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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水滺滺潋卿颜-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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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摇手:“婶子,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见外。”
  
  “好,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胖婶我也不客气了。”胖婶运了运气,“大伙觉得原先有个护卫组也不错,可是那…洪教头走了,就荒废了。大伙想是不是选出几个有能耐的,咱们自己操练。”
  
  “好,好。”胸口越来越闷,连带着头也胀胀的。
  
  “可是…”胖婶犹豫着说,“大伙想让姑娘出面,毕竟大伙信你。”
  
  我这还未开口,宝珠就在一边跳脚了:“胖婶,你存心的?没见到姑娘病得厉害!”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胖婶一下子慌了,“若是姑娘真有个什么,我第一个跟他急。”
  
  “宝珠。”我低低地训斥了一句,又跟胖婶说,“婶子,平日我不大出门,也不知道哪个合适哪个不合适,不如就先选出几个有声望的再一起合计好了。”
  
  胖婶连连点头称是,笑着凑过来:“姑娘,其实…我家那口子原先是村里管事的,只是年头不好才逃荒,你看…”
  
  “大伙一起合计吧,若真是有能耐,也不怕被埋没了。”我起身送客,“我身子沉得厉害,各位婶子都先回去吧,年三十家里要操办的事多着呢。”
  
  胖婶听着我打太极没应下了,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发作:“那姑娘好好养着,过几日来给姑娘拜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屋子又归于宁静。
  
  宝珠扶着我躺下,嘴里还忿忿:“这个胖婶真是的,主意都打到姑娘身上来了。”
  
  我笑笑,指着地上的东西说:“等过了年,就把这些送回去。”闭了闭眼,摸出三份份子钱,“宝珠,去跟纪子跟钟叔说,让他们早些回去吧,你也回去,别在我这耗着了。”挥挥手,翻了个身睡下了。
  
  宝珠闷声不响地走了,半响又回来,绞了快帕子替我擦脸。
  
  “怎么还在?”我闭着眼问。
  
  宝珠轻声应着:“老爷还没回来,姑娘又病着,我不放心。钟叔他们已经走了,姑娘先睡吧,老爷回来了我叫你。”我点点头,确实是有些困了。
  
  待我再次醒来,天已经全黑了,宝珠依旧守在我床边弄针线,我支撑起身子,环顾了一圈:“宝珠。”
  
  宝珠见我醒了,扔下手里的活,倒了杯茶过来。
  
  我不接,有些生气:“你怎么还没回去?”
  
  “老爷还没回来。”宝珠委屈地辩解。
  
  “那也给我回去!”我一个气极,又咳了起来。
  
  宝珠顿时慌了手脚,连连哄我:“好好,姑娘别气,喝了这杯茶,我就走。”
  
  “姑娘,饭菜都摆桌子上了,若是冷了,厨房的火还开着,热热就行。外袍什么的也放这了,外头冷,还是莫要出门的好,我明儿就回来。”我躺在床上,听着宝珠在那嘱咐这嘱咐那,没吱声,隐隐听到关大门的声响,我起身穿了外衣,支撑着坐到了饭桌前。
  
  一桌子都是好菜,只是一个人也没了胃口,故意不去想凤皇为什么还没回来,说好了一起过的,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或是太忙赶不回来?还是后者吧。
  
  瞧见桌上摆了一壶酒,就自斟了一杯,酒入愁肠,我笑了:淡墨啊,还是你好,看来今晚就你我二人过了!也对,你我本就是年年一起过的,要他旁人做什么!笑着一杯又一杯地灌,醉眼朦胧,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了,不真实好,淡墨,今儿可别在劝着我少喝了,第一个在外头过年,咱随兴点!
  
  小小的一壶汾酒哪里经得起喝了,没多一会就空了底。我悻悻地扔下酒壶。瞧见白天胖婶她们送来的东西里头,竟然有一坛子酒,我晃晃悠悠地过去,掀掉酒糟盖头一闻,笑了,香香的应该是果酒。果酒难醉人,淡墨不会有意见的,捧着酒坛子,跌跌撞撞连外衣也忘了披,就跑到了院子里。
  
  倚着廊栏,我坐下赏月饮酒,府外是一片喜气洋洋,府内是一片清廖寂静,一时酒灌得急了,呛得我直咳。
  
  咳了好一会,终于顺气了,嗓子却是腥甜得难受,我不在意又灌了一大口,果酒的刺激倒是将腥甜压了下去。
  
  淡墨,怎么办?我想在临死前回松木林看看,可是又舍不得他。我又怕这么留在这,万一哪里跟着你去了,不知道会不会瞑目。本想回去了,先给你建个衣冠冢,不用很远就在咱们的湖心小筑边上,我就在小筑里守着你,守不住了就下去陪你,可是他却又偏偏出现了。
  
  在这世上,与你最亲,本想着,离了你我是活不下去了,可偏偏又活了这么久。其实这病也只是拖着也是受罪,可是为了他,我竟然舍不得去了。以前是借口他受伤,还是为了我受的,不治好他怕没脸去见你,可是他现在不但好,而且也开始他的事业了,风风火火的。
  
  他干的是什么,从未告诉过我,想是觉得我一山里来得说不清也好瞒。唉,可就是他不说,我也能猜的五分出来。
  
  这世上最爱他的怕就是那个萧统帝了,而他最恨的也就是那个萧统帝了。亡国被囚之耻,依着他的性子,就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也不会放弃。可我又是什么呢?原先想着他是不是为了我才来的聊城,一路上又受了那么多的苦,毕竟留在宫里还没人真动得了他,我就不一样了,在那帮达官显贵眼里,命如蝼蚁啊。
  
  可我又有何德何能让他另眼青睐?现在想来,这发配聊城怕是他早算计好的,天高皇帝远,也就任他遨游天际了。
  
  入口的酒竟然微微发涩,我疑惑地看着,果酒不该是甜的吗?淡墨啊,这世人作甚要事事算计、时时算计呢?凤皇他心里是不待见百姓的,可是不得不装个样子。尊卑等级,他一皇子皇孙倒也怪不得他。这下头的人削尖脑袋想往上爬,也怨不得上头人挑眼。我不在乎那些,看着不舒服不看也就是了,可是我就怕,就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被拉进去了。我想孑然一身,断是不想在这红尘里惹上什么了的。
  
  在想为何在此恋恋不舍,原来还是嫌一个人太过寂寞了。就像是今夜,若是他在,怕也未必就如此伤感了。扪心问自己,若是那人愿意与你在这蛮荒长守,自己还愿不愿意离去,一问才觉得好笑,原来自己也是不愿离去的。
  
  可那人若是不甘于留在这儿,想出去闯荡,建功立业,我又该如何自处呢?你若在,另当别论,可你不在了,我…这世间的纷争我是厌了,还未经历多少就先失去了你,也怕了。
  
  笑归红尘?呵!我喝光坛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狠狠地将坛子摔在地上。这一摔,人一个激灵,倒是清醒了不少。我这是在干什么?凤皇没如约回来我就变成这样了?好笑!当然我也是真的笑了。
  
  怕也不全为了他,而是自己心里积得太多了,想来都是那酒闹得。真真是喝酒误事,我自嘲似地笑笑,拉开了后院的大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街上很是热闹也很是冷清,家家灯火通明,放眼望去,每一户都都是其乐融融的景象。我觉得有些冷了,却不想回去,回去更冷!幸好先逼着宝珠回去了,不然可真是过意不去了。脚下有些疲软,但脑子却清醒得很,人左摇右晃地出了西城门。西方,西方,松木林就在西方。
  
  我一直在往西,不知道是用走的还是用跑的。但越往西,我就越胆怯,厌恶我自己。若是真想回去,谁还又能真拦着了,可是就是这么拖着,明明心里想着一定要回去,却一次次地错过。
  
  我犹如一只迷路的幼雏,松木林是我最初的巢,想回那是本能。一个踉跄我摔倒在了地上,地上很凉,我滚热的身子匍在上面很是舒服。我缩了缩身子就这么赖在地上不再想起来,觉得待在这就很好。
  
  迷糊间觉得有什么人搀起我往回走,我很想大声反对,即使要走也要往西!可是我太困了,也出不了声,那就随了那个人吧。
  
  我被人平躺着放在什么地方,应该是床吧,我睁不开眼,看不到。能在西郊找到我的话,凤皇回来了?那我就更不要睁眼了,现在若是醒了肯定是要被训话的。
  
  额头上的帕子换了又换,我明明浑身发冷,做什么覆冷帕子。对了,记得上次我也赖着不睁眼,凤皇夜夜为我吹笛,怎么现在不吹了?想着应该还是在生我的气,不肯吹,那我就赖到他肯吹再醒吧。
  
  好困,我想睡了…凤皇,你为什么还不吹?我怕我真睡着了,就听不到声音,也醒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俺这里来个预告,下一章将会有……下一章什么?下一章没什么啊?囧囧地飘过!
(小声说:其实下一章有人要出来了!)
什么,那人是谁?
你明天十点来看就知道了!




淡墨·获救

  “在配制药方时,有些药之间的合用要分外小心和注意,常称这些药物之间的关系为‘相恶’和‘相反’,前人已将他们概括为“十九畏”和“十八反”,并编成歌诀,我说一遍,你要用心记住。”抬眼看看与自己对面而坐的那个小人儿,对他已无初时的吃惊,每每想到他惊人的学习天赋,就会想到师父,要是他老人家知道世上有这等奇才,以他老人家的求才若渴不知会不会迫不及待地赶到这个无人的山谷来?
  
  “师父只管自己说便是,徒儿定是会听过记住不忘!”
  
  看着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知道这点事必定难不住他,欣慰地一笑后道:“硫黄畏朴硝,水银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丁香畏郁金,川乌、草乌畏犀,牙硝畏三棱,官桂畏石脂,人参畏五灵脂,此乃十九畏;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芫花;乌头反贝母、瓜萎、半夏、白蔹、白及;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芍药,此乃十八反。”说完,看到他正闭眼用心默记,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抬眼从他身后的窗子望出去,却看到外面谷中一片雪白,初秋的季节,然而外面地上却仿佛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一般。
  
  “你可已经记住?可要为师写纸上,方便你背记?”
  
  “师父不必如此麻烦,徒儿已经记住了!”
  
  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我知道他已记住,便道:“今日为师可否去外面走走了?”
  
  原本以为他会再一次反对我出门,没想到这一次他却同意了,只是不忘叮嘱道:“爹爹说你伤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病……爹爹走时交代,师父若是要出去走走也好,透透气,对病也好,只是谷中风大,师父不要在外面站太久,我做好了饭菜等您回来。”
  
  叶儿虽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做起事来却十分老练。那日我被游恺内力击中,摔下悬崖之时又被飞落的乱石击中胸口和头部多处,内伤严重,加上经过那些事心力交瘁,连累旧病复发,当我被叶儿父亲所救时,已是奄奄一息。随后,虽是捡回了一条命,却昏迷数日,那几日里,我浑浑噩噩,只觉自己就要死了,心中也无生的念头,只想着,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耳边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你不能死,云芷沂还在等你和她一起回松木林!”想起了芷沂和师父,心中不忍就这样离他们而去,这才挺过了那一关!
  
  虽说醒来后也考虑过,叶儿的父亲是不是为了得到《虚谷秘籍》才有意救得我,但是,我昏迷那段时间,他尽可以拿了《东门药典》内的心经而置我于不顾,却是不惜费一番精力将我救活,而我醒后对秘籍之事却一直未出口问半句。至于收叶儿为徒,还是我为答谢救命之恩而主动提出来的。
  
  而如今我的伤是已无大碍,只是,一张脸,却是毁了!还记得醒来时,面对缠了一脸绷带的自己时的惊恐,那时明知自己受伤严重,好了也免不了留下疤痕,只是,心里总归还存了一丝希望,也许拆了绷带,依然还会是以前的那张脸。
  
  那日,叶儿将绷带从我脸上小心卸下,我等不及叶儿为我先清洗干净,便已急急地拿了镜子。还记得初见镜中的自己时,我几欲晕厥,那是我吗?还是我东门淡墨吗?满脸可怖的疤痕,深浅不一,犹如沟壑一般,刚长的新肉满布于脸上,如条条红色的蠕虫,在我那张因病态而显得苍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因着自己的一张丑脸,那几日我都不敢正面看叶儿,吃饭是让他送进了我房里,说话也故意撇开了脸。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叶儿那番话将我说醒。
  
  “你如今连我都不敢面对,也不用出谷去见云芷沂了!”
  
  看着叶儿小小年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我,我突然想通,于师父和芷沂而言,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们的淡墨,至于,那些外人如何看我,于我又有何相干?
  
  而那些受伤养病的日子里更是叶儿在细心照顾我,为我煎药,准备一日三餐。虽说他如今拜我为师,但对于这几个月来他对我的照顾,却是心中感激,便道:“叶儿,这几个月来辛苦你了!”
  
  “此乃叶儿分内!”叶儿却只淡淡地回道。
  
  走到门外,看到那一片雪白,心下感叹,竟又是一年秋来时,我转头对叶儿问道:“那些花可也是你所栽?”却看到他低着头,似有心事,许久才低低地道:“是母亲亲手所栽,母亲在世时,最爱这木槿花了。”
  
  想他自幼丧母,被我突然这样问及,心里定是不好受,心下想安慰他,却又怕反勾起他的伤心事,于是只好道:“一会你若饿了,自己先吃也无妨。”
  
  缓缓踱步,不知不觉已到了花园里,放眼望去,木槿花如火如荼,密密麻麻一簇一簇地开着。忍不住走近细看,白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花瓣之间重重叠叠,却又错落有致,煞是好看!随意地撩起一枝,凑近细闻,几丝沁人的芬芳便扑鼻而来,不似栀子花那般浓郁,却又自有一番滋味。
  
  身处花丛中,放眼望去脚下一片雪白,仿佛此刻身在云丛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忽得想起了我与芷沂在松木林时的那段时光。还记得在松木林,每年的春天芷沂都会陪我去看桃花,桃花凋落时的松木林便也如现在这般铺了满了一地的花瓣,粉白粉白,芷沂青色的倩影便在桃树下,如那飞舞的花瓣一样翩然,她说:“淡墨,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陪你来看桃花!”那些年里,我和她还只是两个足不出松木林的懵懂少女,仿佛这时间便没有离别二字,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二人会被迫分开!
  
  “芷沂,你食言了,今年的桃花你没有陪我看!”想起芷沂,心中一阵担忧,这会芷沂不知道怎么样了?那日她是亲眼看着我摔下悬崖的,她是否以为我已经命丧悬崖?以她现在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游恺的对手,她若是找游恺报仇,可如何是好?而师父他老人家可已经知道我的事,可有去找芷沂?若是有他在芷沂身边,相信他定是能开导芷沂,我也就可以放心了!芷沂,我没死,你也千万不能有事!
  
  而脑海中的那一袭黑衣却又挥之不去地清晰起来,他也曾站于桃树下与我隔窗而望,两人也曾坐于桃叶纷飞的树下,品茶对弈,或敛眉深思,或抬头相视一笑,是那么的惬意,那些日子到底是虚幻得如美梦一场!一想到他所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他后来的出卖和陷害,如今想起却还是如刺刀一般,刀刀直捅心窝深处,生痛生痛!
  
  就在我独自伤神之际,远出却有一抹黑色由远及近向我而来,我不禁一声游梓寒脱口而出,却又想起,我如今身处七道谷,游梓寒又怎么会出现。
  
  “看来你的伤已经痊愈了。”男子走近后,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后道。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年纪的男人,有着一张刚毅、冷峻的脸,透着英气的双眉时不时地紧锁成一个川字,一双深邃的眼睛略带灰色,凝重得让人不敢与他直视。听叶儿说起过,七道谷里只有他和父亲居住于此,只是,我昏迷那段时间他正好出去办事,所以至今未与他蒙面过,能出现在这里的,想来也只能是叶儿的父亲了。
  
  “淡墨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当日我与芷沂从沐游山莊逃出来后便躲进了小树林,芷沂为我去找水刚走,游恺便找了过来。我一见是游恺,刚想找个矮树丛躲起来却已被他发现,原本以为他会直接对我痛下杀手,没想到他却并不急于出手,反而与我谈起了条件。
  
  而我也彻底地看穿了游恺这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的真面目!从游梓寒把我从松木林带到沐游山莊那天后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天武林大会上的一切所准备的,而他之所以会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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