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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落尽光年伤-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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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举着那把脏兮兮的扫把,气势汹汹。经年感觉到一场漫天的恐怖,盖过头顶。他本能地抬起手,去阻挡男人那疯狂的攻击。扫把打在身上,疼得他几乎大叫出来。他终于体验到昔草平时所受到的毒打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那时候,耳朵里纠缠着男人的咆哮和昔草的哭喊。

  经年被打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只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修车铺外面围观了许多路人。有些甚至是他认识的同学。他们站着,手指抬起来,嘴巴弯起来,很嘲讽地跟旁边的人说:

  “哟!那男生我认识!经常考年级第一名呢!”

  那些话,比男人的毒打更有力,生生地刺痛了他的身体内部。

  昔草抱着他都哭了起来。

  “你快逃呀!你怎么不逃?!你快逃呀!求求你啦!”

  听到她这么说,男人打得更凶了。另一半的虐打,由她承受了去。

  经年把她推到后面,接收那全部的伤痛。她坐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

  “你快逃呀!你快逃呀!”

  很奇怪,经年从未遇见昔草哭得如此伤心。于是,他觉得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保护了一个可怜的少女。他没有逃,从头到尾地,等到男人把扫帚也打断。

  男人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在一边。

  “死靓仔!快给我滚!下次别让我看到你!”

  经年满身伤痛地回头看了看昔草一眼。他清晰看见她身上那一串串的悲伤和落寞,它们始终跟随着眼泪的那段晃动,久久不肯落下来。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冲动。他想拉起少女的手,疯狂地跑出这家修车铺,离开这个可恶的男人。

  一直,从潮湿的雨季,走到,有彩虹的地方。

  他觉得这种冲动多么不可思议,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他才十七岁,竟然要学言情小说里泛滥的情节,和女孩一起去私奔。假如这是一部台湾偶像剧,他应该是王子式的男孩,又帅又有钱,可以开一辆炫酷的跑车,载他的女孩,跑到穷乡僻壤‘隐居’。

  小说终归只是小说,偶像剧始终只是一群人追着看的白日梦。他算不上帅,又不有钱,他更没有跑车,只有一辆用了不久的单车。更重要的,他清楚知道,昔草不会跟他走。而他,又凭什么带走她呢?

  他有女朋友了。那个叫莫莫的女生,虽然又狡猾又令人不屑,可她毕竟是他的女朋友。

  经年最终决定转身离开。

  转过身的那一瞬间。

  经年就看见了,天空淡去了阴霾。雨后的阳光擦着城市褐色屋顶的边缘落下来,未蒸发的水汽慢镜头般浮动在光线里。

  不知谁导演了这场戏。

  逐渐明亮起来的镜头中,那个叫莫莫的女生站在围观的人群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十七岁,很多人已经想不起自己那年做了什么。

  很多人就这样平凡无灿烂地挥霍掉自己的十七岁了。长大以后,有人问起那年的事情。当事人可能只记得:“哎,我也不记得干过什么了。反正,整天在学习吧?”

  那么,十八岁呢?

  学习。

  十九岁呢?

  学习。

  之前的十五岁,再之前的十四岁……这些年呢?

  我们的回答千篇一律,甚至会以悲怆的语气作结束语:

  “天啊,为什么我记起来的事情就只有学习?”

  为什么没有做过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为什么没有留下令人喝彩抑或扼腕的记忆?为什么没有爱得死去活来,惦挂着一个喜欢的人儿?

  经年想,如果有人问同样的问题,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他十七岁那年,遇到了两个少女。一个惹人怜爱,一个被人唾弃。

  他和那个被人唾弃的女孩走在一起。

  那个女孩十七岁的时候,她不读书了。她做***的妈妈遇害之后,她失去了经济来源。便没有再去学校,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妈妈留给她的,只有一间很老很老的屋子。老得可以用作鬼片场景了。

  经年去过那里。第一次的时候,他听到莫莫退学之后,特地跑去看她。

  她打开门,让他进了那间阴森森的屋子。墙和地板都很潮湿,尘埃在空气肆虐。

  他给她带来刚出炉的热乎乎的蛋挞。她坐在沙发上就狼吞虎咽吃起来,似灾难中的饥民。

  他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头发蓬乱,眼神恍惚,口红和指甲油的颜色都很淡。她的面容呈现出久睡之后的失水、干燥,下巴出现婴儿肥的赘肉。

  忽然,经年就由眼前的女孩联想起了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女人的那张脸竟渐渐从记忆深处浮上来,最后,无比凶猛地吞噬了他。

  多么相似的两母女,她们同样颓靡,同样低俗,同样潮湿。

  等莫莫吃光所有的蛋挞,懒懒地打了一个嗝,然后用手指抹去嘴角的碎屑。经年更加觉得她已经被十七岁的青春背叛,她长大了,和世间所有庸俗的女人一样。

  屋子陷入一片寂静的幽暗中。

  他问她,以后怎么打算?

  她说,决定去打工,养活自己。

  好像再也没有话说了。他与她之间,只有沉默在延绵。

  她打开了电视机,看了一会儿又说,你以后不要来看我了。

  他涌起疑惑的眼神。

  她将话补充完整:这里不适合你。而且……我知道,你喜欢上了别人。

  他赶紧否认。移情别恋,似乎是他所不能承受的背叛之罪。可她却笑了笑,说,没关系,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有错。我和你在一起,本来就是个错配吧。

  他再次否认:没有的事!我喜欢的是你,仍然是你。

  她忽然激动起来,眼光拧紧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你真的还喜欢我?就算有人要打我,你也会挡在我的前面?

  他一愣。他忽然意识到她还在介意那天在修车铺看见的事情。她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勇敢地保护了一个可怜的女孩。虽然那时她面无表情,可是,她的心一定一层一层地漫着撕裂的痛。

  莫莫紧张地抓住经年的手。一双小手抓住一双大手。那么用力,想把所有的骨头都捕捉似的。她迫切地盯着他,重复问道:你会吗?

  会吧?他慢慢将这个疑问消化,才点点头。会的!

  他越点越大力,仿佛想把身体里唯一的虚伪也磕出去。

  会的。

  听到这个答案,莫莫终于笑了。

  有时候,一些真心话需要血的证明。

  之后,经年知道莫莫去打工了。才十七岁,没学历,做的都是一些低薪水的苦工。报童,清洁工,肯德基服务员……每一份工作对她来说都太辛苦。她不停地换工作,一日三餐才勉强解决,她说她讨厌这种生活,她身处在她以前一直讨厌的社会底层。

  可是谁不想赚大钱呢?十七岁最常见的白日梦,就是有一个有钱的老爸老妈,一座城堡似的别墅。十七岁能构造出很多美好的梦,那些梦,再过几年便会醒了。

  长大了的年轻人,迷茫地站在街头,不知所措地望着城市一道道繁复的方向。经年唯一能做的,就是每个周末请莫莫下一次馆子。

  她总是不客气地放怀豪吃。她说她每天都只能吃最便宜的快餐,两素一荤。她总叫小工给多点饭菜,然后她就看到快餐店的老板娘瞥过来鄙视的目光。

  那种像打量乞丐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她,肢解了她,她几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在别人的蔑视中毫无自尊地生存。

  她认为,金钱是别人衡量你的唯一标准。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有钱,你就是大爷!

  经年不认同她这种想法。他劝说她要安安分分地找一份工作。

  莫莫就故意岔开话题。

  她说:“你说过,有事会保护我的。你要记得哦。”

  她似乎很在意这个承诺,并且不止一遍地提醒他。经年有些苦笑不得,却还是点了点头。

  夜暗下来。

  城市的光线像被掏空了,只剩下无边的,静谧的,汹涌的,黑。

  经年和莫莫沿着有光的地方走。路灯凝成一团又一团,宛如沉浮在黑海上的寂寞的花朵。

  行人很少。寂静的夜晚,最细小的动静也被突兀地放大好几倍。

  到处都是她的声音似的。

  经年沉默着,任由莫莫不停地夸奖刚才在饭馆吃的那一顿多么美味,跟她买的快餐简直有天壤之别。实际上,经年并不觉得那个饭馆的菜肴有多好吃。普通得不得了。

  只不过一个人饥饿久了,吃什么都香。所以,只是被自己的感官给欺骗了。

  莫莫见他不作声,忽然提及一个敏感的话题。

  “那个女孩,修车铺的……”

  那一霎,喉咙突然收紧了。呼吸断成两段,一段退回去,一段逃出来。

  他还是不作声,认真地听见莫莫说起那个女孩的故事。

  别人的故事,她竟然了解得如此清楚。莫莫说起昔草的身世,就像在说自己,她说昔草跟着妈妈一起改嫁给酗酒的男人。那男人原先很有钱,可是破产了,沦落到修车为生。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莫莫的声音就充满了一种仇意的快感。谁都是这样,喜欢看见有钱人哪天折堕了,喜欢看见比自己过得好过得幸福的人也有落魄的一天。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活得最好最幸福的那个人。

  故事继续在补充完整。甚至还有经年从未听说过的情节。

  I

  莫莫说,那个女孩有个很喜欢的男孩子。她一直在等他回来接她。

  “不对吧?”经年终于忍不住说出声,“昔草等的是她妈妈才对。她说过,她妈妈会回来接她。”

  “是的。”莫莫看着他,很怪地笑,像是用饵成功地钓着了他。她说:“昔草是在等她妈妈。不过,她也在等那个男生。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离开修车铺的缘故。”

  他不甘心。“说不定,她是因为等妈妈,所以才没有离开的。”

  不一定是因为那个男生呀。

  莫莫保持着笑容,黑夜中她愉悦得像一团明亮的火。

  “你以为她妈妈还会回来吗?我想,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那个做母亲的,这些年来音信全无,要是回来接她,早就回来了。所以,她才会在十四岁那年试图逃走。”

  “她试过逃走?”

  “没错,可是很快便被男人捉了回来。那男人把她关在屋里好久。直到那个男生出现。”

  “那个男生?”

  路灯似乎都乱了。没有光的方向,经年不知自己将走到哪里。他也不想管,心思全然被莫莫的故事吸引。

  他在想,这故事会不会是她故意编出来的呢?捏造出一个虚无的人物,所谓的男生根本不存在。莫莫这样做只是想让他明白昔草已经心有所属,企图设置一个陌生人,挡在两人之间。倘若果真如此,那莫莫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经年注视着走在身旁的莫莫,心情忽然变得很矛盾。他有时认为她肯定很喜欢自己。可他又不能确定。毕竟莫莫出了名的朝思暮楚,他于她而言,或许毫无重量。她很快能找到另一个男孩来取代自己的地位。

  “嗯。”她继续说,同时把他带离了街道。“那个男生是个流浪的吉他手。那时候,每天都在关着她的屋子外唱歌。后来,昔草就透过小窗子和他谈话。她慢慢喜欢上了那个吉他少年。修车铺的男人见她不吵也不闹了,才把她放出来。”

  “后来呢?”

  越走越偏僻,灯光在身后逐渐暗去。经年并没有察觉,继续询问着故事的后续。

  莫莫愿意说给他听,“吉他少年就和昔草相爱了。她每天坐在修车铺前,听吉他少年唱歌。这样维持了一段日子,直到他终于要离开这座城市。他临行前向昔草承诺,以后一定会回来接她。他恳求她要在修车铺等他,不然,他回来就找不着她。”

  说完了,也走到荒僻的深处。

  再后来呢?似乎已经到故事的结尾,没有后来了。可经年还是想知道,关于昔草的一切。

  关于她喜欢的那个吉他少年。

  沉甸甸的夜色,压得眼皮都重起来。

  在突然而至的怪叫声中。出现三个气势凌人的身影。

  走近来,经年看见每个男孩手里都抄着一根木棍。打劫?寻仇?三张狡诈的脸,在黑暗中晃啊晃到跟前。他们通通笑起来,把这一片寂静的夜都弄嘈杂了。

  耳朵太吵而失去了听觉。

  经年拉着莫莫慢慢退后。他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路灯突然显得很遥远,如同被吹远的梦。估计要跑到大街上,需要一段时间。而现在,这儿除了他们几个便再无其他人。

  这三人似乎是冲着莫莫来的。

  “小子,快给我滚开!这不关你的事!”

  他们宽恕他,他得到全身而退的机会。

  他落入三秒钟的犹豫当中。他想逃的,黑夜使他害怕。他一个品行优秀的三好生,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所以他想,即使逃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三秒钟过去后,经年却依然站在原地。虽然双脚不断地哆嗦着,却没有逃。

  莫莫躲到了他的身后。

  “救救我。”她哀求道。“你说过的,会保护我。”

  这句话绑住了他。他更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自私地逃跑了。

  该死的勇气。该死的承诺。

  当棍棒如雨落下的时候,这两样该死的东西硬生生把他推到前面。经年抬起双手,承受着一切的疼痛。真的很痛,深入骨髓的痛,比一场大雨来得还要迅猛,他全身立刻湿漉漉的一阵伤痛。

  好想打一把伞,挡住这一切的痛。

  颇为意外的是,这把伞出现了。

  “够了。够了。”蓦然从身后出现的一个声音,瞬间展开成伞形,把那些棍棒都挡住了。

  三个男生停手。问。

  “够了?”

  “嗯。够了。”

  经年吃惊地回过头,只见那三个男生经过他的身边,走到莫莫的跟前,像汇报任务似的,他们说:“那没事我们先走了。”

  “呃。你们走吧。”

  那一瞬间,经年愕然地张大嘴巴,消失了所有的表情和声音。

  疼痛凝固在关节处,忧伤改变了位置。

  那三个人只不过戏份很少的路人甲乙丙。

  她导演了整出戏。

  她说,这是证明。

  证明你答应过的。会像保护修车铺的少女那样保护我。

  沉重的枷锁,在黑夜里碰撞出喑哑的音符。

  手,与脚,被局限在狭窄的范围内。

  囚。

  承诺。

  受困在承诺的囚笼里,一大批一大批愚蠢的囚犯。

  经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慢慢地穿行整场夜色。

  被抛弃在后面的女孩,哭着说:“你生什么气嘛?!你说过的!你说的!会保护我!”

  哭声越来越小。他想,她的哭真是遥远。

  不知走了多久。他遇见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它们突然那么光亮,清楚地告诉他所受的伤,所流的血。黏湿的手心里,一大团殷红早已被风干,血腥的味道飘散于汹涌的夜色里。他不得不停下来,察看他的伤势。

  大多的伤痕在手臂上,紫黑的条纹,密密麻麻地交错。

  有一棍不小心,打破了他的头。

  经年就笑,笑她找来的临时演员多么差劲。而后,他发觉自己不能随意地发笑了,一笑,全身的痛就不受控制地喧嚣起来。

  莫莫把他伤得太厉害了。比那次修车铺的男人打他还要重得多。或许,她为了证明他能替她承受更多的伤痛。爱情是女孩子们喜欢的一场竞赛,自己必须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现在,莫莫站在胜利的终点线,看着他一步步地生气地走远,消失在某一盏路灯的背后。

  不能全怪她的。

  经年想,所有吃醋的女孩都这样蛮不讲理的。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适应那随时突如其来的伤害。他走得太累了,必须找个地方歇歇脚,最好也能有人帮他绑绷带,止住额头的血。

  停在一盏熟悉的路灯下,经年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回家的方向。

  他回到了学校门外。修车铺里亮着微弱的灯光。

  光线的缝隙中,有个身影固定在某一点,占去一部分角度。

  夜风吹起湿冷的水汽,身体的温度被偷去一点。

  经年稍稍抱紧了身体。多么凉的夜晚,多么潮湿的城市,一到了雨季就没日没夜地下雨。一场大雨夺去的温度,还没恢复,马上又是下一场雨。雨冲走了一切,又生出了一切。

  听莫莫说,昔草遇到那个吉他少年也是在雨季。

  还不能断定,这故事是不是狡猾的莫莫的另一个阴谋。

  也对,她怎么会如此清楚昔草的故事?不可思议呀。说不定,真是捏造的。

  其实,吉他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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