁的少年问：“玉堂，是不是他们？”白玉堂点点头，“就是他们，那个穿黑外套的就是小亮。我去叫他过来。”
　　展昭忙拉住他，“别过去。那些大孩子都是惹祸惯了的，别去冒险。我们三个到这家饮品店里等着，你把小亮喊过来，带他到店里去。”
　　公孙策补充道：“要是他不过来，你也别过去，我们想别的办法找他。”
　　见白玉堂点头答应，三人才进了饮品店。刚找了个桌子坐下，白玉堂就带着那个穿黑外套的小亮走了进来。小亮一看白玉堂带着他往三个人面前走，转身就要离开。白玉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是我哥展昭，你不记得了？他常到爱心院看我们的。”
　　展昭忙微笑着站起来说：“小亮，你不记得我了？”
　　小亮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展大哥。”
　　展昭笑道：“对啊，我以前常去看你们的，记起来了吧？过来坐会儿，我请你喝东西。”
　　见小亮盯着公孙策和丁兆惠看，白玉堂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介绍道：“这是我哥的舍友公孙大哥和丁二哥，人很好的，一块坐会儿吧。”
　　“小亮，想喝点儿什么？”展昭问道。
　　“我什么都行。”
　　“天凉了，别喝些冷冰冰的饮料了，对身体不好，要壶花果茶吧。”公孙策道。
　　“公孙大哥是中医世家，最注重养生了。”白玉堂对小亮介绍道，又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千万不要惹他，他会那些针灸穴位什么的，欺负起人来很可怕的。”
　　“玉堂，你又嘀嘀咕咕说我什么坏话呢？”公孙策佯怒道。
　　“哪有，我跟小亮说你最厉害了，针灸、穴位什么都会。”白玉堂笑嘻嘻地说。
　　“哼，我信你才怪，十足的捣蛋鬼。小亮啊，你也在附小上学吗？”
　　小亮摇摇头，“不，不是。”
　　“那你怎么在这儿？”公孙策好奇地道，“这不是才刚到放学的点吗？”
　　小亮抬头看看白玉堂，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自己的事儿跟他们说了。正犹豫间，只听那个丁二哥说道：“你不会是逃学了吧？”
　　“我，我——”小亮一下子被戳穿，有点儿慌乱，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怎么了小亮？不会真是逃学了吧？”展昭也跟着问道。
　　见小亮低着头喝水不说话，白玉堂忙道：“哎呀，你们干嘛跟审犯人似的，都不要欺负小亮。”
　　展昭叹口气，说道：“小亮，你别不高兴，展大哥是关心你才问的。爱心院的孩子跟浮萍一样，飘到这里，飘到那里，就是不能由自己掌握。你们原来一起的那些小伙伴，多少现在都不知在哪里了，你要好好珍惜才是，逃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白玉堂见小亮还是沉默，替他说道：“这不是小亮的错，他爸爸妈妈离婚了，阿姨老打他骂他，他没办法好好上学。”
　　公孙策放下杯子，问道：“哦，是你养母不让你上学了吗？”
　　白玉堂拉拉小亮的胳膊，低声说：“公孙大哥问你话呢，不要不回答，他很可怕的。”
　　小亮不知道公孙策怎样可怕，但他还记得白玉堂以前的性子有多高傲多冷冽，既然他这么说，还是不惹为妙，答道：“没有。”
　　“那玉堂说的可不对，这当然是小亮的错。”公孙策无视小亮瞬间变白的脸，接着说道，“你养母又没剥夺你上学的权利，是你自己逃学不去上课的，怎么能怪到养母头上呢？”
　　“公孙大哥。”白玉堂不满地叫道。
　　丁兆惠摇摇头，插嘴道：“打你骂你有什么啊，你就没想想，她怎么不打别人，不骂别人呢？”
　　见小亮不说话，白玉堂劝道：“就是啊，她是你妈妈，才会打你骂你的嘛。你多幸福啊，还有妈妈骂你。”
　　展昭听白玉堂这么说，心底骤然一疼。可眼下哪是想这事的时候，眼见小亮脸色难看，问道：“小亮，展大哥问你，你被收养之前玉堂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养父养母可能有问题，让你不要跟他们走？”
　　见小亮点头，展昭又道：“你说你想要一个家，想要爸爸妈妈，愿意跟他们走，是不是？”小亮又点头。
　　“所以说，被他们收养是你自己选择的对不对？”小亮犹豫了一会儿，点头。
　　“现在你妈妈也没有让你辍学，是你自己逃学不去上课的，是不是？”小亮又点点头。
　　展昭手一摊，说道：“你看，其实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的是不是？”
　　小亮脸色苍白，喊道：“我没怨别人，是我自己运气差，没有人在乎。”站起来就要跑，被白玉堂死死拉住，急急地劝着：“不是的，小亮，不是的。我这不是在乎你的吗？再说就算别人不在乎又怎么样，我们也要在乎自己啊。”
　　展昭也劝道：“小亮，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生活都是自己选择的。你们爱心院的翟涂，你还记得吧？他到爱心院的时候就不小了，没人收养他，自己打工赚学费上学，现在买了房子有了儿子，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你说他的运气是比你好吗？”
　　“展昭说得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公孙策也道，“小亮，你要自强自立，别人自然就不会忽视你。苹果的创办人乔布斯，刚出生就被送人了，连爸妈是谁都不知道，不照样成就一番大事业吗？你瞧现在有谁看不起他。你妈妈打你骂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她心情不好。她是你的妈妈，给了你最想要的家，那你是不是也该安慰她、照顾她、关心她才是啊？”
　　小亮无奈地一笑，说道：“我关心她，她也不在乎，还是骂我。”
　　“那然后呢？你就不关心她了？”公孙策接着问道，“小亮，你想要妈妈，所以愿意被收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为什么会想要收养你？她也是想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