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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落尽光年伤-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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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底之蛙。她就是那只可笑又呆笨的青蛙。

  做不成蝴蝶,只能做一只整天困在井底的青蛙。

  于是,当吉他少年在寄回来的明信片里说起甚至那些连名字也没听说过的城市时,这只小青蛙就迷糊了。

  从小就以为珠江是中国最大最出名的河流,而黄河和长江是哪个乡村的小河流。

  当经年停下单车,从报纸摊买回来一张中国地图,昔草才发现广州只不过是地图上很小的一点,缩在最南部的纬度里。她听到经年说,广州到上海很远,乘火车也要几日几夜。如果走路,则是数年数月的量词了。

  她把地图摊在双膝上,移动着手指,一个个地寻找着吉他少年走过的城市。

  影子纠缠着阳光,两双脚,布鞋与运动鞋,紧紧相依,并不寂寞。

  雨后街上的水分缓慢地蒸发为气体,沿着上升的光轨,重新回到天空的怀抱。

  “他到这里了。”

  昔草兴奋地按住上海的那个小点。喜悦而青春的脸庞,眼角延伸出快乐的纹路。

  “是呢。到上海了。”他对她说,他有个亲戚就住在上海。初中一年级时,他去过那里一次。在东方明珠的塔顶,他看见整片城市,满是孤寂。

  昔草就仰起脑袋,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像小学时那个没有钱去春游的小女孩,再度迫切地想知道一个城市的风景。

  她聆听的表情显得十分安静,经年甚至不忍说得太大声,打破她脸上的幻觉。可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记忆已经变淡。况且,他那时只去了很少的地方。简短的见闻,只能仓促地用记忆拼凑完整。

  说完了。她依然在催促。

  “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吗,还有的。可是他没走完那个城,也就说不出来。

  她便静默地向他展开一张忧伤的脸庞。

  不要伤心啊。我的女孩。

  经年说:“还有的,等我暑假去上海了回来再告诉你吧。”

  “你也要去上海?”

  “嗯。我可以去亲戚那里玩。”

  “真好呢。”

  “要不,我带你一起去?”

  这句话,给了她一瞬间明亮的希望。“真的?!”随后,却是更深刻的失望。

  “不。不行的。我爸爸肯定不答应。他会打死我的。”

  “试着说说吧。”他鼓励她。“到了上海,或许能遇见你的吉他少年。”

  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巨大的诱惑呀。跟以往想去春游的心情不一样,她要去的地方不止有美丽的风景,还有她等待的少年。她忽然想去那里了,比以往更加迫切的期待。简直是恨不得马上就飞过去。

  “好的。我今晚就去跟爸爸说说。”

  那个男人,会答应吗?不会吧。

  或许,这会激怒他。那把遗落在墙角的木棍又将有用武之地了。她忽然忆起藏在骨头里的那些伤痕,它们又开始疯狂地鼓噪起来,吵得耳朵都嗡嗡响。骨头缝里涌出来陈旧的痛,尖锐地提醒她关于继父的暴戾和残酷。

  周围的阳光一下子全被抽走似的。她仿佛又蹲在屋子的那个阴暗的墙角里。

  听到木棍狠狠地打在身上。

  嘭嘭嘭……那样竭斯底里的咆哮。

  可是,澎湃的恐惧已经不能阻止她这次勇敢的希冀。

  这次无论如何也会跟男人说。

  B

  马路上堵车的状况没有改善。

  经年又骑上了单车,唤昔草坐上去。

  没有看到。

  在堵塞的车流里,那个久久凝望的忧郁少女。

  少年远去的背影,产生一种奇异的力量,将眼眶里的泪一下子都扯出来。
    莫莫抬起手,一遍一遍地擦那似乎永远也不干的泪。
  哎呀,又忘了告诉他,关于那个吉他少年的秘密。

  雨季过后,故事也突然变得很少。仿佛跟雨水一样,被满城的阳光给蒸发了。

  过了半个月,便放了暑假。

  经年去上海的亲戚家玩。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他要替昔草,找到那个吉他少年。

  在这个熟悉的城市,没有他的夏天,故事突然凌厉而迅猛地跳到了惨烈的结尾。

  E

  修车铺关门了。

  开学后,学生们忽然发现修车铺的男人不见了,叫昔草的少女也不见了。这曾经是轰动一时的大事。毕竟,坏了单车的学生就必须推着单车去很远的地方修。

  他们忽然发觉自己多么需要那个修车铺,即使修车的老板粗暴又无礼,喝很多的酒,满口粗言秽语,可一旦他消失了,学生们就比悼念一个伟人还要惦记他们的修车师傅。

  很少有人想起那个叫昔草的少女。

  后来,听到一些许捕风捉影的消息。

  据说,修车铺的男人被警察捉走了,他去那条出名的街嫖娼,结果被警察当场逮住。嫖娼不是什么大罪,问题是,卖淫的少女只有十七岁。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已经构成强奸罪。

  那男人,好久也不会出现了。

  最令同学们惊奇的是,男人之所以被捉,是因为那个雏妓报的警,竟有人报警把自己也抓走的。因此,男人被警察架下楼的时候,非常冤屈地大嚷大叫。他向旁人申诉:“这是个陷阱!她不是***!她不是出来卖的!”

  他说,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始交易,只是少女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因为那个少女的母亲是***,所以,大家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也是***。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这样毁了自己?她应该知道,一旦被打上那个耻辱的烙印,便是一辈子也洗不掉。

  围观的人群看见,女孩被带下楼的时候,脸上居然带着满足的笑容。

  她快乐地对警察说,真好,我可以离开这条街了!

  在警车上,她还认真地问警察:叔叔,我可以发条短信吗?

  警察看着她。这是他一辈子见过的最快乐的***。而她这么年轻,跟他的女儿差不多。他生了恻隐之心,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要发给谁?”

  “是我喜欢的一个人。我忘了告诉他一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

  我忘了告诉他,那个吉他少年的秘密。

  那个吉他少年,不会回来接昔草了。

  因为他,是修车铺的男人花钱请来的,他是男人用来困住少女的工具。

  吉他少年从来就没有爱上昔草,他做了一场戏,然后,领了男人的酬劳便继续向另一个城市流浪。而男人的目的也达到了,昔草不再想着逃跑。

  她害怕,吉他少年回来找不着她。

  那个虚伪的诺言,在一个雨季,成了一个少女的囚笼。

  不过,没有关系了。

  莫莫想告诉经年,一切都过去了。男人被捉走了,他再也伤害不了经年喜欢的女孩。

  F

  一个诺言永远也不会实现。而一个以为永远也实现不了的诺言却实现了。

  有人看到,修车铺的女孩从一家私人妇科诊所走出来。那家诊所,是偷食禁果的中学生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她看上去脸色苍白,像刚进行完一次手术,走路也走不稳。

  结果,就在过斑马线的时候,一辆宝马车猛冲过来,她躲闪不及。

  大家都以为她死定了,鲜红的血浸染了大片马路。

  然后,宝马轿车里走下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着急地对旁观者说:“不关我的事,是她突然冲出来的。不关我的事啊。你们得给我作证呀!我是无辜的。”

  旁观者只是冷漠地看着女人的辩解,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

  惟一令他们意外的是,女人突然发现了什么,疯狂地把她搂在怀里。

  “这是我的昔草!这是我的小昔草啊!昔草!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接你了!”

  多么戏剧性!

  大家的情绪立刻被极高地调动起来了。这场母女相认的戏,少了观众可不行。

  “哟!妈妈把女儿给撞死了!太想不到了!”

  “真奇怪?刚才不是不认识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成人家妈妈了?”

  “谁知道呀?对了,会不会是……在演戏?也许附近就有什么电视台的人在***呢!”

  经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都惊喜地张望,年轻的女人赶紧补妆,幸灾乐祸的人也赶紧挤出怜悯的表情。

  我们的故事里,总不缺少冷漠的观众。

  我们的城市里,总有一些走失了的人。

  又或许,一整个雨季都走丢了。天空,灰。

  繁华的城市,好像丢失所有的色彩,灰蒙蒙的一片。

  灰色的人群,灰色的脸,灰色的声音,灰色的沉寂。

  然后,像突然出现了光。

  灰色的街道上闯进一点鲜艳的色彩。于是就有了红,鲜红。似美人皮肤流出的血,忧伤而寂寞的一滴。

  没有下雨,没有阳光。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惊讶地看到,一个女孩子撑着一把艳丽的红伞,在幻觉般的灰色中不断穿行。她旋转着身体,编排着无人知晓的舞步。街道的地面老了,印上许多脚步的沧桑。

  四方的地砖,整整齐齐,泛着幽暗的色泽,扩散至街道的尽头。

  女孩数着脚下的地砖,一,二,三,四……人们纷纷躲避这个神经质的女孩。这个世界,有许多看不见的条条框框,愚蠢的人们喜欢跟着它们走。

  女孩的世界却不同,和这座灰色的城池不同。

  六十,六十一,六十二……数到第六十三块地砖,女孩抬起了头。红伞下她的脸蛋变成一朵暖暖的云彩。

  她听见美妙的歌声,阴沉的天空下,那沧桑的歌声跳跃起它迷幻的音节。

  男孩站在树下。双手抱着吉他,轻闭双眼。和女孩一样,他沉醉在自己多彩的世界里。

  虚幻的城池在他们的世界之外崩离破裂。

  少女站住了,来往的人流中,她定定地看着那个少年。对少女来说,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那是定格了一光年的黑白影像。

  彩色的少女,和黑白的少年,在一个灰色的日子相遇了。

  女生叫季悠。男生的名字未明。

  很多爱情发生的时候,初次见面的两个人,笑容或者感觉是比名字更重要的符号。

  即使很多年以后,季悠仍清楚记得和那少年的邂逅。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唱起歌来。那首爱恋的旋律,沿着她的血管喧闹全身。

  那天下午,季悠旷课了。她就站在那条陌生的街道上,看着陌生的少年,傻傻度过了大半天。

  天空始终阴沉。既没有雨,亦没有阳光。

  在上海住了十七年的季悠,忽然发现自己犹如初到这个城市的外乡人,被这种固执的天气搞得不知所措。

  她恨透了它。

  如果下雨了,她可以跑过去为他遮雨;如果日光太猛烈,她也能为他遮太阳。

  然而,由始至终,她只能撑着那把鲜红的伞,怔怔地站在大街上。

  一丝一丝淡灰色的风在她和男生之间飘呀飘。

  少年唱歌其实不好听,有时会跑调,唱到高音时像杀猪似的。季悠就笑,一个连唱歌也唱不好的少年居然企图在这个挑剔的城市街头卖唱。

  经过他面前的人们,露出嫌弃的表情,快步地走过。季悠是唯一的听众,她站累了,坐到人家的店门口。养在门口的那只小狗,把她当做入侵者,拼命地吠。

  后来,小畜生也喊累了,吐出干燥的舌头,垂头丧气地在角落里蹲下来。

  男孩有时也会唱累。他掏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两口。他仰起头的时候,季悠觉得那像是一种飞翔的姿势,男孩展开翅膀,似要回到天堂。

  这个世界不适合他。

  也不适合自己。

  季悠忽然忧伤地认为,或许,她和他都是天使的弃婴,流落人间。于是,上帝安排了某个缘分的时刻,让她们相遇了。像情人般相遇了。

  她听见他唱Beyond的《情人》,那仿佛是对她的呼唤。

  她的身体被心里的冲动从地上生生地拔了起来,她开始走向他。距离的拉近,她看得更清楚,他干净的面容以及脸上无处躲避的忧伤。

  男孩依然卖力地唱着那首深情款款的歌,他不知道,一个心中充满爱恋的少女正在慢慢靠近。季悠终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她的影子笼罩了他,他一愣,停下吉他。

  季悠反而不知所措了。准备好的话语,都脱离了原先的轨迹,纷纷地,纷纷地,像羽毛一样撒落回心里。她僵硬地站在那里,身体竟不由自主发抖。

  男生睁大疑惑的眼睛,“怎么了?”

  “啊,我……我……”

  想要说什么来着?忘了!

  季悠从来就不是读书的料,一道公式好多天才记得住,一个英文单词好多天后还是说成外国人和中国人都听不懂的发音。于是,忘掉的词就再也找不回来。她干张着嘴巴,重复着“我……我……我……”,她的脸慢慢地就红了。

  她不敢再说话,闭上嘴巴,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放进地上空荡荡的吉他盒里,怀着小鹿乱跳的心脏,像个偷心的人或者被偷心的人,赶紧落荒而逃。

  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

  是的,高二一班的季悠从来就是个笑话。学习成绩老是垫底,长相不算出众,经常口吃,往往一句话还没磕磕绊绊地说完,全班同学就哄笑起来了。大家都说,季悠这丫头,脑筋有问题。

  不是吗?无论什么天气,她都喜欢撑各种颜色的伞。雨天也好,晴天也好,阴天也好。校园里总能看到一个女生撑着或红或绿的伞,踩着神经质的脚步。

  别人看不懂的季悠,收集了各种各样的伞。有些是买来的,有些是捡来的。她的房间里,放满了五彩缤纷的伞。有时候,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把所有的伞都撑开。那像是各种颜色的花,都开放了。她的世界一下子溢满了鲜艳的色彩。

  她是个没有色彩的人。

  所以,伞是她的色彩。橙紫黄绿红,绚烂的颜色,看什么都觉得温暖。

  她爱护她的伞,就像爱护她的孩子,倾注了所有的爱心。

  有一次,姐姐借去她的伞,弄不见了,她怨恨了姐姐大半年。

  身体瘦小的姑娘,可是很会恨人。

  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姐姐呢。

  有美丽的脸,和好听的声音,在校园里不须多作修饰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季葵早出生一年,读高三。和季悠一样,她同样惹人注目。她走出校道上,海藻般的长发在风中翻起小波浪。她穿又美又鲜艳的裙子,旖旎地走过一个一个男生的身边。

  那一瞬间,一颗一颗的心脏醉了,一道一道的视线成了被圈养的俘虏。

  姐姐从不带伞,遇上大雨倾盆的天气,她只需在屋檐下站几分钟,然后,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生都争着跑过来,用最漂亮的伞载她离去。姐姐知道妹妹喜欢收集伞,于是总对那些男生说,能不能把你的伞借给我?

  乐坏了的男生,最终是屁颠屁颠地跑在大雨中,衣服湿透了。

  他们借出去的伞,成了妹妹的收藏品。

  借东西的姐姐,从不记得还。往往过几天,她对走过来搭讪的男生问,咦,我认识你吗?

  男生心都碎了。想一想,多没面子。前几天才刚刚借伞给这女孩呢。

  忘了说一点,姐姐头脑很好,成绩很优秀,老师都说,这女生很有希望,考上清华北大。而且,她经常是晚会的主持人,说话温婉流畅,哪像季悠,说两句都像得了哮喘似的。

  正极的姐姐,以及负极的妹妹。

  说不清的奇怪。

  吉他少年总是在那条街上唱歌。

  唱跑调的港台歌曲,咿呀咿呀,奇异的声音,至少不和这沉闷的阴天一同沉沦。

  季悠几乎每天都在那条街上听他唱歌。

  有时候听几分钟,有时候听一两个小时。放假了,就可以听一整天。

  短短一个月,季悠因为经常旷课缺课,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好几次。

  “季悠呀!你到底还要不要上学?都高二了,也不紧张。也不知道自己成绩有多差!看看你的姐姐吧,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老师很激动,嘴巴扭曲着,唾沫星子带着潮湿而口臭的味道,不定向地四溅开。

  季悠就装出一副惭愧悔咎的脸,她低着头接受批评,眼睛却一直盯着老师的胡子。那密密麻麻的胡须,像一群生长力旺盛的植物,纷纷挤破了那张疙瘩不平的脸。那时候,她在思考一个很无聊的问题,为什么男人长胡须,女人没有呢?

  走出教室后,季悠都忘了老师说过什么。

  她的脑细胞一定比正常人少得多,几万个,甚至只有几千个,通通用来坚强地保留着那个少年的影像。

  她沿着走廊走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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